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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纱劫-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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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你逃跑的原因吧。既然已经和濬冲行过成亲礼,又为何要逃之夭夭?”
我问,却不见她答。
于是,我继续道:“若非我和如栗恰巧在场且阻止了你。不然你可曾想过,新婚当晚新娘子失踪,让濬冲情何以堪?”
杜笙笙咬着下唇,一脸的倔强,“与你何干。”
“濬冲视我丈夫为兄长,他既称我一声嫂子,那么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他。”我许影不是小说里没脑筋的女主角,做不到能不管不顾地上演“助人逃婚”的戏码。说来,我是极其护短的一个人。更何况,不管她有什么缘由,再不愿,稍早便可以拒绝婚事,何必等到婚礼已成才想要逃。理亏在她,我丝毫不让步。
杜笙笙抬起下巴,挑衅地盯着我:“我偏不告诉你。”
闻言,我倒是波澜不惊,只悠悠地道:“莫非,你还喜欢着嵇康?”
杜笙笙听后,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握拳咬牙:“与你有何干系!曹璺,别以为你是长乐亭公主我就该怕了你,本小姐的事情你少管。”
“怪了,我何时端出长乐亭公主的架子?还是说,这才是你心有戚戚的原因?是我的身份?”
“少胡说。”
“如此刁钻,可苦了我家濬冲弟弟了。”
“你、你这是什么话。”
“杜大小姐连理解能力都这般低下么?”
“这就是为何这些年来我如此讨厌你的原因。”
“曹璺十分荣幸。你如何说我都不打紧,我只想知道,为何你要逃?难道你自诩是富家小姐,便觉得濬冲配不上你?”
她咬紧唇,攒起细致眉线,“不许如此侮辱我!”
“那是为何?他的人品才华你看不上?抑或者是对他的相貌不满意?”
宋如栗已恢复一贯的沉静,此时眼观鼻,鼻观口地道:“据我所知,王氏家族举足轻重,濬冲本人清雅俊秀,才华横溢,现入仕途步步青云,又是七贤之一,影响力可见一斑。从各方面来看,都实属上品。劳请杜姑娘能给我们妯娌两人一个合理的说法。”
杜笙笙想来也知道自己理亏,清秀脸上哀怨不胜,“我并非还爱慕着嵇大哥才想逃的。”
我好整以暇,提鼻:“洗耳恭听。”
杜笙笙不甘地瞪了我一眼,才继续道:“我承认在你们刚成婚的那几年,总是无法断了念想,茶饭不思,我爹没办法,更何况你是皇家公主,他也无法做什么,只能多次请人去向嵇大哥说媒,哪怕是妾侍也可……”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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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眨眼,怎么这一段我不曾听嵇康说过?
“可是不管多少次,嵇大哥的回答都是直接而彻底的。有几次生烦了,就冷着脸将媒人轰了出去……我自知无望,才强迫自己忘了嵇大哥。更何况,我非有你那等才学,也斗你不过……”她说到这里,又含怒地瞪着我这个“罪魁祸首”,撇唇。
想来是指八年前我不动声色给她难堪的那一幕,而且是当着嵇康的面。
没想到她还记恨。
宋如栗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引来杜大小姐不满的视线,她连连摆手:“恕我失礼了。”
“那和濬冲呢?”
“他……”提到王戎,杜笙笙双颊浮上红晕,晶莹如水的明眸波漾泛光,语气却是十足的大煞风景:“我是极讨厌他的。明明出身高门贵族,田产无数,家财万贯,却也吝啬得要命!我对他的感觉就只有一个‘俗’字。这个人,和嵇大哥相比起来,真的是俗透顶了!”
这下连我也忍不住笑出声。“这是公认的事实啊。构不成理由。”
王戎富得流油,却也真的吝啬得要命。后来《世说新语》里谈悭吝之最共有九篇,王戎一个人就占了四篇。其吝啬程度可令人哗然,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依然打着自己的算盘算钱。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真”是七贤之中最难得,也是最可爱的。
“可他的吝啬犯到了我!有一次我上客栈忘了带钱,恰巧碰到那只乌七抹黑的乌鸦……”
我呆滞:“乌七抹黑的乌鸦?”
