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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怪]非人庵-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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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最后一颗光点冒出了她的手心,徒留一片温热。
  窦蓝眨眨眼,回忆着方才孔雀的动作:“一,二,三,光来。”
  手心空空如也。
  “一,二,三,光来!”
  “扑哧。”孔雀笑了,在窦蓝尴尬中带点埋怨的小眼神儿下,再次拢上了窦蓝的双手,“笨徒儿,没有师父,你叫不动它们的。”
  “一,二,三,光来。”
  手分,暖色的光点再一次前赴后继地飘出,将窦蓝沉黑的双眼也映出了点点浮光。
  此时此景,约莫是会记一辈子的吧,她想。
  ——————————————
  在孔雀再三表示了对自家酒桶的信心后,窦蓝一个漂亮的前翻踩了上去,东跳跳西摸摸,往往一眨眼就消失在哪堵墙之后了,让孔雀一阵好跟。
  简直跟个玩儿冒险家家酒的蠢小孩似的。
  孔雀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倒是情绪不错地——
  用妖力幻化出了数十巴寒光闪闪的小尖刀,嗖地一下急速朝窦蓝射去!
  窦蓝正一心一意凝视着一颗长得像小南瓜的果子,试图弄清楚那微光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
  属于妖那一部分的敏锐感知让她在最后一刻猛地向右一偏!
  疾风带起的断发和飞溅的、橙黄色的果汁一道扫过她的脸颊。窦蓝看着眼前被数十把正在消弭的、妖力凝成的尖刀戳成渣渣的果子叶子,顿觉后背漫起了一层冷汗。
  但与此同时,更大的兴奋感也在她心里飞速鼓胀了起来!
  从她与孔雀师徒相称以来,孔雀所做的无非就是给她改改功法,弄了个聚灵阵。其余的,全是她自个儿在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中硬生生练起来的。
  这是孔雀头一次,正儿八经地开始调丨教他的乖徒儿!
  ……虽然开场凶残了些。
  孔雀并不开口指点窦蓝什么,窦蓝也不以为意,只是全神贯注地试图在孔雀的尖刀阵中脱身。
  战技什么的,当然要自己悟出来的才好用!况且,以她现在的境界,能与孔雀对手,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她可以肯定,此战过后,她必将再上一个台阶!
  一开始,孔雀完全是一副逗猫的模样,只定定站在一个酒桶上,不时动动手指,闲适得天怒人怨;很快,他惊异地发现那些小尖刀竟然渐渐不能再轻易阻住窦蓝。
  啧,他那乖徒儿悟道不行,打架斗殴倒是学得快极了。这份在攻守之间的机敏,真真不愧是黑漆漆一脉的后人。瞧那双眼,在望向自己时,里头的战意几乎能把整个酒窖给烤了——
  呵,只是一场带着指导意味的切磋,就能激起她滔天的战意!
  这样对自己兵刃相向,她是想了多久?莫不是——莫不是——
  孔雀脸色一沉,突然将五指一握!
  指甲才触到掌心,他便有些懊悔了。眼见着那如急雨一般的无数尖刀一齐朝已经手忙脚乱的窦蓝袭去,孔雀眼中难得浮上一层焦急。
  一瞬之间,他飞快地掐了三个诀,身型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
  “嘭!!!”
  “咕,咕嘟……咕嘟咕嘟。”
  一大蓬清酒被妖力切成了雾状,缓缓从半空飘落。孔雀在瞬移前来的那一刻,猛然察觉脚底一空,微讶之中下意识往身侧避了避,反而正巧与那铺天盖地袭来的尖刀错身而过。
  而窦蓝——
  “咳咳,咳。”
  比孔雀还高出一点儿、需要三人合抱的大酒桶里突然冒出了一只湿淋淋的脑袋。窦蓝呛了好大几口酒,呛得眼中都罩了一层水汽,此时正有些晕乎,迷迷瞪瞪地瞧着罪魁祸首。
  那可是他宝贝得紧的,上了千年的桃花酿——
  孔雀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却没发现自己已经将注意力全数集中到了自家徒儿蒙了水汽的双眼上。
  窦蓝见妖怪师父一脸莫测地盯着自己,为防旁生枝节,也就干脆扒住桶壁不动了。
  春日的山顶,凉意还是很重的。没坚持多久,窦蓝就忍无可忍地打了个喷嚏。
  孔雀这才靠近几步,抬手托起窦蓝的双臂,将被陈年好酒浸得香喷喷的徒儿提了出来。
  他扣指在她额头上敲了敲,将她的衣物蒸干。
  一瞬间,四散逃逸的酒香百倍地浓郁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明显有些醉意、显得傻乎乎的窦家小姐,突然觉得这个被酒香浸染过了的馊窝头姑娘,竟然变得稍微……可口了些。
  “噗通。”
  “咕嘟咕嘟——咳咳,咳。”
  被自己的想法懊恼到的孔雀毫不留情地一扬手,愤愤地将馊窝头姑娘又扔回酒桶里去了。
  啧,可惜了他的桃花酿!
