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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之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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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对她最好。

王重阳向着眼前的希腊妇女深深鞠上一躬。“谢谢你对我女儿的照顾。”隐藏于大胡子下的嘴唇里发出诚意的致谢。

他令桑德拉唐突。虽然不明白陌生男人说了些什么,但从他的态度与行为来看,这一定是种大礼。她只是地位低下的雇佣兵妻子,微不足道的洗衣工,从没有人给她行过礼,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幸好懂得希腊语的海伦娜出面解释,尴尬场面才有所缓解。

接下来的对话已成为两位希腊女人的私人聊天,几位现代人根本插不上话了……

陈志三人决定将海伦娜留在桑德拉身边。不知名的神秘人已经为海伦娜赎身,她既然无法回到原来的地方,军营也不能长住,交由桑德拉照顾是最好的选择,况且她们两人初次见面就相处得很不错。海伦娜看似娇弱,可心思细密,一定能帮上忙的。

三人离开营地,继续沿着记忆往回走,穿过繁忙的港口,一路沿海滩前进。远方缩小的渔村轮廓渐渐放大,他们回到了第一次遇见古人的地方。渔村里依然与往常一样,青壮男人们黎明前已离开村子,外出捕鱼,留下女人、孩子和老人清静地纺纱织网。他们在村口徘徊了好一阵,始终没能进去,考虑到语言障碍,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找到被遗弃的时空传送舱时,太阳已经西斜,渐渐泛红的日光开始向天空抛出金色云霞,投向大地的影子也不约而同地朝着东方被拉长。古代干净的空气并没有给传送舱的银灰表面蒙上大多灰尘,斜射的夕阳残光掠过它的光滑表面时,它依然能做出回应,与金色海水一道反射出灼眼的强光。

王玉婷的圆珠笔“沙沙”地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一百页厚的硬面笔记本赫然被什么物体打出一个窟窿,使得整整好几排不能记载文字。王玉婷感谢笔记本,如果没有它挡住竞技场里的致命一箭,自己早已命丧黄泉了。

随意丢弃的塑料包装袋被海风吹得不知去向,陈志好不容易才在树林里捡到只空可乐瓶,他希望能发现更多垃圾,这些超时代的东西一旦两千年后出土发现,将会是多么啼笑皆非的轰动。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得回到出发原点的原因之一,远行前某些东西必须掩饰。

“爸爸,我们非得去什么伊什么利亚吗?”王玉婷边写着自己的东西,边问着王重阳。

王重阳陶醉于传送舱报警器的甜美女声中,那是他妻子的声音。“爸爸!”直到王玉婷唤出第二遍他才回过神来。“以为我们愿意去吗?可是不跟着他们,我们又吃什么呢?我不想在获救前被饿死。”王重阳回答说。

王玉婷埋下头,继续书写神秘文字。“陈志,把可乐瓶给我!”笔尖在段落末尾画上圆满的句号,她似乎完成了。接过扔来的塑料瓶,王玉婷将它折叠后塞入瓶中。

“写的什么?”王重阳好奇地问。

王玉婷冲着父亲扮出鬼脸。“不告诉你。”她宝贝般地抱住塑料瓶,跑进树林。

王重阳趁机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握着笔杆,看架势,似乎也要摆弄几下书法。笔端刚想落下,却又为什么事犯难了。“陈志,‘伊比利亚’怎么写?”

“伊比利亚吗?单人旁,一个‘尹’;比赛的‘比’……”陈志一边向王重阳解释,一边从传送舱中拖出迷彩塑料薄膜。这是陈永义为便于伪装机器,事先放进去的。

王重阳写好字条,把它压在座椅上。蓝宝石般的墨水画出歪歪斜斜的短短一句――“我们在伊比利亚”。给未来的人留个言,让他们找人时有个方向。

舱里的最后一丝光亮随着舱门被重重合上而消失了,缺乏光泽的塑料薄膜盖上漂亮的银灰色表面,吞噬掉它们的光辉。王重阳与陈志合力用薄膜盖住传送舱,找来石头压住边缘,就算大功告成。虽然黄色沙地上,绿色迷彩非常显眼,但总比让机器风吹日晒来得强。

王玉婷跑出树林,可乐瓶已经不在身边,不知去向了。

漫天金光开始泛红,散碎的乌云装饰着黄金花边挂在海天相接处,微波起伏的地中海泛出点点闪烁的耀眼光斑,照亮了整片海域。海浪卷起白色泡沫,抚上柔弱细密的沙粒,在沙滩上留下深色水痕。

三对脚印仿佛六排盖在沙地上的印章,整齐地延伸向远方。陈志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去,逐渐远去的时空传送舱的青色轮廓正在余辉中慢慢模糊,暗淡的光芒快要使它消失了。

“怎么了?”王重阳停下脚步,看着掉队的他。

“我在想,我爸爸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张字条?”

