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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字文系统能做什么-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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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玉容笑了笑,没有再搭话。她转头看向了他们身后那个牢房中的少年,正好对上了对方那不甘示弱瞪来的眼睛。

    他的年轻出乎了她的预料。

    姚玉容敛去了笑容,蹙起了眉头,看向了百户道:“问出什么了吗?”

    百户摇了摇头,低头回答道:“倔得很,什么都不肯说。不过,若是用刑的话,我保证明天早上,什么东西都能掏出来。”

    牢房里瞬间安静了下去,一时间,只听蓝渊的呼吸声因为恐惧和紧张,一下子变得更加粗重——但这呼吸声却令这间监牢,显得更加寂静和空旷。

    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但在外人眼中,姚玉容只是转过身去,沉默的盯着蓝渊看了片刻,倏忽皱紧了眉头,旋即又慢慢松了开来。

    她手里现在抓着一张【聆音察理】,还有一张【孤陋寡闻】。

    但【聆音察理】只能从他现在的言行里,知道他之所以会出现现在言行的原因。

    比如当初,姚玉容就是从凤十六对待冉初七的古怪态度里,知道了他为什么态度古怪的原因——因为冉初七是他的弟弟。

    但现在若是用这张卡牌,得出的没准是南疆少年为什么如此仇视愤恨月明楼的原因,然后只能知道她早已知道的关于南疆与月明楼的恩怨。

    这么一想的话,【孤陋寡闻】可以设定关键词的效用显然更好——但这件事情……【孤陋寡闻】设定什么关键词才最好呢?

    【芳菲】?

    蓝渊可未必知道芳菲的名字。

    【引蛊囊】?

    太笼统了。

    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梁】?

    为什么要从南疆【逃离】?

    如何发现的【月明楼】?

    似乎都无法得到具体的内情。

    这就是姚玉容之所以蹙起了眉头的原因。

    那么……只能试试引导他了。

    她蹲了下去,看着蓝渊道:“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前几天突然死了。”

    “她是我的贴身侍女。是个很好的孩子。没有杀过人,没有伤过人,也没有害过任何人。”

    “仵作说,她是跳水自尽。但是,我们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香囊。那是一个蛊囊。据说,里面是催心蛊,配上特殊的蛊烟,可以迷惑心智。”

    “南疆人从不轻易踏入中原,整个司州,也只有你这么一个用蛊之人。所以,是你做的吗?”

    蓝渊似乎犹豫了一下,“她是月明楼的人吗?”

    “是。”

    于是他立刻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冷冷道:“那她活该。”

    百户和麒初二的脸色都有些转冷,但姚玉容只是看着他继续道:“南疆之内,部族林立,并非统一的国家。我已经得到了消息,如今南疆之中部族混战,你大约是逃出来的吧?你的其他族人说不定正在生死之中挣扎,你却在司州的风月场所里纸醉金迷……芳菲虽然出身月明楼,但那并不是她所能选择的事情。无论如何,最起码她这一生从未做过任何坏事,却比你这个看似出身清白,却冷血无情之人好过千倍百倍。”

    “你——”她的话语十分诛心,当场便让蓝渊气红了脸庞:“你胡说八道!”

    “哦,我哪里胡说八道了?”

    “我在花月楼里,才不是纸醉金迷!我逃入司州的时候,身无分文,又没有户籍,住不起客栈,睡在街头,宵禁的时候,官兵发现了要捉我,就连黑市,没有人当‘引人’,也不留我。但要找‘引人’,也要给一笔钱,我却什么都没有!饿急了,就只能去偷……还要跟乞丐打架。”

    “那次,我被人骗了,说是有活不需要身份也能干,虽然会很辛苦,但是包吃包住,我就跟着去了。结果那个人是要把我卖进宫里当太监!是凝霜姑娘路过,才把我救了下来!她把我带回了花月楼,让我洗澡,给我新衣服,让我吃饭,收留我住在那里,还当‘引人’,让我可以在黑市里干些活,赚些钱……可是,老鸨看我很不顺眼……还骂凝霜姑娘倒贴钱养小男人……我,我只有用蛊这么一技之长,就,就只能用蛊术赚钱,想要还给凝霜姑娘,我,我还想帮她赎身……但每次给的钱,老鸨都说不够,不够,差得很远。前几日……有人通过黑市找到了我,是个女人。她说有一笔大生意要跟我做……我卖了她一只催心蛊,还有特制的蛊烟,她看起来不差钱,而且不懂行……催心蛊不值什么钱,但我想着凝霜姑娘的赎身金,狮子大开口,她竟然一点都没犹豫,就交了钱。我,我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凭什么这么说我?”

