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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总在欺负我-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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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死的。”
  “这一刀,是你捅的,你要我死,我只能死;你不舍得,我就不死。”他紧紧捏了一下望霁的手,扶住飞霜殿偏殿的台阶,“你走,快走,我才能,叫人。”
  被他推了个趔趄,望霁后退着,从月门里回到昭阳殿一侧的竹林里,颤抖地关上门。隐约听到他嘶哑的声音,然后是慌乱的一阵声响。
  “娘娘,您跑哪儿去了?”初雪手上捧着个皮捂子,从庭院里走来,“您摔哪儿了?”她看到望霁衣袍上的血迹,大惊失色。
  “没,没。”望霁跌跌撞撞走回寝殿,“你出去。”忙不迭从身上脱衣裳,换上洁净的,才能让鲜血的气味远离自己,这味道让她恶心,寻清居然以为她能吃下比这血腥百倍的心脏?
  他应该在自己寝殿和青嫔卿卿我我的,他为什么要来。本来她可以把一切抛在脑后,奔向遥远的故乡,从此不见。他为什么要出现,他不是精通武艺么,怎么这么绵软的一刀都躲不过。
  “晴妃娘娘,皇上传您去飞霜殿陪着。”身后传来通传的声音。
  望霁匆匆地推门而出,跟在传令的宫人背后。
  初雪扶着她,“皇上怎么了?”好奇又胆怯地问望霁。
  “可能,我不知道。”险些说漏嘴,忙咬住嘴唇,转而冲开路的宫人问,“皇上怎么了?”
  “小的也不清楚,好像是,舞剑的时候刺伤了自己。”
  “今晚?舞剑?”初雪听得莫名其妙,转头看看望霁,“青嫔娘娘呢?”
  “刚到飞霜殿,门都没能进,就叫皇上遣走了。我们这皇上,大晚上的就是不想见娘娘,也犯不着舞剑呐。”那个宫人也是一脸匪夷所思。
  同预想的灯火通明、遍地侍卫宫人不同,飞霜殿只寝殿沉沉地点了几盏灯,奔走着的几个宫女都抿着嘴,显然已被教过不许多言。
  跑进寝殿,子煦斜斜靠在床头,床边只坐着个脸生的男子,不是太医。
  “太医呢?”望霁惊惶地问,暂不说一刀是不是捅在他心上,那是灵狐族的妖刀,刀刃上的邪气一般人也难以抵御,这么一想,似乎还需要找些法师来……
  “惊动了太医,又要记录一堆事情,麻烦。”子煦抬头冲望霁笑笑,“你来,陪我坐着。这是从前我在军中的大夫,他医术高明,为人又谨慎,悄悄召进宫来,谁都不惊扰,省不少事。”他拽过望霁,紧紧握着她的手。
  “皇上千万屏住气,我这就拔刀了。”那大夫面对这样生死攸关的情形,说话沉着,面无表情。
  望霁攥紧子煦的手,看到刀刃从伤口处飞快地退出,鲜血涌出来,将头埋在他的肩上,感受到他的颤动。
  “皇上忍忍。”大夫用白绸布死死按住他的前胸,“这上头有药,熬过这一阵就好。”
  望霁丝毫不敢抬头,连呼吸都随着他颤动。手背上有些痛,是子煦在用手指摩挲,大约因为疼,他稍许用了些力道,“没事,我没事。”低低的声音,不知他在安慰自己,还在安慰她。
  “皇后娘娘求见。”
  

☆、弑君(二)

  “不见,让她回去歇着。”子煦冲进来通传的宫人摆摆手。
  望霁将头埋在他肩上,大夫的手依旧按在他胸前,不悲不喜的脸上露出点儿得意,望霁见这神色,心头一松,大概是快好了。
  “皇上,臣妾担心您,求您让我进去。”冷雨吟的声音带着抽泣,从殿外传来。
  “我没事,你回去。”子煦疲惫的嗓音,一经提高,便透出嘶哑。
  外面抽泣一会儿,没了声音,只几个宫女小声地唤“皇后”“娘娘”,大约是晕了过去,便无声无息被人抬回交泰殿。
  子煦长叹一口气。
  “我,去看看她?”望霁说话的底气不足,她的心里从来只有自己和子煦,而雨吟身为后宫之主,倒是三番五次放下身段去看望她,她这会儿才想起自己之前的行为在旁人看来,有多桀骜和乖张,即便并不是她的本意。
  肩头被重重揽住,大夫已经拿开白绸,血止住了,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小的给您去外头备药。”大夫带出去几个宫人。
  寝殿只剩床头紧拥的二人,“你是真不知道她看到你有多难受?别去看她了,在这儿陪我。”说话间,子煦掐了掐她滑腻的腰。
  “难受?”望霁脸上挂不住了,“这宫里是不是大家都看我不顺眼?”