杜大小姐抬高了头解释着:“我讨厌他老是一身玄衣,一看之下,就好像乌七抹黑的乌鸦!”
“喔。”我颔首,表示受教。
“我急事在身,随口就向他借了一笔钱,没想到他居然上下左右打量了我半天,要我立了借条才肯借。我杜笙笙第一次见到这么小家子气的男子。后来过没几天我便忘了此事,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居然拉得比驴还长……”
“既然讨厌那只吝啬又乌七抹黑的乌鸦,那究竟是为什么你要嫁给他?”宋如栗忍着笑,却问得一针见血。
“我……”杜笙笙眸内骤生两簇亮芒,却是突然噤声,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羞赧地启唇:“我是真的很讨厌他的!吝啬,死板,还像乌鸦!仗着自己的眼睛比我漂亮,就老是得意洋洋地盯着我,这样的人我杜笙笙是断然看不上的!……”说完,又底气不足地补上了一句:“以往是铁定看不上的。”
我想捂着肚子闷笑,但是又担心显得太失礼,只好憋着肚子里。
得意洋洋?王戎的性格断然不是这样的,想必是含情脉脉吧?兴许是这大小姐正不知为何在气头上才歪曲了事实。
对于王戎的相貌,从小就有诗云其“神采秀彻”,裴楷赞道:“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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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烂如岩下电。”我想,如果他真的脉脉放电的话,估计没有女子能受得了。
而显然杜大小姐就中招了。
我下颌抽搐,声音仍力持平稳:“啊,这么说来,你和濬冲的婚事是两情相悦才结为夫妇的了?”
杜笙笙点头。
“结果说了好半天了,你仍然没有说到重点。”宋如栗含笑着提醒她。
这个不知为何的“重点”被如栗一提醒,就见杜大小姐顿时沉默了下来,双眸泛泪,又倔强地睁着眼不让它夺眶而出,端的是极其委屈之态。“订下婚约,可未行成亲礼之前,他就寻花问柳了!”
“啊?”
“啊?”
我和如栗,不约而同地讶然低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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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瞠目结舌,“是不是弄错了?”
王戎对自己就小气得要命了,哪里会有那个闲钱花在青楼女子身上?
宋如栗显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朝我投来同样的疑惑。
杜笙笙倏尔闭了眸,吸过一口气后,缓声道,“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事情都传到我耳里了,俗话说空穴不来风。况且那几天,他丝毫没来看过我……不管怎么说,我是不能平白受委屈的,怎么说都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惩罚。”
“逃婚是小小的惩罚么?”宋如栗正色道,“百年修得共枕眠。既有夫妻之缘就该好好珍惜,无论有什么误解,都该静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宋如栗说得是理。但却过于理智。
我浅笑。
虽然我大多时候是冷静的,可血液里却总有股天然的烈性,若是我碰上这样的事,不管真与假,想来我也会不动声色先闹嵇康一个鸡飞狗跳。所以此时,我顿觉得这杜大小姐颇可爱。
“我并非要逃婚。”杜笙笙摇摇头,密长的睫毛眨眨,竟似很无辜地道:“只是想逃几天让他急一急,等我觉得他偿还够了我那些日子所流的泪再回去。”
我差点就要拍手大笑,先前的丝丝厌恶一扫而空,这个杜小姐竟然这么合我的胃口。
好一个有趣的女子。只要有她在,王戎根本无暇顾及、也提不起精神去应对别的女子吧?
