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大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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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驱使，来寻找那个唱歌的女子，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失踪多日的傲雪阏氏。
　　初秋的月色清凉如水，静静地洒在茫茫草原上，显得空旷而寂寥。阿坎王子平时最喜欢坐在勒勒车旁，和着月光，吹奏母亲留给他的那支短笛，倾诉对母亲无尽的思念，可是，今天晚上他没有这个心情，那奇怪的歌声扰得他心神不宁。
　　那个唱歌的人果然是傲雪阏氏吗？如果不是她，还有谁会唱这些奇奇怪怪的歌。可如果是她，又是什么人将她弄到了那个地方？草原上的传言说，她是偷偷回到大汉会情郎去了，因为她根本不想嫁给自己的父亲，她在大汉有心上人，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离雁门关方向相反的大沙丘？要知道，大沙丘在王庭以北，和大汉简直就是南辕北辙，要是傲雪阏氏真的潜回大汉，那至少应该出现在王庭与雁门关之间，而不是这里。
　　阿坎王子一边思索一边赶路，很快就到达了洛风住的那个毡包跟前。可是，他看见似乎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他急忙紧跑几步，想看清是谁，可那黑影很快消失在毡包后面。阿坎没有追赶，而是先去看洛风，因为他怕那个黑影是来对付弟弟的。
　　洛风安然无恙，照例神情落寞地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以前阿坎给他带来的一些小玩意儿，可很快又兴味索然地把它们丢在一边。
　　阿坎见洛风一切如常，长舒了一口气。
　　洛风看他站在门口不进来，就说：“哥哥，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来？”
　　阿坎一面擦着额头的冷汗，一面心有余悸地说：“刚才，我看见一个黑影跑到你的毡包后面，一晃就不见了踪影，我担心是有人来对你……”
　　洛风自嘲地笑道：“我一点儿不担心，不会有人对我这浑身充满了霉运的人下毒手的。”
　　阿坎说：“可我真真切切看见一个黑影在你毡包附近，虽然他很快就不见了，但我敢保证，我绝对不是看花了眼。”
　　“那么，”洛风若有所思地说，“我猜想，那黑影是冲着那唱歌的女子去的。”
　　“是吗？”阿坎觉得有几分诡异了，“我去看看，你呆在这里，不要害怕，贝陵铎就在外面望风，有什么事，他会照顾你的。”
　　洛风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样子：“你只管去好了，我不怕，这么多年了，我都是一个人。”
　　阿坎王子心酸地朝洛风一笑，转身冲进了茫茫夜色。
　　他在寻找那个突然出现的黑影。他认为洛风的话有道理，这么多年了，尽管人们都视洛风为不祥之人，可也没有对他显露出杀机，那么，这黑影一定是冲着唱歌的人去的。
　　阿坎王子找了很长时间也没再见到那个黑影，但是他似乎是刚刚才发现，这个一向没人来的大沙丘突然出现了几座毡包。以前有没有呢？阿坎努力回忆，最终认为，以前没有。他平常到这里来，只有一个目的，看望弟弟洛风，从来没注意过其他的事物，可这个夜晚，突然出现的这几座毡包，让他觉得这个地方也不是那么平静。
　　正出神间，那道黑影又出现了，而且就在阿坎的正前方，阿坎赶紧躲到一棵树后面。
　　黑影急惶惶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先向那几个散落着的毡包看了看，然后挨个儿走近每间毡包，试图看见里面的情况。当然，他是看不见的。所以，他不停地在这几座相互距离不算近的毡包之间走来走去，一连走了好几个来回。
　　阿坎王子向天上看了看，发现不知不觉中，这个人就走到了午夜时分，可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看着黑影不停地寻找，阿坎王子突然想起来，白天听到的歌声，在晚上竟然没有出现。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唱歌的人遇到了不测？或者去了别的地方？
　　阿坎王子决定去看看那黑影究竟是谁，就从树后出来，迈步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那黑影就听到了他脚踏着草地的“沙沙”声，他警惕地一转身，面向阿坎这边，厉声喝问：“什么人？”
