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末(尺寒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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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香红着脸倒退一步，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本薄薄的书本“这是我修炼心得，还有一些见闻，都记录在里面，以此答谢师弟，就此告辞。”说罢也不行礼，把那本书往桌上一搁，跑也似的离开叶尘的居室。

其实添香本是冷淡之人，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对他人尤其是男修很少示以颜色，可不知道为什么，连续两次竟都在这个新进的叶师弟面前受窘，这让添香着实想不通。

目送添香离去，叶尘开始翻阅此书，书面呈浅蓝色，封面上用楷书写着“浮萍游录”四个大字，字体饱满，虽然缺乏刚劲却多了一份飘逸在其中，算是难得的好字。翻开第一页，赫然是一位女子的名字“添香”，不言而喻，自然是这位师姐之名。

再翻开，每一页都整整齐齐的写满了娟秀的丽字，书中的字体却不是行楷，而是隶书，隶书其实是比较难学的一种字体，更为难得的是这位添香师姐把字形控制得如此娇小，通篇还没有一个错别字，可见她在书法上的造诣恐怕不在常年浸淫书道的叶尘之下。

带着欣赏和好奇，叶尘手持此书，一字一字地看了起来。

仅仅翻看几页，叶尘就明白这本书价值几何，才知道添香赠书给自己是何意，此书对于叶尘极为重要，甚至可以用宝贵来形容。

其中全是添香修炼心得以及各种见闻，包含了她修道至今的种种经历，对于叶尘这样初入修道的小修士而言，无疑是甘霖。

其中字迹新鲜，不难看出是近日所写，看来当日她心里便议定要编写此物送给自己，修士之间的心得是一笔很宝贵的财富，若无需要是不会交予他人的，而添香却将她的心得整理成册，交给叶尘，这份提携之意，叶尘心下感激不已。

翻开此书，细细观看起来，叶尘时而点头，时而疑惑，时而欣喜，时而皱眉……

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天亮，窗外的天光洋洋洒洒地落在窗边，叶尘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可精神明显处于兴奋之中。从这本书中，叶尘获得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这些都是添香亲身经历或者知道的东西，涉及十分广泛，对于一无所知的叶尘来说无异于至宝，毕竟，只有了解修道界才可能在其中存活。

这书中的记录十分精细，甚至连每种丹药的原材料的药性产地都有所介绍，修炼中哪些地方容易出岔子更是详细无比，不愧是女子的手笔，细腻入微，颇有称赞之处。

对于添香，叶尘蓦然多出了一份感激之情，明知自己是外来的新进修士需要许多知识的补充而有意送此书，当真是有心人，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现在对于修道界，叶尘已经有了不少的认识，再不似从前一抹黑，茫然而不知所措

从添香的这本手札中叶尘知道，自己所在的门宗只是修道界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小门派，在山外山，甚至天外天，在很多凡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都有修道门派。

修道门派也分流派，有炼体为主也有专修法术的，当然也有二者皆修的。天下修道法门林林种种，无法道尽，有的道法宏大浩然，有的阴森邪恶，但并不能因此断定二者的好坏。

修道者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那就是证得大道，与天地同寿，羽化而登仙。修道乃是逆天而行，这条道路注定多折多难……

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然而仅从这一部分完全可以窥见修道的艰难，上要对抗苍天的意志，逆天而行，下要披荆斩棘从众多修道者中杀出一条血路。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最高的管理者，即便有，也是那铁血的天地法则，优胜劣汰，仅此而已！不知道有多少如流星般闪现的天才陨落成尘！也不知道有多少擎天巨擘在天地大罚中灰飞烟灭！但后来者依然前仆后继，只为博一个真性自由，只为在苍茫的天地间展现自己不屈的逆天之意！

了解到这些，叶尘也不禁热血沸腾。

这天地，禁锢苍生，视万物为刍狗，仿若高高在上的诸神，冷漠的看着天地众生演绎一场徒增笑料的游戏。

而对于修道者这样违逆其意志的生灵则予以残酷的天雷地火的刑罚，将其从这个天地间永远抹掉！天地也可欺人？我辈非刍狗，岂能任人宰割！

不知不觉，叶尘对修道有一丝的明悟，不为天地同寿，只为了在这个天地间证明自己存在过，证明自己拼搏过，无怨亦无悔！

本来，叶尘只想略略修习一些法术，然后报家族之仇，如此便罢，此生不再作何要求，但如今却多了另外一层淡淡的想法，突破天地禁锢，或可一试，大丈夫生在世间，不该白走一回，不求轰轰烈烈，璀璨夺目，至少也该无愧于心，含笑而终！！

