绝代蛮后-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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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这两人受伤，她不愿其中有任何一人受到彼此的伤害。南宫若翎知道，他们都是为了她好，都是为了她才会在此生死殊斗！

　　　　是啊，又是为了自己，又是因为自己才会让人受伤，让自己在意的人受伤！

　　　　南宫若翎在心下不停责骂自己，她现在越来越讨厌自己了，为何自己总如不祥人一般四处带给周遭亲近之人厄运？！

　　　　或许，自己真的是一个不祥人。

　　　　如果自己没有出生于世上，那娘就不会被追杀，不会受尽族人的气，不会被他们折磨得百病缠身！

　　　　如果自己没有出生于世上，那爹也不会受了自己一刀。如果自己没有出生于世上，那自己就不会认识到师傅，师傅就不会死，皇甫彻也不会因此让皇甫晏阳亲手了结了他！

　　　　如果自己没有遇到皇甫晏阳，那么他就不会爱上自己，那么他就不会与宁向天为敌，不会抛弃萧无双，现在亦不会在谷外与公孙燚相争不休！

　　　　如果自己没有遇到宁向天，那他还是那个无性命之忧的宁向天，是大将军的独子，下任大将军之位的继承者，前途无限好！

　　　　如果自己没有遇到公孙燚，那么他就不会对自己自责愧疚，今日也不会为了自己而冒丧命之险！

　　　　南宫若翎的泪在她脸上肆虐，她想，为何自己要降生于世上，为何她在意的人，最终都要因她一一受到伤害！

　　　　“燚哥哥……晏阳，求求你们了，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南宫若翎嘶声力竭地哭喊着，她乞求上苍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听听她最卑微的愿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们都没错，错的人是若翎，要受罪的人也是若翎啊——！！”

　　　　南宫若翎耳畔萦绕着那些让她恐惧的声音，她绝望了，彻底地绝望了，她那颗被千锤百炼的也如那些落英碎了一地。如今的她脑子里充满了对自己的厌恨，她开始胡言疯语，开始颠笑，开始疯狂地流泪！

　　　　“怎么回事了，”突然，绛红匆匆向南宫若翎走来，急声问道：“你怎么呆站在这里，外面的巨响是什么？！”

　　　　“绛红，我被燚哥哥点了穴道，你快替我解开！”

　　　　“主人封了你的穴道？”绛红柳眉紧蹙，正色问道：“这是为何？”

　　　　“燚哥哥和晏阳……就是当今皇上，在外面打起来了！”南宫若翎缓了一气，“他不给我阻止他们，所以就封了我的穴道！”

　　　　“什么？！！”绛红惊恐地看着南宫若翎，“你说当今、当今皇上与主人打起来了？！”

　　　　“是啊，那些巨响肯定是他们比武造成的！”南宫若翎柳眉紧蹙，急声说道：“绛红，我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这一切，你快替我解开穴道，不然他们肯定会受伤的！”

　　　　“……好！”绛红心下虽有疑惑，但她还是替南宫若翎解开了穴道，两人急忙跑向谷外，希望阻止这场相争。

　　　　同一时间，幽兰谷外，“呱——呱——”

　　　　一声，两声，三声。尖锐而又嘶哑的乌鸣此起彼伏地回荡在谷底里，为眼前这片景象增添了几分凉意。

　　　　皇甫晏阳左手捂着右胸，嘴角泛着一丝鲜血，神色凝重，手中的湛卢不似刚才那般光芒万丈，已开始带有黯然。

　　　　而公孙燚则依旧一副云淡风轻、不羁狂傲的神态。他负手而立，然不过是为了隐藏他背部的血迹。

　　　　两人停止了比武，心下却各有思忖。

　　　　“不愧是南宫曜盛誉之人，剑术果然非同一般。”皇甫晏阳打破了寂静，这让公孙燚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哪里，皇上能与草民相争至此，也着实让人惊讶。”公孙燚嘴角微扬，眼里透着阵阵寒意。

　　　　“这话是朕要说的。”皇甫晏阳擦去嘴边妖红的鲜血，换做一弧邪魅。

　　　　“可惜，被草民抢先了。”公孙燚垂下双手，手臂上的力度隐隐增了几分。

　　　　“可最终能说这句话的人，是朕！”言毕，皇甫晏阳纵身一跃，一剑凌空劈出，直向公孙燚劈去！

　　　　“怕且今日要让皇上失望！”公孙燚没有躲避，只是以太阿剑护身，不仅将适才那剑挡去，还将真气逼进剑身，一剑快似一剑地击向皇甫晏阳！

　　　　忽而乌云漫天，风雨大作，雷轰之声响彻云霄，电闪之光透彻苍穹。两人并无因突如其来的天变而分心，他们似是听不见雷鸣，看不到电闪，感觉不到狂风暴雨，他们只知眼前的剑影，眼里的刀光！