　　阿坎王子一惊，立刻收住脚步，犹豫着要不要回答，要不要再往前走。
　　可没等他想好，那黑影已经轻轻向他飞掠而来，轻功之好令阿坎大吃一惊。匈奴人擅长骑射，力大无比，可轻功还是比汉人差一些。阿坎王子认定了黑影是一个汉人，说不定正是是傲雪阏氏在汉朝的情郎。
　　天啊！傲雪阏氏失踪，真的是来会情郎的！
　　就在阿坎王子胡思乱想之际，黑影已经逼近了他：“什么人？”
　　这下阿坎王子看清楚了，这不是一个汉人。首先，他的身材高大而威武，不像文质彬彬的汉人，其次，他虽然蒙着面，但是身上的衣服是匈奴的。
　　阿坎王子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汉朝人，那就没有多少危险了。可是，他是谁？他为什么到这个地方来？他在找什么？
　　借着月光，阿坎王子蓦地看见黑影的腰间悬挂着一块玉珏。他突然明白了这人是谁，就开口叫道：“左贤王！”
　　呼律仁摘下了面巾：“阿坎王子，你半夜三更在这里做什么？”
　　阿坎王子冷静地反问：“那你呢？”
　　呼律仁叹口气道：“我在找一个人。”
　　“傲雪阏氏？”
　　“是的。”呼律仁没想到阿坎王子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于是干脆大方承认，“她都失踪好几天了。”
　　“既然是寻找失踪的傲雪阏氏，干嘛要偷偷摸摸的，还蒙着面？”
　　“我怀疑，傲雪阏氏的失踪是有人故意而为。”
　　“可大家都说，傲雪阏氏是自己迷路走失的。还有人说……”
　　“还有人说，她是跑回大汉会情郎去了，因为她不想嫁给你的父亲！”呼律仁激动地打断了阿坎的话，顿了顿又说，“这些，你相信吗？我的阿坎王子。”
　　“我不信。”阿坎王子飞快地说，“但是，现在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怎样解释，是她和大单于的事情，我管不着。”呼律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你还深更半夜来找她？”阿坎王子讥笑道。
　　“我可是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和亲。”呼律仁又摆出了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再找不到大汉公主，你父亲会发兵雁门关的。到那个时候，遭殃的还不是两国的老百姓？”
　　话一出口，呼律仁游有些惊讶，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雪颜说的？
　　阿坎王子惆怅地说：“是啊，可她到底在哪里呢？会在这里吗？”
　　“我这不是正在找吗？”
　　“你发现什么了吗？”
　　“还没有。正要细看看，被你打断了。”
　　阿坎王子不无担忧地说：“白天我来这里，听见有女子唱歌，唱的就是那天傲雪阏氏在宴会上唱的那一支，可是，晚上我再来的时候，就听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
　　“你说什么？”呼律仁突然显得很激动，一把抓住阿坎的胳膊，“你说什么？她白天在这里唱歌？”
　　阿坎王子点点头：“是啊，不仅我听见了，洛风也听见了。”
　　阿坎王子之所以愿意和左贤王呼律仁说这么多，是因为在整个匈奴，只有呼律仁对洛风王子是不祥之人的说法持反对态度，甚至嗤之以鼻。尽管他与冒顿大单于有些不和，可阿坎王子还是对他心存感激，还有几分敬重。
　　

第四十二章　左右为难
更新时间2010…7…11　11：54：06　　字数：2635

　就在阿坎王子背着他的弟弟去晒太阳的时候，冒顿大单于也带领着左谷蠡王和巴蒙将军走进了穹庐大帐。
　　等了很久的六位阏氏站起身来，向冒顿行礼：“大单于安好！”
　　冒顿一摆手，大踏步上前，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左谷蠡王和巴蒙将军则一脸肃然，分立在他的左右，一言不发。
　　等众阏氏坐定，冒顿开口道：“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商量。你们也一定听说了，大汉的凌烟公主才来我匈奴几天，就不见踪影，当然，至于她为什么失踪，本单于一定会查个明白，如果她真的像你们传说的那样，是偷偷跑回大汉了，那么，我会即刻发兵雁门关，让汉朝皇帝给我们匈奴一个交代。但是，现在既然大阏氏失踪，那么，我想另立一位大阏氏，就从你们几个里面挑选，你们意下如何？”
