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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身安乐2-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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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型不自主颤动。这种病在中国并不算极其常见,但也绝不稀有,实际上自己从小是在老妈医院里混大的,倒也见过几个这样症状的孩子。庞昱不禁有些同情——这种病虽然不危及生命,但患儿的视力普遍比正常孩子差,且这种病是遗传性的,不仅无法根治,而且患者一旦有病,其后代也多半罹患此症。在现代这种病通常通过手术治疗,效果还不见的十分好,而在这古代恐怕就只能通过针灸以及药物来控制了,效果又能好到哪里去?看来这个兰儿这辈子是没办法治的好这病了!
  庞昱同情地摇摇头,正要将兰儿放下,却忽觉浑身一震,高中生物课本上的某句话猛然出现在他脑海里,却顿时叫他浑身寒毛一竖!
  等一下!自己没记错,钟摆型眼球震颤是伴性遗传,而且——是伴X显性遗传!也就是说,若儿子患病,只能由母亲遗传而来,且儿子有病,母亲必定有病!
  那这个玉莲?!庞昱忙抬头,盯着玉莲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直把个玉莲看的低头转身,也没看出她有什么钟摆型眼球震颤的症状来。儿子有病,母亲却是个正常人?以伴X显性遗传病的特征来看,这绝不可能!
  这个兰儿,铁定不是玉莲的亲生子!这么一来,她所说的“这两个孩子是她与展昭所生”的谎言,无疑不攻自破!
  可是,她又到底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庞昱狐疑的盯着眼前这个妇人,千头万绪的线索不断的在脑中浮现——奇怪的妇人,佣人的身份,并非亲生的孩子,男扮女装的儿郎,钟摆型眼球震颤……等一下,好像……
  有什么东西仿佛要在脑中呼之欲出,庞昱极力捕捉,那感觉却又消失于无形,看不见摸不着。努力寻找,那灵感却反而无影无踪,再也无法抓住!
  不行!眼看玉莲要上前将兰儿抱走,庞昱狠狠心——不管自己的推理是对是错,且赌上一把,说不定真能把这妇人的实话逼出来呢!
  于是庞昱努力放松语气,在玉莲伸臂来抱兰儿,孩子将离未离自己臂弯的同时,不经意似的问了一句——
  “这孩子亲生母亲的病状严重吗?”
 
 吐露实情

  庞昱这一句,语气极为平常,甚至还有些漫不经心,与其说是在质问,倒如同在唠嗑家常一般。然而那妇人乍闻此话,便霎时瞪大了眼,伸出来的手也随着一颤!
  这下好了!庞昱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种突如其来,出人意料,却又刚刚好切中要害的询问,却最是能撼动人心,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呼啸而来,炸的人措手不及。当年由老爸口中绘声绘色道出,令庞昱和他老哥都崇拜不止外加神往不已的某位侦探界先驱,每次与当事人会面时,可不就是用的这种方法,让旁人都认为他是有通灵之术的先知!要知道这些古代人对神佛仙道,算卦相面这种事可是相信的紧哪,只要先唬住这女人,再添油加醋绘声绘色胡诌一番,还怕诓不出她的实话来?
  庞昱打好小算盘,准备开诓,谁料那女人面上神色猛地变了几变,却又恢复了最初的神情,甚至,比起初还要镇定,接过兰儿,低头平静道:“民妇不明白小侯爷在说些甚么。民妇并无此病症,多谢小侯爷关心了。”
  竟然不承认!庞昱脸上顿时挂起N条黑线——这女人看上去这么慌张这么柔弱无助,没想到心理素质竟然挺过硬!看来自己的这吨TNT炸药威力还是不够,非得使用核武器才成!庞昱定了定神,见那玉莲抱着兰儿,也不顾礼节,转身便欲走,连忙喝道:“站住!”
  庞昱平时没大没小,没上没下,身份高低,礼仪地位全不计较,然而今天一急,这声暴喝还真有几分侯爷气派,甚是慑人,玉莲顿时身子一僵,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只听身后庞昱冷冷道:“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躲,是躲不了的,该来的总是要来。真不知道若你主子能看到你今日这幅模样,究竟会作何感想。亏他还那么信任你。连贴身的衣物都交给你薰!”