  “是,何止这个宫里,就连整个朝堂,都看你不顺眼。”子煦仗着被她捅了一刀,占了理,索性直言不讳,“但是能怎么样呢,我看你顺眼得很。”他用手挑起望霁的下巴,咬了咬吓得苍白的嘴唇,用了点儿力气,故意咬疼她。
  因为理亏,望霁象征性的“呜呜”了两声,忍受了他的惩罚,她也确实想罚自己。“你跑来昭阳殿干什么?”
  他一愣,“去找你。”理所应当的语气,“我们哪天晚上不在一起?除了昨天,大吵一架,我好歹是个皇帝,吵过架要是连晾都不晾,尊严在哪里?”
  “可是今天……”心头涌过酸楚。
  “我说过,对你,什么都不会变。”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望霁想起自己当初一人立在宽广的寝殿里,心头微微的失落,今天,青莲连台阶都没能踏上半步,就回了幽梦殿,她也才这么小的年纪……“青嫔,有点儿可怜……”
  “啧”子煦重重哂笑,“给她个封号,你就要死要活的;这会儿我不宠幸她,你又心里不舒服。那你痛快点儿走吧,我让青嫔来陪着。”见她眉头一皱,“你让我怎么办?”手指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脸蛋,“还不如一刀捅死我算了。”
  “捅死你,我还能活吗?”望霁伏在他肩头,暖暖的气息呵在他的脖颈里,问出的问题楚楚可怜。
  “当然得给我陪葬了。”子煦扭头看她,目光凌厉,“杀不死我,我就还能护着你;我要是死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护你周全?”眼神柔和下来,“你也不需要别人,有我一个就够了,现在信得过我吗?”
  望霁犹豫了下,点点头,被他再次拥入怀中。
  “咳咳”门外有人清了清嗓子,“刀再偏半寸,华佗再世也救不了皇上。”板着脸的大夫走进门来,“刀伤事小,只是这把刀。”他顿了顿,冷笑两声,笑得望霁心里直发毛,“果真是把好刀。”
  灵狐族的妖刀被裹在一片红色锦帕中,大夫隔着锦帕松松捏住,当着子煦和望霁二人的面,带着点儿郑重的意味,将它放在寝殿窗边的高几上,“再过片刻,药熬好,皇上趁热喝,小的这就告辞。”
  “送大夫出去的时候仔细着些。”子煦叫来最信得过的瞿福。
  瞿福是个谨慎的人,一盏灯笼都没有带,亲自领着大夫,专挑人少的甬道,摸黑七拐八拐地钻出偏门。然而,宫墙之上的侍卫,站得高望得远,宫里外的细枝末节尽收眼底,只一言不发,偷偷写张字条,一个传一个,向宫外传去。
  望霁从宫女手中接过滚烫的药汤,手拿一柄木勺,舀起一勺,吹凉了,才送到子煦嘴边。子煦成心不让她好过,摆出一副大爷的模样,“烫了”“有些凉”“太多了点儿”“要不你帮我喝一口尝尝再喂?”望霁气得直想掷在他脸上,可他见着她要恼,就嬉笑着脸又说几句好听的。
  “你这样哪有皇上的尊严。”咬牙切齿道。
  “你喜欢皇上的威严?”一板脸,倒真的有了大半。
  不知不觉,一碗药汤见了底,望霁将空碗又递还给一旁立着的宫女。她喂得满脸通红,居然感到手脚发软,就因为他太能折腾。强撑着,帮他换了身衣裳。那大夫当真是个神手,胸口明明是深深的伤口,这会儿却结了痂,好像长好五六成。
  外头又有宫女通传,皇后晕厥。
  子煦抚了抚额头,“叫御医去看看。”
  一同站在门外的,还有皇后的贴身侍女紫鸢,她素来知道皇上敬重皇后,于是扯开尖细的嗓子,“皇后续命的补血益气丹就快要见底。”
  事情多大令人头疼,“瞿福一回来,就上交泰殿听命去,缺什么给什么,无论如何都要帮雨吟把丹药配齐。”
  紫鸢在门口徘徊良久,见皇上没有要出来去见见皇后的意思,才终于悻悻离去。
  子煦松了一口气,亲自灭了床头一盏蜡烛,寝殿里昏暗一片,只能看到走廊里值夜宫人手边灯笼的朦胧光亮。
  “你在想什么?”子煦用手轻轻梳理过她的长发。
  沉默了会儿,“我在想,你哪天转头也对我这么无情,可怎么办?”
