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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怪]非人庵-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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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一个大力摁住了脑袋:“趴下!”
说时迟那时快,周遭的雕梁画柱随着一声能震散魂魄的轰鸣,竟然就在一瞬之间化成了齑粉!
一阵尘土飞扬中,孔雀无力地咳了咳。
他尽力了。
这是在庵外,又是在晚上,更别提整个皇宫还笼罩在一个鬼里鬼气的大绿罩子里头。他的实力发挥不出全盛期的百分之一不说,每转一次妖力,就觉得整个神魂都在隐隐的痛。几招下来,他的战力就比受了伤的小徒弟还不如。
他修了上千年,才修出这一具能在庵外行走的身外化身。今晚他真真是脑子抽病了,才会顶着这么大的代价来救这只小白眼狼——指不定人家现在还在心里默默怨他呢。
前方,鬼将高举双手,嘿嘿笑着再一次挥动长枪;一边的慕容仙师瞧准了时机,躲在煞气扫不着的地方放出一记杀招。
有空隙!
窦蓝第一反应便是右手一撑跳将起来,几个错步闪身直直扑向那距离十丈左右的皇帝!
孔雀艰难地抬了抬手,瞧着窦蓝那义无反顾的背影,又挺没意思地放下了。他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静静候着那两记毁灭性的打击。
罢了。
既然她的执念强得能破了血传的师令,能罔顾这么些年来——啧。
他瞧了瞧左腕上很是漂亮的、夹杂了许多殷红丝线的银环。
在小乌鸦心里,他的分量甚重应当不假。可窦家,窦家的那一百多条人命却始终高高凌驾在他之上,为了复仇,她能就这么利索地将他撇在一边,生死不论。孔雀撇撇嘴,努力将心底的讪然,不甘,和一种奇怪的愤怒压了下去。
随她去罢。
只可惜了他这具化身。
……也罢。既然没能兑现予她的允诺,没能助她报得血仇,他也没那个脸皮和心思用她脱阵。
再在庵里等个几百上千年罢,总会……有下一个合适的人。
那人会不会有和她一样的黑发?会不会有和她一样的黑眼睛?会不会忙忙碌碌地制香,在做噩梦的时候一下子缩去他的怀里?
孔雀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在那青绿色的煞气漫天漫地迎头压下的时候,突然觉出一阵大力将他狠狠一推,几根青丝犹如被春风卷落的桃花瓣儿一般,带着血腥气和一丝淡香,从他鼻端轻扫而过。
“你——!!!”
☆、39【二一】哒哒哒哒
【二一】
窦蓝不知什么时候又掉头跑了回来;右手紧紧抓着形容奇怪的慕容仙师,拖着她那软塌塌的一只左臂,将体内最后的灵力妖力全数爆开,扑身过来狠狠将孔雀撞了开去!
……是傀儡香!孔雀心思电转。以师徒俩现在的状态,是绝无可能逃过或扛过鬼将一击的。于是,窦蓝瞄准了个时机;出其不意地将慕容用傀儡香操控了,把他也扯了过来直面鬼将的煞气;逼他运起灵力替他们稍微阻挡一二!
四肢僵直的慕容就像是一个发光的人形盾,站在他们身前大声咒骂着。此时孔雀一点儿没有报复的心思;他有些慌乱地扯起身上的乌鸦姑娘,双手抖得压根儿停不下来。
窦蓝制出傀儡香的那天,心情很不错地找他来炫耀了;结果被他狠狠嘲弄了一番:“下品傀儡香根本就是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破玩意儿。只能控制修道者,只能控制统共短短五息的时间,若是遇上了比你强的,效果还得打一个折扣。如此这般,就要烧去你一半的心头血——是烧哟,那滋味可销丨魂了。”
“先不论如此巨耗之后你的修为会掉下多少,但凡你的对手旁边有一个同党,你就绝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窦蓝对着自家师父是永远的任劳任怨好脾气,被这么一顿奚落她也不气,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师父说得在理。我暂且收着,以后兴许能用到呢。”
瞧,今儿就用到了。为了救他。
孔雀从没觉得那么惶恐过——被封印在严宁庵时也没有。铺天盖地的、新鲜的血腥味儿几乎让他有妖化的冲动!他沉着脸,甚至是有些畏惧地透过她的肩颈,望向她的后背。
窦蓝的后肩大致被生生削去了……一半。
白生生的肩胛骨狰狞地露着,那血跟六月天的洪水似的,不要命地往外流。
孔雀无意识地抓了抓窦蓝的手,却又一下子脸色大变。
他翻开自己的手心——那上头躺着一只沾满了灰与血的、死气沉沉的手,和有些残缺的手指,和一层细沙。
窦蓝开始沙化了!