“如果运气好,明天就能见到了。”王重阳拍拍陈志肩膀,他的眼中没抱希望……

柏萨山顶上供奉摩洛神的神殿是座阴森可怕的建筑物。长年得不到阳光照射的走廊里弥漫着难闻的霉气,尽管每隔十步便有燃烧的火盆照明,可火焰的温暖驱不走贯穿神殿的飒飒冷风,烈火反而在风中颤抖起来。神殿深处的殿堂里保留着迦太基古老的习俗――活人献祭。这里是迦太基母亲们的噩梦,为了祈求国家繁荣,她们必须献出骨肉。被选作祭品的孩子全是迦太基贵族,祭品身分越是高贵,对神就越虔诚。最近一次大规模祭祀举行于与罗马的战争结束后,数百名无辜孩童被无情割断咽喉,祭司把他们扔进火里,以此献给保佑迦太基的神灵。焚烧尸体的火焰直到祭祀活动结束后许多天,依然冒着浓烟。

摩洛神殿背面有一座更大的神殿,那里是供奉迦太基主神巴勒的所在。这是位用鲜花与食粮,而不是用鲜血祭祀的神祗。

裙边沿着石阶漫延,它的主人不用害怕大理石地面会弄脏长裙,每日无数敬神的善男信女们已经把它踩踏得一尘不染了。安娜特缓缓走过静悄悄的长廊,神殿庄严肃穆的气氛把她的脚步声弄得如同黑暗中的亮光。天色渐晚,幽暗的长廊两侧隐约可见整齐排列的高大塑像们淡淡的轮廓线,凹凸起伏的表面反着浅蓝色微光。长廊尽头,一间大房里的光线特别充足,像是黑暗洞穴末端,通往光明的出口。安娜特加紧步伐,朝着那边走去。

敞开的大门内侧是神殿主室。威严神像矗立于大门正对面,高脚架托起火盆沿着墙壁围满整个房间,灼热的火团不仅带来光明,也使房中充满令人昏昏欲睡的热度。神像脚下娇艳的各色花朵发出阵阵清香,原本好闻的气味却在混合下变得窒息。殿堂中央铺着块紫红色地毯,白衣男子坐在上面,从背影看,是名年轻人。他面对神像,沉思着。

“既然在门外,为何不踏进一步,到里边来呢?”年轻人依然面对神像,可话却向着身后的来访者。

安娜特顺从他的意思,进入明亮的殿堂。“听说汉尼拔将军是不敬神的。马戈告诉我您在巴勒神殿时,让我十分意外呢!”

汉尼拔笑了:“我只是不太习惯神殿的气氛,因此才极少去神殿的。世间怎么生出这样的流言了?”他抬头望向巴勒神的脸,与神像四目相对,那双眼睛似乎拥有看穿神灵心思的力量。

这一刻,安娜特沉默不语。汉尼拔疏远神明可能与小时候的遭遇有关,这也是她小时候从别处听来的――汉尼拔从前是献给摩洛的孩童祭品中的一员,由于他父亲巧妙的调包,用奴隶的孩子顶替他去了神殿,才保住性命。安娜特不愿深究传言的真伪,无论传言是否属实,汉尼拔敬神与否,与她接下来要办的事是无关的。

“可是,汉尼拔阁下,您的话似乎不太真实。您到神殿来做什么呢?您不是说‘不习惯神殿的气氛’么?”她故意问出已有答案的问题。安娜特早将汉尼拔的秩事调查得一清二楚,哈米尔卡出发前往伊比利亚前,把九岁的汉尼拔抱上神坛,叫他向神许下与罗马永远为敌的誓言。

“我为逝去的回忆而来。”汉尼拔的回答平淡如水,仿佛他此时正浸没于往昔的时光中,“这里有我父亲走过的路。自从与父亲离开迦太基,我就再没有机会回到这里。两天后,我又将离开,不来看看,不是又错过机会了?”

