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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完结)-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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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如果郦医正在,也会像你这么说?”我忍不住大声骂了一句,说完后才想到萧焕还在里面休息,连忙瞟了一眼房门,闭上了嘴。
杨太医摇了摇头:“万岁爷是郦医正的弟子,医术高过微臣十倍,对于自身的病症,只怕比谁都清楚,娘娘不用小心瞒着万岁爷了。”他顿了顿,接着又说:“娘娘,微臣本领低微,不敢说郦医正也会像微臣一样束手无策,但是天道轮回,并非人力所能左右,说到底,人之一己之力,总有穷尽的时候,娘娘不要太执著才好。”
我摆了了摆手,不想跟他多说,问:“废话少说,你能开什么药缓解病症的,至少能止咳的,快给我开。”
杨太医顿了顿:“人力已经穷尽,何况药石之力,病本不治,单单镇咳,也只是饮鸩止渴,徒增忧患而已。”
“就是说要等死了?”我忍不住又喊了出来,头有点晕,我敲敲脑门问杨太医:“告诉我,还有多长时间?”
杨太医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多则三五日,少则……就在一日之内。”
我把手从额头上放下来,身体似乎在止不住的发抖,我抬臂指了指门:“你可以滚了。”
杨太医没有说话,躬身行了一礼,提着药箱走了出去。
夜色已经深了,腊月的寒风从洞开的屋门外吹了进来,轩峻的近乎空旷的养心殿里烛影摇晃,隔着一层门板,暖阁里萧焕的轻咳声隐隐约约,一会儿有了,一会儿又像没有了。
我把手放在橡木门上,冷气丝丝从里面透出来,再慢慢的渗到心里,我渐渐蹲下,把头埋在臂弯里,埋到大腿里,眼睛和喉咙都是干的,涩涩发疼,有灼烧的味道。
“我说你……”有个温热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我猛地甩开他:“你也滚,你们都滚,你们一个个都天天盼着他死,现在他真的要死了,都高兴了,舒服了,称心了?都滚!”
“我说你,”那个声音笑了起来:“发簪掉了,你顾及不得仪容,我可不想看人披头散发好像女鬼一般。”
萧千清的声音轻松优雅,仿佛一串铃声响过,我有些尴尬的抬起头,看到他手里真的拿了一支银簪,可能是我刚刚拍头的时候不小心给拍掉的。
我接过发簪,道了声谢,重新把发髻挽好,拍拍裙子上的尘灰站了起来。
萧千清慢慢踱到殿内的御案前,伸指隔着桌上的刻丝黄龙桌布扣了扣桌面,摇了摇头:“不过是张花梨木桌,材质只算中等。”他转过头来挑起嘴角笑了,浅黛的眼眸在烛火下水光迷离:“我衣服脏了,你找身衣服给我换,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心想我怎么敢不听你吩咐,对他说:“跟我来吧,快点,要不待会儿萧大哥叫我了我听不到怎么办?”
萧千清点头,一时间竟然乖巧听话的像个孩子,跟着我快步走来。
养心殿偏厢里有间小室专门存放萧焕日常穿着的服饰,我点了支蜡烛开门找一件给萧千清替换。萧焕喜欢青色,因此他日常的便服,大部分都是不加装饰的青衣,萧千清高矮胖瘦和萧焕差不了多少,很多衣服他都是能穿,我挑来挑去,怎么也不愿意把萧焕喜欢的衣服拿给萧千清,最后就抓起一件他饮宴时穿的绛纱五龙盘领窄袖袍递给萧千清:“把沾血的衣服换下来吧。”
萧千清一瞬间的脸色竟然很不好:“你给我拿这么艳俗的衣服?”
“你不是想做皇帝吗?这不是龙袍?提前让你过过瘾,不好?”我挑眉笑着。
萧千清哼了一声,摆摆手:“我宁愿穿这件脏的。”他说着,忽然弯腰从门后的一个角落里抽出一柄剑,拿在手里端详。
我看到那柄剑,手一抖,烛台差点脱落在地,那是冼血的剑,冼血死的那天我在萧焕手里见过的无华。
萧千清把无华抽出来,就着烛火轻弹了弹剑脊,雪白的剑身摇曳如霜,清影空朦中龙吟阵阵,萧千清轻叹了一声:“三尺无华,三生冼血,无金不出,无杀不回,真是好剑啊。”
“你知道冼血?”我随口问了句,毕竟三生堂罗冼血的名头,江湖上无人不知。
“那是当然,他的人还是我杀的呢。”萧千清轻笑着,一边回答,一边淡扫着我的脸色:“皇后娘娘,看来你还有很多事不知道呢。”
我愣愣的看着他绝美的容颜,那一颦一笑,宛若从画中走来,即便在暗影里也丝毫不损颜色,我低声重复了一句:“冼血是你杀的?”