  低沉的笑意,隐着些苦涩,“想得太多的女人太难哄,对你好也不行,对你不好更不行。”他像对待婴孩般,轻拍她的身体,“一部分人死,一部分人活,江山社稷那些事儿,就是这样;一群人痛苦,一个人幸福,后宫这些事儿,就是这样。”他看得很是透彻,“我也想有个世外桃源,不掌生杀大权,不被权力牵制,可是,谁让我被老天选中了呢?”
  “你被老天选中,我被你选中,我们都很幸运。”望霁说着幸运,声音却一点都愉悦不起来。
  子煦像个孩子一样,反而将头靠在她胸前,“我想做个好皇帝,又想只和你在一起,可生而为人,就是有很多不如意啊。我尽力,你也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生而为人,就是有很多不如意。这句话,异常耳熟。两人都一怔。
  见她不说话,子煦在她柔软的躯体上乱蹭一气,“我是不是很自私,一直在说我自己,望霁,你有什么愿望吗?梦想呢?”
  曾经,她也想做个万人景仰的灵狐公主,一统山林,与天同寿,与日月同辉,只是遇到了子煦,她心甘情愿地放下这些宏大的梦想,万人之上如何,生命永恒又如何,一个没有相知相许的灵魂,始终是孤独的,那毫无意义的长久,不如两个生命相互碰撞的一瞬光辉灿烂。
  “我就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到老。”
  子煦听完将她拥得更紧。
  两个又惊又累的人,就相互依偎着,睡了过去。
  “皇上,皇上,不好了,荣亲王——”
  不知几更过去,子煦睁眼,天还是黑着的,北风的呼呼声在窗外呼啸,一个不识时务的宫人在外头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叫喊声。
  “荣亲王深受重伤,退往久安城的途中飞鸽传书,请您过目。”那个声音孜孜不倦,在寒风中也丝毫没有颤抖,执意要叫开飞霜殿寝殿的门。
  子煦望一眼床里,厚厚的锦被加上望霁薄薄的衣衫,将她娇小的身躯掩盖,简直看不到,她一动不动,似乎没醒。“进来。”
  来人带着冬日的寒气,从门口小跑,跪倒在床前。
  “久安城?”子煦以为自己没睡醒,糊涂了,“他不是镇守西北五军镇吗?”
  “五军镇暴/乱,荣亲王带兵杀敌,敌不过西北军南下,身中利箭,退守久安城。”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砸在子煦心头。
  暴/乱?西北军?“来人。”子煦提高嗓音,“去交泰殿看看皇后怎么样了。”自己拆开手中的信,比往常的信纸厚实,借着烛光,原来是干结的血迹。
  果真是子昊的笔迹,他本是前往玉州城解围,没成想围城的西北军左军一举攻下玉州城,他召来支援的西北军右军居然是和左军串通好的,企图伏击斩杀他。好在他自己的亲王三护卫没有倒戈,竭力护送他南下到达久安城。
  久安城的兵力暂且能抵挡几日,但西北军中军正从边关驰援而来,一旦汇合,将势如破竹,子昊请求朝廷派军,尽早布下防线。
  子煦连看两遍,抬头望天,“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要五更了。”
  “好,你先下去。”子煦将信笺叠好放在床头。寝殿回归黑暗,这么快,又要打仗了吗?他转身抱住望霁,手臂却松松地落到床上。他慌忙点亮蜡烛,在凌乱的衣衫当中,摸到一个毛茸茸温暖的物件,将蜡烛凑近,居然是只赤狐。
  

☆、后宫狐患(一)

  子煦出奇地镇定,悄无声息点燃寝殿里所有的蜡烛灯盏,于是灯火通明得如同他给她的洞房花烛夜。重又坐到床头,拨开满床散乱的锦被与衣衫,蜷缩着一只赤红色的狐狸。后腿上缺了一圈毛,仔细查看,是陈年旧伤。他蓦地记起,从前,初到西南地,在山林间,他好像放走过一只被夹子夹住的小狐狸,伤的便是这里。
  一切像梦。他定定坐着,耳边只有这只狐狸细细的呼吸。用拳头狠狠撞击自己的左胸,于是被她刺出的刀口像要迸裂般疼痛。可惜,这都是真的。
  他再次低下头,在它的前腿边看到痊愈的伤口,是箭伤,正好和子昊下令放箭杀望霁时的伤口吻合。伸手摸了摸长长狐狸嘴,光滑柔顺的毛皮在他的手心,它甚至无意识地吐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门被推开,侍奉他洗漱穿戴的宫人踏进寝殿。
