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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怪]非人庵-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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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侃。
从鸿蒙初开,到众灵降生;从女娲捏了第一只歪眼睛塌鼻子的人类,到人类第一次弑神。有些故事是幼龄小童都耳熟能详的,有些故事却是惊世骇俗得很,甚至与人们的交口传诵完全相悖。
然,即便是那些被画本画烂了的故事,从孔雀口中说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能给你讲得极细极生动,就像是……亲眼瞧见过一般。
这些上古的秘辛中,含了诸多的天道机密,以至于窦蓝每每听完故事,在修炼上一往直前不说,睡觉睡得更香了,饭也能多吃一碗。
难得地,苦修门门主窦姑娘并没有趁此大好机会乘胜追击,反而是见好就收,一边花了更多的时间在陪伴亲友上。
老太妃写字她研磨,蘑菇们扫地她擦窗,杨氏浇水她除草,狐姑算账时,她则跑去偷走狐姑的算盘。
至于最难讨好的大妖怪师父——
呵呵。
自从那日她趴在他肩上声情并茂地嘤嘤一番之后,她便觉得,有一种叫做气节的玩意儿正在一日千里地弃她远去。
昨天又对着师父嘤嘤了。
窦蓝愧疚地扶额,颇有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挫败感。
现下,她正站在人来人往的帝都大街上,刚刚给林大掌柜交完了这个月的香货,收了好几张银票和几两碎银,合计起来数字十分喜人。为了欢送自己向着夕阳奔跑的气节,窦蓝决定花掉一些银子来平复内心的悲凉。
今日似乎是小集日。纵横交错的大路小巷被各种摊贩妆点得熙熙攘攘,前来采购的人也比平日要来得多。可惜窦蓝太久没有买过除了草药之外的东西,对逛街这事儿倍感生疏,看着满眼绿油油的蔬菜,咕咕叫的母鸡和亮晶晶的钗环,竟然没萌生出一丁点儿的求购欲。正当她打算就此退缩时,眼角却瞟到了一只白生生的牛头骨。
这个有趣。
走近了才瞧见,这摊主穿的是帝都常见的斜襟粗布短衣,手臂和小腿上却缠了白布条儿,胸前挂着大而古朴的银器,头上也戴着装点了银饰的头带。再观之面部轮廓,窦蓝肯定极了,这摊主同自己的娘亲一样,是个结结实实的南域人。
摊主面相很憨厚,见窦蓝驻足,便有些笨拙地咧开嘴笑,一边操着浓重的南域口音招呼窦蓝。
窦蓝对摊主的好感更甚了。鉴于她现下戴着布巾,无法回之友好如暖阳的一笑,她便只好对摊主点了点头,暗自决定要多挑一点儿东西。
摊主贩卖的东西,除了大件的牛羊头骨外,大多是些吊牌、项圈儿、臂环之类的小饰品。用料以骨料和皮料为多,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但手工都相当可以,将异域风情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摊主的叫价算是十分实在的,因此顾客络绎不绝,这一方小摊之前总是挤挤挨挨的。
窦蓝拾了个嫩黄色的竹筐,将自己看重的小玩意儿一个一个拣进来,一会儿再一道结算。
在她左手边的一位妇人拣起了一顶镶着一对儿羊角的大圆帽,窦蓝不经意瞥了一眼,倒是瞧到了有意思的东西。
一柄带了鞘的小弯刀。
其实仔细看来,这与窦蓝的那一把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花纹、装饰、用料都不一样,这手工也明显粗糙了一个档次。可它们的风格却是有些神似。
那位妇人挑到了满意的帽子,付了银子便离开了。很快,又有新的顾客顶上。
“怎么尽喜欢这种刀啊剑啊的。”
窦蓝微微睁大了眼,瞧着正冲她弯眼睛笑的江小将军。
他一身便服,额际有微微的汗,肩上还有一块没卸下来的铠甲,一副才从训练场上下来的模样。他拿过窦蓝手里的小弯刀,抛了两把:“倒是和你的那把刀有些像?”