正这样想着,忽而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自那慌乱的步调,就可以听出,行走的人,心已乱。
我冉冉起身,“我想没什么需要我们担心的了。”
宋如栗水眸眯成浅浅一线,随着我起身,“德如这么久不见我,该急了。”
我回以一笑,恁样理所当然:“叔夜也是。”
王戎几乎是脸色发青,气急败坏地推开门,看到屋里的人儿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朝我和如栗深深地鞠了一礼:“濬冲在此谢过二位嫂子。”接着不等我们回话,就跑到了杜笙笙面前。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逃?”语调中有难以掩饰的慌乱。
许是王戎的反应深得杜大小姐欢心,一反先前委屈又倔强的姿态,此刻一泓秋水盈盈,洋溢着柔情蜜意,简直都快把王戎的魂都吸走了。
我暗暗乍舌,这杜小姐虽然任性倔犟一如当年,可是却着实可爱了许多,神情多变却似浑然天成,不带一丝矫揉造作。这便是成熟之后的杜笙笙吗?倒是一个爱娇妩媚的女子,难怪王戎给迷得七荤八素。
我们正想转身,而身后却传来一句话,令我和如栗不约而同止步。
“濬冲夫君,你来得正好,为妻刚要提笔休夫呢。”
新婚当晚王戎便受此巨大的打击,傻在了寒风寒气中。
“……为何?为何?!”
“花街的姑娘美过为妻,为妻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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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攀比不上,唯有自觉让位,才不让夫君为难!”行止吐语一派娴静,落落大家气质。但眉间的狡黠任性却绝对不是我的错觉。
“什么花街?”王戎真的是傻住了,完全的茫茫然。
“前些日子的传闻夫君全然不知么?”
“传闻?”眉峰旋起,“什么传闻?”
“就是……”
“什么传闻的,我全然不知道。你平日就由着性子携风掀浪,惹我动心萌情,现下居然说不肯嫁我,我怎能由你?传闻云云,想来也是你捏造出来的!休夫?你休想!”
“你就是如此霸道!居然敢凶我?”
“你是我的妻,一辈子都是我的人,休夫之说免谈!”
“本小姐执意要做的事情还没人拦得住!”
“方才那一刻开始你便冠了夫姓,是王夫人。不再是杜家小姐!趁早认清了事实!”语气虽然不善,可话中早已是满心焚乱。
“偏不。”游刃有余。
“执意休夫?”
“执意休夫。”
“那为夫也不拦你,却是有条件的。”
“夫君大人请说。”语气之危险。
“这场婚宴,为夫为你花了十几万钱,若是夫人执意如此,那么就在两个时辰之内将钱还清,届时即使你爬墙离开为夫也都由你。”铿锵笃定,明显料定了杜笙笙两个时辰内还不起。“若是夫人无法做到,那么就只能一辈子陪我打算盘。”
杜笙笙被威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落落大方的举止破灭,顿时原形毕露,一时间,漂亮的小嘴开开合合,喋喋不休,却被她的新婚夫君当头吻下。
春宵值千金。
两人方才吵得旁若无人,这会儿竟然是吻旁若无人了。我和如栗是过来人,要是这个时候还傻呆在这里,那就真的太不解风情了。
悄悄掩上门,退之。
杜笙笙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不甘愿吗?非也。她如水般的眼眸里闪耀着的,是全然的欣喜。
想来,或许最初她是觉得王戎俗,但既然已经心系于他,不管外人指责王戎如何,在她眼里,自家夫君是最可爱的。
新婚良辰好光景啊。
如此,甚好。
月光轻柔地洒下,为这庭院的风景裹上一层银纱,如梦如幻。
一眼望去长廊的尽头,是两个挺拔颀长的俊美男子。
“一听说出事,而见你不在身旁,我便知道,九成又是与你有关了。”嵇康素色袍衫飘然步出,悠慢着嗓音,黑曜瞳心映着我的影,在月下柔波泛亮。
“如此说话,未免也太过了。”我笑笑地说,眉梢微动,心里教一抹春意浸。
迎了上去,在如栗和阮侃看不见的角度,悄悄握紧了他的手,十指交缠。
为他生儿育女,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
可现下月好,气氛高。情意浓浓,竟是一股羞赧袭上我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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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夫妻,他自是了解我的。牵住我的手掌紧了紧,大手抚上我的腰,半侧身:“德如,我就此先回去了。”
阮侃夫妇相携着微笑,眼底的揶揄不言而明。
让马车夫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家里,嵇康拥着我朝房门快步走去,转身落下锁。
里屋炉火盛暖,外面枝上鸟鸣。
他沉重的呼吸声侵袭了我的知觉,意乱情迷之时,我仍不忘要讨个清楚。“你知道?却没有……”
嵇康静然举眸,细细密密地吻我的脖颈,“你是我妻。”点到为止,尽在不言中。
可我不是这么好打发的角色,端着笑靥如花:“那么,今对为妻我,可还一如当年?比起那杜姑娘,我可老了?当年的媒人看来功力不怎么样,没能说服嵇康先生就是最好的证明罢?”
