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貌美如花-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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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琪又把拓跋秋派人送来的信看了一遍，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信里只提到了四妹，对凛儿却是只字未提。”顾四娘嫁给拓跋羽第二年生了个儿子，比顾盼小一岁。
　　陆珊闻言也跟着蹙眉；　不解道：“虽说乌雅人从前有过跳过皇子立皇孙的先例，可拓跋秋真有这样的想法；　就不会放四妹回来了，他这个操作有点让人看不懂。”
　　“再等等看；　兴许还有下文。”和中原人比起来，乌雅人对血统看得没那么紧，但是再不在意，只要拓跋秋想立太孙，把儿媳妇扣下就是必须的；　不然他把拓跋凛留下有何用处。
　　果然，元琪给拓跋秋的信还没送出去，拓跋秋的第二封信就到了；　他在信里明确说了，顾四娘要回遥京可以，但是拓跋凛他不会放。
　　元琪自然是不肯答应了，两人你来我往又是一番信件交流，这一拖就是一年多。
　　之后，拓跋秋提出了新条件，让他把拓跋凛放回来也可以，但是元琪得把平原公主给他送回去。
　　“孙子换女儿，这是什么道理？”陆珊更加搞不懂拓跋秋的思路了。
　　元琪想了想，尝试着回答道：“大约是女儿与他更亲，孙子本身隔了一层，又兼之儿子没了，儿媳妇是异族人……”
　　“所以各归各位？”陆珊帮元琪做了总结，心情莫名有些烦躁，“他就不问问他女儿想不想和离？”
　　“想与不想又如何？这哪是她说了能算的。”元琪说着轻叹口气，“盛宁与光明之间，早晚还有一场大战的。”博塔宏图和拓跋羽的死，不过是提前了战争爆发的时间。
　　陆珊苦笑着摇摇头，皱眉道：“七哥是想让我去问弟妹的意思么？”陆珊完全不知道，见着平原公主她该说什么，本来平时见面就不多，上来就问人愿意和离不，这也太扯了。
　　“只能你去了，我去岂不是更不合适。”说是玩笑话，元琪的语气却是一点都不轻松，“先别告诉她四妹和凛儿的事，就说拓跋秋要接她回去，问她愿不愿意。”
　　“我明白。”陆珊颔首道，随即又问，“不问问圆圆的意思吗？”
　　过去这几年，顾洛和平原公主的关系在陆珊看来一直很微妙，说夫妻恩爱吧，明显不像，说夫妻不和呢，也不至于，用相敬如宾的形容，反而更贴切些。
　　元琪沉默片刻，摇头道：“不必问了。”
　　虽然元琪说了让陆珊不用去问顾洛，可顾洛的直觉实在太敏感了，他在陆珊召平原公主进宫前先见了她。
　　“嫂子有话瞒着我要对王妃说？”明明是问话，愣是被顾洛说出了十分肯定的语气。
　　陆珊没有否认，只是好奇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她和平原公主好歹是妯娌，就算个性不同往来不多，见面也是寻常至极，顾洛的直觉太夸张了，这样也能察觉有异。
　　“说不清楚，总之就是觉得不对劲。”顾洛的神情很平静，陆珊静静看了片刻，始终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于是陆珊问道：“圆圆，你爱她吗？”问完之后陆珊自嘲地笑了，她这话问得好没意义。
　　顾洛愣了愣，轻轻摇头。他和平原公主，从一开始就说不上爱与不爱，他不爱她，她也不爱他。他们之所以成亲，不过是两国联姻需要罢了，平原公主若不嫁他，大约就要进宫了。
　　见陆珊迟迟不语，顾洛反问道：“嫂子到底想说什么，不能提前告诉我？”
　　“你等我先问过弟妹，她再亲口告诉你不好么？”棒打鸳鸯的感觉，在陆珊看来并不怎么好。
　　顾洛勾了勾唇，露出一丝苦笑，却没再说什么。
　　平原公主的态度并不出乎陆珊的意料，虽然有些纠结，可陆珊最终还是听到她说，她想回家。
　　表面上看，整件事皆大欢喜，至少没有谁是特别不情愿的，可陆珊心里，还是升起几许无力感。
　　有些话她没对元琪说，反而告诉了元琳，说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圆圆。
　　谁知元琳却道：“当初拓跋羽坚持，联姻之事在所难免，平原若不是进了圆圆府里，那就得进宫了，起码也是四妃之一，你乐意？”
　　陆珊毫不犹豫地摇头，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也是因为如此，她就更觉得抱歉了。