  ————————————
  木香与酒香混杂的地窖中一片氤氲,听善阁北侧的房中,却是满室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窦柠在油灯的明灭中,警惕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房中的绿头发妖怪。
  那妖怪就这么凭空冒了出来,在见到他之后,脸上居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加上妖怪直直瞄向裁玉剑的眼神儿,窦柠心下已经了然。
  “这把裁玉剑,和之前的各种东西,都是你送的罢。”
  “事实上都是由我的门人——说是我送的,也对。”青耕看着眼前虽然带着敌意,却处变不惊的少年,语气中颇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窦家总是能够教出好孩子。”
  窦柠不理会对方的夸赞,自顾自地道:“你是来找姐姐的吧?却没想到她早早就将这把剑送给了我?”
  青耕这回是实实在在地惊了。他上上下下将窦柠又重新打量了一回,脸色数变,好一会儿,才重重地闭了闭眼,像是做了个艰难的抉择一般。
  而窦柠就这么端端方方地站着,一声不吭地等着青耕理清思绪。
  半晌,青耕抬手,只见裁玉剑的剑鞘噌地滑开,直直飞去了他的手中。
  “我名唤青耕,算是回天阁的长老,与你们窦家有些渊源。之前我重伤沉睡了千年,回天阁众弟子也全数隐居海外孤岛,泾州之内只留下了几条商线,才没能及时……直到两年前,你姐姐到帝都购买妖丹时,我游历的一缕神识捕捉到了她的玉简……”
  青耕叹了口气,正色望向那眼神藏着如兽一般躁意的少年:“裁玉是一把不辱没任何名士的好剑,好剑,自然要由好人配。窦柠,你可愿修仙?”
  纵然窦柠再如何老持成重,也不过是个刚刚开始长个子的小屁孩儿。闻言,他的眼神猛然亮了一亮,随即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复又黯了下去。
  青耕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如此情状:“你不必现下就给我答复。”
  “此处是孔雀的地界,若非正式请拜,我无力以真身擅闯。三天之后,若你有意,便拿了裁玉,庵外后山竹林见。”
  话音刚落,便有一阵妖风狂起,将青耕的身型和那裁玉剑一起,诡异地吹散了。
  一同被吹散的还有屋内的灯火。
  在愈发深沉的暮色中,窦柠缓步走到了窗前,拿着已经去了鞘的裁玉剑,对着初升的月光仔仔细细地看着。
  良久,他一声清喝,纵身翻出了窗舷,昂首,直背,左腿屈,右臂平展,随着渐渐升高的弯月,亮剑起舞!
  赫然是窦家代代相传的那一套《十里惊涛》!
  因为没有一个正经的导师的缘故,他的起承转合还不那么圆滑,甚至在一些细微之处出现了偏差,但那举手投足、袖光剑影之间,已然有了一份浩浩然的神韵!