嵇康不想理会我毫无根据的比较之心,径自掀开中衣里衣,以□的胸膛贴上我的身,只道一句:“此不过是妇人之虑。愚至极。”
语下之意便是,以他大丈夫的胸襟,从未囊括这类心思,况且纳妾之说,皆是浮云一般,要我无需为此费神。
他的反应我太满意了,作为奖励,我主动拥住他的强劲的肩背摩挲着。
男人的双臂不松反紧,将我揽入怀内,唇在逡巡过每一寸的肌肤,肆意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促烈的喘息近在耳侧,精热的骨骼贴熨周身。几次的深吻胶着,在两人结合的那一刻,浓浓的爱意升到最□。
“叔夜……嗯……叔夜?”
“嗯?”
“你的、……”
“你要说甚?”
“为什么每次我用一个眼神引诱你、嗯……就可以成功呢?”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而且,你不是说要清心寡欲、么?……你的养生论、嗯……白写了……”
“……”
而结论告诉我,别随便拆丈夫的台,尤其是在床第间,因为惩罚就是我第二天都下不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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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大好的清晨,我端的是心情无限美好,所以当延祖洪亮清脆的哭声从房里响起,并且直直有冲破云霄的气势时,我就乐滋滋将他抱起,母子俩坐在家里的院子逗玩。
“延祖,我的小延祖。”我指尖轻轻碰着他粉粉嫩嫩的脸颊,就引得他咯咯地笑。我又爱又喜,将他抱在怀里猛亲。还童心未泯地指着在院子中间锻铁的嵇康,“看,那个是你爹爹。你爹爹俊吧?嗯,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以后一定要比你爹爹俊帅百倍,天天给娘养眼,这样娘才不会说你不孝。你看,嫁给你爹爹这么久了,纵使他多俊帅娘也都审美疲劳了,以后就指望你了呢。”
嵇康顿时黑了脸,“审美疲劳?”
我深知自己得意忘形,连忙打着哈哈:“这不是逗弄儿子的玩笑话吗?况且,你跟儿子吃什么醋呢。别这样,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沉不住气、呃!我是说……”我还是不说了为好,一时兴起的话,越说下去我的丈夫大人脸就越黑。
不仅脸黑,他还放下锻铁工具朝我走了过来,我见状,狡黠地一笑,坐在石阶上纹丝不动,却是将儿子高举了起来挡在我和嵇康之间:“儿啊,保护你娘!看,你爹爹要施暴了……”
还未讲完,手上顿时一轻,我的护卫被敌方首领给抱走了。
嵇康大掌撑起小小的延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话却是对着儿子说的:“你娘太无状了,从现在开始两个时辰不许和她玩。”
抓住我的弱点了。嵇康就是知道除了儿子睡着,否则我绝对忍不了去逗玩他的欲望。两个时辰是什么概念,换在现代就是四个小时。拆散我们母子四小时?他想得美。
延祖好似听得懂,笑个不停:“噗噗……啊哦啊哦……噗噗……”
“看,儿子说他要回归娘亲的怀抱。快把儿子还我。”
“没这种说法。”嵇康悠然地看着我,高举儿子在空中。
他长得高,再加手伸长了去,我更是拿他没办法:“恶劣的夫君啊。”
“偶尔一次,并不为过。倒是为夫很想弄清楚,夫人已经审美疲劳了?”
“不不不,那皆是玩笑话,以夫君之深明大义,海阔般的胸襟怎么可能不理解呢?”