  “出去!”脱口而出,冲门口大吼,吓得两个宫人险些打翻手中盛水的铜盆,忙不迭地退出去。
  将狐狸放在床内侧,把望霁的衣衫抽出叠好摆在枕头上,又给它盖上锦被。子煦缓缓地在屋中,吹灭所有方才点燃的光亮,这才走出寝殿,吩咐左右站立的宫女,“我回来前,谁都不许进寝殿半步。”这才走入偏殿,让宫人们帮他换上朝服。他的怀里,一直揣着高几上那把被红锦帕包裹的刀,那把捅伤他的刀。
  走向大殿的路上,他的脑中反反复复都是昨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切快得、乱得不可思议。私下里召进宫的大夫,只看了一眼便断定,刀伤没有伤及心脏,可这把刀妖气弥漫。他当时觉着好笑,这在军中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夫

☆、后宫狐患(二)

  “妖狐要人的命,这可是你说的,留她在我身边,是为我排忧解难?”子煦面不带笑,审视宁卿远,“帮着青莲进宫,再留着狐患,大约是想要宁族出个皇子,然后我适时驾崩,你的外甥登基,到底是帮我排忧解难,还是帮你父亲排忧解难?”
  卿远毫无心虚的神色,微微弓腰,“册封青莲为青嫔,是缓解西南灾患最简单、代价最小的方式,卿远实在是为皇上考虑。当然,青莲是卿远最喜欢的妹妹,想让她如愿,是这桩事里唯一的私心,也是与皇上相伴这么些年里,唯一的私心。至于晴妃娘娘,在下着实是为了皇上。”
  “我,看不出来。”子煦说话间,想起梅岭山初见时,望霁神采奕奕的神色,都是为了他那颗跳动的心来的?她下了一手好套,真的套住了他,套得他哪怕真相已经摆在眼前,居然还有心逃避现实,才来和
  “妖狐的地界在西南,从来没有妖狐敢越过梅岭山,这里阳气太盛,要下手,锦城遍地机会,他们是不会冒这样的险的,早在西南,晴妃就已经可以下手,此刻功成名就。”
  “她走得这样远,是为什么?”
  “上次晴妃娘娘自己说了,妖狐公主,找到归宿,就想从此安安生生嫁为人妇,不再回去。”
  子煦仿佛一个被刽子手押着的死刑犯,这会儿得到大赦,可他依旧不动声色,“妖狐的话,你也信?”
  “妖狐的话自然不信,可卿远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在锦城,甚至梅岭山上完成的事情,她何必拖到这里,灵力殆尽,身体虚弱,周围又危险重重,即便杀了皇上,她也难以逃走,更别提西南地山高路远,她根本回不去。若不是为了和皇上过日子,她简直在以极痛苦的方式自寻死路。”
  心潮起伏,子煦手肘撑在方桌上,低头望向冷了的茶盏,若是诚心要他的命,昨天是个绝好的机会,她已经捅伤他,就在胸口,自己没有设防,甚至一心袒护,当时她若再捅几刀,自己可能依旧不会唤人,可她却没有继续。“你说留着她有两个原因?”
  见子煦态度有所缓和,卿远嘴角一挑,“这第二个原因在于,跳动的灵狐心,是极为珍贵的灵物,可以医死人活白骨,即便是矫健的猎手,或是道行高深的法师,也很少能活着剖开灵狐的胸。晴妃入了宫,就像被圈禁了一样,卿远为皇上圈住了一只活着的灵狐,倘若到了需要她心的时候……”
  茶盏握在手中,就快要掷在地上。子煦终究忍住,卿远的思虑缜密到他无法指责的地步。说第一条的时候,情深意切;说第二条的时候,毫无情感。望霁在他眼中,究竟是个人,还是只可以随意捕杀的猎物,他看不出来。
  “换句话说,这只灵狐没能套着皇上,反倒让皇上套住了。想留作枕边人,还是想杀掉取心,全凭皇上的心意。”
  子煦听不下去,他担心寝殿被别人闯入,担心床上的狐狸……起身往外走。
  “正如初识时同皇上说的,卿远和父亲不同,甚至和妹妹也不同,不求权力不求名望,卿远只想做个日思权谋、夜观星象的谋臣,认定皇上为主上,帮皇上出谋划策、使帝王事事遂愿,便是作为一个谋臣最大的成就。”卿远恭敬地将他送到钦天监门口。
  子煦匆匆赶回寝殿,不等两个宫女开口,一把推开寝殿门,冲到床边。锦被铺好,毫无她的影子,“不许人进来的,谁进来过?”狠狠地冲跟进来的宫女道。
  两个宫女跪倒在地上,“回皇上,没人,没人进来。晴妃娘娘梳洗过后帮皇上铺好床,就自己回了昭阳殿。奴婢,奴婢寻思着,不许人进来,没有不许人出去,就没拦着,皇上恕罪。”
  子煦长舒一口气,坐在床沿上,良久才缓过来,“她说什么了没有?”
