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掠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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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颜冉告别，回到家里后纪飞扬忍不住哭了。空荡荡的房间里似乎还有回声，又是在半夜，她不敢哭得响，只自己捂着被子闷闷地哭，远的近的回忆，纷纷叠加而来，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她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张图片，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女人的心没有了，而男人的整个身体空置了一大块，正是女人的影子。这样的话，露在外边的心会不会凉、会不会痛？
　　纪飞扬哭着睡着了。
　　纪飞扬哭着醒来了。
　　也许她一直是在半梦半醒间流眼泪，没有睡着更遑论醒来。
　　恍惚听到有人在说：“我的小小人儿，你要乖乖听话，不准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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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离开的勇气（2）

　　一个女人，有能力、且心甘情愿为你做事，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爱慕虚荣心怀叵测，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自己对她会有什么感情牵扯。
　　这是程绍均对张嘉茜的看法。
　　他以为的是，不管这层包装多具欺骗性，最后只要他想撕下来，就一定能尽数扔掉。
　　但是他错了，眼下为了应付父母的催婚，他几乎都有点焦头烂额。
　　其实张嘉茜在纪飞扬未出现的时候真的能算是个不折不扣的贤妻良母式人物，但是自从纪飞扬出现之后，程绍均觉得她一天比一天沉不住气。
　　比如这天在片场，她们两个又吵了起来。
　　飞扬无意争夺，张嘉茜却有意与她作对。
　　看到剧本被改动，颜冉在这一场戏的时候要爬到楼顶上往下跳，纪飞扬拿着剧本去问唐一隽：“为什么突然要做这种改动？从楼顶上跳下来太危险了？”
　　唐一隽道：“这样一来冲突更强烈点，怎么好怎么来，放心吧，这个动作基本是没有危险性的，下面那么厚的垫子。”
　　平日里当然是没什么问题，但纪飞扬一想到现在颜冉有孕在身，哪能这么不注意，一时间却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唐一隽。
　　正犹豫着，听到张嘉茜在一旁冷嘲热讽道：“这不还没结婚吗？已经变得这么娇贵了？是不是啊，徐少夫人？”
　　张嘉茜和颜冉的关系照理说是可以很和睦的，但因为纪飞扬的关系，颜冉私下里也没少给张嘉茜脸色看，所以两人的情绪一直很对立，口角之争已属常事。反正颜冉拍完这部也不打算再接戏，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纪飞扬道：“颜冉这几天身体不太好，还是按照原来的剧本拍摄吧。”
　　“颜冉身体不好，怎么我这个经纪人不知道？”张嘉茜走近，似笑非笑地看着纪飞扬，“片场还是得听唐导的，你似乎有点多事了。”
　　要是平时，纪飞扬非得与她据理力争，但是今天，正巧碰上几家媒体前来探班，说话不能过头，不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大波澜。
　　但是颜冉不这么认为，她走到纪飞扬前面，看着张嘉茜道：“别自以为你有程绍均在背后撑腰就什么都不怕，小心哪一天翻了船都不知道！”
　　“颜冉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再说一遍怎么了？张嘉茜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什么样的出身，当初靠着什么方式上位，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张嘉茜被她说到痛处，怒从中来，狠狠推了颜冉一把，大声道：“你以为你是谁！骗得徐未然和你结婚，天知道肚子里怀了谁的野种！”
　　颜冉一个站不稳，身体向后仰去，眼看着就要摔倒，纪飞扬大惊失色，忙上去将她扶住。她自己重心不稳，左手手掌在地上摩擦了一下，带出丝丝血花。