　　　　两人舞剑的速度愈来愈快，交错缠绕的剑光变得闪烁不定。银光飞舞，剑锋阵鸣，乌鸟惊啼，花落成泥。这究竟是一副怎样的惊天画卷？

　　　　在这无数纠缠错乱的剑光里，有些虽仍保持雪白，而有些却已被染做血红。两人不断挥霍着自己的身体，像似为此血尽也在所不惜。

　　　　而他们为的，不过是心中的那个朵花。

　　　　“不要再打了——！！”

　　　　“主人，你受伤了，快住手啊——！！”

　　　　突然，两把焦急如焚的声音打破了这只有剑鸣的孤寂。南宫若翎与绛红喘着粗气，发丝早被暴雨打湿，牢牢地粘在脸上。

　　　　“绛红，这里危险，你快带若翎离开此地！”

　　　　“若翎，这里很危险，快点走！”

　　　　公孙燚与皇甫晏阳几乎是同时喊出声，而就如两人不听南宫若翎的劝说一般，绛红与南宫若翎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不走，你们快停下来！”

　　　　南宫若翎的鼻子很灵，所以她能嗅到这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主人，那人是皇上，伤不得啊！”

　　　　绛红柳眉紧蹙，她担心公孙燚要是失手错杀了当今皇上，那是犯下了多重的罪啊！

　　　　“轰——”

　　　　树木倒地的声音代替了两人的回答，两人依旧刀光剑影，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好，既然你们都不肯停下来，”说罢，南宫若翎跑向两人，失声喊道：“那就先杀了我吧！！”

　　　　“小心——！”

　　　　“你疯了——！”

　　　　两人见南宫若翎跑来，纷纷收敛了欲要挥霍的真气，但也因此被真气反噬，两人均退了三步，口吐一地鲜血！

　　　　“主人——！！”绛红见到公孙燚口吐鲜血，急忙跑到他的身旁，“主人，你没事吧？！”

　　　　“晏阳——！！”南宫若翎吃惊地跑向皇甫晏阳身旁，搀扶起他，急声问道：“哪里难受了，怎么样了？！”

　　　　“滚开！”公孙燚一手推开绛红，双眼看向南宫若翎，“若翎，快回来我身边！”

　　　　“你以为朕会让皇后过去么？”皇甫晏阳用手抹了嘴角的鲜血，侧目看向南宫若翎，“我没事。”

　　　　“哼，明明受了如此重的内伤还要装作没事，”公孙燚不顾绛红的哀留，向前走了几步，“皇上还真会说谎。”

　　　　“这不过是你认为而已。”皇甫晏阳将南宫若翎抱入怀里，冷声说道：“朕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皇上，”公孙燚再次握紧手中太阿，“放开若翎。”

　　　　“不可能。”皇甫晏阳剑眉轻挑，“今日朕一定会将皇后带回宫中。”

　　　　“晏阳、燚哥哥，你们不要再争了——！”南宫若翎猛地将皇甫晏阳推开，走在两人中间，“你们两个都受了重伤，应该好好养伤才是，难道你们还想打么！”

　　　　“除非其中有人让步，否则……”

　　　　“至死方休。”

　　　　两人的眼里没有一丝迟疑，话里没有一点的犹豫，因为在他们两人心中，早已知道今日他们两人定有一人要倒在地上。

　　　　“至死方休？”南宫若翎失望而又悲痛地看着两人，厉声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什么非得互相残杀，非得让我难受！”

　　　　“这都是你的错！！”此时，一旁沉默良久的绛红终于隐忍不住，她冲着南宫若翎大喊：“如果不是你，他们两人又怎会有今日之争，又怎会受伤？！！”

　　　　“绛红，你给我闭嘴！”

　　　　“朕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评论！”

　　　　两人闻言纷纷怒斥绛红，尽管如此，绛红还是继续向南宫若翎骂道：

　　　　“就是你的错，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从未出现在幽兰谷多好，如果你不在这世上多好！”

　　　　“够了！”公孙燚一掌打向绛红，“你再敢多言，我就要了你的命！”