一切也只在短短一息之间。窦蓝迷迷糊糊地趴在孔雀肩上,还执拗地抬起自己正在嗦嗦掉着粉的双手去推他:“走……师父走。”
她隐约感到自己的耳朵触上了什么温软的东西,随后孔雀的声音响起:“小乌鸦,你答应为师不许动。”
“……唔。”
“保证?”
窦蓝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正从后背上随着血液一点一点往外流,孔雀说什么她便应下什么:“保证。”
“……乖。”
瞬息之间,托着窦蓝的那个怀抱消失了,但她并没有就此狼狈地摔在地上。
她跌落在一个软软暖暖的光球里——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些,连脑子都稍微清醒了。
傀儡香的效用已经开始减弱了。窦蓝看见慕容极力挣扎挪动的右脚。这位帝都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慕容丞相此时的形容也是狼狈极了,压根无暇主意到,他身后是不是有一个诡异的光球正在慢慢飘起。
“师父?”窦蓝摁了摁手下的暖光,心里有些忐忑。
“为师在这儿。不要怕,不要动。”
孔雀的声音直接在窦蓝脑子里响起。就在这么一来一回的对话之间,包裹着窦蓝的光球已经高过了慕容的头顶,那鬼将恰恰又高举双臂,将那把暗绿色的长枪猛地朝他们扫来!
不及她眨一眨眼,那汹涌的煞气就如咆哮的河川一般,狠狠朝她袭来,然后——
包裹着窦蓝的光球似是一个轻盈却异常坚韧的泡泡,在如此强力的一个对冲之下,被远远地抛了开去。
那笼罩着皇宫的,只进不出的结界估计也消弭在了幽绿色的煞气之中。窦蓝就这么被光球带着,掠过了如鬼蜮一般死寂阴沉的皇宫,掠过了无辜被波及的、临近皇宫的惊恐百姓们,掠过了正在匆匆施法的各路修士。那绿色的气雾依旧在膨胀着,像是一个永不餍足的大胃袋,现下,即便是身具灵力的修士们也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帝都极大。越是往外,气氛越是平静了下来。民宅中的灯光显然比她来的时候更加密集了,街道上却依旧见不着几个人影。
窦蓝被光球带着,轻轻地往地上飘。在她即将要落地的一瞬,那光球一亮一缩,孔雀现身自觉履行了垫子一职,还将窦蓝小心举了举才放到自己胸前,生怕碰上她血肉模糊的肩背。
“怕了没有?”孔雀微微挑眉。
窦蓝咽下断断续续从喉头涌上的腥甜,摇了摇头。
孔雀就像没看到窦蓝的不支一般,依旧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神色:“那,怨我了没有?”
窦蓝怔了一瞬,缓慢却干脆地将头点了下去。
孔雀眸色一沉,撇开眼,有些危险地挑起嘴角:“那还舍身救我做什么。”
窦蓝一边呆呆地看着自己在缓慢沙化的指尖,一边缓声答道:“我可以因为师父阻我报仇而耍脾气,却不能让赶来救我的师父死在那里呀。”
“……耍脾气?”孔雀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他敲敲窦蓝的额头:“唔,你的毛色要是能再鲜亮一些,就大圆丨满了。”
窦蓝:“?”
孔雀眯着眼瞧她,突然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微微偏着头亲了上去。
窦蓝:“!!!”
她开始用尽全力挣扎起来。考虑到她那露了骨头的背和一只软塌塌的手臂,这番“用尽全力”显然完全不够看,孔雀似笑似叹了一声,微微后撤蹭了蹭她的鼻尖,便再次贴了上去——这回,他直接捏着她的下巴,将自己热乎乎的舌头伸了进去。
不,不是这样的!
窦蓝愈发惊恐。
孔雀现下在她唇上舔舔蹭蹭的行为很让她吃惊没错儿,但重要的是,重要的是,她的双腿方才往下跌了一跌,直直地贴在了冰冰凉的石板路面上!