“即是如此……”
“嵇大哥。”向秀正从房里步出来,见到我们的模样,抿出一抹轻笑。
“你想让子期看笑话不成?把儿子给我啦……”
嵇康薄唇翕动,“今次便饶了你。”
我不服气地抱回儿子,翻了个脸,趾高气扬地回了里屋,不过仍是坐在正对院子的位置上,一边指着嵇康高大的身影,一边对着儿子说他爹爹的坏话云云。
向秀读完书,见嵇康在锻铁,便也跟上去帮忙,在一边拉风箱鼓风,
我这头和儿子玩的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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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时而瞥过来一眼,眸底暖意一现,继续和向秀时不时地聊上几句,气氛温馨宁静。
然而,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平凡而宁静的早晨,那个人来了。
他来得如此突兀,毫无半点预兆。除了我,没有人猜想的到,因那个人的出现,平凡的清晨变成了嵇康命劫中最关键的一天。
那个人英俊潇洒的轮廓我前些天还见过,而他此刻身着华丽的紫色轻裘,乘着肥马,侍从如云地来到嵇家。
“嵇先生,我是钟会,早些年曾给先生递上一本《四本论》。今下特来拜访。”
嵇康原正和向秀谈笑,见有人而来,抬眸迎上时,却一瞬间敛下所有的笑意,眉峰旋起,当下板着一副雷打不动的冰霜脸色。一句话也不说,继续锻铁。
向秀异常聪明,稍一作想,便明了嵇康的心思,于是也跟着沉默以待。
与此同时,我抱紧了儿子不说话,睁大眼望着院子里的一幕。
柳树下柳絮飞扬,带着淡淡的清香飘入人的鼻息。
自钟会说了第一句话,颇带显摆地报出自己的名字,暗示着自己现下是官场中的红人时,那股暗自得意连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嵇康没有接腔,打铁声铿锵有力,从头到尾不曾间断。
两个读书人。
两个同样高干的文人。
相对而立。
一个衣裳华贵,神态傲然。
一个赤膊抡锤,面无表情。
很长的时间,仿佛是在较量似的,谁也没有开口。
在理上,有客而来嵇康却不接待,是他失礼在先。但他的失礼,却是因为性格使然,也是立场使然。我极其清楚。
枝头上的鸟在鸣,嵇康手中的铁花飞溅不断。
我的心里,却是恁样的难熬,一分一秒都恍若一个世纪。
该出去吗?
我该出去吗?可就算我出去,能做得了什么?能为我的丈夫做什么……
低头想要再抱紧儿子一些,却见他只是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我。这时我才发现,我满眼泪水,一滴一滴的,浸湿了儿子细嫩的脸颊,视野模糊不堪。
抬手,拂去……
钟会没有料到自己会受如此“礼遇”,当下不请自坐,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嵇康,眼眸貌似波澜不惊。
他坐的是向秀的椅子。向秀的细眉紧紧皱起,仍旧是不发一语。而他鼓风的声音,在这样莫名紧绷的气氛里,乍听之下像是粗重的呼吸声。
三个人在院中,如此僵持了近半个时辰。
钟会终是没有嵇康的沉和深,他耐不住,起身要走。心里很是明白无论坐多久,今天这一趟来,将是文人界的一大笑话。
当他走到门边时,身后传来嵇康淡淡的问:“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
钟会到底也是个才子,先是一愣,侧身回视嵇康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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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极而且带着藐视意味的眼神,毫不示弱地道:“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说罢便要走,可却在那千分之一的瞬间,他的余光瞥见了抱着儿子坐在里屋的我。
眸底煞是惊诧,不禁顿住脚步,上下打量着我,又回身盯着嵇康。
我收拾好情绪,以嵇夫人的身份,淡淡朝他颔首。端庄而得体,尽可能地做到滴水不漏。
钟会的眉顿时拧起,面无表情地回我一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肥马侍从,眨眼间便如行云流水般消失了。
那一眼,意味深长,也暗鸷阴霾。
可他和嵇康的那一问一答,却像极了佛家参禅,充满了话外之意。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锋芒。
我抱着儿子走到门外。
向秀疑道:“他方才说,他便是撰写《四本论》之人吧?”
嵇康颔首。
“此人才学造诣不浅。只可惜为司马昭所用。”向秀感叹。
“说此无用。”嵇康并不太感兴趣。
“嫂子你怎么看?”向秀转了个身凝着我。
我抬高下巴:“极端的自卑与高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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