　　元琳一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身在皇家，有些责任是不容推卸的。”
　　陆珊何尝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她只是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在元琳面前吐槽两句了。
　　见陆珊不说话，元琳又道：“四妹若是快些回来，兴许还能赶上见太皇太妃最后一面。”李太皇太妃前年没了，张太皇太妃也快不行了，太医说差不多就是年内的事。
　　平原公主如何与顾洛沟通的，陆珊不清楚详情，可平原公主回国时，是顾洛把她送到了梓阳，同时还在那里接到了顾四娘与拓跋凛。
　　顾四娘当初被封作公主就是为了和亲，遥京自然没有她的公主府，如今她带着儿子回来了，回娘家肯定是不可能的，因而在公主府建好之前，元琪留他们母子暂时住在宫里了。
　　“你是拓跋凛？”宫里长期只有顾盼一个孩子，虽说有表哥也有伴读，可他们不会一直陪着她，人家晚上都要回家的，现在来了个拓跋凛，顾盼特别有兴趣。
　　拓跋凛抬起脸，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清冷的眼神扫过顾盼的脸庞，很快就挪开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遭受冷遇之于顾盼是个新鲜体验，她非但没生气，反而对拓跋凛更好奇了。
　　拓跋凛还是不肯理会顾盼，他干脆把头撇开了，看也不看顾盼。
　　顾盼并不气馁，她伸出手，用力把拓跋凛从角落里拉了出来：“我们去御花园玩，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六七岁的小孩子，性别差异导致的体力差距还没体现出来，反而是年龄造成的差距更明显，顾盼年长拓跋凛一岁，她一旦用了全力，拓跋凛根本挣不开，只能为难地跟着她走了。


第171章　青梅（下）
　　顾盼是个挺会长的小姑娘；　她的长相没有明显地偏向陆珊或是元琪，而是完美地集合了两个人的优点并且巧妙地将其融合在了一起。
　　齐国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其他人怎么夸顾盼都不稀奇，主要还是皇帝夫妇，元琪看女儿觉得像皇后，陆珊看女儿觉得像皇帝，因而无论她惹了什么祸，几乎都会得到赦免。
　　没办法，皇帝夫妇的个性太相似了；　爱一个人就是哪哪都爱，看他哪哪都好，即便是缩小版的；　也是可爱到不行，犯了错多说两句都心疼；　哪里舍得教训了。
　　好在顾盼除了相貌，性格也是酷肖父母；　小小年纪就很内敛早熟，不然以皇帝夫妇对女儿的宠溺程度，还真不知道会养出一个怎样可怕的熊孩子来。
　　从小没有被人教训过，偶尔遇上一次，记忆就会特别深刻；　也许一辈子也忘不了。
　　虽然相处起来有段时间了，每天差不多是同进同出，可顾盼还是不满意；　总觉得拓跋凛是在敷衍她，如果她不主动招呼他，他根本就不会搭理她。
　　顾盼很不满意这样的局面，却不知道该如何改变，她生来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想要的不想要的都会有人帮她想到，从来不需要主动讨好谁，这方面的技能点自然是有所欠缺的。
　　顾盼觉得拓跋凛和她所有的小伙伴都不一样，于是对他兴趣满满，无论做什么事都喜欢带着他。
　　偏偏拓跋凛对谁都是不冷不热，哪怕顾盼是宫里唯一的公主，他对她没比旁人更亲热。
　　实在搞不定拓跋凛，顾盼只能向最亲近的两位表哥求助，可惜莫语和陆慎在家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主儿，因此他们给顾盼的建议，不可能高明到哪里去，说不定还会有反作用。
　　这日宫学下了课，拓跋凛原是要回宫找顾四娘的，因为顾四娘说了，要带他回穆王府。
　　谁知顾盼早有准备，一下课就把拓跋凛拽走了，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两人朝着御花园的方向一阵狂奔。
　　两人跑出去好一阵，身后的小宫女小太监通通没了影，拓跋凛才有机会挣脱顾盼的手，气喘吁吁地问她要带他去哪里。
　　顾盼还是不肯说，只是道：“你跟我走就行了，我上次带你看的小老虎不好玩么？”
　　拓跋凛咬着唇不说话，他的确不喜欢顾盼的强势和自作主张，可小奶虎太可爱了，他说不出违心的不喜欢。