萧千清坦然地点头:“是啊,看来我总是有意无意的杀了你心里很重要的人呢。”
我心里很重要的人?还有萧焕,如果不是他让宏青打了萧焕那一掌的话,萧焕一定还能活更长时间。
我看着眼前的绝世容颜,突然想扑过去把他斩成肉泥,但是就算把他斩成肉泥了又怎么样,冼血就能活过来了吗?萧焕就不会死了吗?暴力从来都是这么无力,在你真正想要留住的东西面前。
我抬起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脆响在斗室里回荡,萧千清仿佛没有料到我会打他,愣愣的捂着脸看着我。
我从他身边错开,走出房间,烛火出了房门就被寒风吹灭,我扔了烛台,挺了挺脊背走向东暖阁。一片黑暗里东暖阁的一点烛火温暖而淡定,在前方安然的等待着,仿佛那个年轻人从未改变过的笑容。
第二十五章
上卷
腊月二十二,皇帝称病没有参加例行的早朝,科道官员们很是惆怅,这让他们准备的厚厚的弹劾户部尚书赵明德的奏章无处呈献。
不过同时,他们也明白了此刻的弹劾已经毫无意义,宗室王们集结起来的勤王大军已经逼近京师,流血的战争还没有开始,不流血的战争却已拉开大幕。
萧焕断断续续的咳了一个晚上,我在旁边守了一晚,夜深的时候他让我也去休息一下,我摇头拒绝了,就握着他的手趴在床沿上眯了一会儿。朦朦胧胧的,听到窗外好像有箫声传来,很空灵缥缈的音调,是宏青,还是荧?或者是养心殿之外的什么人,总之一直响了很久,直到天色发白了还没有停下。
早上我从床沿上抬起头,看到萧焕已经坐起来,微眯眼在听窗外的箫声。我冲他笑了笑:“不休息了?”
他摇摇头,轻咳了两声,笑了笑说:“很好的箫声,楚王是个雅人啊。”
吹箫的是萧千清?我点点头,没说话。
箫声戛然而止,萧千清推开窗子坐在窗沿上笑着,他白衣胜雪,手指扣着一柄碧绿的箫管,趁着窗外萧瑟的冬景,仿佛翩然出世的仙人:“仅凭箫声就知道是我吹的,难道皇上竟是我的知音?”
“吹了一个晚上,气息依然饱满,没有丝毫中气不继之象,除了楚王,宏青和荧还无此功力。”萧焕笑了笑说。
“怎么是推断出来的,我还以为皇上懂得我的心思呢,”萧千清眼波慵转,轻声而笑:“罢了,罢了。”
萧焕也笑笑,掩嘴咳嗽了几声说:“勤王的大军,今天早上能到哪里?”
萧千清脸上微微变色,随即又溢上了笑容:“我没告诉皇上,皇上就能猜出一定还有勤王的大军逼上京师?迫于流言,凌首辅这次是一定要倒台了,皇上也命不过几日,不如这就写了遗诏把皇位传给我怎么样?”
萧焕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手说:“苍苍,去取纸笔过来。”
我忍不住说:“萧大哥,你真的要把皇位传给他?”
萧焕点头:“国不可一日无君,萧氏旁支的亲王中,无论文采武功名望,楚王都是最佳人选,我原本就打算把皇位传给他,现在只不过是提早点罢了。”
“如此说来,倒是我迫不及待,动手太早了?”萧千清笑着接口。
“没关系,小人总是这么嘴脸可恶,你的嘴脸,我已经习惯了。”我冷笑了一声说,起身去西暖阁取了笔墨纸砚过来,然后搬了一个小几放在床上,把纸铺好。
萧焕就着小几写诏书,不长的一个诏书,被他的咳嗽打断了几次,我把他手上那条已经斑斑点点沾满了血迹的手绢换下来,递给他一条干净的手绢。
诏书写完了,我又到西暖阁拿了玉玺过来,刚想递给萧焕,宏青就推门冲了进来,他慌的连礼都不行:“主公,太后命人把养心殿围住了,要强攻进来,幸好荧早在墙外撒了迷香,他们一时进不来。”
“什么……”萧焕一句话没说完,就把一口鲜血喷在了刚写好的诏书上,他慌忙用手绢掩住嘴。
萧千清也愣了愣,他低声笑了:“皇上,看来你的母后已经不把你的生死放在心上,执意要先捉拿了我这个乱臣贼子了,还是她老人家早就做了让你死的准备?”