“是——”
“这娃,这娃。”
窦蓝与江重戟抬眼一看,那老板正冲他们憨憨笑着:“阿妹可欢喜这个了,你买去哄她开心,算你便宜。”
江重戟也不推诿,长臂一伸将窦蓝挑好的一篮子小玩意儿也拿了过来,爽快地掏了一只银元出来:“老板哪里来?你家的东西倒是有趣儿。”
“我从耶什巴尔来,你们中原人都管那里叫南域喏。”
此时窦蓝已经起身,好容易才挤出了人群,站到了个稍微宽敞些的地方。她一回头,见江小将军的黑脑袋还牢牢地戳在人群之中,根深蒂固的模样,又只好回身把他扯出来。
“怎么了?”
江重戟望了窦蓝一眼,有一瞬间那眉头竟然是皱的,可很快,他又笑得眼睛弯弯:“没什么,觉得那老板有意思,就聊了几句。”
窦蓝只当自己看花了眼,耸耸肩便不再提。
“方才在我们常去的茶楼上见着你,就跟下来了——黑皮还在那儿等着,走,请你吃茶。”
窦蓝看着天色还早,便点点头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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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呵。”
窦蓝才顺着木梯拐上二楼,便有调侃声扑面而来:“成功抱得美人归了?”
皮肤黝黑的青年吊儿郎当地翘着腿,一脚踩着桌角,向后翘起椅子,随手拎了两张椅子来,“坐坐坐。”
这就是黑皮了。也是她头次与狐姑去买妖丹救九闻时,在小酒馆中遇到的黑小子。
黑皮姓赵名玄,也是将门之后,因为天生有一张黑亮黑亮的皮裹身,就得了个黑皮的诨号。他也算是帝都的名公子,红楼佳人的梦中客,也不知怎么的,居然和一向洁身自好的江小将军最是投缘。
窦蓝明面上与他认识,自然是因为江重戟牵了线。但不知为何,窦蓝与赵黑皮两人都没有与对方热络起来的打算,也就是见了面点个头的交情。
“……主要是见着了把小弯刀,与天青原本的那把挺像。”江重戟执茶当酒,与两人分别煞有介事地碰了碰杯,笑道,“说来奇怪,这番我瞧来,却是与你那把小弯刀不太像了。”
窦蓝道:“三分神似罢了。形似是一分都没有的。”
“敢情你是与那南域的商人勾结了,特意来诈我的银子。”江重戟佯怒地板起脸来,“方才见了这刀,露出一幅天涯逢知己的模样,这会儿又说不像了。”
窦蓝哈地一笑,正待好好反击回去,却听坐在对面的黑皮敲敲茶碗:“天青姑娘也有一把小弯刀?我却是从没见过呢。”
闻言,窦蓝也就大方地将脖子上的小弯刀解了下来,平平推去给那赵黑皮长点儿见识。
那赵黑皮倒是一幅行家的模样,又是看又是听的,还拿它击了击茶碗。最后,他抬头细细望了窦蓝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声:“好刀。”
不同于平常一贯的轻浮,这一叹倒是有了□分真意在。
江重戟一把夺过那小弯刀,抛还给了窦蓝:“这家伙从小痴迷各种兵器,眼神儿厉得狠,轻易看不上一般的凡品。可哪个兵器若是入了他的眼,得了他一句赞,基本没过上几个月就会端端地放在他家的藏兵阁里——你可千万把那小弯刀给看好了。”
“喂喂喂——”黑皮横眉竖目道,“你就谤我罢。明明我真意瞧上的第一把就至今……啧,想来就憋屈,不讲了。”
“话说回来,天青姑娘,可否冒昧问一句,这上等的掌心刀,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家中收藏罢了。”
黑皮挑挑眉,沉默地饮了好一会儿的茶,才又叹一句:“确实好刀。”
☆、【七】竹林故人
【七】
窦蓝回到了庵里,先把一口袋叮叮当当的小玩意儿当做礼物发给了小妖怪们,每人都有两三件;其中比较正经一些的,比如小半卷绣着百鸟的亮面水蓝锦和一顶扎了白草环儿的牛皮帽,则分别送给了杨氏和阿光。
阿光爱不释手地扭巴着那顶帽子,差点儿直接把它撕成沫沫儿。好容易用正确的方式戴上了,便一脸期待地问窦蓝好不好看。杨氏也极喜欢那方布料,虽然不是什么精细物,但胜在独特,别有一番异域风情,做一张小披肩正合适。
小妖怪们就不怎么看得上那布匹和帽子,人家一身衣服都是直接用妖力化出来的,一年四季一个模样,反而会更满意那些小扳指、小挂件、小绣球这样的玩意儿。
窦蓝瞧着,对自己精准的眼光感到十分满意。她摸摸口袋,整整一口袋的东西基本都被分光了,就剩下那么两三件,里头赫然就有那把小弯刀。
她无意识地拨弄着小弯刀,突然眉头一皱:“狐姑,九闻在哪儿?”