　　见拓跋凛一时失神，顾盼不由分说，拉起他的手又开始跑，还抓得比之前更紧了，再不给拓跋凛挣脱的机会。
　　两人再度停下来，已经是在一池碧水的边上，凉意几乎是扑面而来。
　　“凛凛，喜欢吗？”顾盼可得意了，这是她找到的宫里最凉快的地方了，比在屋里用冰舒服多了。
　　拓跋凛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会儿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顾盼道：“我说过了，别叫我凛凛。”
　　“那我叫你什么？凛儿么？你不是也不允许。”顾盼苦恼地皱起眉头，她觉得“凛凛”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拓跋凛不吭声了，谁让他年龄比顾盼小，再让顾盼改口的话，她说不定要叫他凛凛弟弟了。
　　然后顾盼也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直到拓跋凛听到扑通一声。
　　拓跋凛以为顾盼不小心掉到池子里去了，心里慌得不得了，他们跑得太快了，身边没人跟着，要是顾盼出了事，他该怎么办。
　　不料顾盼从水里冒出个脑袋，还笑嘻嘻地朝他挥手：“凛凛，下来玩，水里可凉快了……”
　　拓跋凛摇摇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惊讶道：“你怎么下去了？”以前乳母告诉他，汉人的小娘子都像水一样的温柔，可他见到了顾盼，觉得乳母说的全是错的。
　　顾盼晃晃脑袋，水花四处飞溅：“我就是带你来凫水的，水里可比岸上舒服多了。凛凛，你快下来！”
　　拓跋凛还是摇头，他才不会下去呢，可他不会告诉顾盼，自己并不会凫水。
　　见拓跋凛死活不肯下水，顾盼不高兴地扁了扁嘴，一个人玩水多没意思，拓跋凛好浪费她的表情。
　　虽然拓跋凛不愿意下水，可见顾盼在水里玩得开心，他也没有走开，而是在岸边坐下了，还左顾右盼满脸狐疑，那些宫女太监怎么回事，都这么久了，就是用爬的，也早该爬到了。
　　又过得片刻，拓跋凛抬起头来，却是大惊失色一脸无措。
　　只见顾盼在水里沉沉浮浮，眼看就要被淹没了，周围还是没有其他人，拓跋凛吓坏了，自己跳了下去。
　　事情的后续发展和拓跋凛的预想有些不一样，他没能把顾盼救起来，倒是顾盼把她救起来了。
　　而且由于拓跋凛呛了水，顾盼吓得又是揉胸又是拍背，最后还来了个人工呼吸，被终于赶到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们看了个正着。
　　虽说两个孩子都没有大碍，说是受到惊吓也有些勉强，可元琪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是把顾盼狠狠地训了一顿，关小黑屋写大字去了。
　　陆珊同样气得不行，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顾盼倒好，还敢自导自演了，要不是她把人都支开了，哪会有后面的闹剧，没有上演男女混合双打，已经是她对女儿最后的仁慈了。
　　好不容易写满了两百篇大字，又写完了八百字的检讨，顾盼没能喘口气，被陆珊扔去宫里的小校场罚站了，每天一个时辰，还是在日头最毒的时候。
　　“珊珊，体罚是不是太狠了，一个月罚站下来，盼盼会晒成黑炭的。”元琪对陆珊的做法略有异议。
　　“谁让她错得那么离谱，居然苦肉计都出来了，不过算她小妮子还有点原则，不然我原先想的是罚两个月，不痛她是记不住教训的。”晒黑算什么，顾盼的体质随她，一个冬天就白回来了。
　　元琪要求的两百篇大字和八百字检讨对刚满七岁的顾盼来讲不算少，莫语和陆慎心疼表妹，暗地里模仿她的字迹帮她写了不少，陆慎还连检讨的草稿都帮着写出来了。
　　但是顾盼很有骨气，两位表哥的代笔没有用，陆慎写好的检讨也没参考，全是自己独立完成的。
　　元琪看到女儿交上来的作业很满意，字迹工整就不说了，关键是检讨没有废话，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认错的态度十分端正，要不也不会帮她在陆珊面前求情了。
　　陆珊之所以没接受元琪的求情，只因为她觉得自己罚得不算重，顾盼的精力多旺盛，大太阳底下跑两个时辰也不嫌累的，每天罚站一个时辰伤不着她，不过帮她定定性罢了。
　　果然，顾盼对待罚站的态度也很认真，每天中午下课就主动去小校场中间站着了，都不用人提醒，站不够时辰绝不会挪动一步。
