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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怪]非人庵-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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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跟踪我?”桑子反而先发制人,“真是下作。”
  桑子拍拍手,竟然举着巫蛊娃娃在窦蓝狐姑面前挥了挥:“被你们发现了也罢。是,我是在咒你——那又如何?”
  她看向狐姑,有恃无恐地道:“你可别忘了,狐狸,庵主可是命令过你,要叫我‘过得开心’的。你要是对我不敬,庵主一定不会叫你好过。”
  窦蓝挑眉看向狐姑。
  自从妖怪师父那天放了狠话要把她练到哭,她的日子里除了玩儿命的尊师敬道之外就没有别的事儿了。之前,她只以为桑子好歹是青耕送来的人,大家不好妄动,原来,孔雀还特地交代过什么?
  狐姑给窦蓝传音:“内什么,其实留下她真的是个好事儿,说不定她就能替你,那个,孔雀就不用你——哎哟我不能说个明白,总之,就冲着留下她的好处,我就能心甘情愿忍着她!”
  而对面的桑子,已经滔滔不绝、面带得色地讲到“这巫蛊由我咒出来,可是灵验得不得了。要我说,窦蓝你识相的话就自个儿给我陪个礼,给孔雀陪个礼,嗯,再自行断了几根手指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否则,我便天天咒你一番,叫你无论做什么事,都百般坎坷,功败垂成!”
  随着这话音落地,周遭的温度似乎一瞬间就降至了深秋。
  “小豆子你——”
  “只要人留下,就行了罢?”窦蓝冲狐姑挑了挑眉,下一瞬,她已经贴面出现在了桑子的跟前,狠狠地扼住了桑子的脖子!
  “你不,不能——咳咳!庵主……杀人,她要杀人……”
  “吵死了。”
  手起刀落,窦蓝将那个骤然失力的躯体随意抛在脚边。
  桑子的血很快蜿蜒到了她的脚下,她一点儿没在意地踩着那滩鲜红走回了狐姑身边。
  这是狐姑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从窦蓝身上感觉到煞气。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能够从窦蓝身上隐隐感到面对孔雀时的压迫感。
  自己这个玩伴儿,是真的在那个似真似幻的战将之阵里,不眠不休地杀了一百年……诶。
  狐姑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于是蹭上去用尾巴缠了窦蓝的手腕子。
  窦蓝反手一捏,手感好得让她忍不住笑意:“放心,没死呢。”
  “只是教她一教,有些不该说的话若是嘴贱说了出来,可是会哑一辈子的。”窦蓝牵着狐姑的尾巴把她拔走:“到饭点了,咱们吃鸡去。”
  ——————————
  “我天天咒你,天天咒你!叫你无论做什么事,都百般坎坷,功败垂成!”
  “百般坎坷!百般坎坷!”
  “功败垂成!!!”
  窦蓝猛地喘了一声,从床上惊跳起来。
  “呼——咳咳?”
  她的面前,是一张放大的、带着疑惑的孔雀脸。
  “怎么了?”孔雀将她按住,从左边贴了过来,伸长手臂帮她松开缠住她右手的床帐。
  银色的发丝似是不经意地钻入她的领口,带来他身上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唔,做了噩梦,没什么。”
  “嗯?”孔雀就着这个姿势偏头望她,眼里有些笑意,“肯定是被吓哭了?”
  窦蓝:“……并没有。”
  孔雀不甘心地伸手在乌鸦姑娘脸上呼噜了好几把,发现真心没有湿哒哒的感觉,才有些不满意地放下手,端起师父的架子正色脸道:“正好你醒了,我才接到狐姑的消息。”
  “西北军包围帝都了。”
  窦蓝噌地一下直起腰来,师徒俩的额头狠狠地磕到了一起。
  孔雀:“……”孽徒!
