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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君知我意-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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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东西的是你!”江鸿光眼神阴毒,像条吐信子的毒蛇,“江氏眼中不揉沙子,你不速速自裁,要我亲自动手就没那么好受了。”
  彭萋嗤笑一声,鄙夷地冲着江鸿光挑挑眉毛。
  “姑娘。”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众人一一望过去,不敢相信竟然是帷幕后的春见老祖发生了。
  “老夫看你生得可爱喜人,你过来,走近些让老夫仔细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江氏这是要玩哪样?
  明善握剑的手一紧,彭萋莞尔一笑,竟是扶着师姐的肩膀站起来,大大方方的走到宴场的中央,朝着正前方不远处的帷幕凝视半晌,缓缓迈出一步,接着一步步向前走去,走到离帷幕还有两个席位的时候,彭萋就停了。
  “怎么不走了?”
  彭萋笑盈盈地立在那儿,双手都在身前缠着腰间的丝绦玩,她说:“不走了,要不,你过来?”
  “放肆!”江鸿光呵斥道。
  旋即江鸿光就觉得空气在脸上抽了一个响,还是他师父动得手。
  只见帷幔被一只手撩开,神秘的春见老祖露出真容,是个头发掺白面上无须的中年男子,他缓缓走下台阶,来到彭萋面前。
  “眉间一点,见之难忘。”春见老祖平静的目光看着彭萋,如是说。
  “我以为你第一句话会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彭萋目光灼灼的说。
  春见老祖和彭萋认识!这个想法在众人心中同时爆炸,这两个人隔着一个时代,怎么也想不出在哪一点上出现了交集,连江鸿光都不知道二人相识。
  “鸿光,记住了。”春见老祖转向自己的大徒弟,吩咐道:“以后莫要再提什么江氏家传。”
  “我们江氏。。。。。。”说到这句,春见老祖又看回了彭萋,一字一顿道:“没有家传。”
  “师父!”江鸿光不服,但师父目不斜视,便只能弱弱地应了声:“是。”
  寿宴上的宾客已经小声议论了起来,春见老祖露面后的大反转不仅令人惊愕,还引人无限遐想,彭萋的命运轨迹最有可能与春见老祖出现交集的时间,就是她的幼年,她几岁到的穿云峰,通过什么途径拜到凌恒门下,之前是哪里人,父母家族归属何门何派,这些都不为人知,按理说人出名了,这些都会被曝光出来,但彭萋的没有,连留仙宗本宗的人也疑问摇头三不知,也不知是讳莫如深还是真不知道。
  但按着彭萋的年纪从春见老祖的生平推过去,便是直指仙门长白,想到这儿竟让人有些不敢想下去了,彭萋的来头会有这么大?
  “彭,萋?”春见老祖念着,眉头一蹙思索了片刻,又抬眼打量着彭萋,好奇地问道:“是改名换姓让你逃过了一劫?”
  彭萋笑而不答,挪了两步换一个角度面对春见老祖。
  春见老祖对天长叹一声,道:“你真是好命,走到哪里都是万千宠爱,风光无限。”
  彭萋听到这话,挑着眼角低声笑了起来,她轻声道:“我的命不算好。。。。。。”
  说了半句,彭萋又刻意靠近春见老祖,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语速放得极慢,继续道:“。。。。。。只是比你好而已。”
  春见老祖闻言眼睛一眯,眸中的戾色冲出眼缝,呼啸着向彭萋席卷。
  而彭萋在自己刚收音的那一瞬,垂在身侧的左手朝下一弹指,同时春泥凛冽击出,脚下阵光大显。
  “疯了,疯了!”吴远道失态地打翻了面前的酒盏。
  其他人目瞪口呆,彭萋可不就是疯了吗,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动上手了?这可是江家的寿宴,春见老祖还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她自己就不想活了。
  明善与师妹默契,彭萋催动阵法的很难让人发现的那一弹指,刚一弹完,明善便瞬间移动到春见老祖面前,与师妹一同出击。
  一招之后,彭萋单手快速结印,游动得符画拔地而起,将三人笼罩,也将三人同外界隔绝。
  “是你找死,莫道我不念你父之情谊。”春见老祖懒洋洋地说,完全不将彭萋和明善二人放在眼里。
  “江逢春,不过长白吃了几年闲饭,往珑陵一缩真当自己祖师爷了?”彭萋嘲弄道。
  “蚍蜉撼树。”春见老祖语气不屑,他回想起被逐出长白之时,事发前前后后的重重,身上透出的恶意全部都是针对彭萋的。
  如此一来,正和彭萋心意,她服用过一朵玉素花加持了境界,江逢春的针对并没有让她有压力,而且与江逢春交手,她很快就察觉到,这么多年,江逢春一直在吃学艺于长白那个时候的老本,克制的法子她了如指掌,至于修为境界的差距,那就交给师姐了。
  没用多大一会儿,春见老祖就祭出了法器,一柄金如意,并转攻明善。
  彭萋和明善完全没有因江逢春的境界和外面整整一群江氏狼而有所胆怯,她们有这个自信,她们相信对方,背靠着背,千军万马也能来去自如。
  她们要用江氏的血,告诉所有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她们要用江氏的血,警告所有人,她们的路不能拦,她们的东西不能抢,同样也能映射到师兄身上。
  阵法内打得天昏地暗,阵法外不知何时也乱成一团,就在阵法消失那一刻,彭萋孤注一掷地冲到江逢春跟前,金灿灿的玉如意割破了她细嫩额脖子,血流如注,江逢春得意地笑,彭萋快意地笑。
  彭萋突地一转手腕,春泥在江逢春的血肉里一搅,江逢春痛苦的皱眉,狞笑着再次挥起金如意。
  “哧!”