　　莫语陆慎这回不敢出来帮忙了，一是得罪不起皇后舅母（姑母），被发现他们也会被抓去罚站的，二来他们也帮不了顾盼什么，难不成还能给她撑把伞带点吃的。
　　莫语陆慎不过是在心里想想，全然没有实施的想法，拓跋凛却是大摇大摆这么做了。
　　“阿语，你瞧，凛凛来了。”拓跋凛是陆慎的亲表弟，顾元娘再三嘱托过他，在宫里要多照顾表弟，可陆慎却发现，拓跋凛有顾盼罩着，哪有自己什么事。
　　“他来做什么的？手里打着伞，好像还提着食盒？”莫语说着说着，答案其实已经出来了。
　　陆慎扑哧笑了，甩给莫语一记白眼：“他来做什么的？你不都已经说了。”
　　莫语陆慎多熟啊，才不计较对方的态度，莫语一脸都是看好戏的表情：“你说表妹会接受吗？”
　　“我们去的话，她肯定不接受，换成凛凛的话，那就不好说了。”陆慎说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比起躲在暗处的两位表哥，顾盼更早看到拓跋凛，可她有点搞不懂，拓跋凛为什么扛着那么大一把伞。
　　自从被元琪关了禁闭，顾盼好些天没见着拓跋凛，后来重新去了宫学，两人也有些生疏了，顾盼觉得对不起拓跋凛，也没再想从前那样死缠烂打，谁知拓跋凛先过来搭理她了。
　　“凛凛，你来了？”顾盼虽然不敢动，语调还是显出几分兴奋。
　　拓跋凛走到顾盼面前站定，偌大一把伞把两个人遮得严严实实：“你渴不渴？饿不饿？”
　　“有点渴了，还不是很饿。”知道中午罚站午膳会用得晚，顾盼当然不会毫无准备，早膳和课间点心比从前多用了不少，绝对是扛得住的。
　　“那正好，我带了冰镇酸梅汤过来，你要不要喝一碗？”拓跋凛似是早有准备。
　　顾盼顿时眼神一亮，却道：“我不能动哎，要不你等我会儿，我还有半个时辰就站完了。”
　　拓跋凛抬头望了望天，明晃晃的太阳笑眯眯地望着他，不由皱眉道：“半个时辰那么久，待会儿冰化了酸梅汤就不好喝了。”
　　顾盼无可奈何，只得道：“凛凛，你先回去，这里太晒了。”她在太阳底下罚站是母后对她犯错的惩罚，拓跋凛又没做错什么，没必要陪着她一起晒。
　　“我带了伞的，不怕。”拓跋凛特意拿了把大伞，主要就是想给顾盼遮阴。
　　“母后知道了会怪我的。”惩罚打了折扣，顾盼有些不安。
　　拓跋凛才不管顾盼在担心什么，不仅帮她撑着伞，还把酸梅汤倒进碗里，拿勺子舀了喂她。
　　顾盼有心拒绝，毕竟拓跋凛的伞可以说是给自己遮的，她不过是借了好处，可罚站还喝冰镇酸梅汤，这个好像真的有点说不过去。
　　见顾盼不敢喝，拓跋凛振振有词道：“舅母只说让你罚站，我喂你喝汤又不犯规。”
　　拓跋凛是长相很漂亮的男孩子，而且他的漂亮与遥京的同龄小男生还有着完全不同的风格，不然顾盼也不会一开始就对他有好感。
　　美色当前，顾盼稍微犹豫了下，很快就放弃了抵抗，原来罚站还有这样的好处，多站半个时辰她也愿意。
　　两个小孩儿的小动作哪里瞒得过陆珊，她过后就问了顾盼，原则都去哪里了。
　　顾盼苦着小脸道，她哄了拓跋凛那么久，他老是不肯理她，不然她也不会上苦肉计了。如今拓跋凛主动给她撑伞送汤，她不敢拒绝，要是拓跋凛又不理她了，她可就亏大了。
　　陆珊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想到，原来顾盼最像她的地方在这里，母女两个都是颜控，见了漂亮小帅哥就挪不开眼睛，很轻易就丢盔卸甲了，她因此也没再加罚顾盼。
　　母女间的对话是后话，此时暂时不表，再说旁边看戏的莫语陆慎，那才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表妹好像真的很喜欢凛凛哎？”他的表妹喜欢他的表弟，陆慎莫名感觉有点混乱。
　　莫语不以为然道：“她一开始就喜欢好不好，你见过表妹对其他人这么好么？”
　　陆慎摇摇头，叹气道：“我也想喝冰镇酸梅汤了。阿语，咱们回去吧。”
　　莫语点了点头，和陆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小校场，没让顾盼和拓跋凛发现自己的存在。
　　简而言之一句话，齐国公主顾盼在她七岁那年遭受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严厉惩罚，但是祸兮福之所倚，她也因此有了意料不到的美好收获。
　　一个月罚站愉快地结束，顾盼和拓跋凛的友谊飞速发展，几乎到了同吃同睡形影不离的程度。
　　而在多事的宫人口中，他们就差没定下娃娃亲了，因为那日在玉清池畔，齐国公主强吻光明小王子的戏码是很多人都亲眼看到的。


第172章　迁都（上）
