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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之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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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不安份的强盗对在这个穷人村里搜寻财物感到厌倦了,他们把目光投向蜷缩在地上的女人们,可怜的女人即将面临一场灾难。
伏于地面的老人忽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打断了那两名强盗心中的邪恶念头。背上皮靴的压力猛增,把老人肺中的空气给挤了出来,笑声被迫中止了。
光头强盗冷冷地略带好奇地问道:“老头子,有什么好笑的?”
老人咳嗽几声,缓出口气:“我在笑你们。你们这些懦夫……”
皮靴又收紧了与地面之间的空隙。“你们……就是懦夫!”老人从口中拼命挤出不屑的话语,“只有懦夫……才会欺负女人……孩子……和我们……我们这些上年纪的人!真是时代变了……像你们……你们这样的人,应该去战场。在那里合法的……公开的杀人……同时,也被合法的、公开的……杀死!”
“是吗?”光头笑了。眉骨的肌肉向上扬起,在额头上挤出道道横向的皱纹。“老东西,你为什么不也去体验一下战场的快乐呢?”
“我已经体验过了呀!”老人脸上泛起讥讽的笑意,“我跟随哈米尔卡杀罗马人的时候,恐怕――你还没断奶呢!”
老人快活地笑了起来。光头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握着流星锤的手上漫出青筋,铁链在手腕的微震下发出细微的哗哗声,铁球又开始晃动起来,就像冲刺前的助跑。
“老不死的……”
有力的臂膀挥动起来,铁链拖着铁球跟随锤柄的轨迹划出无情的弧线。带刺的球体将越过最高点,砸向老人脆弱的脑袋,而老人也将在活着的时候看到自己脑浆的色彩。
忽然,背后传来痛苦的两声惨叫,两名强盗在光头身后倒下了。
村里竟然还有可以反抗的人,光头很意外,而这个人居然可以同时打倒他的两名手下。老人暂时得救了。
光头的目光凝聚向村口的方向,一位黑发黑衣的少年站在那里,乌黑发丝在逆光的脸上投下幽暗的深影,把他的面容模糊了。
第三节 强盗(2)
他很年轻,大概十来岁,虽是个小鬼,眼神中却凝聚着逼人的气势,冷漠的表情加上深色装束,以及不同于常人的外貌,使他看上去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使者。冥府的审判者?“光头”立刻嘲笑起自己脑中冒出的这个念头,眼前的明明是个普通人。
两名不信邪的强盗朝着少年冲过去。“光头”只见那位少年巧妙地闪过前面一人的剑锋,挥动看似无力的拳头,一拳打在进攻者的脸上,一拳,仅用一拳,那名曾与自己经历过无数战斗的同伴连叫声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打败了。少年腾空跃起,这次是用脚,借助第二人向自己冲来的速度,脚力不减反增,对方胸口一声闷响,又仅用了一招,敌人又减少了。
还有八个。陈志默数着强盗的数目,每一击他都使出全力,对方人多,只有尽快结束战斗,自己才会安全,否则一旦陷入持久战,体力会很快吃不消的。而眼前机会正好。目前能看见的对手只剩下这个大个子了,其余的人可能分散于村庄各处,正忙着收刮财物,陈志心中轻松许多,他们越分散越好。
已有四名同伴倒在自己面前,而且是被一击倒地,熊熊怒火在“光头”的身体里猛烈燃烧,他不大的眼睛像是闪着光芒,那眼神一刻也没有从陈志身上离开过。陈志活动活动手指关节,西方人的鼻梁太硬,手指竟然发起痛来。他凝视着前方的大块头,看他手臂上线条分明的肌肉,力量不可小觑,武器是流星锤,舞动的链条可以让力量倍增,而且能弥补大个子下盘防守的不足,流星锤向下挥动的威力可是很大的。进攻下半shen不可取,只能以上半身为主要攻击目标,可是自己与对手在身高上的差距……陈志还未找到适当的攻击部位,对方已朝自己冲来了。
长刺的铁球从身边划过,陈志清晰地感觉到它在耳旁搅出的冷风。铁球在空中绕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再次向自己砸来。陈志闪过流星锤的轨迹,铁球砸向羊圈,木制栅栏瞬间变得粉碎,木头碎片四处飞溅,脸上一股辣痛,栅栏的尸体在陈志脸上拉出一条红线。
“光头”的眼神很敏锐,他看到了细小的伤痕,这似乎是他意料之中,就算陈志躲过强力一击,也逃不出尖锐木屑的伤害。他开始蔑视这个矮小的对手。得意之际,想不到那个小家伙已到自己身下。
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拳头上,绷紧手臂每块肌肉,陈志挥出致命的一击,手指骨节与硬皮盔甲撞出沉闷的声响,他甚至感到了盔甲下面呈块状的腹部肌肉――如石头般坚硬的腹肌。这一刻,陈志仿佛看见了“光头”恐怖而邪恶的笑脸。身体忽然有腾空的感觉,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恐涌上陈志心头,“光头”竟然只用一只手就把自己提起来了。在中国,要想找到这样高大的对手非常困难,即使陈志站直了,也只能与“光头”胸口齐平,第一次与身高差距如比大的人交手,陈志有些找不着北。“光头”想做什么?把他提向空中,再扔出去吗?