　　除了莫云阏氏，其他五位阏氏都觉得诧异，面面相觑。和诺大阏氏走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大单于要立大阏氏，而封大汉公主为大阏氏，也不过是那个汉朝公主迷惑了他。今天这是怎么啦？
　　莫云阏氏看了看其他五位的表情，走上前说：“大单于说得对，我们匈奴是该立一位大阏氏了，而且，要立大阏氏，还是得从我们匈奴的女子中挑选，大汉公主，和我们毕竟不是一条心，她不会像我们一样，将整个生命都交给大单于、交给匈奴的。”
　　其他五位阏氏纷纷点头。对于她们来说，傲雪阏氏的失踪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这个汉朝女子真是狐媚风骚得不得了，才来几天，就把大单于哄得团团转，还后来居上，做了大阏氏。幸亏她失踪了，否则她们这些本来就被莫云阏氏压制了很久的女人们还怎么活？当然，她们也不能同意莫云阏氏当选为大阏氏，本来就够嚣张的了，再要是做了大阏氏，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六位阏氏各怀鬼胎，等待冒顿的下文，看他打算怎么个选法。
　　冒顿说：“既然要选大阏氏，那就要慎重对待，所以，我特意请来了左谷蠡王和巴蒙将军。”
　　一个阏氏说：“大单于，以前，选大阏氏可没有这么复杂，这一次，为什么这样郑重其事？”
　　冒顿说：“因为大汉公主的失踪让我感受到了上天的怒气。”威严地扫射了一眼坐成半圆状的六位阏氏，“大巫师说过了，大汉公主是不祥之人，会招来恶灵伤害我匈奴，这是长生天给我们匈奴的启示和警告。我们不能不听从。所以，这一次，为了消除上天的戾气，我要郑重其事地选择大阏氏，上，要顺应天意，下，要体承民心，这样，才能使上天化解戾气，永保我匈奴平安。”
　　莫云阏氏暗喜，问道：“那么请大单于明示，怎样才能找到既顺应天意又又体承民心的女子呢？”
　　冒顿不紧不慢地说：“这个，我已经想好了。不过，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先消解上天的震怒。”然后，冒顿拉长了声音，大声宣布，“找到大汉公主，用她祭天。”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莫云阏氏真想在原地踏歌起舞，好好庆祝一番。同时，她也有些后悔自己多事。早知道大单于是这个态度，她就不费那个劲儿将雪颜囚禁起来了。不过，也没关系，既然是大单于要找一个祭天的人，而这又是自己成为大阏氏必须要走的一步，那么，自己既然能让雪颜消失，那么，也同样能让她再次出现。
　　可是，也有个问题，怎样才能让她不把自己绑架了她的事情说出去？割掉她的舌头，让她变成哑巴？似乎不太管用。因为大汉公主都能写字，不会说，她完全可以写一张诉状，控诉自己的所作所为。再砍掉她的双手？不行，太过分了。大单于一定会追查的。再说，祭天的人必须是健康的，四肢齐全的，这是匈奴的规矩，任何人不得违背。
　　回过神来，正听见冒顿沉痛地说：“幸亏大巫师及时提醒了我，发现了大汉公主的本相，否则，我有一天受到伤害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呢。不过，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她究竟是正是邪，是善是恶，所以，我们一定要把她找出来，用她的血祭天。因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大汉公主，就算她真的偷偷跑回了大汉，我们也一定要把她捉回来，否则，此人不除，我匈奴难保平安！”
　　左谷蠡王神色犹豫，踌躇了半天，方道：“大单于，这大汉公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恐怕不是那么好寻找的，依我看，还是先立大阏氏要紧。”
　　“不！”冒顿愤怒地拍案而起，在地上踱来踱去，“这绝对不行！不祥之人不除，会给新的大阏氏带来厄运的，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匈奴人因为她而受到上天的迁怒。”
　　莫云阏氏真的有些为难了，有种想打自己嘴＇fsktxt。ｃōｍ＇巴的冲动。让冒顿自己来收拾雪颜不好吗，干嘛非要自己多事？这下，还真的不能让雪颜出什么意外了，否则，祭天不成，自己就无法登上大阏氏的宝座。
　　“从现在开始，左谷蠡王和巴蒙将军要多派人手，兵分三路，一路人马在王庭范围之内仔细搜查，一寸草地都不能放过，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把大汉公主给我挖出来祭天。另一路人马在王庭之外寻找，一定要将每个地方都搜到。还有一路人马，化装成汉人，潜入雁门关，打听一下大汉公主是不是真的偷偷跑回大汉了，有的时候，老百姓之间的传闻很能帮上忙。还有你们——”一指在座的六位阏氏，“一发现大汉公主或者可疑的人，尤其是汉人，立刻向本单于报告。”