  江逢春的头与身体整齐的分离,高高飞起,最后落在了三五个颤抖在一起的人的脚下,还像皮球似的被踢了两脚。
  明善还维持着挥剑的姿势,彭萋激动地抽出春泥,狠狠将无头的尸身踹倒在地,啐道:“你只跪了我一次,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是爹啦

  生辰成祭日,寿宴成修罗场。
  解决了心腹大患,彭萋在战团中寻找江鸿光的影子,目光一遍遍地掠过,心中也是讶异。
  她和师姐斩了江逢春,外面的江氏弟子竟无暇来找她们麻烦,正被各宗派的弟子追着杀呢,这江氏做人也是够失败的,江逢春一死,报冤寻仇的立刻就找上门了。
  彭萋不知道的是,她刚拉起阵法对江逢春大打出手,外面的摘星楼弟子便与江氏拔剑相向,摘星楼是早有预谋,繁花谷、留仙宗、飞霜阁等宗派却是临时起意,宫忘川甚至放言,即便彭萋、明善未能成事,江逢春也不能活着离开杏花台。待明善斩下了江逢春的脑袋,他们心中再无惧意,还有些人原本躲得远远的,见江逢春一死,便都凑上来落井下石,美其名曰除魔卫道。
  “师姐,剩下的好像不需要咱们亲自动手了。”彭萋轻声。
  等了半天也听到师姐的回应,反倒是一物掷到自己脚下,彭萋看着温逐流佩剑斜指,血珠汇聚成一股股的,顺着剑身滴落,她将脚边那物踢远些才垂下眼睫瞥了一眼。
  “江鸿光的头,送给你。”温逐流冲地上那物一扬下巴,像是在向彭萋邀功。
  彭萋发现师姐已不在她身边了,目光搜索了一圈也没找见师姐的身影,她面对温逐流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春泥,朝地上江逢春的无头尸身,对温逐流道:“我杀了江逢春,你有何感想?”
  温逐流微愣,不解之色在眼中划过,他只得回道:“恩,你。。。。。。比我厉害。”
  紧接着他就跨出一步,要拉起彭萋的手,彭萋往背后缩了缩手,温逐流也没退却,不由分说地将彭萋的手合上,包在自己的掌心里。
  “江氏余孽你不必担心,我会为你处理好的。”温逐流认真地说。
  彭萋心里一阵感动,也许温逐流有对江氏不满的情绪,但她相信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她。
  彭萋心中羞涩,不自在的顾左右而言他,道:“你看到我师姐了吗?”