    看着他满含愤怒和屈辱,想要证明自己根本不是那种无视族人安危醉生梦死的垃圾,百户忍不住扭头朝着身旁的封鸣低声嘲笑道:“你看人家山林里出来的孩子多淳朴,一点刑都没用上,自己巴拉巴拉全说了。”

    封鸣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姚玉容却皱起了眉头,重复道:“你是说,买走催心蛊的,是个女人?”

    黑市虽然号称不需要身份,但那只是别人不会询问。引人却必须要清楚,才会出面作保的——因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必然要找引人负责。

    寻常情况下,引人不会轻易透露这些消息,但对上朝廷与江湖上的双重压力,也不得不说了。

    姚玉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后,居然会与潭州郡主扯上关系。

    ……

    “她以为你心悦芳菲,便因为嫉妒,而找人买了催心蛊。又买通了谢府的侍女,将催心蛊放进芳菲房间里,等到九春分来信那天,让那侍女点起蛊烟,催眠她饮酒后跳水伪装自尽?”

    凤惊蛰皱着眉头,将来龙去脉重复了一遍,“潭州郡主供认不讳,她买通的侍女也畏罪服毒自杀了?”

    姚玉容正闭着眼睛,揉捏着自己的眉心,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嗯……从诏狱里回来以后,我便去找了裴瑛,结果我刚说完蓝渊告诉我的来龙去脉,她就直接崩溃大哭,说这是她一个人鬼迷心窍,与她父亲无关,希望谢籍不要牵连她的家人。”

    “会是有人胁迫她吗?”

    “不会。就算福王如今落魄了,那也是前朝帝王。潭州公主就算如今成了郡主,也没人敢胁迫她——再说,芳菲在外人眼里,不过就是个侍女。胁迫一个郡主承认自己杀了一个侍女?这不是有毛病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凤惊蛰轻声道:“若是为了一个侍女,对福王府发难,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你是为了一个侍女。人们大概都会觉得,是我们——是谢籍,要清理前朝余孽了。侍女只是一个借口,甚至可能是我们栽赃陷害。”

    姚玉容沉吟了片刻,忽然道:“让九乙辛来一下。我要问问他,他有什么看法。”

    ……

    身为夜卫指挥使,九乙辛如今的办公场所就在宫内,得到了通传,没过一会儿,他便抵达了御书房。

    他如今正是一个男人最为年富力强的好时候,意气风发。

    而听完了姚玉容的话,九乙辛一点迟疑都没有道:“全凭陛下吩咐。”

    姚玉容轻轻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九乙辛摇了摇头:“这个真相……已经足够给春分一个交代了……潭州郡主身份特殊,地位敏感……难道真要她给芳菲以命还命吗?”

    “你的意思是,放了她?”

    “或者,找个替罪羔羊也是一样的。”九乙辛道:“不如便趁此机会,扫清那些与南秦暗通曲款之人。”

    闻言,姚玉容看着他,心情很是复杂:“……真是辛苦你了,如此心怀国事。”

    九乙辛连忙弯腰道:“指挥使大人谬赞了。”

    但姚玉容却道:“不……你能一边如此心怀国事,一边还能煞费苦心的让裴瑛成为你手里的刀,实在是了不起。”

    九乙辛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充满了困惑与不解的看向她道:“我让潭州郡主成为我手里的刀?潭州郡主不是已经承认,一切的确都是她做的吗?”