  回风,燕跳,下盘定,展臂立剑而收。
  窦柠维持着收剑的姿势,胸腔微微起伏着,额间有汗珠沁出,直直压住了他浓密的眼睫。
  弯月从一片厚云中穿刺而出,正是皎洁当空的模样。窦柠的脸在这月光下,竟生生地多了几分远远超出他这年龄的沉静来。
  
☆、【五】此去经年

  【五】
  严宁庵的前院大门紧闭,从外头看,一副端庄肃穆的样子。
  事实上——
  “呜哇哇哇哇哇哇——”长了火红色耳朵和尾巴的阴沉姑子连声嚎叫着,拖着高壮的身躯一路仓皇地掠了过去。
  紧跟在后头的,是甩着长马尾辫子、急速追赶的窦蓝。
  “快停啊啊啊啊啊窦蓝蓝蓝你是属于小将军的不要跟我无谓纠缠啊啊啊啊啊——”
  窦蓝嘴角一抽,忍不住扔出一包毒粉。
  在狐姑的活奔乱跳中,她恳切地劝道:“江重戟这些天闭关去了。狐姑,俗话说朋友之请不共戴天,你就当做日行一善,积攒功德陪我练练罢。”
  闻声而来的二十四只蘑菇们齐齐地扎成了一排,步调统一地左右扭动着,并齐声给窦蓝加油鼓劲:“烧,她尾巴烧,她尾巴烧,她尾巴烧——”
  狐姑气得把尖耳朵炸成了圆耳朵,她也不再管后头那只紧追不舍的乌鸦,只一心一意站在墙头痛斥那群小没良心的蘑菇们。不想,她吸气吸得过分卖力了些,竟然脚下一滑,整个从墙头上轱辘摔了下去。
  刚追到墙角下的窦蓝一愣,与蘑菇们面面相觑。墙的那边传来狐姑的哼哼声,鼻音重得可叫人心疼了。
  这墙面可有将近四人高喂。窦蓝正准备提气去看看好友,却兀然听到一个久违了的声音——
  “哈。从墙头上滚下来的狐狸?姑琼,你瞧瞧你自己那怂样儿,你可算把狐狸族的面子全丢尽了。”
  那绵延不绝以假乱真比真更真的哼哼声一下子就止住了。只听一阵悉娑,狐姑中气十足的阴沉嗓子愤愤地响起:“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好话,尽跑癞痢鸡出来!”
  “你当我乐意瞧见你这糙模样儿么?”九闻不屑地仰起下巴,将高傲俩字演绎了十成十,“我在修行,修行——那是一个惫懒货永远也不会懂的高深词儿。结果你就这么哐当一声掉下来,将我的路给挡严实了。”
  “你也在练步法和速度么?有什么心得咱们可以切磋一下。”
  窦蓝趴在墙头,头顶上还长了几只看热闹的蘑菇,一双黑眼睛咔吧咔吧的,不能再明显地闪着“来战”两个大字。
  九闻一下子就哑火了。
  他像是在冰窖里冻了好些月份一般,将仰起的小脖子僵直地、一下一下地掰会了正常的角度。
  他的脸噌地一下红了起来,两只耳朵简直会发亮。
  窦蓝脑中霎时浮现出九闻的原身,那九只耳朵的小黑狗。
  不知道现下他那其他的七只耳朵又是个什么颜色……
  下一刻——
  “……又跑了。”窦蓝略失落地垂眸,眼里对于打架斗殴的期待碎了一地。
  她很快重拾心情,期待地看向狐姑。
  就在她的眼神儿落在狐姑身上的一瞬间,那只阴沉的姑子嗷地嚎了一声,捂着心口啪叽一下倒在了地上,又开始了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哼哼。
  窦蓝:“……”
  众蘑菇:“( ̄△ ̄)……”
  老太妃:“……这又是在做什么?”
  妖怪们叽叽喳喳地抬着狐姑跑远了几步。
  窦蓝跳下墙头,朝老太妃走去:“阿婆,何事?”
  老太妃望向窦蓝,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她递出一叠被折得方方正正的,颇有厚度的信纸:“窦柠走了,这个他留给你的。”
  窦蓝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老太妃不语,只是又将那叠信纸往前递了递,眼中是满满的唏嘘。
  ————————————————
  窦柠的房间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大体是整洁的,细细看去,却能见到挂着蜡的灯台,被椅背挂住的帘子,和不平整的被角。
  现在是正午时分。窦蓝走到床前,眯着眼朝外看去,似乎下一刻就会有个眉目标致、身材修长的少年信步走来,在见到她时眼神儿一亮,喊她一声姐姐。
  屋内的空气无端让她觉得烦闷。她随手抓过桌上的镇纸,将窦柠留下的一叠信全数压了,手撑窗舷一个纵跃,跳去了开得正好的一株白玉兰上坐着。
  无论是睁眼闭眼,那棱角分明的小楷字始终不依不挠地飘在她的眼前。
  家姐窦蓝亲启:
  相依为命五年有余,承蒙姐姐照拂良多。观尔废寝忘食而日夜勤修,偶有闲暇必来看顾阿婆弟弟,感激之余却每每暗恨自身之无用。
  所幸天降契机,回天阁愿收予为徒。此门与家中先祖有些许渊源,必会善待于我,勿忧;此门藏于泾州外岛,相距万里,勿寻。
  窦柠的告别,就是这么寥寥数句。后面足足的十一页信纸,全是在唠唠叨叨地让窦蓝多吃点青菜,修炼别太卖力,离小将军远点儿,离大妖怪远点儿,还表达了自己要好好学艺,回来揍得九闻找不着北的坚定决心。
  平时,窦蓝背一段功法都要重复个三五来遍;窦柠那些琐碎的话,她只读了一遍就全数记住了。
  爹爹娘亲要是知道她把弟弟带得离家出走了,说不准会气得从地里跳出来。
  ……也不知道他们被埋在哪里了,离庵子远不远,找不找得到现在的自己。
  窦蓝就这么愣愣坐着。老太妃试图来劝,未果,摇着头走了;狐姑和蘑菇们也三三两两轮番着来了,来时都摩拳擦掌的,走时却是一幅幅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惨淡模样。
  直到身后传来衣料的摩擦声,一双手蹭上来,胡搅蛮缠地扯着她后脑勺儿的辫子。
  “……师父?”
