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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妖志-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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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箜见了直叹气,感慨着道,“怎么这一个个的,都这么爱口是心非呢,说一句真心话怎么就那么难。”
  释箜之所以穿上释妄的那件旧僧衣,是释妄生前示意的,他说,他不希望花澈知道他死了。释箜便穿了他的僧衣,一边替他完成未完之事,一边用僧衣上残留的气味充当了那四十九日的释妄,替他承了四十九日的骂名。可那四十九日花澈骂了那么多句话,最狠不过一句秃驴!
  一个想留,偏偏以渡为借口。
  一个不想走,偏偏以家仇为由。
  于无间躺倒在一旁枕着双手。嘴里不知何时叼了根草棍,翘着个腿道,“谁知道呢,偏偏就这么多情非得已。”
  第二日一早,花澈一抬头就见墨锦提了那长信宫灯仔细地打量着。墨锦见她看过来,便举起那长信宫灯问她,“这一盏灯,送我可好?”
  花澈眯了眯眼睛,思虑了一会道,“行啊!他的破烂东西,我还不屑留着呢!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渡海无涯(十二)

  花澈指了指睡得毫无姿态的于无间,说,“我要追随于他,我不管你们去哪,总之带上我。”
  墨锦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无间一眼,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行啊!”
  于无间此人,还真是让墨锦越来越感兴趣了。他生平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改变因果轨迹。于无间的命轨,一开始本是与他墨锦毫无关联的,如今,却隐隐有了靠近的趋势,甚至,有几缕细线竟然做出缠绕之势。墨锦有感,只要再给些时间,他与于无间之间的因果线,必然会再次变化到极为复杂的局面。
  这世上竟有人能改动因果线?这好像,一直都是他墨锦所求之不得的呢!
  第二日一早,花澈便跟着释箜去了后山。
  之前嚷嚷着骂人的话还没说完的花澈,竟是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到了释妄坟前,也是沉默不语的样子。
  释箜叹了一口气,将那件旧僧衣叠好,整齐地摆放在地上,刚要点着,却被花澈制止了。
  花澈用前爪在释妄的坟旁挖了一个小坑,将那僧衣整齐地叠好放入坑中,重新填土掩埋。
  花澈对释妄说,“我宁愿承认是这件僧衣渡了我,也不会承认是你。在我这里,你始终都没完成过你的承诺,就还算欠着我,下辈子若是见着了,定要叫你还我。”
  回去清昭寺的路上,释箜问花澈,“你怎么不化成人形了?”
  花澈耸了耸耳朵道,“释妄渡了我啊!”
  不是释妄说的么,她不适合做人,品行还是性情,她都不适合。既如此,她就权当被他渡化了吧,再不为人,只做一只畜生好了。
  释妄说过的,畜生本身,并不是贬义。只是被心有贬义之人赋予了贬义之义。
  那她就承认自己是畜生好了。
  反正,就算被他渡了么。
  等花澈和释箜回到清昭寺,众人也该分别了。只不过聊来聊去才发现,真正意义上离开的,只有释箜一人,花澈追随了于无间,成价跟了墨锦,便只剩下释箜了。
  成价还颇有些舍不得释箜,留了片带着“黑见山”三个字的叶子给他。
  黑见山是则非的地盘,那片山头,他们狼族说了算,成价对释箜承诺,只要拿了这片叶子去黑见山,那里无论什么妖,都会尊他为上宾。
  释箜笑着接受了,而后,便独自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墨锦等人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黑见山。花澈是要见则非一面的,成价这小子,也是要给送回到黑见山的。
  众人问及墨锦手中的那片黑见山的叶子时,墨锦是这么答的,“黑见山的头狼则非与我有些交情,他委托我找一个人。”
  成价低了低头,时雨猜想若是此时他头上右耳朵,那一定是耷拉着的。
  成价闷闷地道,“舅舅是叫你来寻我的吧!”
  墨锦点头,“嗯。”
  于无间饶有兴趣地凑上前来,对成价道,“你这孩子倒是有趣,犯了错就犯了错,大不了领罚,怎的宁愿跟着个陌生人走,也不愿意回家呢?”
  成价头低的快贴地上去了,“那不是我的家。是舅舅和弟弟妹妹们的。舅舅平时……很少有时间管我的。”
  墨锦摸了摸成价的头,道,“果然凡人还是不如妖心思纯净的多,凡人想的都太烦扰了。你呀,就是自己想太多,你舅舅其实很爱你的,黑见山上那么多他捡回来的狼崽子,你见他让哪个叫他舅舅了?能叫他舅舅的还不是只有你一个。”
  成价闻言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墨锦问道,“真的么?”