这想法虽淡，但毕竟存在于叶尘的心底，这才是真正的修道之心，没有逆意的修道算不得真正的道！

收藏，推荐，求之，拜谢。

第十二章　青衣桑罗

长吐一口气，似是受到激励，叶尘反身端坐在床上，竟开始按照卷轴上的功法修炼！

添香的手札对叶尘的确有很大的触动，他之前并不明白修道是什么，一切都只是懵懂，只知道修道可以获得莫大的力量，而今看罢才有些明悟，修道修的是人心，是那一股不屈天命的逆意！

修道修的是身和心，悟的是天地之道，重要的是自身的境界。

现在时辰尚早，叶尘不想放过任何一段时间修炼。

十数日的修炼，对于吸纳天地灵气叶尘已是轻车熟路，不大一会他的头顶就汇聚了大量的灵气，堆簇成团，很是浓郁，叶尘平静下心情将他们引导入体内，还是如同之前般，还未触到自己的天灵穴，那簇拥的灵气就被吸进了体内。

其实，此事并不正常，叶尘通过与来访师兄弟的交流和添香手札的记载印证一番，就发觉自己吸纳灵气时的异状。

普通低阶修士吸纳灵气入体，无不是小心再小心将他们一点一滴地通过天灵引导入体内，而且此过程也极为艰难也十分缓慢，许多灵气都是在这一过程中流失，绝不似自己这般还未触碰到灵气就被全部吸扯入体内！这也是为什么叶尘第一次吸纳灵气时会有那么多灵气多余的原因，期间他并未如别人般有灵气的散失，而是一股脑地全部融入叶尘体内！

对于灵气的感知，叶尘也大异于寻常修士，刚开始修炼不过片刻功夫，他就感受到灵气的存在，而一般弟子最少需要数个时辰才能感知到，此事是喜是忧，叶尘殊无把握。

根本原因无法查证，或许只能归咎于他的灵根实在太过优秀。

现在灵气入体并不再像第一次一样肆虐，而是比血液流速快上一两倍的样子在身体中乱窜，很快就融入到血肉之中。

第一次的灵气灌体已经明显改变了体质，筋脉血肉容纳灵气的能力大大提高。每一个修士都如同一个容器，修为的高低决定着容纳灵气的限度，一介凡人恐怕一丝都难以承受，更不用说容纳。像现在叶尘这样刚入门的弟子容纳量也不容乐观，大概只能吸收一两次左右，再多经脉就承受不了。

没有到达内丹的修士都是无法海量储存灵气的，这也使得内丹修士在任何一个门派都十分可贵，毕竟一个拥有着庞大灵气，可以施展许多厉害法术的修士并不是一般的灵神期修士数量相加就可以相比的。

再一次吸纳灵气后，感觉筋脉已经有些微微的胀痛，叶尘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身体负荷的极限，无法再吸收。

停止手中的印诀，叶尘低头冥思，如何能让弱小的身体容纳更多的灵气，或者如何使自己再进一步，进阶中期？

他不想一等就是几十年，这才慢慢提升到先天中期，那时就算敌人未死，他自己也老了，族人的冤魂永难安息。

碧云宗不知道有多少弟子多年停留在一个境界徘徊，始终无法踏出第二步，叶尘初入修道界就想走捷径，以求快速突破，实在艰难。

思索一阵，回转神来叶尘才觉得腹中饥饿，已经有几日未食灵神丹了，灵神丹是灵神以下修士必备之物，灵神修士可以不吃不喝，但先天修士却无法做到，只能靠灵神丹，服下一颗可保三日不食。

叶尘下意识的摸了摸饥饿的腹部，顿时眼中异光一闪，双眼似一盏明灭的灯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迅速提高叶尘的修为！