  两个女孩儿面面相觑,一起诚惶诚恐地摇头。
  坐了会儿,他觉着方才流失的力气又回到身体,从竹径里的月门走进昭阳殿。走出去几步,就看到阳光下,望霁坐在亭子里静静地喝茶,一旁初雪陪坐着,两人在说话。她的心情好了许多,就像这放晴的天气,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明媚。子煦痴痴地望着,他心头的人,好好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是妖狐。
  “皇上!”初雪眼尖,看到竹林里的子煦,叫了出来,让亭子外的宫女前来迎驾。
  子煦索性走出去,踱进花亭,在望霁边坐下,“去,备些茶点来。”支开所有下人。
  “皇上,好些了吗?”望霁收了之前的恼怒与忧伤,只一脸担心。
  子煦一怔,这才想起刀伤,这药确实有效,他完全没有不适,如同痊愈一般,于是点点头,抬手抚了抚她的脸,竟然将她摸窘了。“望霁,最近,外面比较乱,你待在这昭阳殿,别出去,尤其,不要接近钦天监、交泰殿。”他想了想,似乎哪儿都不安全,“幽梦殿、还有那神神叨叨不吉利的神月院,都不要去。
  望霁见他莫名激动,握住他的手,“是是是,我哪儿也不去,就在昭阳殿里等你。”
  “对,神月院里有些父皇留下的老道士,你千万别去。”卿远能发现,军中的大夫也觉察出异样,子煦害怕有更多的旁人发现她是只妖狐,她的心脏那样宝贵,任谁都会起歹意。他仔细打量眼前这张脸,恨不得时刻将她带在身边。之前,她不在身边,只是想她;现在,她不在身边,他直担心她被人杀掉。
  难怪她那么喜欢他,在锦城相遇时,却不肯跟他回来。他后悔了,放她在西南,反倒成就了她,怎么会像现在。
  “皇上,西北怎么样?荣亲王怎么样?”望霁对子昊是心存芥蒂的,但是她想通了,这么多人容不下她,并不因为她的为人,而只因为大家的身份立场。子煦竭力给了她个舒适的圈子,她也该体恤他,比如这个唯一的亲弟弟,尽管有这么多不快,他们毕竟是兄弟。
  他果然是担心的,“不大好,他还在逃,受了伤。”
  两人在花亭里喝了半个时辰的茶,说起在梅岭山当中短暂的几天,在二人的记忆里,像神话般美丽动人。
  “等这一阵忙过了,我带你去西山春狩。”子煦拍拍她的手,起身往御书房去,那儿有太多的奏折要看,太多的政务要他决断。然而走出昭阳殿,再回头,还能望见静坐的望霁,脉脉含情地目送他。于是召来瞿福,在昭阳殿外增加一队护卫,未经他的允许,旁人一律不许进入,包括皇后和青嫔。
  瞿福两手一摊,“皇后,皇后现在请她来昭阳殿,她也来不了,就靠参汤吊着呢。”
  御书房里对着如山的奏折,还有好几拨文臣武将候在外面要商量西北战事。子煦反倒不慌不忙起来。
  在间隙当中,又把卿远召来,有些话不问他不放心,“妖狐剜去人的心脏,人就再也不能入轮回了;那人要是剜了灵狐的心脏呢?”
  “那妖狐就,灰飞烟灭,永劫不复了。”卿远的话语间满是苍凉。
  “他们本来可以有永恒的生命,这么轻易就……”子煦攥紧自己的手掌,他决不允许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再神通广大的事物,都有自己的劫难,就好比天上的神,也有自己的生死劫,灵狐更是如此。不过——”卿远抬头看子煦。
  “还有例外?”
  卿远点头,“活灵狐的心能医死人活白骨,自然也有更金贵的东西能救活它们。”
  “是什么?”
  “天神的心。”
  天神的心?”子煦觉得好笑,他满心期待地想要一个安慰,一个让他安心,即使她遭歹人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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