  墨锦笑笑,“当然是真的了。则非的叶子可不是随便送人的,我可是送了了他一个人情,他才肯送我一片的。”
  成价用手掏了掏袖子,拿出一打带着“黑见山”三字的叶子,心满意足地笑了,“舅舅真好!”
  于无间那头又抓了墨锦话里的其余信息,“成价这孩子怎的又成凡人了?”
  墨锦又摸了摸成价的头道,“半人半妖之躯。”
  于无间连啧三声,而后道,“真是个有故事的孩子。”
  时雨也问了个没抓重点的问题,“成价究竟犯了什么错?竟吓得连家都不敢回?”
  成价抬起头,颇为害怕地看了一眼时雨怀中连垚手上抱着的花澈,而后才小心地道,“舅舅让我给清昭寺内的姐姐送烧鸡,结果我却把烧鸡给弄丢了……”
  连垚手上抱着的花澈一下子炸毛了,“则非那死狗子竟然还记得我何时出来?还给我送了烧鸡!哼!算他识相!”
  炸完毛还不忘叮嘱成价,“喂!你小子到了黑见山若是不赔给我双倍的烧鸡,我就打你的屁股!”
  成价嗖的躲到了墨锦袖子下面,连看都不敢看花澈一眼。
  墨锦看着这一团乱只想扶额,果然还是得多接些委托,不然哪来的钱养这一大家子!                        
作者有话要说:  垃圾写手,在线掉发。

  ☆、渡海无涯(十三)

  黑见山的待客之道是极好的,对墨锦的态度更是可以称之为敬畏。众人皆被视为上宾,就坐于山中唯一的竹屋中。
  黑见山中以狼居多,他们大多习惯于住山洞,这间竹屋是专门打造出来用于接待贵客的。
  而且,狼族的头狼则非,也是个偏爱住屋子的主。
  众人皆和黑见山上的妖兽相敬如宾,但总有些人没把自己当客。
  花澈一见到则非便炸了毛,说话也怪声怪调的,傲气凌人的架势跟讨债来的一样,“呦!长这么高了,出息了,这么多年没少吃屎吧!”
  则非没吃屎那张脸也被气的跟吃了屎一样。
  成价见自家舅舅吃了瘪,从小就对舅舅敬爱有加的他登时胸腔涌上一股热流,一时愤慨冲破了恐惧,涨红着一张脸从后面跑了过来,揪着花澈的毛耳朵照着她的头狠狠打了一巴掌。结果打完就后悔了,颇为惊诧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对上花澈那双危险地眼睛之后浑身打了个寒颤,嗖地一下便跑开,躲到则非身后去了。
  花澈简直要被这小崽子给气死了,龇牙亮爪正要破口大骂,却见那崽子先哭了。
  也不知他到底委屈在哪了,成价哭的都抽泣起来了,说话断断续续的,张着大嘴可劲嚎,花澈都看见他嘴里掉了牙的豁口了!
  花澈懵了。
  成价抽泣的厉害,话到嘴边也断断续续的,含糊个不清不楚的,“我舅舅……舅舅……舅……最……最好了!不许……不许你……你说舅舅……舅……”
  花澈啐了一口,默默收回了爪子,满脸无奈,“行了行了,别舅舅舅舅的了,你舅舅最好行了吧!”
  则非一下给惊的睁大了眼睛,“你不是花澈吧?”
  花澈实实在在地翻了个白眼,“你当年要是能像这崽子一样招人喜欢,说不定我还勉强收你做个小弟了!”
  则非不屑地扬下巴,“嘁!小爷我招你喜欢还不如招你的烦,用的着你喜欢么,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还有,谁要当你小弟了,你的狐狸脑子落在那哪忘带过来了吧!”
  花澈骄傲地扬起尾巴,眯了眯一条缝似的眼镜,透出几许嘲讽,“啧啧!还小爷,少在那狗咬屁股,自我肯定了!”
  “骚狐狸你个没良心的,你就这么对我的,早知道我就应该在给你送的烧鸡里下毒,毒死你!”
  花澈懵着脸抬头看他,突然极认真地问道,“啥?除了你让成价送这一次,之前清昭寺门口的烧鸡不会都是你送的吧!”
  则非仰着下巴道,“是啊!怎么了!你不该感谢我么?”