她明明一直好好地趴伏在孔雀的身上——
一不留神,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被孔雀用舌头顶了过来。她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将那东西一口吞了下去。
她那干涸得几乎碎裂的丹田中蓦地升起一股暖意。
“别看。”孔雀觉察出她想要低头的心思,定定地把住了她的脑袋,脸上带着苦笑,“狼狈死了。”
窦蓝更慌了。她的腰腹已经感觉到了石板路的粗粝,她抖着尚且能用的右手向下摸索……没有,没有!她摸到了砂石,甚至摸到了一把野草,可就是没有本该存在在那儿的,孔雀的身体!
窦蓝的喉间发出一声惶恐的、混着模糊呕血声的短叫。
下一刻,她的眼睛被一双干净修长的大手捂住了。
“吓成这样真没用……别怕,别慌,我没事儿。我在酒窖里等你回来……你,唔,还回来么?”
“不,不行,师父不能死。”她文不对题地喃喃着。
窦蓝此时其实是听不进什么话的。之前的战斗几乎让她去了大半条命,断了左臂,烧了心头血,整个背硬生生薄了一层,现下她的四肢末端还在缓慢地沙化着。几重腐骨蚀肉的疼痛和虚弱叫她做不出适当的反应来,满脑子都是腿没了腰也没了他很快要散掉了的惊恐念头。
她隐约觉得自己的嘴唇又被什么温软的东西蹭了蹭,间或被湿漉漉地舔了几口。
“窦蓝……天青。”孔雀的声音显得很是疲累,却莫名透出一股子缱绻的味道,“记得回来。”
窦蓝的视野愈发透亮了起来。她大大地睁着眼睛,看着孔雀的手,孔雀的发,和孔雀最后勾起的笑纹在她眼前一点一点地碎成白色的光片儿。
就像是爆开的烟花。
燃烧,散开。
……陨落。
丹田一阵灼热,她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这次,没有了将她好好护起来的大妖怪,她的侧脸重重地擦到了粗粝的石板上,抵着冰凉的石面和尘土,缓缓沁出丝丝殷红。
—————————
裘家,客房。
裘德海并着妻子徐氏和裘一粟一起,紧张而沉默的看着前方那张被数名大夫团团围着的床榻。
老太妃那儿一直没有话传来,他生怕出了什么幺蛾子,便早早命一干武艺超群的护卫隐匿在街头巷尾,一人负责一个片区细细搜索着,果然,便有一个护卫将窦蓝捡了回来。
那护卫也算是见惯了生死的。可当他扛回窦蓝时,他的脸色却是白得不能再白:“大,大人,小的活了这几十年,还没见过这般的凄惨模样。这姑娘的后背被生生砸得烂了见了骨,小的……也不敢去探探她还有气儿没。”
裘德海眉头一皱,即刻便叫来了他能信得过的所有医师毒师,只求他们给窦蓝留下一条命。
窦蓝,他必须得救。
不仅仅为了这些年来双方有来有往的情谊,也不仅仅为了这姑娘曾救了自家儿子一命。约莫半年之前,裘家的大门在深夜被人敲开,来人带着斗笠蒙着面,带来了一封老太妃的亲笔信。
他裘德海能从一介无依无靠的愣头小子,打入帝都的近臣圈子,老太妃功不可没。徐相一家,也是受过老太妃的恩的。
老太妃要保的姑娘,他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给保下来。
正想着,前方一位留着长须的医者对他拜了拜:“裘大人,老夫与诸位先生探讨了一番,这姑娘……唉,只怪咱们学艺不精,她不会再沙化下去了,可咱们也治不了她。”
裘德海并没有急怒起来,反而是沉默半晌,吩咐下人统统出去,将外头的院子看好了。
“我与诸位相交许久,我裘德海的人品,诸位还信不过么。”裘德海亲自给那几位大夫端了茶,“有什么隐情,先生们直说便是。”
这几个大夫,多多少少都有点儿仙缘,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个是徐相的长辈,恐怕已经活了近五百岁了。普天之下,有什么疑难杂症是他们没见过的?以“学艺不精”来推脱,不过是看出了什么,却又怕说出来得罪人罢了。
那领头的大夫捻了捻长须,与其他医者交换了个眼神儿,才点点头,压低声音道:“老夫空度大半辈子,也只学了几手治人的法子。老夫……不会治妖呐。”
裘德海一怔。
徐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窦家鼎盛之时,曾有过大妖的公主下嫁,与妖族的联姻算是不少的。窦蓝体内有些妖血实属正常……这于医治有碍么?”