九闻傍着孔雀的大腿,几乎算是严宁庵中最不受限制的一个角儿,天天神出鬼没的。
狐姑甩甩尾巴:“前些时候见他往东边的山头去了,又是去修行的样子,大概要十来天才回来。你找他做什么他是你的新宠吗你不要我了吗!”
窦蓝:“……不,你想多了。”
窦蓝的警惕心在这五年中不但没有被相对安逸的庵内生活逐渐消弭,反而茁壮地成长了起来,尤其在所有灭门相关的证据都齐齐指向皇帝之后。平日里她去帝都,大多就是去林大掌柜那儿做些买卖,再去找江重戟喝一杯茶,即便是这样,也是用了化名,戴了斗笠面纱的。今日,关于那新买来的小弯刀——
窦蓝暗自抿了抿唇。
自己太不谨慎了。
对于家中传下的那把小弯刀的来头,她并没有多少的了解,只依稀记得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有这么一把刀挂在自个儿脖子上了。倒是有过几个顽皮孩子,在打闹时手脚不干净地要抢,当然,最后都被窦蓝一个个揍回去了,用的就是旁边假山上掉下来的大石板儿。
刚到严宁庵时,这把小弯刀被她用来砍过柴,雕过碗;后来她修了仙,走的又是讲求身法的路数,这把总也用不钝的小刀子就更得她的心了,窦蓝用它比用分水刺还更顺手些,在和江重戟的切磋中也是常用的。
这么些年下来,江小将军那儿似乎也没出过什么问题——
不,不对。那是在他对外域文化一点儿不熟悉、压根认不出来那小弯刀的产地的情况下!
当年,窦叠声娶了一个南域女子的事儿,可是轰动整个帝都的!
这般想来,今日那赵黑皮也——
窦蓝越是细想,就越是后怕。她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那把小弯刀,擦得指腹都感觉到了微微的钝痛。
一个如指甲一般大的小黑球骤然划过窦蓝的鼻端,在渐沉的夜色中一闪而逝,就像是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诶?”
窦蓝摁摁有些发晕的脑袋,表情有些狐疑。她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方才,在给大家发礼物呢……然后要找九闻……对了,找九闻。
看来九闻是不在这儿了,换个园子再找找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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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闻身为一个完全不输给窦蓝的修炼饥渴症患者,既然是出门修行了,就绝不可能只是简单两三天完事儿,起码要蹉跎个一周左右。
窦蓝想着,顶天了也就是一句警告罢了,不用过多介意——讨厌江小将军的人多了去了,有饱受窦柠熏陶的阿光,还有她那就没正经喜欢过谁的妖怪师父,多九闻一个,不算多。
……事实上,她的整个亲友圈子里,对江小将军有些好感的也就只有狐姑一个,其中还是看热闹的成分居多。
于是窦蓝这厢就把这个疑问暂时放下了,又过起了她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一周过去,九闻还没见影儿,江小将军的邀约倒是来了。说是在近来的集训中新学了个招式,找窦蓝来评说评说,地点还在几乎变成了两人秘密基地的那片小竹林。
窦蓝热血沸腾地去了。小将军早就等在一株翠竹下,背着手,眼弯弯地冲着她笑。
江重戟深谙窦蓝的为人处事之道,明白在没有淋漓畅快地打一场之前,这姑娘绝不会平心静气地与自己说说话。于是,两人就像以前一样,在互相点了个头后,便一言不发地动起拳脚了。
一切都有如往常一样。窦蓝觉得今儿江重戟的精气神特别棒,一招一式都是虎虎生威的,势头比平常足了许多;与之相反,她的状态有些低迷,大概是昨晚修炼得太迟的缘故,好几次规避明明已然反应过来了,却因为关节迟滞而没能成功。
江重戟的实力,是现在的窦蓝用了香毒也比不上的。很快,高下之分越来越鲜明,在一记后翻躲避中,窦蓝竟然自己失掉了重心,从竹子尖端掉了下去。
正当她刚刚调整好身形,打算开始新一波攻势的时候,突然眼前一片黑影闪过,让她罕见地晕了一瞬,随后,她被江重戟依着冲势抱着转了一圈儿,他的声音在她脑袋上响起:“我似乎听到后方有女子的求救声。”
窦蓝侧耳细听,果然不错。
“先歇战去瞧瞧?”江重戟提议,“我瞧着你今天反应有些慢……哪儿不舒服么?”