　　从景和六年齐国公主出世算起；　一直到景和十六年，将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宫里还是只有顾盼一个公主，无论皇室宗亲还是文武百官，好多人看向皇帝夫妇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亏得是有顾盼在，若是连她也没有，只怕人们的联想还会更加丰富，也不会像这般沉得住气了。
　　昨年太皇太后驾薨，临走前最放不下的莫过于皇帝的子嗣问题。她拉着元琪和陆珊的手；　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不管是谁的问题，关于子嗣的事都不能再拖了；　必须尽快有个决断才行。
　　太皇太后说了，要是皇后不能生了；　那就马上选秀女进宫，不必非得高门贵女；　出身清白的平民女子也行，生下孩子就抱到皇后宫里，仔仔细细养大了，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
　　若是皇帝的问题，那就只能过继嗣子；　宗室近枝没有适龄的孩子，远枝也没关系，只要是太丨祖皇帝的后裔；　那就还是顾家的天下，关键是孩子要聪明，还得年纪小，从小培养就好了。
　　太皇太后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可见心里是真的放心不下，皇帝无子，从来都不是家事而是国事，她觉得皇帝夫妇不能再回避问题了，要一起想办法应对才好，后继无人乃是大忌。
　　太皇太后已在弥留之际，元琪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反驳她，只是他也没有答应什么，而是再三保证道，无论何时绝不会让顾家的江山旁落，定会让太皇太后千秋万世都享受到后人的供奉。
　　陆珊没有多话，只不时附和两句，想到他们一向不打诳语，太皇太后到底是含笑去了。
　　待到太皇太后入土为安，虞妙歌又把儿子儿媳提溜到跟前，把类似的话重复了遍。
　　“我知道你们情投意合，中间容不得其他人，这十几年后宫空空如也，我也从来没说过什么。可是元琪、珊儿，你们皇祖母说得对，子嗣问题关乎社稷传承，你们必须想想办法了。”
　　比起顾家的历代先祖，元琪作为皇帝绝对称得上是清心寡欲了，因为除了皇后陆珊，他的后宫就没人了，不仅没有正经的宫妃，就连侍寝的宫女也没有，真真正正是独宠皇后一人。
　　面对儿子不合常规的做法，虞妙歌从无多言，不像太皇太后在世时，时不时还念叨两句。
　　虞妙歌是过来人，哪里不清楚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形，并不在于陆珊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她的儿子从来没有纳妾的想法，不然谁能拦得住当今皇帝纳两个妃子进宫，只是他不想而已。
　　虞妙歌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东宫说起来也是仅有太子妃一人。可事实上，顾兰虽然不好美色，没有名分的侍寝宫女还是有几个的，他只是不想纳高门贵女进宫增添麻烦罢了。
　　元琪则不然，他是对其他女人毫无兴趣，觉得有皇后就够了，所以登基至今从来不选秀女。
　　如果元琪和陆珊有儿子，哪怕只有一个，虞妙歌也不会说今天的话，因为说了也是白说。但是眼看顾盼就要十岁了，皇帝夫妇的年纪也不算很小了，虞妙歌心里也开始有点急了。
　　有些时候虞妙歌甚至会想，顾盼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这孩子什么都好，宫学的师傅夸她功课好凡事肯动脑子，亲自传她武艺的元琳说她根骨好悟性高，除了性别不对，绝对是个合格的储君。
　　“母后不必忧虑，儿子心里有数。”比起忧心忡忡的虞妙歌，元琪的态度倒是十分坦然。
　　陆珊笑笑不说话，再说婆媳关系处得不差，可有些话，让元琪说比她适合多了。
　　平心而论，以时人的观点来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算是很开明的人了，她们的目的不在于给元琪的后宫添人，而是希望元琪尽快有个儿子，若是不行，那就从宗室过继一个好生培养。
　　可惜元琪是个很执拗的人，某些方面他甚至比陆珊还要执拗，如果他和陆珊根本没有孩子，也不可能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