  庞昱这几句话,若细细嚼来,模棱两可,极是含混不清。平常人听了,觉得没什么,但若对方心中有鬼,便觉处处含针带刺,夹枪带棒,仿佛无处不在影射自己一般!庞昱话音方落,玉莲便猛然转身!这次却再无法强作镇定,紧紧护住怀中兰儿,目光甚是惊恐,连语音亦有了几分震颤,结结巴巴道:“你……你……”
  “没错,我是什么都知道!”庞昱见此情景,索性趁热打铁,抢先开口,堵住了玉莲的话:“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本侯为当今大宋安乐侯,府中亦网罗了不少人才,其中有一个贾先生,满腹经纶,天文地理,易经八卦,无一不通,乃是上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人物。本侯倒也跟他学的几手,只是不才,只略略通了些相面之术。故此看出你身份来历。不信本侯说与你听,你看对也是不对!”装模作样踱了几步,庞昱故作姿态,低头沉吟:“你本是大户人家的女佣,也算忠心耿耿。不想忽遭变故,故而带着两个孩子来了卞京。那兰儿本不是你亲生子,乃是你主人家的孩儿。只因一路有人追赶,故此男扮女装。你之所以强认展昭为夫,只为掩人耳目!我说的对也不对!”
  庞昱这番话,大半是在胡诌八扯。什么贾先生,什么相面之术,纯属子虚乌有,想他一个现代人,又是自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理科生,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别说通晓,就是连研究也没研究过!不过仗着老爸是警察,又读过几本推理小说,会些归纳术,壮起胆子,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再加上自己的一点推理,糊弄糊弄她而已。说兰儿是玉莲主母之子,又说有人追杀,不过是看玉莲受惊后立即本能的护住兰儿,从女性心理角度的推测而已。说玉莲认展昭为夫是为掩人耳目,也不过是遵循了夏洛克福尔摩斯说过的“当所有可能性都被排除的时候,剩下的无论有多么不可思议,它就是唯一的真相”这句话。只是推理太过大胆,不由得悬着一颗心,提着一口气,捏着一把冷汗,只怕玉莲不信!
  然而庞昱却没想到,自己这几手比想象的管用!这一番话刚刚出口,便见玉莲向后退了几步,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忽而恐惧,忽而又犹疑,似是不知庞昱所说是真是假,更不知怎么办才好!
  庞昱见玉莲迟疑不定,心里发急,一咬牙,正准备再胡诌出几句来吓唬她,忽听身边公孙先生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纸里包不住火。大嫂,你就说了吧。”
  玉莲听公孙先生亦这样说,恢复了几分平静,却仍是迟疑不决,搂着兰儿,站得远远的,一双眼睛只在庞昱身上打量。然而忽听身后一声长叹,有人语重心长道:“那柳氏玉莲妇人,本府知你有难言之隐。你不惜牺牲名节,毅然冒认展护卫为夫(包大人,牺牲的是展护卫的名节好不好==|||),可是为了此事?然而你如今一字不吐,却叫本府如何判断?”却是包大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书房门口!
  那个玉莲听包大人亦如此说,不由得便垂了头。只是仍不放心,偷眼看庞昱。包大人见此,便又道:“你可是不放心本府,还是不放心公孙先生或是小侯爷?公孙先生与本府共事十年,极可信任,小侯爷更是我大宋栋梁,皆是无妨的。你有何难言之隐,还需快快说出,以便本府判断!!”
  包大人最后一句,稍稍提了些音量,语气中顿时带了凛然不可犯,威严不可违之气,如同当头棒喝,令人不得不遵!那玉莲经此一喝,当即便是浑身一震,知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登时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咚先叩了三个响头,抬起脸来时却已是泪流满面,哽噎道:“包大人,小侯爷,民妇……民妇也是迫不得已呀!”
  见玉莲行此大礼,包大人慌忙躬身伸手,亲手将她扶起,安慰道:“你却莫怕。你若真有甚么天大的冤情,还需一五一十道得明白,若真的句句为实,本府就算拼上头顶这顶乌纱,也要为你申冤!”