　　　　“我……”南宫若翎呆呆地看向绛红，眼里空灵无比，“绛红说得没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南宫若翎冷不防地将头上钗子取下，抵在颈上，“如果真是上天要惩罚若翎这个不祥人，那就让若翎将这一切终结吧！”

　　　　

　第五十章：依依何惜别

　　　　“不要——！”

　　　　皇甫晏阳与公孙燚同时疾步来到南宫若翎的身旁，公孙燚点住了南宫若翎的穴道，皇甫晏阳夺过她手中的钗子。

　　　　“不要什么！”南宫若翎身体微颤，啜泣道：“你们知不知道，看着你们两人相互厮杀，若翎比死更难受！”

　　　　“……”

　　　　两人没有做声，只是低下头，因为他们无言以对。

　　　　“绛红说得对，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以我会承担这一切的后果。”南宫若翎止住了泪水，冷声说道：“还给我。”

　　　　“若翎……”皇甫晏阳将手中的钗子扔下，缓声说道：“只要你随我回宫，我就不计较这一切。”

　　　　“若翎是不会与皇上回宫的。”公孙燚道。

　　　　“朕与皇后之间的谈话轮不到你插嘴！”

　　　　“够了！”南宫若翎顿了顿，“我……我和你回宫……但……但就不能晚一点么？”

　　　　“皇后当真如此不舍得此处？！”皇甫晏阳心底的怒火有勃然升起，“他究竟哪点比朕好！”

　　　　“不是这样的……”南宫若翎刚想解释，却又被公孙燚抢了话。

　　　　“因为草民能给若翎自由，她在这里不需要受到任何的拘束，不用扮演皇后这身份！”

　　　　“我一样可以给她这一切！”皇甫晏阳怒目嗔视公孙燚，厉声说道：“你将她困于此地，又算什么自由！”

　　　　“主人——”绛红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步履蹒跚地走向公孙燚，“你让她走吧，你让她走吧——！”

　　　　“我应该有说过，你再说一句废话我就要了你的命！”

　　　　“不要——”南宫若翎想拉住公孙燚的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是动惮不得。

　　　　“……”皇甫晏阳将南宫若翎的穴道解开，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

　　　　“燚哥哥，不要责怪绛红！”南宫若翎刚被解开穴道，便拉着公孙燚的衣袂，急声说道：“真的不要责怪绛红。”

　　　　“皇后，你又何必再假惺惺呢？”绛红冷然一笑，蔑声说道：“绛红平生最看不惯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只是没想到皇后原来也是其中之一，算是绛红走漏眼了！”

　　　　“绛红……”

　　　　“放肆！”皇甫晏阳怒目看向绛红，厉声说道：“不许你侮辱朕的皇后！”

　　　　“若翎，我可以听你一切的要求。”公孙燚温柔地看向南宫若翎，“只要你留在谷里，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燚哥哥……我……”

　　　　“皇后的要求朕都可以满足，不劳你费心。”皇甫晏阳冷目看向南宫若翎，“我今日就要你回宫，你究竟回不回去？！”

　　　　南宫若翎低着头，心里百味杂陈。过了半晌，她才轻启朱唇道：

　　　　“我回……”

　　　　她知道的，她知道自己终究是要回去的，因为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她无法放下那些在默默等待着她归去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是那么快，她还舍不得，舍不得公孙燚，舍不得绛红，舍不得幽兰谷的一切。

　　　　但是如果现下就要做出抉择，她也只能选择回宫。更何况只有这样，才是对两人最好的抉择。

　　　　毕竟，如果自己还待在幽兰谷的话，绛红会吃醋吧。

　　　　“若翎，你不用担心我！”公孙燚捉着南宫若翎的手腕，急声说道：“适才我还未尽全力，我一定会是那个胜者！”

　　　　“放开她！”皇甫晏阳将南宫若翎一把拉了过来，蔑声说道：“正巧朕适才也没尽全力，若你要打，朕随时奉陪！”

　　　　“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我要回宫，我要回宫做我的皇后——！”南宫若翎转身看向公孙燚，柔声说道：“燚哥哥，是若翎太自私了，若翎始终还是放不下他们，所以我早晚都会离开幽兰谷的。”

　　　　“……”公孙燚没有回话，只是一脸情深地看着她。

　　　　“只是若翎没想到这天会来得那么快，如果可以的话，若翎希望上天还能给我多点时间留在这。”南宫若翎顿了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燚哥哥，若翎谢谢你，谢谢你这些天对若翎的照顾，多谢若翎真的很开心，这段日子，若翎定会终生难忘。”