  他把自家徒儿一巴掌拍回床头,又将她轻轻松松整个拎起来换去了靠里的位置,自己翻身下床坐进了高脚太师椅里,斟了杯茶弹去了她的手里。
  “清醒下先。我慢慢同你说。”
  “西北军先锋前两个时辰抵达了帝都。帝都无人出城反抗,只有多于平日两三倍的驻军站在城墙上头警戒着。西北军先锋抵达后,先是在距离帝都正门大约二十里的地方驻扎下来,接着分为数小股转移到了东西二门去,似是要将帝都团团围起来。”
  孔雀抿了一口茶,缓缓道:“待西北军攻城之日,便是近千年来,皇朝气数最弱的时候。想要杀死皇帝,气运的承载者,这是最好的时机。”
  窦蓝静静听着。她一身白衣坐在床沿,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像是一只沉默的、蓄势待发的鸦。
  “届时,我会送你至宫门——我只送你至宫门。这事儿,”孔雀嘴角带了点儿自嘲,抬手指了指天上,“是它的底线。”
  窦蓝明白。
  蘑菇们告诉过她,百年前为了把她从护城河堤上提溜回来,孔雀生生挨了一记天雷,大概是因为他在外头动了妖力。
  严宁庵的禁制,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苛。诸如狐姑,九闻和蘑菇们,这些被孔雀点化、救助过的小妖怪,也受到些禁制的牵连,若是没有修出结结实实一颗妖丹来,夜晚时分就不能在庵外化出人形来。
  “送到宫门就已经够了。谢谢师父。”
  很够了。收容她,教导她,屡次救她,陪伴她这百余年。
  至于之后的事儿,她倒不曾多想。
  狐姑每一次的忧虑和欲言又止,她都看在眼里。追根溯源,她与孔雀的血传师徒之名,的确是孔雀蛊惑她才定下的,但他们之间的师徒之实,却是她在完全清醒的情状下,用“一百一十年的留守”主动同孔雀换来的。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而走在这条路上,她自觉已经收获了太多意料之外的美好的东西。
  “……谢谢师父。”窦蓝又重复了一遍,笑意漫上了黑黝黝的眼睛,就像是黑夜中天降的火光。
  孔雀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眼神复杂得让窦蓝看不懂。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天青。”
  “?”
  “我只问你一遍,若是——”
  “砰砰!砰砰!”
  孔雀一顿,便断了话头,转身挥手将大门打开了。
  窦蓝似乎听到他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声——大概是她的错觉。
  木门吱呀一声向内开启,夜间的凉风猛然灌了进来。
  九闻站在门口,短而硬的黑发有些不听话地翘着:“庵主大人。我找窦蓝。”
  ——————————
  黑乌鸦跟着黑狗儿一道,走进了一处挺茂密的树林。
  黑狗儿指着其中一棵结实的大树:“坐。”
  “……”窦蓝一脸坚定,“站这儿就好。”
  九闻也干脆,点点头开门见山道:“你这些天不要去帝都。”
  窦蓝楞了一下,很快便摇摇头:“谢谢你,但是抱歉。”
  九闻曾经同她说过他的能力——能听天下事,却不可分说一二。是以,她不会贸然询问其中理由。
  对于窦蓝而言,理由这种玩意儿也并不重要。她只知道,这是千年以来她最有可能大仇得报的机会……也是她或许即将……之前的唯一一个机会。
  光凭这两点,无论龙潭虎穴,她都得去。
  九闻有些急:“听我说,皇帝他们布下了个不得了的东西来对付西北军,西北军没有胜算的。届时你胡乱闯进去,不论怎样都是个死透的下场!”
  窦蓝还是摇头。她打算回去再制些香毒了。
  九闻一把拉住她:“是不是孔雀逼你了?你,你也不必事事都听他的呀!”
  诶?
  窦蓝眨眨眼:“狐姑对你说了什么?”这也是她一直好奇的。
  “那只蠢狐狸什么都说不出来。”九闻哼了一声,“是我自个儿听见的。”
  哦,所以世上又多了一只什么都说不出来的笨狗儿。
  窦蓝的想法太过明晰地写在了脸上,惹得九闻脸色一僵。好半晌,他才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闷闷不乐地扒开了垂在额前的刺毛儿,沉声道:“若不是孔雀救我,我早就被人修抹了灵智,囚了魂魄,永生永世只能可耻地作为一只傀儡坐骑,还要天天对那些仇人们摇尾乞怜。我不会说他的不是。”
  “但……你若是想要走,想要离开这里……我帮你。远离帝都,远离这座庵子,你能平安活下去。”
  窦蓝有些惊讶。
  九闻别过脸,神色有些不自然:“看什么啊蠢鸟儿像是一朝被十个天子临丨幸了似的!”