  那玉莲见包大人甚是慷慨,不觉又是眼中流泪,便欲再次下拜,却被包大人拦住,温言细语安慰了一阵子,却教公孙先生扶她进了书房,连着庞昱,三人一起听玉莲将事情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原来这玉莲本姓柳,小名湘儿,夫家姓秦名贵。两个人原本不务正业,四处流浪,结成一对夫妻档,专靠坑蒙拐骗为生。骗术倒也算精湛,每每叫他们得手。然而久走河边哪有不湿鞋的,五年前二人来到常州武进,故技重施,不料一时不慎,快要得手时却穿了崩!秦贵被人拿住,几乎生生打死。玉莲因是个女子,倒还不曾被拳打脚踢,正心急火燎,却忽见远处晃晃悠悠,来了一乘青帷小轿!玉莲倒也有些见识,认得那小轿是官员眷属所坐,便拼得一顿打,拦轿叩首,只求救得丈夫一条性命!也是她夫妻二人命不该绝,那轿里坐的却正巧是武进县吴县令的夫人!当即便喝退众人,看秦贵奄奄一息,一时心善,将他二人带回县衙,又延医问药。这夫妻二人虽平常做些见不得人之事,却也是知恩图报,伤好后便主动留在县衙作了吴县令家仆。秦贵任家仆,玉莲便成了夫人的贴身侍婢,一开始专门负责薰衣服。只因吴县令对下人宽厚,夫人也是个极好的性子,再加上他夫妻二人也觉得四处流浪并非长久之计,倒也就改邪归正了,干活卖力,甚得老爷夫人信任。一年之后,玉莲产下兰儿,正巧夫人也生了一子,起名天麟,便让玉莲做了麟儿乳母,却是愈加亲厚了。
  这玉莲一家若是这样下去,也算是其乐融融!谁知祸从天降,今年正月十五元宵节之时,吴县令一家却突遭一伙明火执仗的强盗打劫,一府的人都惨死刀下,房子也被一把火烧成了瓦砾!谁知老天有眼,那夜玉莲夫妇二人正领着兰儿麟儿两个孩子在街上看灯,故此逃过一劫。事情一发生,两人又怕又恨,便决定去常州知府处申冤!因妇人家不好抛头露面,秦贵便把玉莲和两个孩子安排在客栈栖身,自己上府衙去告状,谁知那常州知府许云堂竟是与盗匪串通好了的,便要害秦贵的性命!亏得秦贵察觉,逃出府衙,却终是中了一刀,拼全力爬回客栈,告知玉莲,便咽了气!老爷夫人惨死,丈夫又被害,玉莲吓得魂不附体,唯恐恶人追来,便连夜带了两个孩子,扮成乞丐逃出武进,便要去知州那里告状。谁知状子刚一递上去,便有人追杀而至!亏得玉莲命大,总算逃出生天,改了装扮,又到别处去递状子。可不知怎的,不递状子,平安无事,一递状子,追杀便至!反复几次,便也不敢递状子了,只携了两个孩子,忽而妆成少妇,忽而扮成老妪,忽而又装个农夫,只一路上京,却是要告御状去!
  从常州到汴京,虽不算山高水险,然一介妇人家孤身上路,还带着两个幼小的孩子,其艰险可想而知。更加上走得匆忙,竟是身无分文!为了活命,免不了重操旧业。好在玉莲也算是在骗子行当里做惯了的,骗起人来脸不红心不跳,又甚是擅长改装易容,一路倒也不愁盘缠。只是不免走走停停,足足用了半年之久,才在月前到了汴京郊外。幸得无人追赶。
  可到了京城是一回事,申冤又是另一回事!玉莲虽也有心去告金阶御状,然而天子高高在上,龙颜又岂是她一介平民轻轻松松便能见的到的!幸好这汴京城有个包大人,上京途中玉莲便常闻这“包青天”清正廉洁之名,又听得他最是爱民如子,不畏权贵,又闻得开封府有三口御铡,上铡皇亲,下铡平民,便知他是个清官,定不会与那朝中权贵同流合污,顿觉一线生机,便寻思要拦轿告状去!
  然而主意刚一打定,玉莲心中犹疑又起!回想自己三番五次上告情形,不是官员串通盗匪,便是递上状子没有几天,便有人来追杀!如今到了汴京,天子脚下,包大人又是众口皆碑的清官,料想是无妨的。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谁又能保证包大人身边的捕快衙役兵丁家仆个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那盗匪既能与常州知府私通,又能派人来追杀自己,料想背后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怕是早已预料到自己要来汴京,说不定便买通开封府府中衙役,正等着自己自投罗网!况且自古以来京城便是皇亲贵戚富商巨贾贩夫走卒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最是人多口杂,自己若拦轿申冤,恐怕不出半日便会传遍整个京城!自己也算是知这流言蜚语之效之害的,万一有只言片语飘到那幕后之人耳朵里,却叫自己如何是好!