“哈米尔卡是位值得尊敬与怀念的英雄,就连我父亲与他为敌一辈子,到最后依然对他赞不绝口。没能与这样优秀的人相识是我的遗憾,但很欣慰的是,在神明指引下,让我见到了他的儿子――一位无论才能与勇气均不输给父亲的年轻人。”

“安娜特小姐过奖了。你不应该夸奖涉事未深的青年,过分吹捧会使他失去理智,得意忘形。如果你有事相求,请直说。我相信聪明的安娜特小姐不会从卫城到军营,再从军营到卫城,绕上一个大圈后,找到我仅为说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谢谢你多次出手相助,假如你有难处,只要是不违背原则的事,我会为你达成的。”

汉尼拔的话令安娜特心中窍喜,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本想多绕些圈子,与汉尼拔更亲近些后再说出意图的。“汉尼拔将军是位爽快的人。这件事不会违背您的原则吧?”她递上羊皮卷,“这是写给您弟弟马戈的信,他似乎不喜欢我这位新朋友。如果您同意上边的意见,请留下巴尔卡家的印记吧!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读完信中的简短内容,汉尼拔不禁有些惊讶:“你要去伊比利亚?”

安娜特微微点头。

“您不同意吗?”

“不,我没有权力否定别人为自己做出的决定。不过对于一名贵族千金来说,你的行为有些疯狂。汉诺同意了吗?”

“我有办法说服父亲。”

“那么,安娜特小姐,请问你为什么要去伊比利亚。”

“为了增广见闻。”

安娜特的回答无法令汉尼拔信服,这个狡猾的元老之女明显在对自己说谎。不过无论她玩的什么花招,汉尼拔相信她不会是带着毒刺的玫瑰,至少目前为止她的所作所为还没带来坏处。

“您同意让我与您同行吗?”安娜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尽管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汉尼拔却不愿让她立刻如愿,“如果我不同意呢?”

“相信将军也不愿别人知道您在迦太基的秘密吧?”

“你威胁我?”汉尼拔感到几分有趣,安娜特语气温和,并没有胁迫的意思。“秘密往往使人短寿。”他的语气同样不具备杀意,反而像是无意间说出的玩笑话。

听到这样的语气,安娜特非常开心,她去到别的房间,取来印泥,双手呈现在汉尼拔眼前。“如果将军您说的是真的,我只能表示遗憾。您将失去一位可靠的同盟与朋友。”

“兑现给朋友的承诺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我依然得提醒你,请注意人身安全,伊比利亚不太平。”刻有图形的戒指盖上风干的羊皮,黄褐色表面立刻留下了青黑印记。

安娜特接过卷轴,浅浅笑意立刻浮上她微低的美丽脸庞。

第二十五节 从迦太基到乌提卡

茫茫的天空

寂寞的国度

流浪的风儿要去往何处

我的心里一片迷雾

见不到来时的归路

卖花少女清唱小曲,花篮里刚采集的鲜花还挂着晶莹透亮的露珠。露水沿着花瓣往下滚落,与别的珠体汇集成更大的水滴,从粉红花瓣尖端飞落地面,消失在河畔青草嫩芽的间隙中。

巴格拉达河静静地流淌。由西南部山脉流出,汇入地中海。它的入海口位于迦太基与乌提卡两城之间,东南方是迦太基,西北方则为乌提卡。

少女停住美妙的歌声,远方杂乱的马蹄声、跑步声打断了她的音符。她抬头远望,草地彼方,平坦的大道上,蜿蜒的队伍犹如长蛇一般在曲折道路上前行。骑兵们手举节杖奔跑于队伍前端,他们似乎要赶着去某个地方,把大队人马远远甩在身后。另一队骑兵速度较慢,尽量配合着后边步兵的速度。最前面的骑士高举军旗,后面的同伴里,身披深红披风的年轻人特别显眼。女孩脸泛红晕,英俊的贵族小青年总能在少女们的心海中击起波纹。不过她很快回到现实中,那不是她能得到的,她现在该做的是尽快到城里,把篮子里的花卖掉,鲜花掉起价来,比巴格拉达河里游动的鱼还要快。

靠着路边飞驰的马车很快赶上了拖沓的行军队伍。王玉婷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连日赶路的疲惫对她没有丝毫影响,依然新奇地注视着窗外的一切。士兵们一排接着一排迅速往后退去,她在他们中寻找熟悉的父亲的身影,可是马车速度太快了,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们的面孔,他们已经缩小为小人国里的小不点儿。