　　然后，冒顿疲惫地一扶额头：“好了，本单于想休息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巴蒙将军去安排人手，左谷蠡王留下，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莫云阏氏莫名其妙，心想，这就完了？再看看其他阏氏，也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看样子也和她一样不明白。
　　于是，莫云阏氏大着胆子折回去，走到冒顿跟前：“大单于，那么挑选大阏氏的事情……”
　　冒顿似乎是劳累不堪地半闭着双眼挥了挥手：“今天先到这里吧，我也累了，至于怎样挑选大阏氏，我想，长生天会给我们一个明示的。”
　　莫云阏氏无奈，只得先退下。一路上，她一面猜测着冒顿的意图，一面盘算着怎样能掩人耳目地将雪颜再放出来，而且，还要堵住她的嘴。
　　莫云阏氏最初的喜悦被眼前这棘手的问题冲淡了。现在的她，真正是左右为难。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何况莫云阏氏也不是一个轻易言悔的人。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既要让雪颜平安回到冒顿的面前接受祭天的命运，又要让她不说出这几天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可是，这似乎很难办到。不过，也许楚将军他们能帮上忙，给她出一个好主意。再不行的话，就继续用重金和美女收买大巫师，让他告诉冒顿，不用祭天也可以立大阏氏。只是这个办法耗费太大，前一次买通他宣布雪颜为不祥之人，就花去了她几乎三分之一的积蓄，这一次，不知道这个贪得无厌的大巫师会提出什么条件来。
　　一回到自己的毡包，莫云阏氏向侍女交代了几句，就迫不及待地出门去找自己的心腹商量。她只顾焦急赶路，却不知道身后已经跟上了巴蒙将军。巴蒙将军轻功极好，在匈奴人里面，他的轻功仅次于左贤王呼律仁。而且，莫云阏氏此时的心思不在身后，只在眼前，所以，一向精明谨慎的她竟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在跟踪。
　　

第四十三章　真相浮出
更新时间2010…7…12　10：54：49　　字数：2564

　巴蒙将军一路跟着莫云阏氏，来到了王庭西北角的一个偏僻的地方，只见莫云阏氏走到一座毡包前，很快，出来一个男子，朝四周看了看，将莫云阏氏拽了进去。
　　巴蒙将军轻轻跃到毡包旁边，一纵身，跳上毡包的穹顶，将耳朵贴在上面，想听清楚里面的人在谈些什么。可是，他们都压低了声音，巴蒙将军听得都很是费劲，偶尔有几个词蹦出来，巴蒙将军赶紧记在心里，然后一面又将它们连贯着，想知道这些词意味着什么。
　　“……大沙丘……大汉公主……割掉舌头……活蹦乱跳……白马……碎片……流珠河……尸体……大巫师……根本不用……”
　　巴蒙将军在心里默念着这几个词，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们会说“割掉舌头”和“尸体”这样血腥的字眼？莫云阏氏这个女人究竟要干什么？不，应该说她已经干了什么？
　　过了很长时间，里面的人出来了，莫云阏氏一脸释然同时又心事重重，显得很矛盾。巴蒙将军使劲儿扒住毡包顶，生怕他们发现自己在这里，虽然不至于有危险，可被他们知道了，引蛇出洞的计划就不会实现得那样完美。
　　莫云阏氏走了，但不是往自己的住处走回去，而是向大巫师住的地方疾步前行。
　　大巫师不跟牧民们住在一起，也不和贵族们住在一起，他一般离群索居，独自住着几个很大的、里面摆满了形形色色奇怪的物品的毡包里。
　　巴蒙将军眼看着莫云阏氏离大巫师的住处愈来愈近，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那次大巫师说大汉公主是不祥之人，恐怕是大巫师言不由衷，或者干脆就是在胡说八道，而他胡说八道的原因，就是莫云阏氏。
　　莫云阏氏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大巫师用来睡觉的那座毡包，巴蒙将军故技重施，再一次趴到了毡包顶上，想听听他们交谈些什么，可是大巫师的声音比刚才那些人的还低，他连一个词儿都没听清楚。就在巴蒙将军正想放弃窃听回去的时候，莫云阏氏突然怒气冲冲地从毡包里冲了出来，而且满面通红，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她一面回头冲追出来的大巫师吼道：“你身为大巫师，怎么能有这样亵du神灵的想法？”一面气得拿脚去踢路边的野花，直到它们七零八落。