感到陈志在手中的重量,“光头”的表情中闪过一缕惊诧,这么轻的小孩竟能一拳打到比自己高大的成年人 ?'…3uww'突然,手腕被少年握住,半空中的少年迅速弯曲悬吊的身体,以膝盖撞向自己伸直的手肘。手肘会脱臼的!“光头”及时扔出抓住的少年,脆弱的关节才得以保全。
陈志一个空翻,安全着地,可意想不到的危险又随之降临。“光头”的反应如此迅速,实在与他笨拙的大块头身材不相称。脚尖刚一触地,流星锤已横扫而来。跟斗后翻,陈志听到了流星锤扇出的呼呼风声,倒置的目光发现身后不远处插着鱼叉,立及大步冲去,颈后凉风吹过,头险些像西瓜般碎裂了。拔出鱼叉,转身突刺“光头”脸部,这招却被“光头”躲过。陈志立刻变刺为扫,顺着“光头”闪躲的方向,叉尖直袭颈部动脉。
“当”的一声,“光头”用流星锤的钢铁手柄挡下了鱼叉的攻势,往前一迈,铁球舞动出致命的圆型弧线。陈志横叉挡拦,下坠的铁球令木头叉柄断成两截。在“光头”再次挥舞流星锤之前,陈志扔出叉柄后半段,“光头”挡开飞来的叉柄,却发现陈志手持断裂的鱼叉已趁机窜至身下了。无论多么强健的腹肌,也抵挡不住利器的催残吧!近距离的贴身肉搏,流星锤作用不大。胜券在握了!眼前涌出艳红的鲜血,却并不是来自“光头”腹部的,“光头”徒手接住了刺来的叉头,血从他的指间里滴滴落下。
强盗竟有这样的毅力?陈志暗暗吃惊,眼前的盗贼更像一名战士。“光头”夺过半截鱼叉,丢往一边,鲜血已浸遍整只手掌,成为名副其实的血手。愤怒的低吼从粗颈中暴发出来,就像猛兽在远方咆哮。
看得目瞪口呆的村民中忽然传出一声高喊。“年轻人!接着!”一尺多长的细长物体从人群中被扔出,陈志跳起,接下它――是把短剑。他没有时间细看扔剑的是谁了,余光中的印象是位老人。“光头”踏着扬起尘埃的步伐向他冲来,手中飞速旋转的流星锤已化作圆形的银色屏障。陈志出剑迎战,手中剑柄粗糙的质感使他惊喜,深色剑柄用鲨鱼皮缠绕,即使受到猛烈攻击也不会轻易脱手。
铁球的轨迹由封闭的圆形瞬间转为弧线,向陈志砸来。陈志不退反进,冲进铁球弧线内侧,跨步左上,双手抬剑,迎向连接球体与手柄的铁链,尽量用剑身根部接触链条。触碰到剑身的流星锤迅速改变了运动轨迹,铁链如藤蔓般在剑身上缠绕,与短剑纠结在一起了。鲨鱼皮的防滑作用果然不错,尽管手掌已被擦出痛感来,可毕竟剑未离手。“光头”惊奇于这招“剑走偏锋”,想收回流星锤已没这么容易了。陈志挥动手刀劈向绷直的手肘,右手骨头发出脆弱的叫喊,就像折断一根枯树枝时发出的声响。惨烈的嚎叫传遍村里每个角落。陈志发现,即使折断骨头,这名强盗也没放下手中的武器。
“光头”的叫声唤来分散于村子各处的同伙们。同时出现这么多对手,陈志感到应接不暇了。体力已消耗得差不多,就算自己体力充沛,也双拳难敌四手。
扑向陈志的强盗突然向另一个方向飞出,在地面滚出好几米远。人们看向那踢人的人。一名大胡子的异国人悠闲地放下抬高的大腿――王重阳。他身后还跟着王玉婷。陈志纳闷,这对父女什么时候变得愿意除暴安良了。
见到陈志还活着,悬空的石头立刻从王重阳心里放了下来。假如陈永义来接人,得知儿子死于非命,不带他们回现代就糟糕了。
“一共十一人,五名倒地,一名断臂,还有五人。能消灭吗?”王重问向身后的女儿。
十一人 ?'…3uww'不对,应该是十二人。陈志环顾四周,试图找出隐藏的最后一人。
王玉婷到是答得轻松:“消灭他们就像踩扁狗屎般容易。”
“答得好!”王重阳抽出跟随自己多年的加长型西瓜刀。“父女齐心,其力断金!”