王玉婷非常意外自己竟能同行。昨日清晨,还在天花板上绘满蓝色海豚的舒适房间中熟睡的她被安娜特身边的老女人从被褥里拖了出来,一群侍女奔进房中,两三人负责侍候穿衣,另一些女仆则迫不急待地端上早点,把带着温热的柔软糕点一块块送进她的嘴里。侍女为她套上凉鞋,仅仅几分钟便使王玉婷穿戴整齐。空闲出来的手想要抓块点心,可是早点们却随着离去的侍女一同离开房间。紧接着,她被塞进马车,大呼“绑架”的她看见同车的安娜特后,立刻安静了。上次她不也是被这样强行拖进车里的吗?招待她的女主人把她带回了父亲身边。虽然她是怎么找着王重阳的,王玉婷至今仍未想明白,不过这位富有的女士总能带给自己惊喜。事情的发展的确没让王玉婷失望,原以为过些日子才会与桑德拉一同去往伊比利亚,没想到竟能与军队同行。

看着冲着窗外愉快地挥手的小女孩,安娜特反而皱紧眉头。向汉尼拔请求同意让她随行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对方一定会提出条件。可万万没想到汉尼拔的条件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命她一个月内教会这位外国女孩基本用语,否则便将她“送回”迦太基。安娜特琢磨着,或许让聋哑人开口说话更容易办到。

属于汉诺家的由迦太基最富盛名的工匠制造的马车很快超过雇佣军漫长的行军队伍,绕到他们前边去了。送信的信使早已派出,接到马戈急信的乌提卡官员们恐怕早已诚惶诚恐地守候在城门外,迎接首席元老最疼爱的女儿的驾临。

马戈讨厌马车里那位总爱对国家大事发表个人看法的女人,不完全因为她不按女人的常规办事,更因为她是巴尔卡家族的死对头汉诺的女儿。尽管她很美丽,马戈也承认她的智慧,但“汉诺的女儿”,这一项身份足以令马戈把她全盘否定。他为汉尼拔的决定懊恼,不明白兄长为什么会答应这个女人的要求,难道他没有想过安娜特会是元老院安插的眼线吗?虽然反对,但这是命令,不得不服从。

乌提卡距迦太基城不远,作为西北非地区第二大城市,迦太基鼎盛时期的繁荣景象在她身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记。这里有帝国强大时的象征――可容纳数百战舰的巨大港口。第一次布匿战争时,迦太基大部分战船就是从这里驶出,硕长木桨搅动海水,驶向大海彼岸的西西里、撒丁尼亚、科西嘉……

安娜特象征性地接见前来迎接的乌提卡重要人士们。身旁有人为她介绍,每提到一位不知什么职务的官员、微不足道的市政议员时,安娜特总会谦逊地首先行礼。满头银发的老女奴连自个站立都有些力不从心了,却依然得掺扶娇贵的小姐,也不知是谁扶着谁。

大腹便便,浑身油脂,外加一脸淫笑的地方议员让王玉婷看得恶心。她庆幸自己没跟着下车,不然近距离对视一定会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她佩服安娜特,居然还能允许他们吻手!假如换上自己,恐怕早就把这群貌似贪官的家伙统统活埋了。

安娜特回到车里,老女奴立刻送上散发香气的白巾,高贵的小姐连擦拭手背的小动作都令人值得一学。王玉婷偷笑起来,她差点以为安娜特真不讨厌“肥猪”的口水呢!

马车在当地官员殷勤地带领下驶进乌提卡城门。寓所已经准备妥当,某位财务官自愿献出豪华大宅供议长的女儿暂时居住。他可花掉不少银子才争取到这一资格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博得汉诺好感,得到升迁机会。

随后赶到的雇佣兵待遇就相差许多。一天一夜的行军已使士兵们疲惫不堪,他们在城外支起帐篷,等待新命令。队长们选出代表,要求长官发放些口粮,因为他们已被饥饿缠绕,随身的干粮所剩无几了。

乌提卡肥头大耳的市政官拒绝开仓发粮。他的理由是,由于收成不好,城市储备粮已经低于规定水平。马戈派去的军官们没一人能打动他,直到马戈亲自出马,把冰冷的剑刃架上他肥厚的脖子时,市政官终于变得通情达理了,同意发放些小米,不过禁止雇佣兵入城,因为他们总是带来抢劫与偷窃。

“你们看!还有沙子呢!”欧卡斯捧着刚领到的劣质小米,轻轻抖动手掌,米粒与渗杂其中的沙石立刻分成上下两个不同的世界。

埋怨与咒骂立刻此起彼伏,不少人大声喊叫,表示不愿意吃这样的食物。可没过多久,喧哗之后又是无可奈何的宁静。

“谁看到卡拉那斯了?”晚餐前,居阿斯清点小队人数,发现唯独缺了卡拉那斯。

队员们纷纷摇头。最后才加入进佣兵小队的卡拉那斯总是行踪飘忽,从营地里忽然消失与出现已成他的惯例。

“没人知道吗?”居阿斯稍稍失望,卡拉那斯的失踪他已习以为常,没有最初时的吃惊了,“他最好别溜进城里,已经下禁令了。要是这次被抓住,没人救得了他。”他坐下来,热腾腾的小米粥端上他的面前。

“你好,可爱的马戈。我们又见面了。”身着戎装的小胡子男人一见面就给马戈一个热情拥抱。乌提卡海军司令哈密尔卡接到马戈密信,立即秘密潜入城中与马戈会面。

“哈密尔卡,我记得叫你别带随从的。”马戈眼角余光扫过哈密尔卡身后几名强壮的护卫。

“这有什么?他们都是我的心腹。你不是也带着随从吗?”