我慌着把桌子搬开,扶着萧焕想让他躺下,他摇了摇头,把手绢从嘴上移开,咳嗽着说:“出宫……咳咳……出去……”
萧千清皱了皱眉:“出宫?出去能干什么?”
“出宫或可还有活命之机……咳咳……你想死守在这里?”萧焕艰难的说着,忽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我命已不长,母亲早就知道……咳咳,她是要杀你。”
“我?”我愣了。
萧焕猛地又咳出了一口鲜血,他用手绢堵住嘴,青色的丝巾很快就被血浸染成了暗红的颜色,他有些痉挛的把手伸向已经跑到床边看着的荧,深瞳中射出凛冽的光芒:“你的……极乐香……咳咳……快给我……”
看着他的眼睛,荧竟然后退了一步,然后才如梦初醒般的说:“好。”说着从衣袋里摸出一只小瓷瓶。
我连忙抱住萧焕的身子:“你疯了,用了那东西你会死的!”
他转头看了看我,忽然笑了:“说过要一生保护你的……难道你忘了?”
一生保护我?我愣住。荧已经手忙脚乱的把小瓶递了过来,萧焕接住仰头把一瓶药汁全都喝下。
那么大剂量的极乐香,我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灭了,现在别说是郦铭觞,就算是大罗神仙,只怕也救不了他的命了。
萧焕拿起玉玺,也不用印泥,趁着诏书上未干的鲜血盖下了印,他把诏书抛给萧千清,拉着我的手跳下床,丝毫不缓的吩咐:“宏青带着荧在前面开路,楚王断后,出了养心殿向英华殿的方向去,这会儿角楼守备不会森严,从那里出去。”
宏青大概是听惯了萧焕的号令,马上应声:“是。”带着荧就出去了,萧焕拉着我紧跟着他们,萧千清愣了愣,还是碧玉箫和诏书收到怀里,跟了上来。
那些人都是锦衣卫的亲兵,这时已经冲到院子里来了,宏青和荧马上就在人群中杀出了一条小道,萧焕站在人群中喝了一声:“谁敢挡道!”
亲兵们都愣了,交头接耳的说:“万岁爷。”“是万岁爷。”举着明晃晃的大刀不敢砍落。
趁这工夫,萧焕已经拉着我穿过人群,出了遵义门,甬道北端里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玄色劲装的御前侍卫,路正中竖着一把明黄的大伞,太后站在伞下,身旁垂首站着杜听馨和石岩。
看到萧焕,太后的身子一振,踏前了一步,声音有些颤抖:“焕儿,为了这个女人,你真的连命都不要了?”
“这话母亲问过很多遍了,无论那一次,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站住脚步,萧焕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握紧了我的手:“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谁碰她一根手指头,母亲,我要带她出宫,请你让开。”
“看来我们是无话可说了,”太后冷冷笑了:“二十年母子情,比不过对这个女人的一句承诺。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你忘了她是怎么扑到别的男人怀里,忘了她是怎么对你横眉冷对的?你去问问她,问她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那个约定?为了一个早被别人忘了的约定,就能把自己的命送了,萧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太后声色俱厉,大喝着。
“早就不是因为那个约定了,”萧焕仍旧笑着:“早就不只是因为那个约定了,你难道不明白吗,母亲?”
“你真是太像你父亲了,焕儿,为什么要那么像他?”一片死寂过后,太后把手颤抖的举起,声音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听着,你们的皇帝已经死了,把这个几个乱党拿下,如遇抵抗,格杀勿论!”
