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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碎-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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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残照。
赵匡胤在广德殿下诏设宴,赐腊八粥,宋朝众臣推杯逐盏,而在座的一些南唐故旧,面对眼前的珍馐美食,却食而无味,脸露痛苦之色。
李煜一言不发。
“朕今日开宴,是为了欢迎违命侯,朕要好好敬他一杯。”说罢,赵匡胤从王继恩手上取来一只金杯酒,递给李煜。
“臣谢恩!”
李煜欲接过酒杯,却被我抢来,一饮而尽。
“家敏,你忘了你肚子……”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轻笑:“没事,皇上赐的是杏花酿。”
赵匡胤蓦然听到我的话,愣住,很快笑道:“听说违命侯善于吟诗填词,现在你能否吟出一首诗让大家大开眼界?”他又说:“不如吟出你最得意的一首诗罢。”
李煜一脸伤感,脱口吟出:“揖让月在手,动摇风满怀。”
赵匡胤冷笑道:“好一个‘翰林学士’。”
左右皆笑。
我心中一痛,赵匡胤,你到底想做什么?羞辱李煜还不够吗?
太监尖锐地喊道:“宋皇后、费贵妃到!”
抬首看去,花蕊夫人披着大红斗篷,笑靥如花,仪态万方,犹胜当年。
赵匡胤立即眉开眼笑,竟将花蕊夫人拉在自己的身旁,接过她手中的美酒,哈哈大笑,当时,他们的亲密之举令宋朝的一些大臣开始露出不满意的表情。
我回首看去,宋皇后身着宝蓝后服,面上沉静端庄。
赵光义面上一凝,看向我,缓缓说道。
“据知郑国夫人善于调笛,不如让她独奏,让大家见识江南靡音。”
“光义……”赵匡胤皱眉喝道。
花蕊夫人却轻笑启唇,说道:“既然郑国夫人善于调笛,臣妾愿以弹筝助兴。”
我心中无比酸楚,犹如针刺般疼痛,遂拿起一支随身玉笛。
恍惚间,我的记忆好似回到了当年他亲自教我吹笛的岁月。
蓦然回首,往事犹如南柯一梦。
我们已历尽亡国之痛,在敌国犹如囚徒,求死不得,求生不得。
江南竟是如此不堪回首。
想到即处,我就有了一缕哀思,吹得不是很用心。
李煜的眼中带着悔恨,饮酒,一杯又一杯。
气氛诡异——
谁知,赵匡胤推翻了桌上的美酒,脸色阴沉,转身走掉。
花蕊夫人扔下古筝,急忙追着他而去。
大家对于赵匡胤的反应,是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到底怎么了?”
赵光义冷哼一声,拂袖离场。
最后,广德殿的宴会,因我的一缕笛声而草草收场。
从此以后,李煜在府邸里大门不出,每日饮酒写词,长吁短叹,精神渐见消沉。
清晨,毕珠小心翼翼地说道:“侯爷……又写了词稿……”
“给我。”
她奉上一张词稿,递给我。
我直接拿起来,看着,念下去:闲梦远,南国正芳春。
船上管弦江面渌,满城飞絮滚轻尘,忙杀看花人!
再翻来新的一首词稿。
多少泪,断脸复横颐。
心事莫将和泪说,凤笙休向泪时吹。
肠断更无疑!
我的泪水,瞬间泛滥。
毕珠却伏跪不起,急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我怔怔地看向院中嫩绿,说道:“江南,江南,没人能轻易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蘑菇历经失眠、中暑、卡文的痛苦,终于回来更新了,顺便谢谢大家的支持。
【附言】:蘑菇在后台看到某人的评论,可惜是空评,被晋江删除了。建议大家在文下评论时,最好写点字数充数,否则,空评一出必被删,所以,蘑菇希望大家自觉一点,不要随便打分,尤其是空评是要不得。
天上人间
窗外,冷雨凄风。
命运犹如银匙,搅翻了盏中的绿豆粥,洒尽了微凉的悲恸。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几时重?……
李煜坐在案前,饮酒填词,脸上扬出一缕微涩的笑容。
门扉敲响之际,我端着一盏清茶,缓步走来。
李煜轻声念着一首《浪淘沙》:“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他的表情陡然一滞,继续念道:“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李煜的诗词,字字皆血泪,道出了人生最深的疼痛。
蓦然间,李煜推翻了桌上的词稿。
他再次吟道:“醒来,依旧是空,好梦,想留都留不住。”
我终于忍不住了,快步按住李煜手上的酒杯,恸道:“不要喝这么多,你为什么如此消极悲观?为什么……”
李煜的眼神伤感,声音也变得苍老了许多。
“‘何能解忧,唯有杜康!’……我以为现在的一切只是虚幻,终究有醒来的一天……而不是在梦里才能见到故国……我真的不愿意……”
我愣住,他的面容渐成一线朦胧白光。
李煜的大手很快覆上我的肩头,轻解衣衫,指尖微暖,渐露出冰凉的肌肤,两人搂得紧密,身体一寸一寸地燃烧……
“不!”