只是此法风险极大，还需要诸多方面验证才行！

叶尘翻身下床，向藏书楼走去，还有一些东西需要从书中得到印证才行。

藏书楼分上下两层，下面一层是宗门多年以来的典籍，叶尘大半都已看过，只有少数不感兴趣的典籍，如阵法一道之类的他没有多加关注。

叶尘看了看二楼的入口，想上去看看，却在入口处被一位青衫青年拦住。

“师弟是要上二楼藏书处么？”面对叶尘疑惑的目光青年却是抿嘴微笑。

“正是，这位师兄有何指教？”叶尘有些惊讶，此人周身灵力波动之强竟比那炼丹阁的门卫还要强上许多！应该是先天后期无疑！

可两次集会竟然都未看过此人，面生得很。

“藏书楼二层收藏的是以神念篆刻的几片功法玉简，若无灵神修为是无法观看的。”青衫男子略略为叶尘解释了一番。

“如此，多谢师兄提醒！”叶尘微微作礼便欲转身离去，以玉简承载功法他是知道的，添香手札中就有记载，以他现在初级的修为的确是不可能观看，叶尘自不会强求。

“你，便是叶尘师弟吧。”这青衫修士望着叶尘的背影忽然问道。

叶尘之名，举峰无人不知，七品灵根之资，创一代先河，叶尘并不意外，微微一笑“正是叶尘，敢问师兄贵姓？”

青年男子修为虽高却无半点冷漠甚至倨傲之色，对叶尘始终抱以微笑，此刻更是带着有些温和的笑意“如果论辈分，或许你该叫我一声三师兄。”

“三师兄！桑罗！”此名他听过许多次，前些时日来访的人中每每谈及青岩峰的无有不提起这位名为桑罗的三师兄！其声明更远超青岩峰大师兄薛云！虽然薛云现在已经是灵神初期修为，天资不可谓不强，但在更多弟子心目中，真正的天才还是桑罗而非薛云！

无它，只因桑罗的修炼天赋曾经轰动了整个碧云宗！

若无叶尘的出现，那么桑罗依然是碧云宗史上资质最佳之人！

他就是那唯一的一个六品灵根弟子！

此人自拜入师门起，只用了月余时间就突破至先天中期，而后更是在一年之内达到先天后期！这是碧云宗有史以来修炼最为快速的一位弟子！哪怕在碧云宗最强盛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弟子！

在那时，桑罗之名几乎就是青岩峰的标志！提起青岩峰，无人不想到这位桑罗。

期间不知引起了多少同门师兄弟的歆羡和嫉妒！

然而，就在大家都在猜测他何时会步入灵神这众人望之兴叹的境界时，他却突然病倒！

修士是不会生病的，如果真的要称作病那么唯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中毒！

可怕的是他所中之毒连单长老也无法彻底拔除，只能时刻通过药物抑制住病情，正是因为此毒，自此他都难在修道一途寸进半步，倘若他吸纳天地之间的灵气，那么潜藏在他体内的残毒将会随着灵气融入他身体重要器官之中！

所以，他唯有停止一切修炼！

如此修炼天赋过人的天才就这样蒙尘，或许心灰意冷，他独自一人在山阴竹林中辟建了一所茅庐居住，自此鲜有出现于人前，以前与之交好的同门也竟被他拒之门外不再相见。

久而久之，青岩峰之人只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位陨落的天才，却很少再见过，哪怕在单长老亲自举行的弟子大会上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这样一位天才弟子，就如流星般，带着举世瞩目的光华，一闪而逝。

令人奇怪的是，对于中毒事件却迟迟不能定案，即便单长老亲自过问依然查不出真凶，因为当时桑罗修为已高，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他中毒的在青岩峰上恐怕没有，所以案件久久难定，最后甚至就这样不了了之！

而今这位传说中的青岩峰天才居然生生出现在他眼前！这让叶尘如何不惊讶！

此时叶尘才认真打量起眼前的三师兄桑罗，洁净的青衫中是一道削瘦的身影，两手虽颀长却有些苍白，束状整齐的长发以一抹白色发巾轻轻挽拢，脸型优雅如月牙，五官精细不下女子，相貌俊雅少见，难得的是他嘴角也常常扬起那么一抹弧度，气质竟与叶尘有三分相似！只是微显青色的脸庞破坏了整个人的气质，呈现出一股虚弱气象。

或许是错觉，在桑罗身上似乎总有几分淡淡的落寞之意，尽管他的在笑，而那双眼也在笑，但叶尘就是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落寞之情，难消难平，始终缭绕在桑罗削瘦的身躯周围。

此时的桑罗也在含笑打量叶尘，微微点头表示赞赏，此子风仪尤在他之上。

“见过三师兄。”打量他一番，叶尘立马行礼，这样的人物值得他尊敬，特别是出众的气质，与其它修士大大不同。

“不必多礼，多次听到叶师弟大名，听闻其风姿不凡，渊深博达，早就想见一见，今日一见才知你更在传闻之上，当真不虚此行。”桑罗微微揖手轻笑着还礼，这位曾经名传五峰的天才弟子此刻现身人前竟是为了叶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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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风华尽葬