　　“飞扬，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要不要紧？”
　　颜冉摇摇头，低声道：“有麻烦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便有一群记者围上来，跟苍蝇闻着了腥味似的，将三人团团围住。
　　“颜小姐，她说的是真的吗？你跟徐少婚期已近？”
　　“颜小姐你真的怀孕了？不是徐少的孩子？”
　　“颜小姐，徐少知道这件事了吗？你们的婚姻会有什么影响？”
　　纪飞扬护着颜冉，“各位，你们误会了，没有的事！”
　　“纪小姐，那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或者张小姐来说吧，你刚才的话是真的吗？”
　　纪飞扬被人推来搡去的，大为光火，忍不住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
　　确实，出现了几秒钟的安静。
　　趁着这几秒钟，片场保安和工作人员已经把记者们堵住，纪飞扬挤开他们，说道：“想知道真相是不是，好，我告诉你们！”
　　然后她转过头，走向张嘉茜。
　　在张嘉茜还没有明白过来她要干什么的时候，纪飞扬扬起手，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张嘉茜脸上。
　　所有人都震惊了。
　　但是紧随而来的是疯狂的拍照声，闪光灯闪得纪飞扬几乎有些头晕，她回过头，“看到没？这就是我的答案。作为冉冉的好朋友，这一巴掌就当是我送给她的结婚礼物，祝她和徐未然新婚快乐。”
　　纪飞扬说罢，拉着颜冉转身而去。
　　几天后，面对纷涌而来的责难，飞扬身心疲惫。她给程绍均的解释是：“你不是说要我自己找机会扳倒她吗？我现在就是讨厌她，你随我怎么折腾。”表现得异常潇洒，连在程绍均办公室里看着报纸、原本眉头紧皱的徐未然都笑开了。
　　想必张嘉茜也为她的胡乱说话付出了代价，因为在张玥和沈临西结婚的那天，纪飞扬看见张嘉茜的脸色并不怎么好，见到徐未然就绕道而走。
　　那一天整个A城都非（http：//www。fsktxt。com）常轰动，媒体铺天盖地都是人气小天王沈临西结婚的消息，而新娘子是一个大学都没有毕业的小女孩，穿着白色的婚纱，脸上还透着些稚气。
　　纪飞扬远远看去，张玥生怕摔着似的，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小脸严肃认真，差点没让她笑出来。很可惜，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她还是不小心踩到了裙子的下摆，一个趔趄，整个人都扑倒在沈临西身上。沈临西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纪飞扬没听清楚，但是被现场气氛所感染，也不由得笑了。
　　神父徐徐念着祷告，新人并肩站立，认真地听着古老而庄重的祝福。纪飞扬骤然觉得眼眶湿润，心里想着，他们在一起了，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但是那一层莫名的悲伤又是从何而来？
　　They　lived　happily　ever　ater。
　　They　lived　happily　ever　ater。
　　幸福的永远是他们、不是我们。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会幸福，玥玥、临西，你们一定会非（http：//www。fsktxt。com）常非（http：//www。fsktxt。com）常幸福的。
　　纪飞扬抑制住哭泣的冲动，捂着半张脸，默默离开。
　　年关已至，上头传来消息说，因为拍摄已经进入尾声，为了能尽早结束进程，剧组过年都不回家了，继续拍戏。
　　纪飞扬和唐一隽私下先打了声招呼，第二天就拿着封辞职信去六十六楼找程绍均。
　　正要敲门，听到办公室里有什么声音，放在门上的手就放下来了，但是因为刚才的一个推力，门开了个小口子，正好可以让纪飞扬看到程绍均的办公桌。
　　好奇心，谁都有的。
　　至于看到了什么，很难说的。
　　办公桌上，程绍均正坐在上面，而张嘉茜跨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行迹十分之暧昧。
　　纪飞扬正在走与不走之前徘徊的时候，程绍均和张嘉茜的对话已经隐隐约约传出来。
　　张嘉茜道：“绍均，确定下来了是等玥玥和临西结婚之后，我们就订婚吗？”
　　程绍均不置可否地笑笑，“不然你就不肯让他们结婚了？”
　　“哪会啊！我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幸福啦！难道你觉得我是在以此作要挟？”
　　程绍均转移话题，“临西一定会对玥玥很好的。”
　　他的目光转向别处，眼中蕴含着一丝不明的神色。
　　“绍均，今晚……你去我那儿好不好？”