  花澈脊背上的毛蹭地一下竖了起来,皱起眉头一双狐眼几乎眯得看不见,“大爷的,老娘还当是释妄那秃驴新加的考验呢!老娘又出不来,你给我送烧鸡是让我闻味的么!差点给馋死,你看我今天不挠死你!”
  则非把成价护到身后,虽是喊着,但毕竟理亏,语气到底有些失了底气,“喂!我是好心才给你送烧鸡的!你个没良心的,还要恩将仇报不成!”
  “就你那个吃了屎的狗脑子能想出来往寺里送烧鸡!打死你都是轻的!”
  “来啊!怕你啊!”
  然后则非就化成一个毛团子跟花澈这个白团子扭打在一起。
  这两只打的毫无形象,一点情面都不留。
  成价在一旁被吓坏了,他看不得则非吃一点的亏,则非在他心里,几乎成了一种近乎痴迷的信仰。
  像他们这种地兽修成的妖,能化形的一般至少为百年修为,偏偏成价是个例外,一出生便是凡人孩子的模样。
  成价母亲生他时一直未能化成狼形,是以凡人女子的模样生下了他,而后,便凉在了黑见山半山腰的一个洞里。母亲生成价的时候是个冬天,四周都是皑皑白雪,白的叫人绝望。
  本来,若是可以化成狼身,还能以狼族天生的兽皮保暖,可成价的母亲一直未能化成狼身,只能以凡人之躯紧紧抱住了他,自己却虚弱地冻死在了那个冬天。
  后来,若不是则非拾了成价回去,怕是成价也要冻死在那了。
  成价,是唯一一个可以住在则非竹屋的人。则非身为狼族的头狼,黑见山的主人,自然是极忙的,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他。按照人类心性渐渐成长的成价,自以为这种特殊对待是一种厌恶和嫌弃,所以一度抑郁下去,变得木讷寡言不喜与别的人或妖接触。但在心底,一直都对那个在冬日里对他投之以怀抱的则非舅舅十分仰慕。
  所以即便很不开心,成价也依旧乖巧地等在竹屋中,等则非来看他。
  成价很爱则非,也十分珍惜来自则非的温暖。
  则非和花澈打起来的时候,成价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则非,可想上前却又插不上手,进退两难之时还不小心被不知那两只的谁给踢了一脚,整个人都飞出去了!
  “啊!”
  成价妖力不稳,跌在地上时直接晕了过去。
  则非和花澈终于停了战火,凝重地对视了一眼后急吼吼地奔了过去。
  则非一边跑一边化成人形,走到成价面前直接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成价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头顶露出两只毛茸茸的狼耳朵。被则非抱起来时也不知牵动了哪的伤口,痛得他皱了皱小巧的眉头。
  墨锦一行人也闻信而来,只一抬头间,便看到了成价身体里直奔天际的一道金光。那是帝王之气,天龙之脉。
  这孩子,竟是个帝王命。
  则非见墨锦走过来,忙抱着成价凑了过去,急着道,“成价他怎么了,这是他第一次化形,怎么就是个半兽身?”
  墨锦用手指抵了抵成价的额头,而后道,“他是个妖与人的混血,他的出生本就是逆天而为,所以他的生母才会亡故,这是天道也是命。他若是没有此等强悍的命格,怕是等不到你去拾。”
  则非看了成价一眼,又抬头看了墨锦一眼,问道:“什么命格?”
  墨锦收回了手,在成价头顶上抚了抚,抚平了那两只不安的狼耳。而后才缓缓对则非说道,“一代天骄,此间帝王。”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启新副本!!!新人物即将加入队伍!!!

  ☆、泥人塑心(一)

  “成价还是个小孩子,就算一定要到人间去生活,也该是个普通家庭才好吧。”
  墨锦看了一眼说话的于无间,垂了垂眼眸道,“此乃天命所归。”
  于无间皱眉,“天命当真不可更改?”
  墨锦意味深长地又看了他一眼,“我确是没法,你能,你来?”
  于无间退了一步,连连摆手,“罢了罢了。”
  “能改!”成价嫩声嫩气的声音突然响起,墨锦回头瞥了一眼,稍皱了眉头,却并未做声。
  成价揪着眉毛硬气地道,“我不要去皇宫里过好日子了,我要回黑见山和舅舅一起过!”
  花澈从于无间脖子上跳下来,颇有些趾高气昂地对成价训起话来,“小崽,这都到了皇宫门口了你才想起来反悔,怎的脑子就被你那舅舅给教坏了呢?”