“三师兄谬赞了，与师兄相比师弟实在不值一提，我虽初来可三师兄大名却早已如雷贯耳，师弟实在不敢攀比。”叶尘谦虚摆了摆手。

“你当得如此夸赞，其实早就想拜访你，只是你每日都来藏书楼，难以上门拜访，是以今日特在此地等候，冒昧请叶师弟去师兄敝舍一叙？”桑罗对叶尘十分礼遇，要知道桑罗自那以后鲜有现身于人前，更从不接待任何客人，如今却含笑邀请一位初上山门的弟子。

此事若传扬出去，青岩峰弟子少不得又要震惊一番。

“三师兄相请，岂敢不应？”叶尘抿嘴而笑，那掀起的优雅弧度当真与桑罗的微笑极为神似。

桑罗非常人，此刻相邀叶尘求之不得，他可是修炼的先达，若肯相助自己一二绝对大有裨益。

当下三人一同出了藏书楼，遇到同门师兄，他们果然惊讶无比。

“那是三师兄吗？怎么和新进的叶师弟在一起？”

“是桑罗师兄，他连老友都不见，为何与这位新来地师弟执手言欢，莫非他们在修道之前便认识？”

“莫要胡说，桑罗师兄入修道界已是十几年之前的事，叶尘师弟现在才多大，那时他恐怕都还未出生罢？”

“而且看三师兄似乎很是高兴的样子，自那以后我们可是很少见到他笑。”

众人又是惊疑又是古怪地望着三人离去，议论之声隔了老远也能听到。。

“看样子，叶师弟人气挺高呢，大凡青岩峰修士都认识你这号人物。”桑罗轻声笑道，声音温和，听之舒坦。

“让桑罗师兄见笑了，都是以讹传讹将师弟之名传送开的，我可当不起他们盛传的那般。”叶尘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师弟倒是谦虚”桑罗望向叶尘眼中精光一闪“师兄听闻，师弟自行突破先天而不需要人在一旁护法，这对天地灵气的掌控能力要求极高，当年师兄也是有师傅在一旁护法才侥幸成功，可见叶师弟资质不凡，不知师弟灵根品次如何？”

“师兄莫要在意，实在是师弟运气太好，懵懂无知而去修炼，误打误撞而成，实非有有那等天资，至于灵根，算是忝为七品吧。”

“七品灵根！”桑罗有些震惊，却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从容，不过眼神中却有些奇怪，似落寞，又似怜悯，十分复杂。

“让师兄见笑了。”叶尘有些歉意，当着曾经的修炼天才，说起自己极佳的灵根，实在有炫耀之嫌。

“师弟无需介怀，师兄多年来已经看淡，倒是师弟七品灵根乃是绝佳的天资，希望师弟好生修炼，莫要荒废。”桑罗浅浅一笑。

叶尘再次一礼便随着桑罗离去。

三人顺着一条长着存许高小草的小路走了良久，而后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才见到一间极为简洁的茅庐，茅庐周围的竹木都被砍伐一空，唯有茅庐后还有一簇竹木茂密的生长着，投影在茅庐前的小院中，为这小小的茅庐庭院增添了几许空灵宁静之意。

小院之中摆弄整洁干净，连竹叶也不曾留下一片，回形的篱笆院墙只有半人高，墙底种植着一排排翠嫩的淡紫色小草。

茅庐屋檐下摆着许些普通人家的农具，还有一方圆圆的小桌以及一只竹编的青翠藤椅，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修道之人的居室。

叶尘暗叹一声妙字，看来这桑罗也是心神淡远之辈，不然绝难有这样的布置，也绝难长期忍受这样安静无声的生活。

“当初随意开辟的茅庐，避风挡雨尚可，却难有舒适可言，叶师弟莫要嫌弃。”桑罗淡淡一笑，推开院门率先入了庭院。

“此地意境高雅，非心性淡远之人不能居住，师兄这是妄自菲薄了。”叶尘带着几分欣赏一边观察庭院摆设一边回道。

“哦？叶师弟喜欢这里？这可是相当简陋呢。”桑罗脸上有过讶色

“嗯，喜欢，在这里心空灵静，怡情宜性，若可能，桑罗师兄是否介意多一个邻居？”叶尘此语倒是出自真心，他倒真的希望能在这样的环境居住。

叶尘的话让桑罗眼中竟有一丝喜色，可转眼就被莫名而来的冷静淹没“此事不急，日后会有机会。”

