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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总在欺负我-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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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下补血益气丹,激喘了许久,她才逐渐平缓下来,疲惫地看着他,“五年来,你是我所有的念想,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期盼。”而后闭上眼,“我睡了。”
  将被角掖好,子煦轻声走出房间,卿远已经召来两个侍女候在门口,子煦低声交代她俩几句,引着卿远走向东边书房。
  雪夜格外安静,隔着几层院墙,才有巡逻兵士的铠甲声。
  “你打算娶谁?怎么没听说过?”卿远话语间满是笑意。
  子煦听得心间一松,打了一年仗,凶狠的敌军、惶恐的降军、毕恭毕敬的手下将士、时时对他怒目的宁铮道和子昊,他险些都忘记寻常的嬉笑与谈笑是什么样的了,不由地摆摆手,“一个猎户的女儿。”却觉得说得太轻描淡写,“早在梅岭山就帮过我的,一个猎户的女儿。”忍了忍,没有说出“望霁”二字,虽然想让全天下知道他想立后的这个女子,却仿佛觉得因为属于他,又不想对旁人说。
  “那封信,紫鸢当我的面读了一遍,恭喜恭喜,不日就要登基了。”卿远微微让了一步,跟进书房。
  子煦唤人端上凤州城最好的酒,多久没有和人把酒言欢过了,虽然他和宁铮道已经剑拔弩张过,但卿远这位表兄,带着闲适的姿态出现在眼前,带着令人怀念的诗情画意。
  “听说父亲失敬了。”卿远替他斟一杯酒。
  没想到他这样开诚布公,脸上却丝毫没有畏惧或愠怒,子煦微微一笑,点头喝酒,“你来替他说话?”
  “我?”卿远笑起来一耸肩,很是洒脱,“怎样安置西南侯王的势力,定夺在你,我只是奉父命前来而已,我还是喜好观星占象,偶尔乏了,再寻个红袖添香在侧而已。”
  “进了皇城,让你独领钦天监,再寻个百十个红袖添香在侧。”子煦和他碰杯。
  “那就先谢过!”卿远又一次作揖,“这样平常说笑的机会不多了。”
  “别,酒总是要喝的,天总是要聊的,现在以后,有什么差别?”子煦遥望京城的方向,他出生长大的地方,如今他终于回来了,能去母妃的衣冠冢前奉一杯酒,是他五年多来牵挂不已的事情。
  进了皇城,要赐死现在皇位上的皇兄和一干人等,周朝上下不免震荡,甚至会出现反军,“不知要多久才能安定下来?”子煦冲卿远挑挑凤目,“天象能看得出来吗?”
  卿远作势观天许久,实则天上满月过于莹白,照得天空一片透亮,鲜有星辰可见,“安定这可不容易看,什么叫安定,改换年号算不算安定?安抚朝廷大军算不算安定?大赦天下算不算安定?”
  没想到他一连报出三样子煦打算放在前头去做的事情,卿远不仅仅有观星的本事,更有识时的才能,不禁刮目三分,“安定,就是指,我能安下心来。”
  卿远意味深长地冲他一笑,“两月之后是立后的吉日,但你要到端午才能安心。”
  

☆、合卺礼(二)

  京城寂静半个多月,云州城中被围困的军民们却没法如越阳王般淡定,不断有人试图冲出城墙外的包围,却被箭矢射倒在地。曾经,他们以为绝不会被攻破的城墙,到头来居然是累赘,是枷锁。即便冲出这道城墙,外头还有重兵把守。他们避之不及的二皇子,根本不要他们这样三三两两地投奔,他要无条件敞开的城门,或是军民全部饿死的空城。
  子煦知道,云州不会轻易投降,一个个投降的个体他不要,想必再下去半个月,便会有饥民暴动,长此以往两个月三个月,面前将会是饿殍遍野的云州。虽然他的这些子民死了,但这座城终于拿下了,而他的大军得以存活,这么算来,他也未必残忍。一部分人死,一部分人活,江山社稷那些事儿,就是这样。
  可他依然焦躁,子昊一定在执意赌气,所以一封书信都不送,存心让他干等。但这么点儿日子算什么呢,他的弟弟他最了解,既然跨马飞驰出去,再是生气,终归要带她来,只要能等到她,怎么样都行。