  窦蓝一时纠结得不知道要怎么摆放自己的鼻子眼睛,又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百年过后,九闻已经是个成年男子的模样了。他将头发剪得不过一指长,只在后脑勺意思意思留了一段,分成四股紧紧地扎了起来。那丝毫不逊色于孔雀的脸蛋儿,更是一点看不出小时候那般,咳,精致娇柔的女孩儿样。
  唔,高傲、反叛、带着一点点儿愤世的性格也一点儿没变。
  但——妖怪果然是那种只要对你掏了心,就会呼啦啦毫不犹豫地把一对肺也掏出来的种族吧。
  窦蓝这样想着,拍了拍九闻的肩,然后——
  突然发难,一拳猛击他的腹部,另一只手一握一弹,便洒出一阵银白色的烟沫沫来!
  “你——”九闻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强硬挣扎了几瞬,终于软软倒了下去。
  谢谢,谢谢你们。
  但愿……还能再相逢。
  



☆、37【十九】帝都烽火

  【十九】
  “小小小豆子——”狐姑砰地一下撞开房门;尾巴兴奋地绷得直直的:“西北军进城了!京都卫看起来弱极了,统共没撑上三个时辰——噢,对了,你说的那个裘德海,听说好几年前就辞了京都卫统领的位子,回家享乐去了;方才我也没在城墙上瞧见他。”
  窦蓝听罢舒了一口气,起身朝狐姑迎去:“正巧;我也有事儿想告诉你。”
  “什——呃!”
  窦蓝收回手刀,接住狐姑软绵绵的身子;还特地留心了下,没压到她的尾巴。
  她手腕一翻,捏出一只手指大小的细长瓶子在狐姑鼻下一晃;就见这个大姑娘啪地一下,缩成了一只红通通的大狐狸。窦蓝抱起狐狸走去了左边的单间——里头赫然有一只四肢大开、肚皮着地的黑狗儿,墙角有个青瓷花盆,里头从高到矮整齐地种了二十四只蘑菇。
  她把红狐狸放在了黑狗儿的旁边,摆了个和黑狗儿同样的姿势。她站着想了想,又去床上抱了一卷小毯子来,给一狗一狐狸盖上了。
  “那个高家的女人和那对母子也已经睡下了。”
  窦蓝转身,见孔雀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正懒洋洋看着她:“你还当真是谨慎得过分了。”
  “他们拦我我倒是不怕,就怕他们胡闹,一个个出庵子来找我。”窦蓝摇摇头,“师父不也是赞成的么。不过……”
  “西北大军就在山脚下,在帝都城里。狐姑他们至少昏迷整整十二个时辰,万一西北军——”
  “这你大可不必担心。”孔雀勾勾嘴角,“但凡我是清醒着的,严宁庵的结界,便连大罗金仙都破不成。”
  窦蓝放心了。帝都中,新人换旧人,再也没有窦姓族人避寒的屋檐;而这座住满了疯人和非人的庵子,却已经是她不可替代的家。
  她很快地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武器和香毒,便利索地冲孔雀一礼:“徒儿准备好了,劳烦师父。”
  师徒俩一前一后来到了前院开阔处。孔雀注视了她半晌,以指尖为笔,抬手凭空画出了个形状很是繁复霸气的符文。
  妖力瞬间鼓噪起来,高高扬起窦蓝整齐扎在脑后的黑发。
  “……记得回来。”
  话音落地,孔雀一个推手,那符文便以迅雷之势朝窦蓝击来!
  ————————
  传送的滋味并不好受。窦蓝忍着胸口翻腾的恶心感,提起全副心神留意着周遭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
  ……没有?
  没有杀气,没有血腥,甚至没有一丝灵力妖力的波动。
  不,这里不是宫门!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打量着夜色中有些眼熟的街头巷尾。
  街道边一些翻倒的摊位,变形的盔甲,和随手丢弃的鞋袜布头彰显着军队进行过的痕迹。民宅商铺倒是都挺完好的,家家户户虽然都紧闭着大门,却能看见有灯火的暖光从窗户中透出来,看来,西北军并不扰民的传言应该不假。
  她如夜鸦一般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各个砖墙屋顶上。突然,她横出右脚一个急刹,右手撑地向后一翻,双腿倒扣在屋檐上,倒吊着往街对面望了一望。
  只见对面那门牌上,有一个大大的裘字。
  这里是裘家,帝都的东南边。孔雀的术法大概出了点儿差错,现下,她要再往北行进四大个街区,才到宫墙。
  孔雀说过,皇帝利用这几个月将宫中一个远古大阵修好了,京都卫如此轻易地败北后退,恐怕存了将西北军引进皇宫再一举歼灭的意思。孔雀给了她一支白底蓝颜儿的孔雀翎,叫她见机行事:“若是场面足够混乱,便趁着酣战之际随西北军一道,趁机杀了那皇帝;若是那皇帝从头至尾就没出现过,光开了阵对付西北军,你也不必心急。待一切看似平息,皇帝那边松了警惕的时候再发难。这支翎羽,能保你在那大阵之下安然无恙。”
  她要加快速度赶去皇宫了,以免误了时机——
  “前方何人!”