  成价还是有些怕花澈的,但他不想退却,至少嘴上不能退,于是他往时雨那边凑了凑,心下觉得离花澈够远了,够安全了,才缓缓反驳道,“舅舅教的好着呢,我就是,就是突然舍不得舅舅了。”
  花澈习惯性地翻白眼,“死孩子婆婆妈妈的,你看人家连垚多乖。”
  时雨侧头看了一眼手掌里牵着的连垚,不满地皱了皱眉,心想,关他的连垚什么事。
  墨锦走过来摸了摸成价的头,安慰似的柔声对他说,“如果我说,成为帝王是你的使命呢?”
  成价抬起头,眼底有不解,有困惑,却坚强地透着几分坚毅,他对墨锦说,“如果我不信命呢?”
  墨锦沉默了。
  他也不想信命。
  认命是最失败的妥协。
  可他偏偏只能妥协。
  于无间走过来拍了拍成价的肩膀,第一次露出略微正经的神色,“你舅舅希望你在人间活的出色一点,而不是在黑见山做一头没有獠牙的善狼。”
  “不!”成价怔了怔,随后红着眼睛突然跑开了。
  于无间拉了一把,奈何成价个子小,却人小鬼大,竟让他给逃了。
  墨锦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无妨,因果线的终点,始终都在未央宫。”
  于无间抬头望向皇城中未央宫的方向,金黄色的碧瓦亮的刺眼,那是人间最辉煌的地方,是帝王的宫殿。
  倪姻跟着许四刷了一天的恭桶,累的腰都酸了,可她脸上却没半分埋怨,反而时不时地挂上几抹傻笑。
  许四笑她,“王二,你这是咋了,可别是被熏傻了,一个人在那笑什么呢!”
  倪姻仰起头对许四灿烂地笑笑,“我就是开心啊!”
  许四低声骂了一句傻子,而后一边埋怨着今日的恭桶格外地臭,一边认命地刷着剩下的桶。
  倪姻并不在乎,只是继续笑着。反正许四骂的是他王二,管她倪姻什么事!
  例行完成每日的任务,倪姻几乎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草草脱下染了味道的外套随意丢在一旁,之后便急匆匆地从围墙的一个狗洞爬到宫外去了。
  大约往南跑了百里,倪姻来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楚王府。
  楚王府后门的墙角处爬了许多的爬山虎,那下面埋了一张梯子,倪姻从这里进入楚王府已不下百次。
  动作几乎熟练得水到渠成,连查岗的侍卫都被倪姻躲得一干二净。
  而她如此大费周折地溜进楚王府,不过是为了看他一眼。
  而且一般这个时辰,是楚王的例行沐浴时间。
  倪姻几乎每晚都来,偷偷在窗前戳个小洞,悄无声息地看上那么一会。
  窗纸上的洞,被她戳得边都磨黑了。
  倪姻不是个凡人,甚至不是个人。
  她只是楚王在闲时随意捏造的一个泥人。
  她清晰地记得楚王掌心的温度,以及他指腹的那一抹柔软。
  楚王捏造她时揣着的是一颗至温至柔,满怀爱意的心,以至于倪姻初生之时,从头到脚都是对楚王的迷恋。
  倪姻是感受到了楚王掌心渗出的那抹暖意孕育而生的,因而她一出生,便带着对楚王无尽的爱。
  可她始终都只是个泥人。一个无法言语无法微笑无法带给他温暖的泥人。
  倪姻曾在楚王起身时悄悄藏在了他的衣摆中,可他坐马车一路颠簸着去了皇宫。半路上倪姻没撑住,捂着嘴吐在了路边,抬头间已不见楚王踪影。
  后来,在偌大的皇宫迷了路的倪姻,拾到了河边一个被淹死的小太监。倪姻灵机一动,取了河边的泥巴嵌在自己身上,并剥了小太监的皮披在了自己身上。
  那天他用小太监王二的身份在楚王身后跟了一路。
  那天倪姻特别开心,只不过后来就被强制留在皇宫里刷恭桶了。
  但倪姻也还是很开心,白天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在楚王身后,晚上刷完了恭桶还能偷偷溜出去蹲楚王的窗口,她简直不能再开心了。
  “我天!这什么味这么臭!”