行动还能自如的另五名强盗围绕在“光头”身边,一场恶斗再说难免。
“队长――”
山坡上传来男人的喊声,村旁长满青草的山丘顶上有人边喊边向村里奔来。那就是第十二名强盗,原来他在山顶放哨,陈志瞎担心了一场,如果他躲在角落里放暗箭就危险了。
这个瘦小的强盗跌跌撞撞,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事似的扑倒在“光头”面前。“队长!城防巡逻队――城防巡逻队朝这边来了!”
“奶奶的!这群‘少爷’什么时候学会尽忠职守了?”“光头”嘀咕几句。“弟兄们,我们回避一下!走!”
强盗们非常听话。王玉婷听不懂那个看似头目的“光头”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就他几句话,原本剑拔弩张,欲与自己死斗的强盗们突然收回武器,像接到命令的士兵,说停止就停止了,他们掺扶起倒地的同伴,训练有素地从村中迅速撤离出去。斗志正高的王玉婷还没弄懂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已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远方地平线上现出的人影渐渐向着村子靠来,是队骑兵。虽骑着马匹,可这些人的速度依然如同散步。
村长带领全体村民到村口迎接他们的到来。陈志注意到这位村长,雪白的卷发与浓密胡须挡住了半个沧桑的面颊,如刀口般的皱纹间,犀利的目光像夜空里的星光,微弱,却无法抗拒。陈志认出他来,他就是扔剑给自己的老人。
城防巡逻队在村民们的注视下,花掉很长时间才终于移动到村口,领头的军官是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金色雕花铠甲与大红色披风显示出他不低的军衔,双眼微眯,身体随着上下震动的马身摇晃着,像是在打瞌睡。
“全能的神啊!这不是城防军指挥官海恩普阁下吗?”村长惊奇地伸出双手,见到了位意想不到的人物。“指挥官大人,您怎么亲自来巡逻了?”
“人倒起霉来喝凉水也会噎着。”一谈起这事,“山羊胡”的脑袋就不住地摇摆起来,“两个月,七个议员被杀。元老院天天给我压力,催我早日抓到凶手,要是再不勤快点,人头就不保了。”
“真是不幸。”老村长叹出同情的气息,“您有线索了吗?”
“有线索也不会天天出来巡逻了!”指挥官极为冤屈地高声喊叫。“凶手是专业的,手法干净,出手凶残,没有一个目击者活下来。让我怎么查?有谣传说,幕后黑手是汉尼拔。”
对他的说法,村长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不认为哈米尔卡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
“我也不希望是他。汉尼拔在年轻人中的声望越来越高,与年轻人作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海恩普指挥官俯下身子,贴近村长耳边,小声说:“其实我也是汉尼拔的支持者。”
“您是主战……”
指挥官口中的“嘘”声迅速止住了村长未完的话语。“让元老院知道了,他们会立刻撤了我的职的。我是知道你我是同路人才告诉你的。”
羊圈里羊羔们“咩咩”的叫声激起了有着山羊胡的指挥官的浓厚兴趣。窜来窜去的肥嫩小羊令他口水直咽。
老村长看出了他的意图:“上个月刚下了四只小羊。您选两只,补补身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海恩普指挥官顿时眉飞色舞,忙令士兵挑选两只最肥的带走。
临行时他才想起正事:“对了,附近还太平吧?”
“有指挥官阁下亲自巡视,谁敢造次呢?”老村长笑眯眯地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海恩普指挥官调转马头,伸了伸懒腰,带领傲慢的士兵们继续保一方平安去了。
“强盗!”