  半个多月,他和雨吟隔着大半个府邸住着,他担心她的身体,却不再自己前往,而是派侍女前去,甚至会嘱咐卿远去,卿远能说会道,满肚子稀奇古怪的故事,能把她逗乐也是件好事。
  又过了半个月,越阳王像云州城的饥民一样坐不住了,因为他翻遍自己的西北大军,发觉冷雨吟当真背弃他这个父亲,投入凤州城中,迫不及待地投入了子煦的怀抱,他的女儿,长大了,终究留不住。当年的如意算盘,没能将子煦算尽,却紧紧套住了自己的女儿,和他自己。
  云州城的守将在毫无征兆的早晨,打开了城门,城头飘扬起白幡,他们心甘情愿地臣服,带着满城尚未损伤的军民,和整年的粮草,投向二皇子的麾下。
  越阳王这才发觉,自己的二十万精兵算什么,带进城的小皇帝又算什么,因为子煦的大军可以将京城围一道,向外抵挡住驰援而来疲惫不堪的西北军,向内困住这二十万精兵,然后在京城外宣告他的皇位,哪怕城内再出十个二十个小皇帝,有什么用呢,他已经得到整个天下。
  于是几乎同时,京城城门大开的消息传来,连宁铮道都抖了几抖,强自镇定地让仆人帮他穿戴齐整,恭恭敬敬地候在子煦的房门外。
  皇位上的皇兄、皇太后自然罪无可赦,子煦恨不得能亲手结果他们的性命,但他已经在准备登基了,既然定为周朝的罪人,自然由周朝钦定的刽子手去结果性命,才符合礼制。
  不过他去旁观了,刀起头落,五年了,他终于为父皇和母妃报了仇,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云州城投降的日子很是精妙,在新年的前十天。
  于是皇城在十天内洗去盘踞多少年的血腥气,迎接他登基,为他开启全新的一年。
  皇兄的后宫,他也让人经过精心筛选过,眼看着后面有贼心不死母族撑腰的妃子们,一起给皇兄陪葬,剩下的,便安置在法镜寺里安心礼佛,度此余生。
  于是偌大的皇城,只有他,和一众宫人们。昔日朝歌夜弦的殿宇间,只有他这一个主人。宫人们是从西南西北凤州城精挑细选的,带着谨慎又敬畏的神气。偶尔子煦闷极了,突然抬头看他们,他们也在好奇地看他,仿佛他才是那个生疏新奇的客人。
  新年的祭天大典上,他独自在祭坛上叩首,从前不是这样的,他知道,群臣也知道。册后的奏折几乎将他淹没。可恨的子昊,始终没有一丁点儿讯息送来。
  越阳王胆战心惊地上奏,雨吟整日在闺房中以泪洗面,先帝虽然早已驾鹤仙去,但他的赐婚,无论如何都不该被废弃。
  再一次看到冷雨吟的时候,她比先前清减几分,整个人几乎消失在华丽的锦袍当中,苍白着脸,立在他的御书房当中,双唇微颤,双眼潮湿。再是心存幻想,她也不得不认命,一个要娶她的男人,不会这样生疏地远远望向她。
  “雨吟,我们情同兄妹,现在封你为长公主,满朝文武世家子弟,尽你挑选,我即刻下诏赐婚,这是今年皇族的头一桩大事。”子煦从酸枝木的座椅中站起,仍然远远地望向她,“我没有任何姐妹,你是周朝独一无二的长公主。”
  雨吟怔怔立在原地,泪水一滴滴落在空旷的地面,吧嗒吧嗒的声响,如同夏日落在芭蕉上的雨滴,没有穷尽。
  “我不要皇兄,我要丈夫,我做错了什么吗?”幽幽的声响从呜咽声背后升腾,“我做错了什么?”脚下一个趔趄,她跪在冰冷的地上。身旁紫鸢想要扶她起来,被她奋力挣脱,只能陪着她跪。
  子煦依然远远地望她,“起来。”却不肯伸手。
  “我要见我哥!”外头不耐烦的嗓音划破寂寥的皇城上空。
  “皇上在见客。”
  “皇上,是啊,现在是皇上了,我要见皇上!”
  子昊回来了,子煦喜出望外,命人传他进来,甚至下意识地走出去几步。
  走进来一个身影,高大急促,是风尘仆仆的子昊。
  对了,望霁现在还只是个无名无分的猎户之女,怎么也不可能跟他进宫来,是子煦急躁得犯傻了。
  “人在哪儿?”顾不得屏退左右,他急切地望向弟弟。
  子昊无所谓地一摊手,摇摇头,反而回头看地上的两个女子。
  “人在哪儿?”对已经相当大不敬的子昊满是怒气,先前憋着,这会儿一齐涌上。
  突如其来的恼意激得子昊一愣,而后决意嘲弄他似的,露出个不屑的笑,“不见了。”随手丢下一卷白乎乎的物件,蹲在女子身边,小声唤道:“雨吟?是我,子昊。”
  子煦忙蹲下身捡拾,是宣纸,是画着梅岭山的宣纸,却白花花一片,他伸展双臂,看到的是白色的花瓣,漫山遍野,只在最角落的地方,用墨汁涂上黑色,小小的孤寂的一片。重又掷在地上,一把拉起地上的子昊,阴沉着脸,“人呢?”