  身后突然传出声音,倪姻不得不把自己隐藏起来。
  却没想到那提着灯笼的侍女越走越近,倪姻虽没有心,却也依旧觉得自己胸口处像有什么东西要喷涌出来了一样!她死死捂住口鼻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动静。
  这时,倪姻身旁的树丛耸动了几下,随后里面挤出一只叼着死老鼠的黑猫。
  “喵~”
  提灯笼的宫女十分嫌弃地“啧”了一声,随后捏着鼻子倒退了几步,“呵!哪来的夜猫,吃死老鼠到外面吃去,别在王府里整这脏东西!去去去!”
  黑猫被宫女赶走了,宫女也一边碎碎念一边提了灯笼远去了。
  倪姻楞在原地,突然小心地闻了闻身上!
  那味道竟不比黑猫离开之前淡多少!
  倪姻挽起袖子,发现胳膊上已经烂掉了一块皮,腐黑的伤口正隐隐发出和黑猫口中的死老鼠一样的味道!
  倪姻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王二”大概是真的要彻底死去了,这身皮已经开始溃烂发出腐臭味了,她大概不能再披着这张皮继续做一个人了!
  倪姻原路返回到皇宫,推开那间属于王二的小屋,沮丧地一头栽倒在床上。
  “姐姐姐姐,我们今天有带新弟弟回来哦!你快来看看!”
  一个胖娃娃突然出现在倪姻的床边,叫了许久都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便爬上她的床,拽着她的袖子一点一点往上爬,最终骑在了她的腰上,猛地往前一扑,下巴正好抵在她胸口。
  “姐姐~”
  倪姻微微抬头,正对上胖娃娃水灵灵的大眼睛,以及因委屈而撅起的肉嘟嘟的嘴唇,让她心下一软!
  “唉!好了好了,我跟你去看便是了。”
  倪姻托着胖娃娃的屁股坐起来,起身的时候正好把他抱在怀里,之后便在胖娃娃满怀期待的眼神中慢慢走向了帘子后面。
  王二的屋子并不大,那帘子后面本是他撑起来平日换衣服用的。男人身上少了点东西,总归是有点不大自在,一个人在屋子里换衣服也要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倪姻来了之后,便用那帘子后面的地方养这群胖娃娃了。胖娃娃是倪姻从外面捡回来的,倪姻没捡他们之前,一个一个露着个白胖白胖的圆屁股扒着门缝就是哭,哪个屋子亮就扒哪个门缝。
  那些太监啊宫女啊什么的,好像都看不见胖娃娃们,只有倪姻夜夜受他们所扰,索性就都捡回来了。
  倪姻捡回来之后才发现,这些个胖娃娃们都是个小的很的孩子,一问三不知,连怎么死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倪姻自认倒霉,就这么养着了。
  刚才来抓倪姻的叫小胖,是胖娃娃里最胖的一个,也是最黏她的一个,每天晚上回来都要求抱抱,还要蹭她的被窝一起睡。
  不过最近倒是不怎么了黏了,只偶尔过来蹭个抱,倪姻只当小胖长大了。
  倪姻掀开那帘子,就见胖娃娃中的小白缩在一个半大少年的怀里,用粗胖的小短手紧紧环在那少年的腰上,整张胖脸都贴到人家胸口去了。
  这无比温馨的一幕看在倪姻眼里着实有点伤,她垂了垂眸颇为伤感地道,“小白,你平日里都不黏我的!”
  被点名的小白把胖脸又往少年怀里深深拱了拱,隔着衣服传出个闷沉的声音,“你臭!”
  倪姻一下泄了气似的弓着腰,耷拉着脑袋极丧气地坐在了少年对面,一本正经地问他,“我真的很臭么?”
  那少年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带着几分防备往后缩了缩,见倪姻只是问话才试探着开了口,“比茅厕是强些!”
  倪姻眼眸要垂到地上去了,只留一个发丝极度干枯的头顶,“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臭了!”
  倪姻脱衣服似的脱了王二的那张皮,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没了人,皮,她就没办法去看楚王了,这就很令泥伤心。
  胖娃娃们本来都围着少年转的,一见倪姻失落地用泥胳膊拄着没有表情的泥脸,便都熙熙攘攘地凑了过来。
  有人抱着倪姻的大腿,一不小心给抱到变形了!
  有人拉倪姻的泥手,力气用大了不小心扯掉了她的手指。
  还有人努力地往倪姻身上爬,爬上去了就乖巧地坐在她怀里,用力抱住了她的腰。
  倪姻低头一看,腰上的是小胖,他那圆肚子都把倪姻的泥身给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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