  玉莲左右为难,又想不出什么对策,只好带着俩个孩儿,寻思先进城再作打算。幸得身上还剩些银两,便找一家小客栈栖了身。谁知一打听,却也是不巧,这包大人在她们来的三两日之前已领了圣旨,北上齐州赈灾去了!两下一错过,玉莲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暂且安顿下来,静等包大人回京不提。
  谁知这么一等,倒教玉莲打听出一件事来:原来当年出身常州,以南侠之名名动天下,又被圣上金口封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展昭展雄飞,如今竟做了包大人的贴身护卫,正随包大人出巡!一得知此事,玉莲又惊又喜,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便将兰儿麟儿寄放在客栈里,自己早出晚归,改头换面,专门在那汴京城三教九流之所打探。她本是下层贫民出身,且也算混过江湖,黑话暗记无一不通,待人接物游刃有余!不过几天便与汴京几股地痞势力混的甚熟,便专门打听展昭。汴京城本就是个有风便起浪的地方,城中茶馆酒楼,烟花柳巷,均是耳目灵通之地,再加上这展昭入公门六年,又是个一表人才的翩翩君子,甚遭城中闺门女眷觊觎,城中八卦之人甚么打听不出来?!周旋上半月有余,竟将展昭的饮食起居、习惯爱好摸的一清二楚!况且展昭本是武进出身,未入公门之前就名声远扬,玉莲在常州五年,关于这南侠的逸事也听了无数,一口常州腔又说的甚是利落,便打定主意——冒充官亲,掩人耳目,待混进开封府去,再寻机说出真相!
  玉莲细细寻访打探,又过得半月,自认为对展昭已了解得差不多,当不会露出甚么破绽,算算日子,料包大人亦该回京,便开始盘算冒认官亲。因她一路易容上京,告状时亦是易容,面貌变幻莫测,又未带两个孩子,料的仇家并不知她真面目,便横了横心,卸了伪装,复了本来面貌。又将麟儿兰儿好好调教了一番,将他二人身份服装对调,将男儿充女,女儿充男,因是寻思万一仇家找上门来,要满门灭族,也必定冲着“男孩”下杀手,或可留得麟儿一命,保全吴县令后代。这兰儿麟儿还是不懂事的孩子,连遭好几次大难,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对玉莲百依百顺,说的话教的事没有不听的。待一切事体理妥,玉莲便带了两个孩儿,每日在钦差回京必经的樊楼门口手抱琵琶卖唱,唱的无非是些自己薄命,丈夫狠心之词,却绝口不提“常州”二字,更不用常州唱腔。这样一来,就算传扬开去,也不过是个平常妇人上京寻夫,且大宋朝喜新厌旧之徒为数亦是不少,绝不会引人生疑。只掐算着日子,静待钦差归来。果然包大人如期而至,又如她所料从樊楼前经过,玉莲见轿旁一位红衣护卫,腰围玉带,手持宝剑,英俊挺拔,气度不凡,料定那便是展昭,便瞅准时机猛扑上去,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出戏!只可怜展昭糊里糊涂不知就里,莫名其妙便多了一个夫人两个孩子,并且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就因为这样你就冒充是展昭的妻子?!”玉莲一五一十吐出事情经过,庞昱额上顿时一片黑线——这女人!自己是该夸她还是应该骂她?一个人胡闹倒也罢了,干吗还把别人拉上垫背啊!
  “小侯爷!”玉莲倒也乖觉,听庞昱语气不善,忙拉着兰儿跪下,咕咚咚连叩几个响头,泣道:“民妇……民妇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你也不想想会给别人添多少麻烦!”庞昱没好气——真是的,亏这女人能想出这种主意!冒认官亲,她是安全了,可展昭呢?自古以来侠者就不比旁人,最是重视名节清誉,这汴京城之八卦向来为大宋之最,月头发生的事月末便能传到辽国去,流言更是向来沸沸扬扬,若是真传出什么展昭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版本来,却还要不要叫展昭做人!庞昱一想就来气——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且遭遇也可哀可叹,非得告她一状,判上个诽谤罪不可!
  庞昱被这女人弄的一肚子闷火,简直就想揍人,然而看看玉莲跪在地上,哀哀欲泣,楚楚可怜,旁边还跪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兰儿,这火也没办法向她身上发,憋了一会儿,却泄了气,只觉无可奈何!便无力的挥了挥手,叹气道:“算了,你们都起来吧!”