　　　　“……”皇甫晏阳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虽、虽然若翎以后可能都不能再与燚哥哥相见了，”南宫若翎的笑弧越来越弯，但眼里的泪却也越来越多，“但是若翎每天都会在心里想着燚哥哥的，燚、燚哥哥也要想着若翎哦。”

　　　　“若翎……”公孙燚剑眉紧蹙，他知道她已下了决心，他知道他不该再说什么让她为难。

　　　　可是他真的放不下她，放不下她！

　　　　“燚哥哥什么都别说了，记得要好好与绛红在谷里生活，要幸福哦。”南宫若翎转头看向绛红，欠声说道：“绛红，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的原因让你又对我误会了。虽然若翎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但若翎还是那句话，我真的没有做戏。”

　　　　“……”绛红没有回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燚哥哥……若翎走了，若翎走了……”南宫若翎狠狠地咬着下唇，鲜血染红了她原本苍白的薄唇。

　　　　“若翎，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公孙燚本想冲向南宫若翎，却被皇甫晏阳挡住。

　　　　“道别的话到此结束。”皇甫晏阳剑眉微蹙，“皇后是时候随朕回宫了。”

　　　　“恩……”南宫若翎点了点头，嘴角艰难地扬起，向公孙燚莞尔一笑，“燚哥哥，再见了。”

　　　　“若翎，我收回那句话。如果你在宫里过得不舒心，你随时可以回来幽兰谷，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当公孙燚看到南宫若翎那一个转身，心里早已被绝望掩埋。他可以为了她抛弃所谓的坚持，为了她他不惜一切代价。

　　　　“……”南宫若翎停住脚步，缓缓地点了点头，但却没有回头。

　　　　她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想最后留给公孙燚一张哭得支离破碎的脸！

　　　　“……”皇甫晏阳向南宫若翎步来，缓缓地牵起她的手，“走吧。”

　　　　“皇上，大丈夫一言九鼎，还请皇上好好保护若翎，让她永远远离灾厄！”

　　　　公孙燚紧握双拳，剑眉紧蹙，却失去了昔日的狂傲。

　　　　“这是自然。”皇甫晏阳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公孙燚一声，可声音里却充满了坚定。

　　　　“燚哥哥——！”突然，南宫若翎一个转身冲向公孙燚，扑入他的怀中，哭声说道：“若翎舍不得燚哥哥，若翎真的舍不得燚哥哥——！！”

　　　　南宫若翎暗笑自己，为什么自己苦苦坚持的东西，都那么容易被自己的脆弱打破？

　　　　“若翎……燚哥哥也舍不得你，舍不得你——！！”公孙燚紧紧地抱着南宫若翎，“不要回去了好不好，和我留在这里好不好？！！”

　　　　雨倾盆而下，雷的怒吼声从未停歇。只是这些震耳欲聋的声音都比不过公孙燚那歇斯底里的呼喊声，抵不过他最卑微的请求声。

　　　　“……”皇甫晏阳没有做声，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而心碎得清脆。

　　　　“不行，若翎一定要回去。”南宫若翎将公孙燚松开，缓声说道：“我走了，若翎真的走了……”

　　　　“若翎……”公孙燚本想拉着南宫若翎的手，却还是将伸到半空中的手垂下，“你走吧。”

　　　　“恩……”南宫若翎神伤地从公孙燚的身边离开，缓缓走至皇甫晏阳身旁，“我们走吧。”

　　　　“……”皇甫晏阳没有回答南宫若翎，只是默默与她一同离开，一同离开这个名为幽兰谷的绝世隐地。

　　　　“主人，回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绛红才缓缓张开红唇，身体微颤地发出那一缕惊音。

　　　　“……”

　　　　公孙燚没有回她的话，因为此刻他的心已随南宫若翎的离去而重归冷漠，他的魂已随着她的倩影归入尘土。

　　　　“主人……”

　　　　绛红从未见过公孙燚如斯落魄的样子，从未见过。

　　　　她看着他在风中失魂的背影，心下极为难受。绛红没想过公孙燚对南宫若翎竟用情如此之深，竟会为她神伤至此！

　　　　绛红甚至后悔了，她后悔自己为何要将解开迷阵的方法告诉朝廷，为何要让自己最爱的人如此受伤。

　　　　现在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默默的祝福。她想，早知今日，她当初倒不如将对他的爱深埋心底，将那妒火也深埋心底，默默地祝福他们两人。