　　程绍均侧对着她，不可察觉地皱了下眉，“嗯？”
　　“我们很久没有单独在一起了，好不好？好不好嘛！”
　　程绍均刚要拒绝，想到母亲大人今天早上的那张哭得一塌糊涂的脸，还是忍住了。
　　把父母那边处理好之后，这边这个还不是轻而易举？
　　那就先不动声色的好。
　　纪飞扬看到程绍均似是碰了碰张嘉茜的耳朵，声音很低，但纪飞扬还是听见了，“好。”
　　剩下的话，纪飞扬没有再听下去，她把辞职信往地上一放，匆匆离开了六十六楼。
　　心可以死去一次有一次吗？
　　这回纪飞扬连冷笑都吝啬。
　　走的时候撞到梁小盈，两人皆是吓了一跳。
　　“是你啊飞扬！好http：//www。fsktxt。com久没看到你了！”
　　“小盈，呃……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喂……喂！”梁小盈有些莫名其妙地捡起地上被撞翻的纸张，喃喃自语道：“什么事嘛，急急忙忙成这样。”
　　办公室里，程绍均和张嘉茜对外面发生的事情还毫无察觉。
　　“好……”程绍均说着，抬起头来，“但是嘉茜，我要连夜赶一个计划案，应该没有太多时间陪你，还要麻烦你给我煮咖啡了。”
　　张嘉茜笑道：“这怎么能说麻烦？你爱喝我煮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张嘉茜忙从程绍均身上下来，看到梁小盈走进来，狠狠看了她一眼。
　　“老板，你要的策划书都在这儿了。”梁小盈把东西递给程绍均，“还有这个，这是刚才放在你门口的，我一起拿进来了。”
　　程绍均拿起信封一看，“辞职信”三个字，生生刺痛了他的眼睛，顿时觉得血液上涌，脑袋发晕。
　　“怎么了绍均？”
　　“今天晚上……你别来。我父母不是总说你想快点结婚么，要不这样，你直接让他们给你选个好人家，嫁妆什么的，我会搞定。”
　　张嘉茜几乎是花容失色，“绍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程绍均没听见她的话，拿着信封，径自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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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离开的勇气（3）

　　辞职信一交，纪飞扬就回家收拾东西，除了几件衣物，别的东西真的没几样，想想独自在外这些年，撇去衣食住行，自己还剩下什么？怕是什么都没有了。唯独几个朋友，临走前本想给他们发条短信过去，但是想了许久不知道写什么好，终究是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纪飞扬拖着行李箱走下楼，A城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凛冽的风吹得眼睛又干又涩的。
　　打车去机场的路上，隐约看到窗外有一辆非（http：//www。fsktxt。com）常熟悉的车子开过，她愣了几秒，再次转过头去看的时候，那辆车子已经开走了。
　　有多久没见到那辆粉色的小Kitty了？有多久没有见到冯韵文了？纪飞扬想，或许冯韵文也不太想看见她了，分明是自己对不起人家，还指望着分手之后可以做朋友，不是太自欺欺人了吗？这样不见面也好，反正就要走了，以后天各一方，多年之后，双方都不过是跟别人饭桌上吹吹牛的“想当年”。
　　在机场大厅等了半小时，听到广播声音，纪飞扬拉着行李箱上飞机，骤然间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觉，整个人空空的，不知道是被抽离了什么。
　　相距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两个小时不到，人已经在S城。
　　湿冷的空气，阴郁的天空，是S城冬天的样子，四年都没有变过。倒是出租车的起步费已经涨到14元，还有两旁变化巨大的高楼，无不让纪飞扬心生感慨，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
　　司机用本地口音很浓的普通话问她：“你还是第一次来S城吧？”在外生活几年，她是真的不太像S城的姑娘了。
　　纪飞扬笑，本想用方言回他，但想了想还是回答说，“对啊，这城市真漂亮。”
　　司机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了，开始滔滔不绝地跟她说起S城的旅游景点、还有这些年的变化、房价、菜价、油费、工资……
　　这司机平日里一定是个话多的人，一些平凡的琐事由他口中说出，竟也十分有趣，纪飞扬认认真真地听着，偶尔插上两句，连司机绕路都没有注意。
　　结果下车的时候，司机竟然多找给她十元钱，“刚才绕路走的，就是想找个人聊天，多了十块钱，拿着。”