他突然惊醒了,喘着气说:“你的腹部还有孩子。”
蓦然间,我咬了他的手,看着他错愕的表情,俯耳低语:“我就是惩罚你,因为我才不想让孩子跟你变成酒鬼。否则对胎教无益。”
“家敏!”
李煜的眼眸微光流盈,问道:“你说,该给他取什么名字?”
院外突然有一声尖锐的叫声,我心中了然,便拉起李煜的手。
某个内侍阴阳怪气地看着我们,朗声诵诏。
“卑职奉皇后之令,接郑国夫人进宫,传膳问安,以宾客之礼相待,钦此。”
我心中纳闷,记得赵匡胤曾下旨不许大家跟我们有任何探视或往来,可是,我与宋皇后平素无来往,她偏偏下诏请我入宫,不知是她卖的是什么葫芦药?
李煜厉声喊道:“皇上不必假借皇后之名,谁休想夺走我的家敏。”
内侍冷哼一声,道:“郑国夫人何时上轿?不要让卑职等得太久了。”
既然历史是无可避免的,我们就没理由逃避,更应正视。
想到此处,我对李煜轻声道:“没事,我会很快回来的。”
他面上愕然,痛楚。
“李煜,请你记住,你的诗词是谁都夺不走的,还有,你最好少喝点酒。”
时光恍惚,惊破了一池金鲤。
夜,巍峨的北宋宫殿。
内侍带我走到这间偏殿,称宋皇后一会就到,然后离开。
我心中疑惑,忐忑不安。
宋皇后为何会选在这种地方召见我?
我正想着,那扇描金漆红色的殿门缓缓地打开,有人含笑地叫了我的名字——
“家敏,别来无恙。”
我立刻一惊,转身看去,正是赵光义,一身紫袍。
“原来如此,那名内侍早就被你收买了。”
赵光义深深地注视着我,笑道:“本王以为你会……”
我淡淡地说道:“我的反应?呵,震惊,害怕,还是逃跑?”
“多年不见,你的性格仍然未变。”他似笑非笑,轻叹一口气。
我暗暗地吸了一口气:“臣妾还是去拜见皇后娘娘,在此告辞别过。”
这种男人实在危险了,我最好离他远一点!
赵光义居然打横抱起我,直接走向床榻,抬眼间,红帐内弥漫着一缕合欢香,他很快压住我,鼻尖相抵,他的男性气息依稀可闻。我心中叫苦,手掌一翻,欲攻击赵光义身上的要害部位,却被他的单手轻松捉住。
此时,他的一根指头,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双唇。
“家敏,以你的身手,还想攻击本王?还嫩点。”赵光义俯视我,很快轻笑道:“你……你真是红颜祸水,不过,只要是你,本王都喜欢喝,以后,本王再也不会放开你……”
我的呼吸陡然急促。
一刹那,赵光义的语气冰冷。
“如果你敢寻死的话,本王就让违命侯和江南宗族统统陪葬!对了,好像还有你的孩子——两位美丽可爱的小公主——”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很快镇定下去,轻笑道:“晋王啊晋王,你未免小瞧了我。你以为我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自杀殉节?还是忍辱负重,趴在你的脚下,卑微地讨好你,害怕你会伤害我的夫君以及亲人吗?”
“哦?”
他面色如常,剑眉轻挑。
“放开!”
我厌恶地想甩开赵光义的手。
赵光义翻身将我压住,两人衣衫凌乱,我只觉温热的舌尖在自己的肌肤上一路游移,不知为何,居然令我的胸臆间翻腾着阵阵恶心,谁知,他竟然强势地扳开我的下巴,往我的唇齿间狂野搅舌,最后,他逼得我无处可退,再也逃不掉了……
挣扎间,我在床上终于摸出了一把尖锐的剪刀,用力一咬,唇齿间弥漫一缕血腥,又往赵光义的手腕直接刺去,见赵光义侧身闪避,我终于推开了他的压制,跌滚在床榻下,捂嘴,不断干呕,却呕不出什么东西——
好滑稽。
我才不要变成懦弱的小周后,我才不要……
回首望去,赵光义轻摸嘴唇,笑容尽敛,眼眸转为寸寸冰冷。
“你……你真的这么厌恶本王碰你吗?”