  “明姑娘应该是等不及了,追捕江氏余孽去了。”温逐流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向,只要彭萋危及性命,他就撕去伪装露出魔态,亲手铲除江逢春以绝后患。
  彭萋哦了一声,余光再次扫到江逢春的尸身,她心中一阵忐忑,瞅瞅温逐流,指着那具尸身,僵硬道:“我。。。。。。杀了江逢春。”
  温逐流不解彭萋为何又向他说一遍这句话,以为彭萋在后怕,他一只手与彭萋交握舍不得松开,便抬起另一只握剑的手,想将剑反握,用指背去碰碰彭萋的脸,谁知,彭萋见他动作竟骇得后退,拼命的要挣脱开他的手。
  温逐流见状连忙松开手,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彭萋泫然欲泣,颤声道:“我也喜欢你。”
  这五个字在温逐流听来无异于天籁,他满脸喜色地喃喃道:“我就说嘛,你肯定喜欢我。”
  “可我不够喜欢你,我不会为了你改变退让。”彭萋呜咽道。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为你改变为你退让!”温逐流双目炯炯有神,紧盯着彭萋,急切道。
  “可我杀了江逢春!”彭萋痛苦地说,“就算我喜欢你,我还是要杀了他。”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温逐流被彭萋说糊涂了,他愕然道:“你杀江逢春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了彭萋,他都跟江氏翻脸了。
  “他不是你爹吗?”彭萋泪眼婆娑,心中凄然,她好不容易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明白了温逐流的心意,却已经无法挽回,温逐流为了她连亲爹都反了,可让她再选一次,也还会毫不犹豫的斩草除根以泄心头之恨,她的喜欢跟温逐流比起来,真是单薄又卑鄙。
  “他不是我爹啊!”温逐流哭笑不得,他摸了摸彭萋的头,好笑道:“你的小脑袋里都装了什么?”
  “啊?”彭萋卡巴卡巴泪眼,“那你说是你向摘星楼引荐的江氏。”
  “我记得江逢春有个孩子,和我差不多大,而且你。。。。。。”
  而且江逢春被逐出长白的罪名是勾结魔女,罪诏还是刚入选长白宗主亲传弟子的彭萋去宣读得,那年彭萋只有五岁,父亲的好友江逢春就跪在他面前平静的听完了罪诏,一脸从容地被执刑弟子扔下长白。
  彭萋知道今日寿宴江逢春一定会认出她来,不说别的,单说她的名字就没有太大的改动,而且眉间天生一点红,着实罕见。既然重逢是必然的,那么即使彭萋与江氏素无冤仇,江逢春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因为这个人曾跪在她面前,彭萋知道江逢春这样的人一朝得势,绝不会容忍曾见证他屈辱的过去的人存在,她与江逢春之间必有死战。而江逢春若是温逐流的生身父亲,即便温逐流一时不在乎,还为了她翻了江氏,但杀父之仇总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个疙瘩。
  温逐流越想越好笑,只是这里人多眼杂不好跟彭萋解释,便将人揽在怀里腾空而起,御风飞到了一坐无人的山头落下,才道:“我娘是那个跟江逢春回中原的魔女没错,但她是为了找我爹。”
  “我爹也是珑陵人,和江逢春是同乡。”
  原来温逐流的生父拜入长白门下十几年依旧是个外门弟子,自觉衣锦还乡无望,又和魔族女子有了肌肤之亲并生下孩儿,日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便在一日不告而别,抛弃了温逐流母子,独自回老家了。
  江逢春虽拜入长白内门,但资质平庸常年被打发到外围做一些杂事,他就温逐流生父这一个同乡,所以来往密切,久而久之就发现了温逐流母子的存在,但江逢春故作不知,直到温逐流的生父抛妻弃子杳无音讯,他才抓住时机出现在温逐流的母亲面前,向可怜的魔族女子许诺会带来情郎的踪迹,交换来了修仙禁术、魔族功法,从此修为大涨。
  在长白玩这种把戏不会一飞冲天,只能成为被踢出局的跳梁小丑,修仙门派中长白地位最好,但刑罚却最轻,最严重的惩罚就是将人从长白扔下去,江逢春早就想通透了,被逐出长白后立刻哄骗着温逐流母子跟他走,他没有将母子直接带回珑陵而是安排在了呼兰城。
  “我娘叫鹭枭,呼兰城陆府的陆便是谐了我娘名字的谐音。”而温逐流永远都不会告诉彭萋的是,呼兰城、旸城乃至溧水,凋零之阵、厄运之源都是他发动的,那是他母亲对这个世界的报复,亦是他急功近利掠夺力量的手段。
  “那后来找到你爹爹了吗?”彭萋追问道,说实话她不觉得江逢春会有那么好心。
  “没有,我娘致死都没在见过那个负心人。”温逐流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失落,忽地想起江逢春和彭萋的对话,问道:“你既认得江逢春,那你记不记得那个人?”