石岩抱拳接令,抽出长剑缓步走了过来。
那边萧千清和宏青正在打发围上来的亲兵,萧千清一边用手中的碧玉箫随手把一个个亲兵放倒,一边笑着:“皇上,看来太后已经决意要废了你了,你的遗诏还管不管用?”他一袭白衣,在刀丛箭阵中来去自如,衣袂飘飘,依然闲雅无双。
“只管好好收着,啰嗦。”萧焕轻喝了一声,石岩举剑砍了过来,萧焕沉肩避过他这一剑,双指伸出,已经夹住他的长剑。
“破绽太大了,石岩。”萧焕对他笑了笑:“对敌人手软是最蠢的事,因为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话音未落,石岩的长剑就铛然一声,自中间断成了两截,萧焕手指回转,已经把半截断剑握在手里,断剑不长不短,正好是王风的长度,白虹紧跟着从他手中迸出,白剑带着一道血珠从石岩胸前闪过,血像泼墨一样从他胸前涌出,石岩直直的倒在地上。
萧焕冷笑着把短剑垂下,剑尖指地,鲜血嗒嗒滴落,他眯上了那双深瞳:“还有谁想死的?”
围成铁桶的御前侍卫们一片死寂,一个清脆娇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来跟焕哥哥过手吧,”杜听馨笑吟吟的越众而出,缓缓从腰间抽出了一柄软剑:“馨儿学艺不精,还请焕哥哥要手下留情啊。”
她手中的软剑仿若无骨,在微风里轻轻颤动,摇曳出夹杂着薄绿的千道清光,那是我的杨柳风,传说中王风的克星杨柳风,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萧焕把断剑举到胸前,轻咳了一声,点点头:“请。”
杜听馨手抚软剑,轻笑着:“那馨儿就不客气了。”她忽然把眼光转过来,看着我淡淡的说了句:“皇后娘娘,请你记住,他本是天上的白云,是你拉他跌下了尘埃。”
杨柳风仿佛活了一样昂起头,剑光如风,剑意缠绵,回风流雪一样的软剑在她手中展开,她把杨柳风用的比我好太多了,原来看似弱不禁风的杜听馨居然是个剑术高手。
萧焕把我挡在身后,脚步不动的站着,杜听馨软剑的招式再精巧,也被他不动声色的一一化解开。
杨柳风的清影里杜听馨轻笑了一声:“连脚步都不动吗?焕哥哥也太小看我了。”她说着剑上的清光转盛,萧焕终于被她逼退了一步。
杜听馨剑势急转,剑剑只攻不守,全是从冷僻料峭的方位刺出,杨柳风柔软的剑身攀援而上,缠上了萧焕手中的断剑,两刃嘶声交错,杜听馨突然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杨柳风被贯注在断剑上的余劲远远甩了出去,断剑去势已不能控制,哧的一声刺入了杜听馨的肩头。
萧焕连忙松开剑,双手扶住她:“馨儿……”
杜听馨抬头向他笑了笑:“母后料到你要从后宫出城,后面都布有重兵,从前面走吧。”她是背对着太后的,话说得也很轻,刚好能让萧焕听到。
萧焕微微点头,缓缓放开扶着她的手:“珍重。”他说完,对一边的萧千清和宏青轻喝了一声:“从前边走。”他再不停留,拉上我转身就走。
太后好像没料到我们会从前边走,布在内右门里的全是功夫不怎么样的亲兵,早被萧千清和宏青收拾了大半,萧千清轻笑了一声:“我也在想,索性从午门杀出去得了。”一边说,一边手上不缓,又放倒了几名亲兵。
宏青拉着荧跟在萧千清身后,我拉着萧焕的手跟在后面,回头遥遥的看到杜听馨扶着肩头的伤口站在甬道正中,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玄色衣衫的御前侍卫潮水一样的从她身边越过,提剑追了上来。
我无法理解杜听馨此刻的心情,她是一个奇女子,不但博学多才,不让须眉,还身藏武功,她和这个一无是处的我不是一类人,在这一刻,连我也开始希望,现在紧随在萧焕身边,被他珍视守护胜过性命的人是她。
为什么会是我呢?在那个我在江南的秋风里遇到的年轻人展开笑靥之前,从更久远的年代里,有个少年微微向我笑了起来,他的脸庞苍白秀美,他眯起深黑如夜空的眼睛,笑意盈盈:“小丫头,说好了,这一生,由我来保护你。”
原来是早就说好的,原来那个年轻人一次次的伸出手来,从险恶的江湖风波里,从清寂的宫廷生活里,在江湖中,他想尽方法护我周全,在后宫里,他就算是再冷面如霜,也从来不会真正的伤害到我;他会为了救我,只身闯入敌营,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知道我有危险,他也会拼尽全力救我出去,原来一次次的,他只是要保护我,原来一切都是那个少年和那个懵懂的小丫头约定好的,他还记得,那个小丫头却早就忘记了。
乾清门广场,后右门,前庭的守卫匆忙之间还没有调集过来,进了后右门,远远的看到有一队亲兵从中右门跑了过来,萧焕皱了皱眉头,指指台阶:“走上面。”
三大殿平时是绝对不允许有人靠近的,平台上空无一人,我们走的很顺利。出了太和殿旁的小侧门,我们正要找路下到太和殿前广场里去,萧焕突然顿住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我也看到了那个一身灰衣的人。
那个人就在下台阶的必经之路上,负手而立,上午的阳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那张惨白发青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是带着人皮面具的,但是就算他带着人皮面具,我也一眼就认出他是谁了,归无常,不会再有人身上能带着比他更强烈的萧瑟孤寂的气息,那种气息冷到极致,冷的就像死亡。
归无常缓缓抬起了头:“到此为止了,都留下罢。”
萧焕放开我的手,眼睛紧盯着归无常,嘴里的话却是向萧千清说的:“你和宏青带她走,我来拖住他。”
萧千清不以为然地轻笑了一声:“不要说的好像你要去送死一样,这个人有那么厉害?打倒他我们一起走不就好了?”