　　　　或许这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救赎。

　　　　“滚。”过了一会，公孙燚才缓缓吐出这么一字。他的话里既没有怒意，也没有恨意，只是淡如云烟，淡如清水。

　　　　“主人？”

　　　　“我叫你滚，滚出幽兰谷——！！”公孙燚身体微怔，厉声说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如果不是你，若翎就不会离开我身边，这都是你的错，你给我滚——！！”

　　　　“不要啊主人，求求你，不要赶绛红走，绛红知错了——！！”

　　　　“滚，你给我滚出去——！”公孙燚大掌一挥，厉声说道：“我不想再看到你的脸，你给我滚——！”

　　　　“要绛红离开主人身边，倒不如杀了绛红！”绛红双膝跪地，凄声喊道：“绛红求一死谢罪——！！”

　　　　“我不会杀你的。”公孙燚顿了顿，“杀了你，若翎会生我气的。”

　　　　“……”绛红满脸热泪，和着那疯狂的雨声，她用力地在地上叩了数十个响头，尽管头破血流，也不敢停歇。

　　　　“绛红走了，望……主人珍重。”绛红从地上摇曳地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子，步履蹒跚地离开了此地。

　　　　“啊——！！”公孙燚仰天长啸，眼里隐忍已久的泪水终究还是夺眶而出，缓缓落下。流过他的脖子，流落他的心下。

　　　　春风绿柳红姻缘，电闪雷鸣四月天。

　　　　狂雨难洗缁尘垢，寒潭墨夜星不悬。

　　　　蛱蝶双飞思黯然，红烛燃尽未成眠。

　　　　襄王神女心心念，两地相思两处怨。

　　　　

　第一章：雨霖霖

　　　　雨下了一夜，到了今日清晨还能听见淅沥的雨声萦绕耳旁。花落了一夜，本是满枝红英的春树，如今只剩下零星的几朵残花。

　　　　南宫若翎在凤榻上依了一夜，也泪了一夜，双眼已泛着通红，甚至有些浮肿。

　　　　“采儿，”南宫若翎缓缓支起身子，疲惫地坐到妆台前，“替姐姐梳妆吧。”

　　　　南宫若翎坐在妆台前，等着采儿往常的应声，却怎样也等不到那把清脆的声音。

　　　　“采儿，你在哪儿？”南宫若翎回首，看着空空如也的内房，心下不禁生疑。

　　　　说起来，昨日回宫时好像已不见采儿的身影。只是那时她的心思实在无法顾及这一切，便也没有太多的疑惑。

　　　　毕竟采儿是宫女，她只能在这宫中生活，除了皇宫，她还有哪里能去呢？

　　　　南宫若翎提高了嗓音喊道：“来人呐——”

　　　　“娘娘……”小霞闻声赶入内房，卑恭说道：“娘娘有何吩咐？”

　　　　“小霞，你可知采儿在哪？”

　　　　“采儿……采儿她……”小霞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回答南宫若翎的话。

　　　　昨日皇甫晏阳与南宫若翎回宫时可是将宫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来是惊讶南宫若翎的出现，二来是惊讶两人的落魄，三来便是惊讶皇甫晏阳受了伤。

　　　　虽说皇甫晏阳没说什么，但只要是观察入微者都不难发现，他受了伤。而两人回宫后便直接回到灵凤宫，而皇甫晏阳更是私下吩咐灵凤宫的宫奴不可将采儿已死的事情告诉南宫若翎。

　　　　宫奴们看到南宫若翎那黯然神伤，本就不舍得再将采儿已死的事实告诉于她，现在又有皇上的圣旨，他们当然会守口如瓶。

　　　　可是他们却没想好理由去搪塞南宫若翎，而如今她问起小霞，实在是让她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为什么要吞吞吐吐？”南宫若翎柳眉微蹙，“莫非采儿出了什么事？”

　　　　“不、不是的娘娘——！”小霞双膝跪地，低头说道：“采儿没出什么事，真的没有！”

　　　　“……那究竟为何你要闪烁其词？”南宫若翎看到小霞的反应，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因为、因为小霞不知道采儿去了哪里……”小霞继续低着头，手心冒着冷汗，“小霞也不知道采儿是什么时候走的……昨天就不见了她的影子了……”

　　　　“什么？！”南宫若翎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小霞，正色问道：“小霞，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