哈密尔卡话中所指的是跟着马戈一同到来的神秘男子。深灰色斗篷将他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硬朗的脸部轮廓藏于斗篷阴影下,黑影挡住了大半张脸。哈密尔卡猜测着他的身份,斗篷却突然展开,黄金发丝蹦出暗淡的斗篷,与路边的灯火闪出同等的光辉。

“汉……”

哈密尔卡刚发出一个音符,他的声音立刻被汉尼拔的禁声手势阻止。“情况马戈已经告诉我了。带我去看看‘他们’的‘杰作’。”汉尼拔对他说。

乌提卡城南下可到迦太基,往西则有通往努米底亚人国家马利西亚的商路;而港口正对着大海彼岸的西西里小城利利卑,使其拥有从阿非利加驶向西西里的最近航线。便利的交通与重要的地理位置使它成为冒险者的天堂,鱼龙混杂的复杂环境又使得囚禁犯罪者的监狱向来人满为患。不过今日的监狱却变得安静了,不再有受刑者痛苦的呻吟,也听不见委屈的鸣冤。自从几天前的惨案发生后,活着的犯人已被转移到别处,留在这里的仅剩下台阶上凝固的暗红血块,还有弥漫于空气中的霉臭与刺鼻血腥味。

卫兵点燃火把,火光照亮脚下一小块路面,点点血斑紧贴粗糙石面,如同石头天生带有的斑纹。石梯上的发黑血迹早已凝固,却保留着流动形态,从石梯上层拉出细流,往下层台阶蔓延。石梯尽头的景象让人震惊,石墙、天花板,四处可见喷溅的鲜血,连成串的暗红圆点依照大小次序排列成弧线,血液像泼出去的污水,干涸后留下难以清洗的痕迹。囚室矮小的木门上留有被利器劈砍的悲惨伤痕,每一间牢门被破坏的囚室里同样血迹遍布,偶尔角落里还能看到尚未清理干净的发臭内脏。

恐怖画面延伸至监狱深处,最后一间拥有破损牢门的囚室是个例外,里边没有血迹。这里是关押半月前被捉住的刺杀迦太基议员的刺客们的地方。嘴硬的刺客受尽酷刑也不肯说出幕后指使者。年老的刺客头目由于上年纪的原故,经不住折磨,死掉了。现在,他们的沉默得到了回报,他们逃走了,或者说是被救走。

从情形看,应是外边营救的同伴杀死守卫,然后挨着囚室寻找他们,一旦发现进错牢房,立刻杀死见过他们模样的囚犯。上百条人命就这样让他们这样糟蹋了。

“我已经封锁消息,对外称有犯人得了麻风病,不得已才转移囚犯。市政官与市政议员们害怕染病,所以他们至今不敢调查真象。”哈密尔卡向汉尼拔解释说。

汉尼拔点点头,称赞他做得好。

环顾囚室四壁,它与自己在迦太基呆过的地牢没什么两样,凹凸不平的石砖,杂乱的草垫,布满折皱的肮脏破布,所有的囚室全是一样装饰。

“我已经派人查看过好几遍,没发现什么疑点。”

汉尼拔没有对海军司令的结论做出回应,他的目光在牢房里移动,无意间望向头顶。汉尼拔脸色沉下去了,顺着他的目光望上去的马戈与哈密尔卡同样报以惊骇与不安。低矮的天顶上歪歪斜斜地排列着用鲜血书写的拉丁字母――“以朱庇特的名义起誓!汉尼拔,我们后会有期。”

“洗掉它们。别让我们的对手看到了。”汉尼拔裹紧斗篷,退出牢房。

第二十六节 扬帆起航

王玉婷翻转身子,怎么也无法入睡。四周被黑暗笼罩,睁大的眼睛只能看见漆黑的深色暗影。并不是财务官的宅院不够舒适,而是过于兴奋的心情总是阻碍她的睡眠。于是她跳下床,反正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

长廊旁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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