　　纪飞扬哭笑不得，对家乡的爱又上升了一个层面。
　　她没有给父母打电话，直接搬着行李箱上楼，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门铃按下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母亲站在面前，见到纪飞扬的一瞬间，眼眶都红了。
　　“妈妈，我回来了。”
　　“回……回来就好。”一出声就哽咽了，母亲说着擦了把眼泪，帮她拿过行李箱，一边喃喃说道：“你们也真是的，也不一起回来，害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纪飞扬正对母亲的话不明所以的时候，换了鞋子走至客厅就愣住了。
　　玻璃茶几边，父亲正在泡茶，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纪飞扬使劲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是程绍均。
　　纪飞扬指着他，“你……你……”
　　你的半天，程绍均笑着站起来，拉过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怎么这么没礼貌？伯父看了你半天了也不知道叫一声。”
　　纪飞扬有些尴尬，回头叫了声爸爸。
　　她发现父亲的头上都已经长出白发，不由得心中难过，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到程绍均握着她的手一紧。
　　程绍均道：“伯父伯母，对不起，这些年飞扬都没怎么回来看望你们，是我不好。”
　　飞扬母亲笑道：“你这傻孩子老跟我们这么客气，早知道飞扬一直有你在照顾，我们也就不急了。”
　　纪飞扬颓丧着脸，实在想不通，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程绍均竟然会出现在她家里，跟自己父母还挺熟络，这太诡异、太诡异了！
　　跟母亲一起到厨房烧晚饭的时候，纪飞扬旁敲侧击，“妈妈，外面那个……什么时候来的？”
　　“外面那个？哦你说绍均啊！就比你早了一个多小时，说是你有些事情抽不开身，所以要晚一会儿回来。”
　　“他来做什么的？”
　　纪妈妈笑，“我说你这孩子！男朋友陪你一起回来过年好不好？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啊是真上心的，你爸对他印象也好。”
　　纪飞扬欲哭无泪。
　　便听纪妈妈叹了口气，又说道：“飞扬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次可得把握住机会，别像以前……哎，说起那混小子我就气！”
　　“妈……”
　　“好了好了，不说那事儿了。”纪妈妈看着自己女儿，也是一脸的心疼，“以后再也不提了，好好过将来的日子。”
　　纪飞扬很是郁闷，她妈妈是不知道，其实现在在他们家客厅里一本正经坐着的程绍均，就是四年前那个令人发指的“混小子”。
　　程绍均在的缘故，一顿晚饭吃得纪飞扬索然无味，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问题发生了。程绍均显然并不打算要走的样子，而善良的、被蒙在鼓里的纪爸爸和纪妈妈认为，小伙子都到家来过年了，哪有赶他出门住外面的道理？而纪飞扬家又没有客房……所以……
　　最终，在纪飞扬充满怨恨的眼神中，程绍均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她的床上。
　　纪飞扬站在翻箱倒柜又找出一条被子，“程绍均，来者是客，咱先说好了，你睡床，我睡地板。”
　　然而纪飞扬地板还没睡热，程绍均就把她一把捞到了床上，塞进被子，“你睡觉那么不老实，冻着了怎么办？”
　　纪飞扬动了动，被程绍均拉上被子抱在怀里，只留半个头在外面，“乖了，睡觉。”
　　但是纪飞扬很明显的不怎么乖，张着眼睛，“喂，你来我家干什么？”
　　程绍均闭着眼睛，靠着他的头，“来拿回我以前的权利。”
　　“你有什么权利？”
　　“你说的啊，等毕业后就会带我回家，告诉你的爸爸妈妈，你这辈子都会跟我在一起。”
　　纪飞扬扭了扭，不说话。
　　程绍均睁开眼睛看着她，“现在还来得及吗？”
　　纪飞扬“来不及”三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程绍均堵住了嘴，分明是寒冷的冬季，但经他这么一吻，再也感觉不到丝毫寒意，被子里还冒着热气。
　　程绍均的手掌也是火热的，沿着她的身体一路往下摸去，到大腿的时候被纪飞扬一把按住，瞪着他示威。意为：你再敢乱动试试！
　　程绍均笑了笑，重新搂住她，低声道：“放心，你爸爸妈妈就在隔壁，我怎么着也要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十六　离开的勇气（4）