“师弟可饮酒？”桑罗忽然回过身问道。

“略饮，只是酒量浅，多饮必醉。”面对桑罗的突然发问叶尘不明所以。

“无妨。”桑罗摇头一笑，顺手抄起一个锄头扔给叶尘。

叶尘不解，但还是轻飘飘地接下那锄头，这锄头柄乃山间竹子所制，微微泛着苍黄之色，柄末端更是被磨掉了许些色彩，显然是常用。

桑罗在茅庐屋檐下拿起一把略微短小的锄头，轻提在手中，招手示意叶尘跟随。

跟在他身后，叶尘出了庭院绕到那片尤剩的竹林旁，此地因竹林被砍伐显得格外空旷，只有一截截浅浅露出头的竹桩钉在地面上，奇怪的是每一截竹桩上都被人以不同的材料涂染成了其它颜色，整片空旷之地的竹桩全是如此。它们大概分为三大区域，最靠近竹林的一片区域是红色，稍远一点则是蓝色，而在空旷之地中央的则是白色。

“这里埋藏的都是我十数年来酿制的好酒，平素无事便挖出来独饮，今日你也来陪我喝一杯。”桑罗的脸上骤然闪着出奇的神采，只谈到酒字他的病态就豁然尽去“白色处的酒清淡味醇，多喝无妨”抬手指了指那片白色的竹桩便独自一人走到红色区域，扬起短锄挖起了竹桩之间的泥土，不大一会浅坑中就现出了一道红色的影子，正是酒盖。

桑罗仿佛挖宝贝般，放下短锄，轻手拂掉其上的泥土，也不顾湿润的黑泥染脏了他洁净的青衫，双手伸入坑中将那坛酒小心翼翼地抱出，脸上则带着满足的笑意，乐呵呵地打量这坛酒。

此幕落入叶尘眼中却叫他蓦地心中微酸，这还是那威名远扬的桑罗吗？

对于桑罗，叶尘心底升起一股同情之意。

那个曾经辉煌的少年，那个曾经意气风华的身影，如今却变成一位远居人群，终日以酒为伴的落寞青年。

那年的风华，那年的荣耀，那年的骄傲都在十年的岁月中沉淀成一坛辛辣的浊酒，入肚只会叫人肝肠寸断。

桑罗的笑意越是浓厚，叶尘心中的酸楚就越发浓郁。微微吸口气，叶尘没有去挖那永远喝不醉的清淡之酒，而是扬起锄头向脚下红色区域挖下，一锄、两锄、三锄，一抹红色的盖影映入眼中，同样放下手中的锄头，一手捧起那坛不知存放多久的酒，轻轻抱在怀中。

桑罗望着叶尘，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叶尘挖起脚下的酒，此酒很烈，可也是他最喜欢的酒，方才酒坛出土，一股浓烈的酒味就飘散开来，叶尘未尝不知这乃是烈酒，可他依然这么做了，虽然他并不善饮酒，或者不喜饮酒……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挂起神似的弧度，这一刻他们在彼此眼中似乎都看到了一些东西，一些言语难表，一些岁月难销的东西，无关风与月，无关修道，只似一种在世间隔灭了许久的情愫，或许是相惜，又或者是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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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酒中知己

回到茅庐，此时尚是晨间，露水未尽，其实并不适宜饮酒，但只要人在，情在，酒在，那么无论何时何地，这酒就是好酒，这景就是好景。

在庭院中随意摆开一张圆圆的木桌，两坛还带着泥土气息的酒坛就摆在了上面，还有两个简易的竹杯，安静摆在桌上。

叶尘桑罗对坐，一人开启一坛斟满酒杯，没有言语，彼此望一眼就仰天而饮。

“痛快！”桑罗很少如今天这般多言，他平素不喜豪言壮语，饮酒时他只喜欢静静地品尝，静静地回味。

带着沉湎之色，叶尘也微微颔首“难得一见的好酒！”

桑罗笑而不语，隔空对着屋檐下的一只竹盘虚抓。

令叶尘目露奇光的是，那竹盘竟自行从空中飞来，稳稳落入桑罗手中。

叶尘目光一凝，这是法术！隔空取物术！

非先天后期以上的修为无法掌握！

碧云宗先天十六术中，最为艰难的就是隔空取物术，青岩峰并不缺乏先天后期的弟子，可他们当中是没有几个能够施展隔空取物术的，此术太难，至少对于先天的修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