  窦蓝指尖一紧,迅速往左边顺着房顶的斜度就地一滚避开射来的暗镖,再借着翘起的房檐反身翻跳,一瞬的功夫便往后拉开了一家店铺的距离。
  一个修长的身型披着轻甲站在她方才所在的地方,手中大刀在月色下泛着森森寒气,一看就不是凡品。
  对方倒是先开口了:“……窦蓝?”
  窦蓝眯起眼,心里更加警惕了,见对方似是想要确认她身份一般往前进了两三步,她随即后跳,稳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窦蓝。”对方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这次用的是完全确定的语调,“我是赵玄。”
  赵玄……赵黑皮?
  窦蓝心中焦急,却也知道这不是莽撞的时候。赵玄与江重戟同门,都是慕容仙师一手调丨教的得意门生。虽说他的天分不及江重戟那样为世人所称道,可他的实力也绝对弱不到哪儿去。她摸不准赵玄的底儿,也不清楚他的意图,即便她有自信能用数十种方法胜过他,却也不敢轻易掉头,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他面前。
  “窦蓝,不要再往前了。”赵玄甩了个刀花,脸上的表情却很凝重,“先不论以前……发生了什么,在这儿拦下你,于公,是全了我的职责;于私,也是给你的忠告。窦蓝,活着……不容易,还请惜命。”
  窦蓝没有与他分说的兴致,只是缓缓地抽出了背在背后的分水刺。
  赵玄见此,似是犹豫了一下,最后竟然将手里的刀放下了。
  “窦蓝,听着,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他参与了……窦家的事儿。在此之前,我竟以为,窦家的惨案仅仅是我师父与皇帝的又一次博弈与妥协罢了。”赵玄的声音里透着一点儿难堪,脖子却梗得很直,“理就是理,若我知道其中因果,当年我便不会帮他,好歹……我也称令尊一句世伯的。”
  “你大抵是不记得了。”赵玄抬手蹭了蹭鼻子,“我八岁还是九岁的时候去过窦家,在后院碰上了个眼神儿凶巴巴的姑娘,正把玩着一把挺精致的小弯刀。”
  “从小,我瞧见好兵器就挪不动腿。我上去找那小姑娘要,她竟然死咬着不给,我一急,便上去硬抢。”赵玄脸色放缓了些,嘴角也勾出一抹笑意来,“在那之前,想来只有我用拳头抡倒别人的份儿。谁知道那小姑娘简直跟凶神转世似的,转身从假山上掰下一块石头就冲我脑袋砸过来。跟在我后面的那帮小崽子有的吓哭了,有的冲上来帮我出气,最终无一例外地被小姑娘用大平石头砸趴下了。”
  “几个熊孩子哭哭啼啼跑去找家长了,留下那小姑娘一个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估摸着是知道后怕了,她呆了一会儿,竟然扁扁嘴巴,一副要哭又死命忍着的模样。”
  随着赵玄的讲述,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在她的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弯刀,石板,几个躺在地上大哭着不肯起来的熊孩子。
  还有一块递到她眼前的桂花糖。
  “……喂,喂,哭什么呀。哭是认输的表现哟!给你糖吃。”
  “诶诶——别来劲儿了啊,呃……啧,以后叫你老大,让他们都叫你老大,这样就没人敢去大人那儿告你的状了,可好?”
  “好好好糖还是你的——那啥,你那把小刀借我看看么,看一下就还你?”
  “——啧痛死了!不看就不看啦女人就是小气!”
  那个说话的瘦干儿孩子黑黑的,就像一只混进人群里的猴怪。
  窦蓝垂下眼:“赵玄。”
  赵玄一挑眉,眼里似乎有高兴的神色:“你记起来了?这回该信了吧,我不让你去前头,真是没有害你——”
  窦蓝一抬下巴,上挑的嘴角勾出几分刻薄:“我向来记不得手下败将是人是鬼。”
  赵玄明显怔了一下,随即,有些咬牙切齿地唤了一声窦蓝,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倒是从没见过哪个男人聒噪得如此叫人厌烦。”窦蓝足底法力,上身前倾,顺着凸起的、大约一掌宽的屋脊猛地朝赵玄冲去,“这一点我记住了。”
  “锵!”