  “走了,不见了,我的人找遍梅岭山上下,都说木屋空了有一年,她早走了!”
  难以置信,他许下这样郑重的誓言,她答得好好的,居然只等了他一天就一走了之?“你撒谎,你还回去看过她。”
  子昊一手挽着地上的雨吟,冷笑着看向子煦,“是啊,当时大战近在眼前,你却鬼迷了心窍,如果告诉你她走了,你大概头也不回地去找他,哪有现在在皇城里耀武扬威的时候?皇上,你该怎么谢我?”转头对紫鸢吩咐的语气倒极尽温柔:“带你们家小姐回去好生歇着去。”
  子煦如同心头被人捅一刀,捡起地上的画卷,跌坐在椅子上,他在刀风剑雨里想着她的脸;他在尸山血海中念着她身体;他在这孤寂皇城里的每个夜晚都在思念她。而她,根本就没有等他!
  一声轻轻的叹息,子昊踱到他跟前,“哥,这么几年来,你从下风一直战到上风,着实不容易,出生是皇子,却生活在行伍间,我这做弟弟的,反倒风花雪月,如今坐享其成。人,总有天真任性的时候,你对望霁,那就是短暂的任性,和我,和卿远相比,根本谈不上什么出格。”长出一口气,“现在是时候回到正经事上来,钦天监算过了,还有五天,是册后的吉日。新帝登基,皇家头一桩大事便是遵先帝的赐婚,没有比这更正统的事儿了,你如果没有别的想法,我这就帮你去越阳王府上传口谕。”
  子煦颓然地坐在座椅上,他这得了天下的年轻皇帝,居然是这样愚钝的人,可他想不明白,“她怎么……”
  “她救了我们、帮了我们,因为她知道你会是周朝的君王,她在做一个臣民应该做的事情,猎户出生,她还敢奢望什么呢?”子昊带着看通世事的豁达,走出御书房。
  分寸、礼制,这些从他出生开始就环绕四周的纷繁事物,他该谨记在心的种种,在遇见望霁的一瞬全部消失不见,可她却替他守了这些规矩。这,又欠了她一桩人情,可是去哪儿还呢?他已经贵为天子,却无法还她的情。
  虽然仓促,却毫不含糊,五天时间里,皇城,乃至整个京城都遍地红色,映着连下了两个月的积雪上,红艳动人。
  子煦册封冷雨吟为皇后,越阳王便是国丈了,却是个在朝中无权的国丈;而众人觊觎已久的辅国公,则给了翘首以盼的宁铮道。从今往后,他项子煦只需要静看两个老狐狸朝上朝下斗法,为他的江山社稷尽心尽力,他自己,隔空看着,必要时出手拉一拉,稳住局面便好。
  拜天地直至送入洞房,从早到晚,他都在思量这两股力量的牵制,直到雨吟自己揭开了盖头,才发觉寝宫中已只剩下他们二人。
  

☆、合卺礼(三)

  空荡的寝殿里红烛高悬,重重叠叠的垂幔折射出亮光,映得雨吟脸上的胭脂分外娇艳动人。空气中飘浮着令人燥热的香气,子煦觉得口中阵阵发干,胸前一紧。主动褪去一身霓裳,只剩一件小衣的雨吟,蜷进他怀里。
  已经是夫妻了,子煦反手拥住她。
  一双素白的小手抚上他的前襟,子煦觉得热血直往头上涌,他由着看起来不堪一握的雨吟牵着手走到床边,她甚至细致妥帖地将床帏放下。
  于是寝殿外的宫人们,只能望着微微颤动的帷幔窃窃私语。
  红烛几乎燃尽。子煦从睡梦中醒来,雨吟的长发卷曲在他胸前,痒得有些恼人,他用手轻轻扫开,透过床帏的间隙,看到微明的天光。
  香炉中余香袅袅,已不似昨夜那般浓烈。他起身走出寝殿,摒退睡眼朦胧的宫人们,独自沿高高的石阶走下寝殿前的长廊,在最后一阶台阶上,他站定,弯腰脱下自己的鞋。
  脚掌先是一凉,走出几步,只觉得有尖细的针直戳脚心,那细密而热烈的疼痛,比刀剑的伤更难耐。
  子煦咬着牙,赤脚踩着积雪走出去五六十步,立在交泰殿前空旷的广场上,迎着正月清晨飒飒北风,感受身体上排山倒海的痛。
  回过神来的宫女慌张地捧上他的鞋追出来,又转头吩咐跟着的宫人去取春凳来。
  当初因为子昊那个拙劣无比的玩笑,望霁就光着脚踏着雪追出来看他,原来是这样疼。想起她蜷缩在门廊里的背影,她明明那么担心他,怎么轻易就放手了呢。
  “皇上,奴婢帮您把鞋穿上。”身后的宫女没料到皇上会有这样疯狂的举动,小心翼翼地试探。