我一时语塞。
可是,我的腹部似有人吹泡泡,胸口又涌起难受的感觉,再次干呕。
赵光义突然走上前扣住我的手腕,眼底一变,沉声道:“你……腹中……居然有了孩子……你……”
我下意识地捂住腹部,坦然地看向他。
赵光义,我绝不会让你害我的孩子。
骤然间,有人轻呼一声:“皇上有旨,有请晋王与郑国夫人出来。”
赵光义恨道:“该死!坏了本王的兴致。”
我心中惊骇,难道是花蕊夫人搬救兵来了?
我们听传,忙跪倒阶前。
“臣见过皇上,万岁,万万岁。”
赵匡胤深深地看着我们,道:“郑国夫人,皇弟,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众人一脸暧昧,瞧向我和赵光义。
回首望去,赵光义的嘴唇染着一缕血迹,好似有被咬破的痕迹。
蓦然间,我的脸上火辣辣,心底尴尬。
如果……众人到外面造谣,说我和赵光义有苟合之事……
那么,人言可畏……
我突然好害怕,不知李煜是否会相信他们的话?
花蕊夫人冷笑地道:“晋王假借皇后之命,诱骗郑国夫人至这里,视后宫如同无人般,叫皇上颜面何存?要不是有人提醒,引皇上至这里解围,否则,郑国夫人的名节恐怕不保,天下人也必对大宋王朝有成见。当晋王和郑国夫人独处之际,那些内侍到底去哪里?臣妾不知你们效忠的是皇上还是晋王?……”
众内侍慌了,扑通跪倒。
“奴婢(奴才)该死该死……贵妃娘娘饶命……”
“呵,谁敢泄漏此事,必诛三族。”花蕊夫人的眼眸闪了一抹森然的笑意,语气好似氤氲朦胧:“你们回去干活罢。”
“是,是,是……”众宫人屁滚屁流地爬着退下。
赵光义喝道:“贵妃娘娘,你忘了后宫是皇后娘娘掌控的地盘,你如今是否越权?”
花蕊夫人轻笑:“宋皇后体弱多病,已将后宫职权交由臣妾一人处分,有何其不可?倒是你,深夜三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皇宫里,不免引人遐思。”
屏息静待。
赵光义淡淡答道:“是吗?臣只是关心郑国夫人的腹中胎儿。”
“什么!?”
赵匡胤和花蕊夫人同时惊叫一声。
我平静地回答道:“其实,我肚子里早就有了,曹将军也知道的。”
这次,轮到了他们惊骇不已。
呵,他们估计会为这个问题头疼吧。
只是,我很意外,曹彬居然没把我怀孕的事告知他们?
我正头疼如何应付之际,有人忽然喊道:“皇后娘娘到!”
此时,宋皇后缓步走来,她身后的内侍还打着竹篾灯笼,朝赵匡胤缓缓行礼,再看到我,眼中不禁一愣。花蕊夫人赶紧施礼淡笑:“眼见天色很晚,臣妾欲让郑国夫人暂时留宿这里一晚,不知皇上与皇后娘娘此意如何?”
宋皇后脸上露出淡笑,“贵妃何必客气,你自行安排就是。”
赵匡胤赞赏地看了宋皇后一眼,点头称是。
宋皇后看着赵光义,淡淡道:“对了,天色已晚,晋王不如早点回府吧。”
赵光义恨恨地瞪了花蕊夫人等人,施礼,拂袖离开。
可是,宋皇后看向赵光义的背影,眼中却闪着丝丝缕缕的幽怨。
我一愣,啊,宋皇后也喜欢赵光义?
就这样,花蕊夫人把我扣留在她的永和宫,她甚至煮了最好的安胎汤给我喝,又命人燃起灯烛,也送给我一盒铜雕暖手炉,是赵匡胤转来赏给她的是高丽的贡品。
最后,花蕊夫人静静地坐在铜镜前,一双玉手解开高髻及珠翠首饰——
一头长发犹如瀑布般轻柔,她是如此巧笑倩兮,肤光胜雪,尽态极妍。
我怔怔地问道:“花蕊姐姐,你不怕得罪赵光义?”