    “事情的确是裴瑛做的,没有错。但是,是谁在一步步的引导她,误导她,诱哄她,帮助她?”姚玉容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道:“……是小怜姐姐。也是你。”

    “你知道问题在哪吗?——在那封被烧毁的信。”姚玉容慢慢道:“我一开始就觉得,那封信最重要。而裴瑛对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以后,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正因为她说的是实话,我就知道,她不过只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不是月明楼内部的人,不会知道芳菲与春分的关系。在外人眼中,他们一个是谢安的贴身侍女,一个是夜卫指挥使的弟弟,夜卫百户,前途无量——根本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而裴瑛一个深宫长大的女子,根本不会探听情报,也没有什么信息来源。所以她根本不会知道,可以利用九春分的信。她既然已经买通了侍女,放入了蛊囊,直接制造一个芳菲饮酒过多不慎落水,意外而亡的事故才正常。

    这个事故会漏洞百出,但才符合一个第一次杀人的新手的生涩——而不是太过缜密的熟稔。”

    “更何况,她若是知道了芳菲与九春分的关系,就该知道,芳菲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谢安。那她的嫉妒又从何而来?既然有人误导她,让她觉得必须除掉芳菲这个情敌,否则自己没有任何机会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不能告诉她芳菲与九春分的关系。

    这就需要他亲自出马,额外做些事情——那个畏罪服毒自杀的侍女,真的是自杀吗?还是说,她不仅得到过潭州郡主藏蛊的指示,还知道些别的事情?比如那个晚上,她曾偷偷的放入了一个人进来?”

    “这个人,芳菲很熟悉,所以跟他一起高兴的喝了一壶酒,看着他点燃了一炉香薰,却毫无警觉。”

    “当天晚上,一定有这么一个人的。因为催心蛊需要特殊的蛊烟发动催眠效果,但那天晚上,被买通的侍女却有不在场的人证,现场,还没有任何香灰。所以那个人和芳菲喝了酒,点了烟,烧了信,然后让催心蛊带着芳菲,一头栽进了池塘里后,带着香炉离开了。”

    九乙辛皱起了眉头:“我听不明白……太复杂了。可是,安公子你为什么会认定是我?”

    “因为你太想把自己隐藏在最后面了。”姚玉容平静道:“这件事情,就算是最有经验的仵作,也有很大可能会断定为意外。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也许大家只是惊讶惊讶,伤心伤心,便会被遗忘。”

    “但我要查下去。你也想到了这一层——万一查下去了呢?于是你烧掉了那封伪造的信——以你的小心谨慎,绝对会先截下打开来看的——显出伪造信的人一定很熟悉九春分的笔迹的迹象来,反倒刻意的让人觉得,是有人要栽赃陷害。那样,嫌疑最大的就会变成麒甲辰。”

    “可知茶是月明楼内为数不多学过蛊术的人,她发现了蛊。那么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必然会找到蓝渊。南疆人与月明楼仇深似海,他有很大可能会拒不合作,也许会被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也许就在诏狱里冤屈而死。”

    “不过很可惜,很小很小的可能发生了——蓝渊说了一切。于是再接着追查下去,就会揪出潭州郡主。一切好像就又可以就此落幕了——但是,九乙辛,你在设置第二个障眼法的时候,就露出了破绽。因为你要把麒甲辰设为第二个备用嫌疑人,特意烧了那封根本没必要烧毁的信。那么,特意设置这样的陷阱陷害麒甲辰,收益最大的会是谁呢?倒推回来,你的嫌疑一下子就变大了。”

    “但这都是安公子你的推测而已。”九乙辛一脸冤屈道:“你有什么证据?!”

    闻言,姚玉容叹了口气道:“芳菲和你很亲近。因为你是九春分的兄长,所以她经常会去拜访你,你也经常会送她许多礼物。”

    “芳菲是不是在你的府上看见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要说你的动机——小怜姐姐怀孕了,恐怕就是最大的可能吧。”

    “月明楼不会允许小怜和已经被废的福王生下孩子——甚至不会允许福王再有任何后代。这一点小怜最为清楚,因为,让福王丧失生育能力的药,就是她亲自喂下去的才对。”

    “那么,她怀孕了,会是谁的孩子?”姚玉容看着慢慢垂下头去的九乙辛,轻轻道:“恭喜你了。”

    九乙辛握紧了拳头,嘶声道:“你不能……伤害她!”