  子煦坐在已抬到他身边的春凳上,一敛方才的心情,沉静地看蹲在脚边的宫女们,她们是一群举止得体的女人,回望交泰殿半掩的殿门,里头的冷雨吟也是个仪态端庄的女人,却都不是她。
  “把我的朝服拿来换上。”子煦又吩咐道。
  整了整衣襟,他朝皇城的南面走去,这不过又是登基后无比寻常的一天,可一切都不同了。
  大婚礼成,皇后之位稳固,对子煦来说也是桩好事,不用再看堪比人高的册后奏章,那些大臣们终于能专注于他的河山社稷。
  雨吟的身体不好,大婚之后时时病恹恹地卧在寝宫里。子煦体恤她,早晚间会去探望,夜间大多宿在他自己的寝宫,或是御书房外的偏殿上。
  大婚那个晚上的情形,和军帐中的夜晚,交织在一起混在他的记忆当中,滚烫又冰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头幼兽,舔舐过血腥的滋味,却始终没能大快朵颐。雨吟吗,宫人吗,好像欠缺点儿什么,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寻能让他心满意足的猎物。
  大臣们真是心急,才半年不到,雨吟毫无怀孕的迹象,又开始操心皇室子嗣的问题,于是那些册封妃子的奏折又一次叠得有人那么高。
  子煦面无表情地看大臣们滔滔不绝地讲述皇子的重要性,心说,不就都想自己的族中能出个皇子吗,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讲这么多大道理,当他听不懂人话吗?不胜其烦。
  谷雨后一天,西南传来侯王薨的消息,子煦正好在宫里待厌了,手一挥,下令大修宁族的陵寝,他要亲自前往锦城祭奠。
  父皇在位时,醉心炼丹,无暇顾及丹房之外的事情;到了皇兄,更是视西南为敌营。多少年来,西南终于迎来天子,民心雀跃。
  一路往西南去,气象和他来时完全不同,和他上一次逃亡时更是相异。
  翻越梅岭山时,他只带了两个侍卫,独自翻过山丘,去找她。木屋还在,那门廊、后院、甚至是院中的柴火,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只是衰败不堪,她弃之如敝履,已经一年了。
  饶是如此,他依然心存侥幸地推开房门,空无一人,久无人居的迹象。在屋中坐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出木屋,那失落的情绪,在心头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就不觉着有什么异样,继续向锦城进发。
  锦城除去战事的戒备,重又换上西北重城的亮丽装扮,城门大开,虽然因为侯王的丧事而戴上重重白幡,却掩不住它华丽热情的性格。
  临近端午,日长夜短,绿荫环绕,鸟雀争鸣。
  子煦拜过宁族陵寝,摆驾回锦城,经过东郊清湖时,见湖水清澈,湖边垂柳依依,公子佳人在湖堤边吟诗作对、或在粼粼湖面上泛舟,一时驻足。
  不等他吩咐,已有宫人张罗开去,不消片刻,一艘带着皇家气度的龙舟便停泊在岸边等候。
  子煦在舟头独坐,只留一壶酒,难得如此清净,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抬头,天上是一弯峨眉月,这才记起,已近端午。
  宫人们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都远远在舟尾候着。
  湖面上逐渐有微弱温热的灯光,小小的,盈盈的,在宽阔的水面上飘荡,可怜中泛起一点儿可爱,再后来便是浩浩荡荡,于无望当中陡生希望,全是荷花灯。
  子煦一愣,无边湖水上颠簸着的花灯,像极了虽然卑微却胜过一切的信念,他俯身捞起一盏,甩两下湿淋淋的手,取出花灯中的纸,惟盼良人。心头像被小兽啃过,这话、这纸、这灯,他见过,在梦里?这是哪个羞怯的女孩子写出的东西?