老太婆的拐杖打击地面的声音比她的说话声还要大。被带走的小羊羔是她看着出生的。她弓着背,充满怨气地第一个从目送巡逻队的村民中离开,往村里走去。
第四节 初到迦太基
小村庄的生活如同端平的水面般平静。王玉婷望着碗中的清水发呆,红褐色陶碗怎么洗也总有不洁净的感觉。
在村里已住上好几日了。村民感激他们的帮助,奉他们为上宾。王玉婷也确实满意了几天,可也仅仅只有几天。“上宾”的生活与想象中相差太远,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村庄的生活条件王玉婷是看得到的,总令她怀念起21世纪公益广告中的灰色片断。
村外青翠的小山坡是附近难得的高地,从那里可以望向海洋很远的地方,弯弯的海岸线禁锢住海水,迫使它们从这里转弯,漫延到其它国度。王玉婷无聊时总爱到山顶欣赏这个全新的世界。王重阳与陈志在海边切磋武艺,海面射出的金光为他们的侧影镶上金边,他们身边总是围绕着女人和新奇的孩子。村里的青壮男性天刚亮时就会乘着破旧的小渔船出发到远方海域,直到傍晚才会载着满舱鲜鱼回到简陋的家中。
海面时常有船只经过,王玉婷把它们都收进自己的望远镜中,她惊奇于这些未见过的外型各异的木制船体,整齐起伏的几十只长长船桨更像是受力于船身内部的自动机械,不然不会达到如同一只桨在搅动的同步率。船只频繁地在海面交替,从海湾背面驶出,驶向海天相接的那一根线里;很快,又有新船从天地尽头驶来,驶进海湾背面的世界中。王玉婷对那个暂时还看不到的地方抱着浓厚兴趣,几百艘船从那里进进出出,可能是繁华的港口。有念头从脑袋里萌生出来了――她想去看看。跟着羊群一起奔跑的牧羊少年每次见到她望着远方出神时,总会跑来,善解人意地指着她所眺望的海湾背面重复同样几个单词。虽然王玉婷没法听懂,但从他肢体语言中已体会出他的含意。他口中重复的是那个地方的名字吧?王玉婷只能想到这样。她跟着牧羊少年大声念出单词发音。“迦……太……基……”真是绕口的名称。
入夜,王玉婷发梦了。一只巨大的黑色老鹰驮着她在天际翱翔,白色云彩如薄雾般从脚下飘过,渺小的世界在云层间隙中时隐时现。坐在巨鹰背上鸟瞰,王玉婷快把自己当作众神之王,世界在眼中迷你得一只手就能抓住。忽然,老鹰翻转起来,天旋地转的感觉迅速遍布王玉婷全身,黑鹰在她眼里越来越小,她在坠落。身体漏过薄云,下面的世界逐渐扩大,王玉婷使出全身力气从喉咙里发出长长的尖叫。叫声中,她惊醒了。
双手触及到的是冰冷的地面,自己竟然是趴在地上的。睡觉睡到落床,王玉婷佩服自己。说实话,这张床也不比地面软,纸一般薄的床单下是块硬木板,随便就能在上面敲出“邦邦”声,还不如睡在传送舱里,至少坐垫是软的。推开窗户,丝丝凉风无声地扑打在脸上,海浪细细的拍岸声在耳边无比清晰,明亮的星斗像钻石的碎片撒满黑布,点缀着单调的夜晚。宁静。伏在窗台上的王玉婷又快合上双眼了。
硬物敲击铜盆的声音像在图书馆里打碎了玻璃杯,它打断了王玉婷的睡意。宁静的村子热闹起来,漆黑的窗户一扇扇地亮起光芒,人们像遇上地震似地发疯般地往外跑。那声音是守夜人发出的警报,没有大事是不会扰人清梦的。
王玉婷、王重阳、陈志跟着村民的脚步奔向村口,许多人已聚在那里,面对海面着魔似的露出惊叹的目光。深色海面上有无数金黄色的亮点在移动。它们是数十艘大船上点燃的灯火,无序的灯火与星空相互呼应,看起来就像星星们在海中的倒影。上千只木桨整齐地搅动海水,虽然听不到,但王玉婷可以想象出海面翻动时盖过海浪的雄壮水声。舰队中最为注目的是中央的旗舰,五层桨战船硕长的木桨齐上齐下,像是会移动的楼阁,船头有两匹骏马半身雕塑为装饰,马头上扬,对着天空发出鸣叫。有人站在船头,白色衣袍在清凉的海风中如波浪般飘动,是什么人,王玉婷看不清了,望远镜只能到达这个距离。所有光点向着一个方向移动――海湾背面。那里有什么?王玉婷除灯塔外什么也看不到,那挡住视线的山丘背后有柔和的光芒射出,像是山体散出的仙气。