    “芳菲无意中撞破了这件事情,你们很害怕,害怕月明楼要打掉这个孩子,所以你们决心隐藏下来。你们想要保护这个孩子,所以决定除掉芳菲,对不对?”

    “……”

    “对不对!?”姚玉容猛地提高了声音:“你若是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让人把小怜带过来!”

    九乙辛一瞬间露出了无比真实的愤恨神色:“难道你要对你姐姐下手?!她是你的姐姐!!”

    “说实话,”姚玉容冷冷道:“她并不是我的姐姐。要么你说实话,要么,福王妃恐怕就永远都不会存在了。”

    听见这话,九乙辛终于闭上了眼睛。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微微颤抖道:“她……小怜她,忧思过重,胎位不稳。她总是很害怕,我却不能总是去福王府陪着她……她只能借口外出礼佛,和我在佛寺里见面……我们几乎不敢相信任何人,于是在佛寺里亲自熬安胎药,给她喝下去。”

    “那次,我跟小怜在佛寺里见面的时候,芳菲忽然跳了出来,调笑我们,说我们居然这么偷偷见面。”

    “我们太害怕了——我的脑子乱糟糟的,甚至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开始跟着我们的。也许她看见了我去药店,也许她发现了小怜的肚子已经微微凸起了——也许她甚至已经问过了药店伙计,我买的是什么药……也许她回去就会告诉你我们的事情……也许很快,谢籍也会知道了……那时候,他如果要小怜打掉怎么办?我没有办法……那是我的孩子!!我必须保护他,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他……”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听完他的话; 姚玉容垂下了眼眸;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又慢慢的叹了口气。

    “你们对月明楼太害怕了……害怕到不相信月明楼会网开一面……芳菲也许根本没察觉到她自己发现了什么,你们便如此害怕的一定要杀死她……”

    但听了这话,九乙辛却轻轻的、仿佛感觉十分可笑般的轻笑了一声; “月明楼会网开一面?”

    可说完这话,他倏忽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垂下了头去:“月明楼从来都不会网开一面。但是……安公子……你一向宽容仁厚……请你看在小怜是你同院姐妹的份上放过她吧……她没有参与这件事情; 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姚玉容没有说话。

    但她正要开口的时候; 却有人敲了敲门; 在门外低声道:“安公子,福王妃求见。”

    那声音; 是毕霜降的声音。

    一时间; 屋内的两个人都是一愣。

    “小……福王妃?”姚玉容诧异道:“她怎么来了?”

    而跪在地上的九乙辛猛地抬起了头来。

    他看向了大门紧闭的门外; 又转过头来,看向了她,神色中满是慌张。

    仿佛害怕小怜一进来,就会被姚玉容狠狠伤害一般; 充满了忧虑。

    姚玉容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男人脸上; 看见这样的神色——九乙辛这种男人; 原本好像见多了大风大浪; 永远都镇定自如; 波澜不惊; 充满把握,自信,骄傲,而又狡猾的。

    但现在……

    一时之间,姚玉容也忍不住颇为感慨。

    她犹疑了一下,终于叹了口气道:“……让她进来。”

    一个艳光四射的女子,便优雅而矜持的,带着一种久居人上才能养出的高贵与恬静,走了进来。

    小怜原本就生的好看,如今更是仪态万方。

    姚玉容下意识的看向她的小腹,但在齐胸襦裙的修饰下,她的肚子并无明显的起伏。

    ……不过,这也算得上另一种暴露?因为如今齐胸襦裙还不是流行的主力,大部分女性仍然更习惯于齐腰式的裙子。

    只见小怜低头行了一礼,声音温柔,叫人一听便心生好感的婉然道:“见过安公子。”

    姚玉容顿了一顿:“有什么事吗?”

    小怜垂首一叩道:“我来请罪。”

    “……什么罪?”