花蕊夫人的眼中波光粼粼,白瓷般的容颜,浮起一缕蔷薇般的潮红。
“我?我才不怕得罪赵光义,再说,宋皇后早就是我的人……”
我愣住,脑海中很快浮现宋皇后的凄绝面容。
侍女送来了两个精巧的斗笠杯。
白瓷表面,茶水金黄,杯内有数条蓝鲤。
花蕊夫人静静地注视着我,语气伤感:“家敏,这是鱼沼杯,只要你轻轻倒入沸腾的山泉,再捧碗轻饮,三次最佳,舌尖历尽诸味,香、浓、苦、甘、醇,仿佛人生全在杯底,小鱼恣意飘荡,世上的烦恼仿佛都没有了,眼下不必忧虑身后事……”
我问道:“对了,我想求你帮我送一封信出宫递给我丈夫。”
此言一出,却惊破了她的一缕黯然。
花蕊夫人眼中一凝,轻声问道:“为什么?”
“我想他必然焦急,因为,他还在等我。”
花蕊夫人微怔,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半梦半醒间,烛光缭绕。
我看见花蕊夫人披起轻纱,翻身下榻。
窗前,清风明月,她轻轻地拿起一册诗卷,沉思不语。
花蕊夫人不屑择木而栖,嬉笑怒骂,哪怕是被世人骂为红颜祸水……
突然间,我害怕历史,不愿见到她中箭的那一刻。
玉津园,大家击球驰马,蹴鞠。
这时候,有人进奏。
世上稀有的绿牡丹,昨夜开花。
赵匡胤下令让后宫嫔妃以及王公贵族等人移驾御花园。
我眼底不禁一亮——
御花园的各色牡丹繁多,其中以数棵绿牡丹最罕见,花瓣圆而均匀,绿油油,仿佛透着山水间的灵气。
众人自然是不放过讨好皇上的机会,不免吹嘘一番,无非就是托皇上鸿福,大宋王朝才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老天才会下赐最珍贵的绿牡丹,由此献给赵匡胤。
赵匡胤哈哈大笑,错,是因为宫中来了新人,绿牡丹才特意开花相候。
蓦然间,大家有诸多表情。
我脸上尴尬:“不对,绿牡丹仙子是仰慕皇上的威武风采。”
“呵呵……”赵匡胤身着黑袍,脸上淡笑,眼眸炯光。
冷不丁,有人问道:“郑国夫人,据知你的才学冠绝一时,应知绿牡丹有几个?”
我毫无畏惧地看着他,“臣妾才疏学浅,愿不耻下问,求晋王告知。”
赵光义脸上尴尬,想不到我如此承认自己的学问不高,还亲自跟他讨教。
赵匡胤将一株绿牡丹簪在我的发髻,一脸义正词严,缓缓地宣布:“日后,郑国夫人就是朕和花蕊夫人的贵客,谁也不许欺负她,若有人找郑国夫人(奇*书*网。整*理*提*供),除非有朕的诏书,否则杀无赦,知道吗?”
众人不禁一呆。
宋太祖居然如此不顾避嫌……
赵光义面上漠然,眼底却闪着幽幽冷光。
赵匡胤深深地看着我,道:“你知道吗?朕在江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当时的你身上还穿着碧绿的衣裳……”
我回道:“是吗?我早就不记得了自己当年穿的是什么衣服。”
“可惜……可惜……”赵匡胤伤感地注视着我。
王继恩甩袖跪称:“有个自称‘扶摇子’的道士,在宫外有事求见皇上。”
“宣吧。”
赵匡胤微微扬手。
我不愿回想他眼中的决然,转头跟花蕊夫人闲扯。
赵匡胤叫王继恩设下棋盘,转头问道:“爱妃,郑国夫人,你们知道‘扶摇子’究竟是何许人也?”我们抿嘴摇头,表示不认识。
他一脸微笑,补道:“‘扶摇子’正是陈抟老祖,他不但精通经史杂集,享有极高威望,又厌世上战乱,每逢改朝换代,他一睡经年,又最能预言人事祸福,与无我禅师齐名。当年,朕曾与陈抟老祖下棋,最后输给了他,从此,华山不纳粮,朕亦赐他为‘希夷先生’,想不到,朕多年后还能遇到他,真好,真好。”
陈抟老祖?
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正沉吟间,有人喊道:“‘扶摇子’到!”