  玉莲机灵,见庞昱如此,便知这小侯爷免了她欺瞒之罪,忙扯着兰儿——现在应该叫麟儿了,咚咚又是几个响头。庞昱也懒得去管她,任她磕完头站起来,又向包大人公孙先生行礼。
  包大人见玉莲又要叩头,忙阻了她下拜,示意公孙先生将二人让到书房内椅子上坐下,自己却皱了眉头,在房内来回踱步,一句话也不说,只一遍遍的捋着下颌长须。
  一时间屋内静寂无言,玉莲怀抱麟儿勉勉强强坐在椅上,脸上忐忑不安,公孙先生在椅后垂首站立。包大人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踱到左,步子忽快忽慢,忽而眉头紧锁,忽而又似有所悟,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庞昱背手站在一边,斜眼看着包大人来来回回,心里却也是疑窦从生,甚至还有些隐隐担心——若这玉莲所说是真,那么这起看似普通的案子背后,该是隐藏着多么大的势力!首先,若是普通盗匪,决不会选择去抢一个县令的家,而且还把人全杀光!要知道县令虽小却也是个官,谋害朝廷命官,朝廷决不会坐视不理,万一被抓到轻则枭首,重则连坐,何苦去冒这个险来?更何况一个七品县令便是贪污受贿,家里又能有多大油水。而且普通盗匪,又怎会与知府私通,甚至千里追杀玉莲?多半是背后有人指使!因为吴县令抓了他们什么把柄,故欲灭口,可又害怕做的太明显,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便遣派一伙盗匪,杀人放火,将县衙烧成平地。只可惜这伙人毕竟不是专业杀手,大概也是一时慌乱,竟忘了在放火前清点人数。待事后发现少了人,尸体却已被烧成一堆焦炭,根本就无法辨识面貌,而县衙内兵丁仆役,大人孩子,也定是不少,只知道少了几个人,却不知道少的都是谁!故此一时无法去寻找玉莲夫妇。到秦贵去知府那里告状,却又让他带伤走脱,逃了玉莲和孩子!幕后之人势力虽大,可不知道几人面貌也无法缉拿,偏偏玉莲又是个通易容术的,忽老忽少,忽男忽女,飘忽变幻,若要追杀,极是棘手!便索性以逸待劳,等着玉莲去各处上告,再行追杀!可这样一来,即使不买通玉莲所访各处官员,也需买通他们身边的人,这就可想而知背后这股势力到底有多大了!若真是如此,却也难怪玉莲总是躲着自己这个小侯爷,庞太师在朝中的势力可是出名的,就算此事不是自己老爹下的手,可自古官官相护,却怎叫她不怕?不过老天!这件事可别真的和庞老爹有关啊!
  庞昱正在望天祈祷,忽见包大人住了脚步,问道:“若你说的是真,你可知这吴县令平日在常州有甚么仇家?”
  包大人此话方一出口,玉莲顿时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咕咚”一声跪下了,倒把庞昱吓了一跳。却只见玉莲双目含泪,咬牙切齿,道:“民女所言,句句是真!若论仇家,民女斗胆直言,除了那常州三虎之外,别无旁人!”

  包公怒起

  听玉莲说出“常州三虎”四个字来,包大人与公孙先生不约而同的交换了一下眼色,道:“此话怎讲?”
  “大人。”玉莲叩首道:“那常州三虎本姓宇文,乃是三兄弟,在常州也算豪门望族。只因祖上立过战功,他们便仗着祖先功勋,在常州横行霸道!前几年倒还好些,如今竟是变本加厉,搞得天怒人怨!故此若论仇家,除此宇文一家外别无旁人!”
  “大胆!”包大人一声断喝,“那常州三虎若真是如你所说般无法无天,那为何这武进县令几年来知情不报?!”
  “大人!”玉莲哭道,“那宇文一家有钱有势,又是在常州土生土长,俗话说强龙也怕地头蛇,更何况老爷只是一介七品县令!便是上报,还要经过知府、知州,一层层报上去,又怎能保准途中不出意外?不瞒大人,这宇文一家在常州也曾弄出过几次人命案子,都是用钱压下去的。老爷一开始也想秉公执法,无奈实在官小势微,后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老爷……”说到这里,玉莲已泣不成声。
  包大人沉吟片刻,又道:“既然吴县令已经撤手不管,这宇文一家又为何突然要谋害他?”
  “大人。”玉莲擦了擦眼泪,“民妇只是县衙内一届仆役,委实不知这宇文一家为何要谋害老爷!但常州三虎近两年来恣意妄为比往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弄得怨声载道,民妇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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