    闻言,小怜抬起头来,看向了一旁脸色苍白的九乙辛,微微笑了起来道:“太过痴心妄想……大概也是一种罪吧。”

    九乙辛也看向了她。

    他们安静的对视了一会儿,小怜便伸出手去,爱怜的抚摸起了他清瘦的脸颊。

    然后她凝注着他那慢慢绝望的眼眸,仿佛母亲哄着孩子入睡一般温柔道:“听话。”

    这个简单的音节,让九乙辛瞬间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拳头,连额角都爆出了青筋——但他到底什么也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做。

    他竟真的这样听她的话。

    接着,她转过脸来,看向了姚玉容道:“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安公子。”

    ……

    原本姚玉容心里想着,要是小怜也想着用什么姐姐妹妹那一套来拉近关系,那她不仅不为所动,反而还会有所厌烦。

    可小怜一上来便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恭敬而又谦卑——“正”的甚至有些卑微,反而又让姚玉容觉得有些……有些心情复杂。

    但这点复杂,还不到可以让她产生动摇的地步。

    九乙辛在她的默许下走了出去,麒甲辰今天正好轮值,有他看守,倒也不怕九乙辛会逃跑——更何况,小怜还在这里呢。

    想到这里,姚玉容尽力不让自己的语气中透露出太多情绪的问道:“你想和我谈谈什么?”

    “我想……谈谈芳菲的事情。我想,可不可以,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

    听到这里,姚玉容皱起了眉头,以为她想以退为进。

    “你知不知道你怀着孕?”姚玉容的语气有些生硬道:“这么说,你难道是想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再‘以命抵命’?”

    “不,”岂料,小怜平静道:“我不会和我的孩子分开。我说用我的命来换芳菲的命——包括了我肚子里孩子的命。”

    这言论,听起来像是在说反话,用道德强逼着姚玉容让步一样。

    因为,她可以理解九乙辛为了自己的孩子所努力想要让他平安,顺利诞生的动机——哪怕她并不能容忍他所做出的行为。

    可是,有哪个母亲会说出这样,几乎是放弃了自己孩子的话?

    难道说……

    闻言,姚玉容迟疑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没想到,小怜却摇了摇头。

    她垂下头,看向了自己的小腹,轻声道:“我很爱他。我从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情——为了他,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过……我从没想过,要让他出生。”

    说到这里,小怜突然脸色一变,猛的呛咳了一声,紧紧的揪住了衣襟,突然吐出了一口血来。

    姚玉容被这突发状况给惊了一跳,她站了起来,却见小怜神色很平静的喘着气,慢慢缓过了气来。

    “来之前,我已经服下了□□。”她微笑道:“我知道,我和九乙辛的身份,会让安公子你很为难。没关系……这样,就不需要你做出什么决断了。”

    “你疯了?”姚玉容瞪大了眼睛,“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追究九乙辛的事情了??人命是这样可以靠简单的计算相互抵消的东西吗???”

    小怜却好像很满足似得,弯起了眉眼:“安公子……每个人能走的多远……其实已经注定了的。你站在现在的位置上,已经比我们,走的远很多了……而我,已经感觉到了,现在,就是我所能走到的最远的地方……”

    “人来到世上,最幸福的,就是小时候在父母身旁的时候了。我不是不要我的孩子——正相反,我要和他永远都在一起。在我身边,永远也没人可以伤害他……”

    “……我在乎乙辛能不能活下去,但我不会强求你放过他。我,只是我,愿意为他而死。因为,他也把我看的比他的性命更重要。”

    “如果我说,我本就不想活了,我怕安公子你觉得,一个无心求活的人,抵不上芳菲的命。”小怜笑了笑,“但是啊……我现在很幸福。一个活着如此幸福的性命,即将死去。是不是又有了些许价值呢?”

    看着她那温婉的如同一张面具一样的笑容,姚玉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一些理解了小怜的思想——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小怜刚刚离开月明楼时的样子,那时候,她那么年轻,又那么的意气风发。

    而现在,她一如既往的笑容温婉,却好像已经失去了那种锐气。

    姚玉容曾经在谢府看过小怜的档案,知道小怜的身世,蘅翠还跟她说过,小怜自己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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