村民们骚动了,他们恐惧地交头接耳,活像什么灾难即将发生。“不要慌!”老村长威严的声音震慑住了大家,“不是入侵者。”村长笑了起来,皱纹在眼皮四周堆积,快把他的眼睛淹没了。他望着壮观的舰队,有些出神,仿佛在思考,在回忆。
“很多年没见过了……迦太基海军舰队。”村长喃喃自语,脸上竟挂出幸福的笑意。
忽然,舰队改变前进方向,在发光的山丘前急速回转。这样的举动令所有围观者大吃一惊,按王玉婷的逻辑,他们应与她所见过的其它船只一样,驶进那山丘背后的世界里。老村长的笑容消失了。“冒失的指挥官!”他似乎预感到什么,从喉咙里叹出口长气。
舰队的点点灯火逐渐的,一盏一盏地消失在海平线下。
第二日早晨,太阳刚从海面下跃起,把温暖柔和的光芒撒向它所能看见的世界,淡蓝的海洋被金光笼罩,成为液态的黄金。小村庄的白色墙壁也被刷成金色。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叫喊,王玉婷立刻用手挡住双眼,门外射进的金光使她眼花。她一夜未眠,与王重阳和陈志长谈了很久。她想离开村庄,到更远的地方看看。王重阳很赞同她的想法。三人找到村长,花费许多口舌与手势才表明他们想要离开的意图,村长没有强留,只是微笑着点头。
村民们默默跟在他们身后,陪着他们一步步走到村口,人们的脚步在这里止住了。三人回望,朴实村民的破烂衣衫在晨光中被照成土灰色,孩子们挥舞小手,向他们告别,天真的笑容在瘦小的脸颊上显得苦涩。
再也不要回到这个鬼地方了!王玉婷暗暗起誓。她望向前方,这几日一直注视的海浪背后的世界――那里一定会让她过得更好。
从渔村到那座小山用不了多少时间。攀上山顶,王玉婷才发现实际路程比想象中的更长,山的后面并没有城市,而是更漫长的海岸线,不过她还是信心实足的。又有船向着这边来了,跟着它走一定没错。沿着海岸线慢慢前行,可以看见的船只越来越多,靠着海岸行驶的船上有人在来回窜动,王玉婷好奇地望着他们,而船上的人也似乎以同样的目光看着岸上的三人。海鸟在头顶呱呱乱叫,王玉婷总觉得鸟儿在欢迎自己的到来。前方逐渐现出建筑物的白色身影。高耸的灯塔比昨夜所见的更为高大,它被置于山丘顶部,俯视整个港口。海边全被船舶占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船只靠着海岸延绵几里不绝。还有船只正不断地向这里靠拢,它们大多驶进一个缺口中,那是个长方形的人造海湾。
繁忙的海港人声鼎沸,不时有人急匆匆地从王玉婷身旁擦过,她才弄不明白他们在忙些什么。奴隶拖着脚镣,肩扛沉重的包裹,在皮鞭的催促下,蹒跚地走下连接货船与陆地的跳板。衣着光鲜的人站在他们身旁,手持铁笔,在卷轴上勾划。肥胖的老板笑眯眯地掂量手中金币的份量,把它放进沉甸甸的钱袋中。水手们绑牢粗大的缆绳,准备为下次远航休息片刻,很快他们被浓妆艳抹的女人围住了,这些女人不是妓女,就是妓女的老鸨。装束各异的旅人在王玉婷眼前不停闪现。络腮胡配合飘逸的长袍是希腊学者的显著特征;穿亚麻长衫,裹头巾的是叙利亚人或波斯人;头发如波浪般卷曲的是克里特岛的居民,有可能是米诺斯人的后裔;眼眶用青色颜料勾画,戴蛇形手镯的美女一看就知道是来自埃及的旅行者。
尚未下船的英俊的斯巴达战士们像在冲着王玉婷微笑。王玉婷看入神了,脚步情不自禁地向他们挪去,幸好被王重阳拉住。一名奴隶倒在陈志脚边,破烂的衣裳遮不住皮鞭在他身上留下的疤痕,主人过来了,手中的鞭子上似乎还粘着血肉。王重阳立刻拉住陈志的胳膊,少年体内的冲动清晰地传入他的大脑,又是幸好。
“闲事少管,不要乱跑。”王重阳告诫两个半大孩子。一个不留神,他们就会从视线中消失掉。
港口里还有卖小吃的,面包烤得有点过了,有股糊味,可是却很香。嗅嗅空气里残留的气味,口水顿时从嘴里冒出来,王玉婷这才记起自己还没吃早饭。
“爸爸……”
“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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