  孔雀扬眉:“知道是师父来了,还不快挪个位子让师父坐下?”
  窦蓝默默地扫了眼自己坐的那根枝丫丫,给孔雀挪了个空。
  师父亲自来劝了诶要不要装出很高兴的样子也算是尊了个老能积一点阴德!
  正当窦蓝胡思乱想,孔雀扣起指节弹了弹窦蓝的鼻梁骨:“方才在路上遇到了姑琼,她说喊你去吃饭。”
  ……啥?
  窦蓝张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瞧着大妖怪师父。
  孔雀自顾自地又弹了一下她的鼻梁骨:“去不去?”
  去……不去?
  久久没有等到答案的孔雀啧了一声,似乎是有点不耐烦的样子,然后转身消失了。
  窦蓝摸了摸鼻子。
  师父来喊自己去吃饭→只字没提窦柠的事儿,估计压根就不知道→可自己因为窦柠的事儿对师父很冷淡→师父生气了。
  窦蓝有些乏力地用自己的脑袋撞了撞树。
  撞到第三下的时候,她的脑袋被抓住了。
  孔雀一手提着个食盒,一手呼噜着窦蓝的头发:“不乐意吃饭也别撞树啊,原本就不聪明了,再撞下去你是要拿脚趾头去修仙么?”
  窦蓝接过被压得实实的一碗米饭,埋头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其实方才,她并没有类似生气这样的负面情绪。满满占着她的脑子的,几乎全是对窦柠的担忧,对未来的担忧,和——反省。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是的,她有千万种理由来反对自家弟弟修仙,每一种理由都是无可反驳的充分。可窦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他对修仙的渴望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究竟是因着了什么样的缘由?
  这些,她都不知道。
  她总觉得弟弟还小,即便比寻常人家的孩子都乖巧懂事个千万倍,也是个需要她全权照顾的小孩子。
  她总觉得自己能够,且应该为他做出,她认为正确的决定。
  正如窦柠在信中所写,她总是很忙。忙着修炼,忙着比斗,忙着制香,忙着攒钱,忙着收集一切的情报。每一天,她都要千方百计地挤出时间来看看窦柠的功课,也陪他和老太妃聊聊家常。
  ……然后呢。
  除了些高谈调笑和家长里短,她竟然从没与自家弟弟好好地坐下来,谈一谈心。
  现下,待她想起了,人却已经在万里之外了。
  窦家上下倒在血泊里的时候,她都只是用力地揉了揉眼眶,虽然鼻子酸得要命,怕得全身都在抖,却是终究一滴泪也没掉,因为要给弟弟一个坚强的榜样。
  可现在,弟弟也走了。此去生死难辨,凶大于吉,再次相逢却不知是何日了。
  这是她唯一,唯一的亲人了。
  窦蓝几乎将整张脸埋在了饭碗里面,不欲让孔雀瞧见。她狼狈地、大口大口地吞着米饭,却因为禁不住的哽咽而狠狠地呛了一把。
  她蜷起背,闷闷地咳着,手中的碗在不经意间被夺走了。
  她的脸被强硬地抬了起来,入眼的是孔雀微微皱起的眉头。
  孔雀打量着窦蓝。黑溜溜的眼睛全被浸湿了,整个眼眶红得可以,泪痕把整张脸弄得脏兮兮的,嘴边还有混着口水的饭粒。
  他的小徒儿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孔雀脸色沉了沉,望着窦蓝嘴角的饭粒思索了好一会儿,抬了数次手,才终究牙一咬,将小徒儿整个摁到了肩膀上。
  他笨拙地帮人拍了几下背,觉得这个动作真是蠢死了,又三心二意地玩起窦蓝的辫子来。
  “带走窦柠的是个妖怪,叫做青耕,算是我的,嗯,发小吧。他睡了一千多年,前些天总算醒了,一醒来便来找我喝茶。你放心,他会照拂着你弟弟的。”孔雀说着,明显感到怀中的小徒儿浑身一僵,接着就是不依不挠的推拒。
  他翻了白眼,有些愤愤地将小徒儿又摁得紧了些:“他来找我,最初是想拐了你去,我当然没允。当日晚上我便长了个心眼,将严宁庵的结界加固了一番,谁知还是被那个阴险的家伙钻了空子,竟然引得窦柠主动走了出去。”
  怀里的小徒儿还是僵的。
  孔雀气得简直想一爪子挠下去,可想着窦蓝方才那张凄凄惨惨的脸,又只好接着咬牙道:“我,我以天劫发誓总行了吧?我虽然,啧,同他意思意思提起了窦柠,可我完全就只是这么一说,一回头就把庵子加固得非请勿进了。窦柠留在庵里,我好歹还有个筹码,要不然你这狼崽子什么时候离家出走了我也没处找去——送走窦柠对我有什么好处?”