“无事。”窦蓝大力摁了摁脑袋。其实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好些天了,打坐的时候要挺长时间才能勉强入定,身手也迟缓了些……大概是最近一天睡不到两个时辰的缘故罢。
“怕是又彻夜修炼了罢?”江重戟对窦蓝了解得很,闻言便拍了下她的脑袋,低头看着她,眼里有些难明的情绪:“早说过让你……你这般不要命的修炼,究竟是为了哪般?”
窦蓝认真想了想:“为了以后不被夫君殴打。”
江重戟:“……哈?”
窦蓝左眼写着严肃右眼写着正经:“娘亲从小就与我这么说——姑娘家嫁人,一定得嫁一个不比自己能打的,家庭生活才能幸福。爹爹就向来打不过娘亲,他们果真幸福得很。”
求得了同年同月同日死,对于始终恩爱的爹爹娘亲而言,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幸福罢。
窦蓝眨眨眼,难得在眼角眉梢透出一股子俏皮来:“我听着那边那姑娘喊得挺凄厉的,咱们再不过去恐怕就救不着活人了?”
说罢,她率先往那声源来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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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窦蓝将这片竹林当做校场使用了这么久,竟是头一次发现这其中还藏着一个看着年代很久远的小水潭,水潭中间甚至还修了一座斑驳的八角亭。这一潭一亭傍着崎岖而葱郁的山壁,与竹林遥遥对望,很有几分野趣儿。
呼救声是从山壁上传来的。那呼救的女子也瞧见了有人朝这里过来,连忙带着哭腔求道:“这位好心人,快,快救救他,你若是救了他,可就是,是官老爷的大恩人,就一辈子不用愁荣华富贵了,华府美人,金银宝玉只有用不完的!”
这口气真叫人不待见。窦蓝撇撇嘴,往山壁上来回扫了几眼,才好不容易看到一根悠悠垂下来的长藤,末端似乎吊着个圆滚滚的小肉团儿。
窦蓝走到水潭边仰头看着。那是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孩儿,脑袋圆圆的,脸蛋圆圆的,身子也圆圆的,此时正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瞧她,倒是不哭不闹。
窦蓝觉得有趣儿。这小肉团子明明就紧张得很,嘴唇都白了,扒着藤蔓的手脚也不时哆嗦一下,可偏偏要装出一副沉着淡定的模样。
江重戟也赶了上来。两人对视一眼,窦蓝一个飞身上去,捞手将小肉团子抱下来了。
“你们可是得了大造化了!小少爷,你就待在那儿可别乱动了!”呼救那女子也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接着便是一阵枝叶摩挲和脚步声,想来正往这里赶呢。
窦蓝对那呼救的女子有些不以为然——山壁的土层挺硬实的,若她当真愁着小肉团的安危,往前一趴将那藤蔓往上拉就得了,偏偏就只懂得站在那儿干叫唤。倒是那小肉团子还挺有趣儿的,刚才还死撑着一张淡定脸,现在被她抱着,反而知道后怕了,两只小手在她脖子后面紧紧打了个结,肉脸蛋儿也下意识地往她颈窝里蹭,扑面就是一阵奶香。
“这是谁家的孩子?”窦蓝戳了戳肉团子,将他直直地举给江重戟看。
不等江重戟发话,那肉团子倒是伸着小手朝他抓去:“江嘚嘚。”
“……”江重戟:“裘一粟?”
“嘚嘚好。”肉裘嘟着小甜嘴巴喊人,又回身对窦蓝道:“姐姐好。”
“裘?”
“京都卫统领裘德海的独子,徐丞相宝贝得要命的小外甥。”江重戟拍拍肉裘那饱满的小额头,“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裘一粟被窦蓝戳来戳去戳得咯咯笑,没有闲暇开口,这么一慢,就听后头传来那呼救女人的声音:“裘少爷?裘少爷你可真真吓到我了,下回可不能这么顽皮——重戟哥?”
一声百转千回的“重戟哥”叫得窦蓝差点儿扑哧一声笑出来。她冲江重戟眨眨眼,饶有兴致地抱着小肉裘转身,打算看看——
“窦蓝?!”