回首望去,那位老道士具有仙风道骨。
可是,我却不知在哪里见过他。
天上人间,尘寰一梦,犹如清茶,三口,先浓,相宜,最终淡而无味。
作者有话要说:绿牡丹,上次有人说像包菜,泪奔:只好补充其他一张,希望不要再被别人说成是包菜。
鱼沼杯:
世上千年
他们正在下棋对弈。
陈抟的一枚黑子,击溃了赵匡胤全部白子,破了一池碧水,惊飞了众鸥。
陈抟拂须一笑:“棋者,无求无欲,不动如山。”
赵匡胤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哈哈大笑:“朕对输赢并不是很在意,下棋只是一场消遣,赢了很高兴也好,输了也不太计较,只是游戏而已。”
陈抟点头饮茶,又问道:“这位夫人,你知道‘烂柯记’这段典故?”
我放下茶碗,回道:“我不知。”
“很久之前,那位叫王质的樵夫有一次入山砍柴,看到数名童子正在下棋,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棋终局散,童子问他为何不下山,他才发现自己的斧柄已经烂掉了,下山之后也知道原来几百年时间已悄然过去。”
我想起了他是谁,心中了然,遂笑着问道:“后来,樵夫怎么样?”
“最后,他只能流浪,天天给幼童讲古代往事,还留下了一首著名的歌谣……”
赵匡胤大奇,插道:“叫什么?”
陈抟摇头晃脑地念道:“乌溪边,石室山;石室山,住神仙;神仙好,不畏老;食枣大如瓜,食瓜小如枣;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此言一出,如雷轰顶。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我心中一沉,不屑地嗤笑:“据说每逢战乱之际,你闭门高卧,不食烟火,一睡必是数年,袖手旁观,美其名是不忍见百姓受苦。而皇上是一代英主,天下安定,你就醒来,乐不可支,还特意入朝……”
陈抟的脸上闪了一抹狼狈。
“郑国夫人……”赵匡胤轻声叹道。
我伤感地接道:“即使是世人推崇的高人隐士,也未必关心天下事,他们虽然是一直站在巅峰上冷眼旁观,却从来未出面救济百姓,并非心忧天下的仁人侠士。话说,我以为他们活在人间还有什么意思?至少,他们还不如我们这些凡人,在红尘之中拥有七情六欲,尝尽酸甜苦辣,还能知道自己可以活得如此真实……在我看来,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总好过于某人糊涂醒来糊涂睡,一生浑浑噩噩……”
众人静默,表情诡异。
有人拍手淡笑:“郑国夫人这番话让人刮目相看。”
说话的那人正是赵光义,一身描金白袍,眉眼含笑。
我却不回答他的话,转头背对,冷颜不语。
花蕊夫人瞧了赵光义与我一眼,淡笑:“皇上,臣妾欲送郑国夫人回永和宫,可以么?”
赵匡胤点头答应,挥手让我们离开。
陈抟一脸怜悯,仿佛预知了我们的最终结局。
其实,我何尝不也是预知自己的结局么?
但,有一天,如果能改变一切……
赵光义在我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眼中炯光,低语道:“我会让皇兄将你赐给我。”
我微微一笑,轻睨一眼:“你以为皇上会同意?”
他眼中一愣,轻声恨道:“即使皇兄不同意,我也要争到你。”
我摇头叹息,无视他眼中的决绝,转身而去。
花蕊夫人嗤笑一声,声音轻微,而我们却未注意到。
走入永和宫,宫人已不见。
花蕊夫人的卧室里居然挂着一幅白衣男子像,正是去世多年的孟昶。
我心中不禁伤感,他的骄傲神态,仍然历历在目。
可是,她居然在敌人的宫殿里公开画出自己的夫君,难道她不怕赵匡胤生气?
我不禁大骇,惊问:“皇上一旦发现这幅画,否则你就没命了。”
花蕊夫人的声音无比轻柔,缓缓道:“如果你肯逗留在这里,我愿与你共侍一夫,掌控后宫,同时诛杀晋王。”
不——我下意识地拒绝。
“花蕊姐姐,你……这是开什么玩笑?”
花蕊夫人的眼中闪了一抹怨毒:“当初,李艳娘这个贱人在他的授意下,假意奉诏,在药碗中下毒,那一天,孟昶在我的怀中抽搐,生不如死,他……他是如此骄傲的男人,却挣扎得这么窝囊……于是,我亲手杀了他……”
头上一阵轰雷。
我的脸色惨白,惊问:“你杀了孟昶?怎么可能?”
我以为……
想必,花蕊夫人内心痛苦万分。
她依然轻语带笑:“是,我后悔当时没听你的话,不该放虎归山,甚至给孟昶招来杀身之祸……想必,天下已对我口诛笔伐,亡国祸水不配母仪天下,而没人知道我入宫侍奉仇人的哥哥的目标,就是等着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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