  他立在舟头四处张望,湖面上还有三两游船,都忌惮地飘在远处,遥遥传来丝竹声,混着清丽柔媚的嗓音。“把那两艘船上的歌妓召来。”有湖有月,怎能没有歌。
  一叶扁舟向着他指的方向划去,其中一艘灵巧的舟上有人俯身和宫人轻声细语。那扁舟竟然没能带上一个女子,便折返回来。因为皇家的威严,灵巧的小舟虽然门窗紧闭,却跟在扁舟后缓慢地摇来。
  “启禀皇上,不是歌妓,只是游湖的年轻小姐,不便献歌。”
  “能给皇上唱曲,就是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也觉得万分荣幸。”一旁宫人总管瞿福耐不住了,他跟随皇上半年,很少见他这样好的兴致。
  一艘小舟轻启雕花门,款款走来一名女子,纤细的腰肢、狭长的凤目,看得四周的侍卫一愣,子煦却皱了皱眉,一股不祥的气息扑面而来,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可又记不得哪里见过。
  这位女子倒不怯场,立在自己的船头,大方地哼唱一曲西南地的民歌,于是远近湖面都静了。
  子煦瞥见另一艘小船的窗户开了一个角,有人从那一角中在看他,然而他却看不清。
  一曲唱完,子煦道“赏!”然后示意另一艘船。
  那位女子一步跨到另一艘船头,用娇媚的笑轻而易举地止住了想要上前的侍卫,“小妹羞于见人,恳请皇上怜惜。”
  一时索然无味,子煦摆了摆手,就由着两艘船划开了。他是皇上,是天下的主人,哪还需要强人所难。却也没了趣味,下令回锦城。
  他知道,方才湖面上的歌声并不是这个娇媚女子的,那声音像三月的暖阳,萦绕在梦中,直至早晨梦醒。
  还未等他穿戴齐整,总管瞿福已经钻进他的卧房,一脸得意的笑,低着头也藏不住,“小的让人去查昨天那两艘船了,嘿嘿。”
  子煦一直觉着瞿福身上透着股猥琐劲儿,又不讨厌,很是好笑,“结果?哪家千金小姐,心气这么高?”
  “嘿嘿,越是世家子弟,越不敢和皇上摆架子,偏偏有些人,愈是达官贵人,愈是不放在眼里,才能,嘿嘿……”
  子煦拧着眉,看脸都快贴到地上的瞿福,“这些不识抬举的人,是哪些人?”
  “是当今锦城最俏的头牌姐妹,寻清,和望霁。”
  “什么!”子煦双眼大睁。
  瞿福听在耳中像是断喝,吓得跪倒在地上,“是锦城的花魁,姐妹二人,一个柔媚一个清丽,目前尚为清倌人,只吟诗弹唱,陪客全凭她们的性子,客人还需出纹银百两;至于梳弄,听说定在一个月之后,锦城的贵人们都争相出价,还未定下。”
  清倌人,梳弄。子煦一拳砸在圆桌上,“我要见,望霁。”
  “是,小的这就去办。”瞿福一个劲儿点头,方才险些以为马屁拍到马脚上,正后悔不迭,这会儿又拨开云雾见太阳,吹着口哨一路大摇大摆出去。
  子煦宿在从前卿远的府邸,从早到晚坐立难安,挑了几个亭子楼阁,让人置办晚膳,却又觉着不是太简陋就是太嘈杂,总也挑不好个地方能一诉衷肠。
  日渐黄昏,空气里到处是艾草和雄黄的味道。
  瞿福垂头丧气地凑到他跟前,“皇上,那望霁姑娘,性子很是乖张,说,说要皇上去见她……”声音到后来细不可闻。
  “好!”子煦袖子一甩,已经跨出去几步远,“甚好!”又碍着身上龙袍过于点眼,叫人重换了身贵胄的锦衣,才急急出门,往锦城中胭脂气最为浓烈的珠花阁走去。
  

☆、端午心安(一)

  暮色渐深,华灯初上。
  望霁立在珠花阁三层小花楼最东面的月窗边,远远看到一身藏蓝锦袍的男子,身前仅两个侍卫开道,在人流中急匆匆走来,虽然像某个权贵人家的公子,锦城这样低调的贵公子那可太多了,可那英武气度,却又不是哪一个年轻公子能比的。
  “我说了不见,为什么引他来?”望霁转头,和睐着狭长凤目的寻清对视。
  “上一回,你从我手里抢了这么金贵的猎物,却放走了,说是报恩。想想你是我妹妹,放走了就放走罢,可现在他又自投罗网来了,哪有不下手的道理?”寻清轻击手掌,门外的侍女端进来一壶花雕、四碟精致小菜,摆在房中楠木圆桌上。“爹爹娘亲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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