　　大巫师倒是不急不慌：“阏氏先不要生气嘛，我可不是乘人之危，说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不过，阏氏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当然，我要是不愿意，阏氏也同样不能强求我做什么。”
　　莫云阏氏停住了践踏野花的脚，低着头说：“我先想想。”说完匆匆离去。
　　大巫师在她身后得意地高声说：“阏氏慢慢想，不用着急，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巴蒙将军看见莫云阏氏狠狠咬了一下嘴唇，走了。
　　大巫师哼着曲子走进毡包。
　　巴蒙将军从毡包上轻轻跃下，大踏步走进去，声音洪亮地喊道：“大巫师！”
　　大巫师从一堆羊皮手卷里抬起头来，吃惊地问：“大将军怎么来啦？快请坐！”
　　巴蒙将军一改往日见了大巫师礼貌有加的态度，大摇大摆地坐在只有大巫师才能坐的那张坐垫上，随手拿起几件大巫师的奇怪物品，看了看，又不经意地往旁边一丢。一个瓶子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半天，一直滚到了门边。
　　大巫师错愕而生气地盯着他，半晌才抗议道：“大将军，你这是干什么？莫非我最近得罪过你？可是，我很久都没有出门了，根本和你没有什么交集。”
　　巴蒙将军说：“大巫师是不用出门啊，连大单于最宠爱的莫云阏氏都亲自来看望你，你还用出门吗？”
　　实际上，巴蒙将军并不十分清楚莫云阏氏的来意，甚至不知道以前莫云阏氏也来过这里，为的是买通大巫师，让他宣布雪颜是不祥之人。巴蒙将军只是想从大巫师嘴里套出些有价值的东西。
　　大巫师本来心里有病，再一看一向对他非常尊敬的大将军今天居然不把他当回事，就以为他一定听见了自己和莫云阏氏刚才的对话，不由得又恼怒又慌张。
　　他虚张声势地对巴蒙将军说：“这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吗？作为草原上的大巫师，不要说一个阏氏来看我，就是大单于来看我，我也能承受得起！”
　　大巫师一面说一面不由自主地抓起手边的东西，他抓起了一个装满了烈酒的银碗，可没拿稳，一下子将它碰翻在地上，顿时，毡包里弥散出一股浓浓的酒味儿。
　　巴蒙将军见他极力掩盖着一种颤抖的感觉，益发认为他和莫云阏氏之间有秘密，就继续诈唬：“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大单于不来探望大巫师，只有阏氏一个人来呢？就算大单于忙得没空，可也该带个侍女来，这可是咱们草原上的规矩，大巫师难道不知道吗？四十岁以下的单身女子，大巫师是不能接待的，要么她得由丈夫陪着，要么得由家里的其他女人陪着，而像莫云阏氏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尊贵的女人，至少应该带个侍女前来。”
　　大巫师不自觉地抽动着干瘪而布满皱纹的嘴角：“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巴蒙将军也不客气，冷冷地问道：“说吧，刚才莫云阏氏来找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大巫师色厉内荏地一口回绝：“你不过是个大将军而已，敢问阏氏的事情，这好像也不符合我们草原上的规矩吧。”
　　巴蒙将军一瞪眼，“嗖”的一声，从绑腿里面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又随手一扔，匕首立刻“铮”的一声扎进了一个案几。待大巫师定睛细看，匕首的身体已经深深木头，只剩了刀柄在外头颤动着。
　　大巫师脸色一沉：“大将军，你敢对大巫师不敬？”
　　“得罪了。”巴蒙将军将匕首从案上拔出来，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仔细端详了一下，复又放回绑腿里。“我只是想知道，莫云阏氏究竟来干什么。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非要和大巫师私下会面？还有，莫云阏氏为什么怒气冲冲地从你的毡包里冲了出去？还有，她为什么说你有亵du神灵的想法？”
　　大巫师乱颤着青筋暴跳的双手：“你偷听！你居然敢在大巫师的毡包外面偷听！你……你……”
　　“快说实话！”巴蒙将军大吼。
　　大巫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