  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耳廓,敏锐地听到小徒儿小声抽嗒了一下,身子总算慢慢松了下来。
  孔雀脸色缓和了些,语气却是得寸进尺地严厉起来:“非得逼着为师用天劫发誓你才得意了?方才你僵了吧?你僵了!你僵什么?嗯?你倒是说说看,你这么恩断义绝的一僵,在理么?”
  窦蓝被他缠得无法,突然福至心灵,瘪了瘪嘴又开始嘤嘤嘤。
  孔雀果然再一次方寸大乱,一边“别哭了别哭了”地叫唤,一边急着把手从她那一头青丝中抽出来想要顺她的背,情急之下还一把扯了人家好几根头发。
  窦蓝觉得自己活了十七年,大概从来没有比这更急智的时候了。
  趴在妖怪师父的肩头,把脸上的眼泪鼻涕口水和饭粒全数蹭干净了后,她也见好就收地止住了哭。
  玉兰花的香气这才飘到她的鼻端,带来一阵欲语还休的静谧。
  她就这么静静地呆了好一会儿,孔雀也不曾出声。
  “师父,教我修仙吧。”
  “……好。”
  

☆、【六】九闻之警

  【六】
  窦蓝在清晨的鸟叫中睁开眼睛,也不急着起身穿衣,而是静静地瞪着头顶的灰布帐子。
  昨天还真是,唔,热闹的一天。
  继功败垂成的老太妃、小妖怪们,功成名就的大妖怪师父,和井上添花的杨氏母子之后,九闻也鬼鬼祟祟地在夜半时分出现了。
  ——差点儿被窦蓝当做拐走窦柠的青耕人贩子。
  九闻险险一偏头,让过一支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的小刀片,在窦蓝准备开始扔毒粉之前出了声。
  “我已经没事儿了,现下我也不会擅自跑去找阿柠,我会好好修炼。”窦蓝很自觉。
  九闻:“……”
  他眼神直直对着窦蓝前方三步远的一片落叶,开口道:“我不是来说这个的。”
  窦蓝:“?”
  九闻对着那翘着梗的圆叶子道:“那江重戟不是好东西,你……决不能再同他这么玩下去了。”
  窦蓝:“诶?”
  九闻总算抬眼飞快地瞄了窦蓝一眼,似是想说什么,却又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转身摆摆手:“你,你别难过……待窦柠那混家伙回来,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言罢,九闻的身形就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窦蓝:“……”
  我知道你大概是想要安慰我什么的但是当着人家姐姐的面说这种话真的很礼貌吗。
  还有江小将军的事儿……
  窦蓝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上前几步,开始细细研究九闻离开时的步伐,将这些一时半会儿想不通的问题暂且抛去脑后。
  ——————————————————
  在孔雀再三赌咒发誓,说青耕一定会待窦柠如己出,将他养得肥肥又壮壮后,窦蓝又静坐了一个晚上,决定让自己加倍地忙碌起来。
  孔雀开始正经地为她解释他所认知的“道”。窦蓝依稀记得,在她小时,曾经被爹娘带着,旁观过慕容仙师开坛讲法。那具体讲的是些什么,她至今都一点儿不明白,但对慕容仙师用词之繁复,遣句之晦涩却是铭记于心的。孔雀的说道方式倒是与慕容仙师完全不同,通常状况下,师徒俩就是随地一坐,偶尔兴致来了,便一人执一盏一点儿也不仙风道骨的足金象牙杯,一边抿着一边听孔雀胡天海地地乱侃。
  从鸿蒙初开,到众灵降生;从女娲捏了第一只歪眼睛塌鼻子的人类,到人类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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