康幼心一手提着华丽的长裙,一手捂着小嘴儿,指尖那通红的丹蔲扬起一抹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她看着窦蓝,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惧和厌恶:“重戟哥,她是从严宁庵中逃出来的罪女,危险得很,快,快将她杀了!”
☆、【八】风雨欲来
【八】
被叫出真名,窦蓝的心里其实很平静。
身后是她相交了五年的朋友,是义气磊落的江小将军,怀里是个连“哥哥”都喊不清楚的小孩儿,还是产自自己的救命恩人裘家的。
现在,她唯一该做的,是尽快拧断康幼心的脖子。
所以,当后方猛地爆出一阵杀气时,她狠狠地愣了一愣,有些手足无措地将裘一粟放在了地上,自己侧着身,又是警惕又是震惊地望向小将军深不见底的双眼。
江重戟周身的气息在那么一刹那的失控之后,被很好地收敛了起来。他甚至还对窦蓝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窦家……窦叠声的女儿?”
窦蓝没有回答——她发现了,似乎有什么事儿,与她想象的大不一样。
脑中的晕眩又开始一阵阵泛起,来自妖那一部分的直觉让她速速离开,可她的双脚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般,迟迟不肯稍微挪动。
江重戟逼近一步:“窦蓝?”
康幼心在旁边看出了些许门道来,扬高了声音道:“她是,她就是窦蓝!她还有个弟弟叫窦柠!我与母亲之前,之前被冤入了那疯人庵,与她一起住了四年有余,绝对认不错的!”
康幼心还想再说,却被江重戟一个冷冰冰的眼风扫过给歇了声儿。
“天青,天青……窦蓝。”江重戟垂着眼,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手却已经向后抚上了长枪:“你怎么……就是窦蓝呢。”
窦蓝的眼神儿随着江重戟的一举一动,瞳仁简直要缩到极致。她脑中那根警示的弦绷得下一秒就能断裂,可手脚——手脚竟然愈发无力了起来!
“砰!!!”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突如其来的爆裂声和康幼心的尖叫让她的脑子更加不堪重负。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当窦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烟云环绕的高空。
她迟钝地看着腰间那条手臂,那尖尖的、看上去随时可以划破血肉的指甲和狰狞的厚指环都显示着——
“九闻?”
九闻在她身后,用鼻子狠狠地出了一气:“让你别再同他玩儿了,你还与他,还跑去这么个,哈,幽静?的地方!”
窦蓝的头发被用力扯了扯,听九闻在后头继续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道,方才你们周围藏了多少人?一个个都是穿着盔甲带着箭簇的!这就是个局!杀局!快谢谢你九闻爷爷我偶然路过,将他们统统杀了,你你你就死定了你知道吗——让你别再同他玩儿了!”
局。
杀局。
江重戟……设了这个局?
他是怎么……那天集市……
才想到这儿,窦蓝的脑子就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不由得抓紧了九闻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偏着头干呕了几声,惹得九闻恨不得松开她却又不敢松,一边惊恐地问着你没事吧你不是当真要吐吧,一边在空中剧烈地抖了抖。
思绪就这么不经意地转了个方向。
那个设了局杀她的,是……江重戟啊。
她窦蓝,在严宁庵外的唯一朋友。
当她是天青的时候,他为她隐瞒修仙的事儿;即便她身份可疑,也决不去打听她家所在;或熟稔或笨拙地做些小动作,只为逗她开心。
当她是窦蓝的时候,他便沉着眼,心机重重布下了个她至今没看清楚的局,要她舍命。
江重戟是这样,那么林大掌柜,茶楼的老板和小二们,对街裁缝铺子的张二娘,街角买糖豆儿的胡子叔……又怎么会有更加让人期待的反应。
窦蓝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钝痛感。
事情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急转直下,她却提不起兴致来问江重戟一句为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呢?
问出来的答案难道可以卷吧卷吧拿去卖了换钱么。
他想杀她,因为她是窦家的后代——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她放下所有还未彻底萌芽的心情,对他一分不让地拔剑相向!
窦蓝垂下眼,戳戳九闻的手臂:“小狗儿飞快点,要不一会儿吐你一身。”
九闻脸上是一副恨不得将窦蓝现在就扔下去的表情,倒是将窦蓝箍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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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裘一粟小肉团在仆从的护送下,抵达了自家娘亲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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