　　程绍均死气白赖的在纪飞扬家一住就是一星期，哄得两位老人家整天都是乐呵呵的，纪飞扬也不好意思赶他走。大年三十早上两人去超市买东西，纪飞扬终于可以发泄一下这么多天以来的怨气。
　　程绍均拉着堆满了各种食物的手推车，在推推搡搡的人群中走得十分艰难，纪飞扬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左躲右闪，不一会儿又把满手的东西扔上车，最上面还叠了两大包夜用卫生棉。
　　“喂，你走快点行不行！”纪飞扬在前面喊。
　　程绍均黑着张脸，不说话，默默走过拥挤的人群。
　　好不容易逛完超市，程绍均提着几乎有他半人高的东西，跟在纪飞扬后面走出门，刚要叫车，被纪飞扬拦住了，“急什么，反正冉冉结婚的时候还要回去一趟，干脆趁现在去给他们买礼物好了！”看程绍均闷不吭声，她笑得更开心了，“不如去一趟城隍庙，给曹烨还要临西玥玥他们人手一份特产？”
　　纪飞扬心想：程绍均你就生气吧！翻脸吧！甩手走人吧！
　　但是程绍均看着她，沉默几秒钟后说：“随你。”
　　随我？随我就随我！看我不整死你！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横穿两条马路，城隍庙也是人口攒动，年初一求神拜佛的本来就多，各种求婚姻的、求子孙的、求事业的……像纪飞扬这样没事找事的却不多见。
　　程绍均拿着那么多东西，被人群撞来撞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纪飞扬原本走在前面偷着乐的，回头一看突然发现程绍均不见了，有点着急，停下来等了会儿，终于看他被人群挤过来了。只见他一身休闲西装早已被人拉扯得不像样子，偏偏还要顾及着手里的东西，走得步步艰难。
　　等到程绍均走进，纪飞扬看到他拎着袋子的手指都被抠出了紫红色的痕迹，整只手露在外面，被风吹得通红通红的。
　　纪飞扬忽然就有点心疼了，走上去低声道：“我帮你拿点吧。”
　　拿过东西，却是看也不看程绍均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奇妙的心虚。
　　程绍均脸色稍许好转，“你快点挑完东西我们就回去了，你爸妈还等着做饭呢。”
　　纪飞扬看了看周围，直接在旁边一家装修得十分漂亮的店里卖了几十条佛珠手链，“就这个好了，冉冉的礼物晚点再说。”
　　两人打车回家，半晌无话。
　　到了家里，两位老人说要一起做饭，让他们在客厅里看电视。纪飞扬盘腿坐在沙发上，程绍均坐在她旁边，频道换来换去，就是没有一个满意的。纪飞扬看他手指还是通红的，去厨房拿了辣椒和白酒混在一起搅拌均匀，走到程绍均边上坐下，“伸手。”
　　程绍均伸出手，笑道：“现在知道心疼了。”
　　纪飞扬在他手上狠狠刮了一下，程绍均疼得咧嘴，“得！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涂完后纪飞扬把他的手放在一边，刚要走，被程绍均叫住，“飞扬，你坐下。”
　　纪飞扬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很听话地就坐下了。
　　程绍均说：“飞扬，过完年跟我回去吧。”
　　纪飞扬点点头，“我本来就准备回去参加冉冉和徐未然婚礼的。”
　　“不，我的意思是，跟我回去。”程绍均拉住她的手，“是为了我，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你凭什么？”
　　“不要总问我凭什么，飞扬，不去想任何的理由，我们重头来过。”
　　“重头来过？”纪飞扬笑，“什么叫重头来过？你以为时光真的可以倒流？这些年我们相互所受的伤害都可以遗忘？张嘉茜可以消失？你的父母可以同意？程绍均，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几次？”
　　“飞扬……”程绍均俯□看着她的脸，彼此的气息近在咫尺，“能再次遇见你，已经是我生命中最值得庆贺的奇迹，所有的不相信，也都变成了相信。”
　　阳光明晃晃的，宛如初见的那一刻，纪飞扬几乎要看不清他的脸，只傻傻站在那儿，听着他说话，心底被一种奇异的感觉所覆盖。
　　如同被催眠似的，她一直不承认，其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喜http：//www。345wx。com欢上他。喜http：//www。345wx。com欢他看着她的目光、喜http：//www。345wx。com欢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也喜http：//www。345wx。com欢他身后的阳光，彻天彻地地照亮了整个世界。
　　一个人会被同一个人以同一种方式催眠两次吗？
　　纪飞扬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