“夫人的话老夫明白。事实上,不少世家都与妖族结过亲,他们的后人,老夫也治过不少。可这位窦姑娘不太一样,”长须医者叹了口气,“她……是个真得不能再真的半妖——连妖丹都给修出来了的半妖。她身上大抵戴了什么遮掩妖气的物什,不然,慕容麾下,早就该有杀手冲着这儿来了。”
半妖?可窦叠声和阿珠笃叶明明——
裘德海按捺下心中的疑虑,他知道此时不是探究的好时机:“妖也罢,半妖也罢,先生可能治好她?”
长须老者苦笑着摇摇头:“裘大人何时见过妖怪请医生了?对妖怪们来说,治病治伤就两个法子:要么吃了天地灵物,要么吃了别家妖怪的妖丹。”
一直站在一旁的裘一粟听到这话,突然一击掌:“妖丹?怎样的妖丹?”
他冲着自家爹娘摊摊手:“你们知道的,前些日子我,嗯,去玩儿了?就赢了个圆乎乎、金红金红的东西回来,别人告诉我说那是上好的火系妖丹呢?”
裘德海先是表情一缓,接着一下子怒气上脑,随手抓起一个茶杯就丢了过去:“你这混小子又去赌?!”
“哎哟,哎哟。”裘一粟笑嘻嘻地避过茶杯,转身拍开木门飞快地溜了:“玩儿赌也是一种艺术嘛你瞧这不赌出彩来了么!”
裘德海恨恨一跺脚又拿自家儿子一点儿办法没有:“来人,去库房将妖丹全数拿了来。”
一刻之后,在众人紧张地注视中,那长须医者从一桌子的妖丹里拣了二十来个红色的,丢入一个石制的古旧药碗里。接着,他摸出一个圆溜溜的瓶子,用一根像是芦苇的、深蓝色的草杆子伸进瓶子里沾了沾,再伸去药碗里缓缓搅拌起来。
一大碗妖丹很快就变成了浓稠的液体。那医者扶起窦蓝,动作娴熟地给她灌了下去,一滴没漏。
妖丹的作用是立竿见影的。长须医者才把窦蓝放下,就见这房内凭空起了一阵大风,窦蓝先是无意识地抽搐了两下,随后身上强光大盛——
“人呢?!”裘德海脸色都变了,四顾之后立即召来自己的亲信:“去,再去严宁庵看看——无论如何联络上老太妃,就说,就说窦蓝突然之间不见了!”
☆、40【二二】反复的梦
【二二】
窦蓝知道自己一直在做梦;可她就是停不下来。
她只能被迫地在这个既定的梦境里,一遍一遍重复着孔雀化成结界将她轻飘飘地包住,又化成光点在她眼前轻飘飘地散开。
窦家玉简上有载,防御型的结界大抵可以分为两种。其中,九成九都是硬结界,像是严宁庵的外墙和她爆出的妖力;以中和消弭外界的攻势来起到防护的效果。而另一种,能够形成对冲;让人迅速脱离战场的软结界,则极其罕见——因为它需要魂魄的献祭;说白了,这结界就是施术者的魂魄化形。
将一定想要保护的人放入自己的神魂之中,让自己成为那人的最后一道壁垒;直到魂飞魄散。
窦蓝在梦中,沉默地坐在莹白色的光球里,掠过帝都鳞次栉比的屋顶。
她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重复这段可怕的旅程。她就像一具傀儡一般,不能动,不能开口,到了点,就会有看不见的丝线操控着她,让她做出应当有的反应。
“窦蓝……天青。记得回来。”
话音落地,孔雀再一次在她的眼前化为散落的光点。
回……严宁庵么。
一百一十年的约定之期就要到了。她这一次回去,还能……有走出来的一天么。
其实本质上说来,窦蓝的性子挺懒的。譬如在初入严宁庵时,面对着道心院一干心怀鬼胎的女眷们,她就直接亮了拳头。若是当真要玩儿计谋,她也不至于太丢窦家祖宗的脸,折腾两手的能力还是有的,可她嫌麻烦。同理,狐姑与九闻的担忧她并非看不见。从一开始,她就不觉得孔雀的出现与示好,当真就是一块从天而降的热馅饼。
孔雀大抵是需要她在一百一十年间替他做些什么。而那未知的事儿,有极大的可能会叫她遭损颇多,甚至……关联到魂魄性命。
她也不是全然不担忧不好奇。可身边知道真相的就那么几个,狐姑被下了禁制不能说,九闻因着种族天性不能说,孔雀……孔雀得把脑子摔得有多坏才会来犯这个傻?