  分水刺与长刀第一次的交锋,火星四溅!
  一瞬间,两人离得极近。自己那有些违背家国执念的好意被这么草率而很绝地碾在脚下,赵玄的眼中有着真切的怒火。
  ……
  “窦蓝!你……何至如此!”
  赵玄被窦蓝重重一个肘击掼在地上,将整个青石板砸成了碎碎,他自个儿也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何至如此?”窦蓝左右踢踢,将他四肢的筋脉尽数用自个儿的灵力封住了,“反正你父母健在,家宅平安,我说了你也听不懂。”
  言罢,她用靴尖挑起他的肩颈,速度极快地在他后脑上重重一磕。
  赵玄彻底安静了。
  窦蓝满意地转身朝皇宫赶去。
  被赵黑皮这么一耽搁,她得更快些才行。
  没过多久,她又黑眼睛黑着脸转回来了。她弯□,一点儿不客气地抓了赵玄腰间的系带,将他几步拖到了街边的空摊子边,随手一甩丢进一个果篮里。
  想了想,她又从旁边拾了一只锅,给他倒扣上了。
  我仁至义尽了,窦蓝这样想着,用最快的速度朝皇宫赶去。
  ————————
  一刻之后,裘家主堂。
  “老爷,赵家少爷已经被安置在客房了。”
  “武师傅辛苦了。”裘德海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皱眉道:“师傅可能确定,赵玄唤了‘窦蓝’这个名字?”
  “在下确定。两人似乎聊了一会儿,但那两人均是高手,在下不敢靠得太近,其中明细未能探得。但赵家少爷屡次提了‘窦蓝’这个名字,是绝不会错的。”那武师傅答道。
  “好。如此麻烦师傅了。”
  待这武姓门客告退后,裘德海绕去了屏风后头,那儿赫然坐着愈发显出风韵的徐氏,和已经是成人模样的裘一粟。
  “一粟,你也听见了,速去联络老太妃那边——说来也真是怪哉,窦蓝在这般时刻前来帝都,老太妃居然一点儿交代也没有。”裘德海目光凝重,“做最坏的打算,一粟,此去定要万分小心。”
  “父亲且放心。”裘一粟笑嘻嘻地行了个军礼,“没将欠着窦家姐姐的命债好生还了,我舍不得死呢。”
  裘一粟被裘德海撵下去了。
  这位两鬓已染风霜的前京都卫统领看着自己美丽依旧的发妻,突然在心中生出一股子愧疚来。
  他上前轻轻拥住她:“这帝都,这皇朝,我也算是看透了。即便它能再绵延个千年万年又如何?跟着这鬼皇帝混,恐怕连阴德都能给损了。前些年,只怪我还恋着权势,放不开那些荣华,待这事过后,我把那些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咱们就带着你父亲,一道回乡去罢。”
  徐氏扑哧一声笑了:“跟了你这么些年,除了你做饭难吃这点儿我实在忍不下,还有什么是我不能通融的?你想通了自然好,若你还对帝都有着期待,咱们留下便是,皇帝暂且还没那个胆子在我们身上开刀。”
  “只但愿,今晚……都能平安无事。”
  ————————
  窦蓝又一次被拦住了。
  这次是在宫门前,一堆十几个道士打扮的男男女女们,神色倨傲地将她拦了下来。
  她已经能听到那些刀剑交锋的声音了,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血气。这一切都使她兴奋,此情此景也叫她更加不耐起来。
  一位白面高冠,神色漠然的高瘦男子向前两步,有些警惕地开口:“这位道友出身何处,缘何如此面生?”
  这名修士的实力窦蓝看不透。这意味着,他起码是一名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在场的修道者中,如高瘦男子一般实力莫测的还有两位,除此之外的一十二名修士,也普遍都有筑基中期左右的修为。
  如之前对着赵黑皮一般的硬闯之道,已然是行不通的了……诶?
  这一十五名修士中,绝大部□着紫底白边的袍子,只有两名修士身着红边白袍,款式也不太一样。窦蓝望他们那儿多留心了一眼,便赫然在他们的领口捕捉到一个很是眼熟的火苗儿图案。
  回天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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