萧焕没有说话,归无常微微冷笑了一声:“好狂妄的小子。”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灰影就疾闪向萧千清,就算萧千清变招迅速,也只堪堪用手中的碧玉箫架住了他挥来的拳头。玉箫咔嚓一声断成两截,萧千清被逼退了一步,一时间胸口起伏,竟然说不出话来。
萧焕挥掌攻向归无常,轻叱:“还不快走。”
萧千清愣了愣,拉住我的袖子想要从他们身边绕过去,宏青向荧点了点头:“你跟主公走吧。”说着挺剑加入站团。
萧千清在一旁顿足笑叹:“你们这是干什么,让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姑娘?”
看到宏青,归无常冷笑了一声:“你就是李笑我的儿子对吧,背叛皇室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了。”他说着,一掌引开萧焕,另一手劈头一掌就向宏青打落。
宏青不管他这威如霹雳的一掌,剑走肋下,直刺向他腋下的空门,全是不顾死活只求伤敌的打法。
萧焕接下归无常一掌后,紧跟着一掌劈出,直取归无常要害,归无常被迫无奈,只得撤回对宏青的攻手,退后了一步。
萧焕头也不回的对宏青喝道:“叫你带皇后娘娘走,难道你想抗命?”
宏青喃喃的说:“万岁爷。”持剑愣在那里。
归无常冷笑着:“好个宽宏大量的万岁爷,你还是先来考虑考虑自己的性命吧。”他的手准确地穿过萧焕两臂间的空隙,一掌击在他小腹上。
萧焕向后跃出几步,消减他这一掌的余力,他伸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扶着旁边的汉白玉栏杆站了起来。
归无常冷笑:“你内力早就溃散了吧,就凭这将死之身,还妄想拖住我?”
萧焕没说话,抬头看了萧千清一眼,萧千清摇头微叹:“看来也只有我来带你们这两个小姑娘走了。”他一手拉起我,另一只手向宏青招了招:“别愣了,听你的万岁爷的吩咐,带着荧走吧。”
荧今天出奇的听话,一直任由宏青拉着走,这时走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襟:“我们走吧。”
萧千清拉我走下台阶,我回头看着归无常和萧焕在台阶上静立对峙,旁边的小门逐渐涌出了玄裳的御前侍卫,他们已经追来了。萧焕静静的注视着归无常,他没有看我,如果我就这样逃走了,我们就再也不会相见了吧,我猛地甩开萧千清的手,转身跑了回去。
萧千清没料到我会这样,在后面伸着手说:“唉,你……”
我擦过归无常跑向萧焕,他的深瞳里闪过忧急的神色:“苍苍……”
我抱住他的身子,他的身体冰冷,我把头埋在他的衣襟里,那种夹着些淡淡草药味的清爽味道扑鼻而来,我大声喊了出来:“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尽管来拿去好了!这条命就这么值钱?就这么一个个都急红了眼?我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还是神人共愤的大奸贼?要我的命尽管来好了,不要再打了,”我觉得双颊冰凉,只有用力的抱紧萧焕:“不要再打了。”
萧焕想把我从他身上拉开,带着焦急的说:“苍苍,听话,不要这样。”
我抬起头来冲他吼:“吵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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