既然明摆着无从得知这份答案,她也就懒得再自寻烦恼,不纠结地把它抛在脑后了——只是抛去脑后罢了,并不是整个儿抛掉了。
是的,她心里,一直有着这么一条弦。
——她必须得在一百一十年内手刃仇人。否则,她很可能就要背着这份天大的血仇下去见她的爹爹娘亲了。
所以,即便是答应了孔雀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即便是答应了孔雀要回来,自己也——
眼前场景一换,她再次回到了那个炼狱一般的宫殿中,奄奄一息地趴在孔雀的肩上。
每一次循环都是从这儿开始的。她冲向慕容,将他用傀儡香操控住,再飞身返回孔雀的身边。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脚步,一开始是直直向着左前方的皇帝的。
是什么叫她在一瞬之间改变了决定?
那会儿,她整个人处于濒死的状态,孔雀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记得不甚清晰。如今一遍一遍回放,她倒是看出来了,孔雀大概是当真没有死。
听闻,极致强大的修道者,无论种族,都能炼出一种叫做身外化身的东西。只要一片妖丹或元婴,加上一片魂魄,就能使这身外化身如同本体一般自如。
散去的那个,应当就是孔雀的身外化身。想到此处,窦蓝再细细捋一捋前因后果,不禁暗暗叹气。
若她一开始就不做任何反抗让孔雀救走了,他们应当就能安然返回严宁庵,出不了什么大事儿;若她在那紧急关头直直冲向皇帝,能不能手刃仇人不好说,她本人是一定活不成的,而孔雀大概会舍了肉身,保证自己的一片魂魄和妖丹能够顺利脱出。
而事实上,她回身“救”了孔雀。而孔雀为了保她,生生散了自己的魂,最后还将妖丹渡给了她。
……啊啊啊蠢透了。
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在推动着,叫他们一齐选择了这个损失最是惨重的结局?
窦蓝又一次坐在光球之中,并没有觉察到手脚已然可以依据自己的意志来移动,只是一心催促着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轰!!!”
天边一道惊雷,以摧枯拉朽之势撕开了这个幽暗的梦境!
窦蓝讶然一抬头,却见整片夜空从那落雷之地开始,大块大块地碎裂,和着皇宫,和着那灯火明灭的街道,瞬间就来到了她的跟前!
这是怎么了?莫非她又要生出一颗什么丹来?!
来不及细想,坍塌的空间就已然逼到了她的眼前。她只能眼睁睁地被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
——————————
“小豆子睁眼——对,努力努力努力——睁眼哟不要偷懒哟——”
窦蓝:“……”
“睁开了睁开了——”狐姑兴奋地用力一挥手,毫无悬念地将那床帐刺啦一声撕了下来。她丝毫不以为意,随手丢了便开始对窦蓝评头论足起来:“你躺了一个来月,消瘦了一圈儿,眼睛显得更大了,现在看着就像两个煤球儿,我嘛觉得不如原先的好看。”
窦蓝:“……”
一醒来就对好友拳打脚踢施以暴力大概不是与天道十分契合。窦蓝暗暗磨了磨牙,还是没忍住伸手从那条不断拍打床沿的大红尾巴上揪了一大把毛。
在狐姑的惨叫声中,窦蓝整整衣领下了床:“你说,我睡了一个来月?”
“是呀。”狐姑泪汪汪地抱着尾巴一直吹,“庵主大人说你得了大机缘,睡醒之后就会变……变凶!”
“……师父说?”窦蓝手里的动作一顿,“师父他……还好?”
“他没什么不好的呐。”狐姑答了一句,突然便扔下了自己的尾巴,脸色正经了些:“庵主大人不但没有不好,他还变强了。”
什么?这就更稀奇了。
“他变强了。就在前些天,大半夜的我感到一阵忒吓人的灵压,就在咱们庵外的小竹林里。我跑去一看,是庵主大人在那儿砍竹子呢。他一挥手,一大片竹子就齐刷刷化成了齑粉,他又一挥,那些珠子就像从没消失过似的,竟然又长了回来!”狐姑盯着窦蓝,眼睛里还有些妖怪对强大力量下意识的畏惧,“你知道的,从前,太阳一落山,他就不能在庵外施法。他变强了,窦蓝,这对你而言不是个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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