  “他叫什么?”彭萋之所以认得江逢春,并不是因为宣读罪诏,而是她父亲和江逢春是同代长白弟子,算得上有点交情,彭萋被选作宗主亲传后,就是父亲和江逢春领着她去了宗主的无极殿。
  温逐流翻开遥远的记忆,不情愿地念出那个名字,“温正平。”
  彭萋凝神思索了半晌,无奈地摇摇头,她也觉得自己应该不认识温逐流的生父,她从部落到长白本就不认得几个人,况且时间实在太久远了。
  “他也许藏在哪座深山老林里,坐着他的渡劫飞升梦呢。。。。。。”温逐流叹道,也许江逢春一直都知道那个男人在哪里,就是不说,等母亲的价值被榨干,就拿他的身世命运威胁,逼母亲带着遗憾结束这颠沛流离孤苦无依的半辈子。
  “不过你的记性是真好。”温逐流对彭萋道,“我比你还大几岁,那个时候的记忆都是模糊的。”他连那个男人是他几岁时走得,他和母亲是怎么从天池到呼兰城的,他都不记得了。
  “不是我记性好,是那段记忆。。。。。。太深刻了。”人间惨剧,生离死别能不深刻吗?
  “你一定上过长白。”温逐流带着神往,艳羡道,他虽是人魔混血,但也是像普通少年一样长大,仙门长白即使败落也依旧是个传说中的地方,“那时你多大?就能拜入长白。”对于彭萋,他是真得佩服又崇拜,他被选入摘星楼时都十多岁了。
  “你想知道?”月光洒在山顶,落在彭萋光洁的额头上,映着她那俏丽的面容和如画的眉目。
  温逐流呆愣愣地点头,轻声回道:“我想知道,你的什么我都想知道。”
  彭萋觉得这句话很符合她曾经对温逐流的心境,一种自己都没意识到,意识到了也不会承认的心境,温逐流的什么她也想知道,可温逐流除了一个劲儿地跟她套近乎,嘴严得很,什么态度口风都不露,就为她的疑神疑鬼推波助澜,也为她后面的脑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但事实证明,彭萋的脑补只有在温逐流和江逢春的关系上猜错了。
  现在,温逐流的什么她算是知道得差不多了,就算依然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彭萋接连两次经历命悬一线,也终于悟到了,对于她和温逐流之间的情意,她该勇敢一回,即便师兄师姐的情路让她失望,她也该勇敢经历一回,不负她生命中破土萌发的情思。
  “半月之后,长白观日峰脚下,你想知道我的什么,我都告诉你。”
  ===============
  江氏被连根拔除,好像是顷刻间发生的事,春见老祖江逢春一死,飞扬跋扈作恶多端的江氏子弟作鸟兽散,从此珑陵再不是个于是隔绝的地方。
  穿云峰在凌恒死后三个月,又登上了一个新的高度,也是百年之内无人能匹敌的高度,无论是闯天险摘玉素花,灭百毒门,还是寿宴之上江氏主场,彭萋敢当着春见老祖的面发难,还是明善血战之后能一剑斩下春见老祖的头颅,她们都做到了许多宗派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姐妹二人不过化神、元婴境界,却已天下间无人能挡,自此在每当有人提起穿云峰都不由自主的加了几分小心,就连留仙宗诸峰峰主弟子见了陈嘉树也都不敢轻慢。
  这么多人都在对穿云峰退避三舍,因为他们只记住了被灭门的百毒门和将被斩杀的江逢春,将彭萋和明善刻画成武力非人、心狠手辣,却从没在往前想想,这对姐妹争得不过就是争一条命,只凭着自己的血与泪为师父争一争命而已。
  陈嘉树在穿云峰都做好了绝不一人苟活的决定了,看到师妹们安然无恙归来,喜极而泣。彭萋和明善稍作休息,陈嘉树连夜收拾好了穿云峰上的细软,等次日一早吴远道和诸位峰主长老造访时,已人去洞空。
  温逐流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迹也随着彭萋和明善的热度,一直被人津津乐道,经久不衰,有人说他至情至性用情至深,他和彭萋互相是对方的福泽,也有人说温逐流对江氏不满已久,想让摘星楼一家独大,便借了红颜的由头对江氏过河拆桥。
  世上众说纷纭,丝毫影响不到当事人的脚步。
  半月之期,温逐流如约踏上了通往长白的雪山峡谷,四季冰雪寒风呼啸的雪山峡谷是外界进入长白的第一道关卡,脚下咯吱咯吱踩着积雪,想着彭萋对他的约定,温逐流脸上泛起笑意,温柔的不像话。
  目光掠过高坡,看到高坡上立着两座陈旧的墓碑,温逐流不由得驻足,能在雪山峡谷立下墓碑的不会是技艺不精的求道者,应该是长白长白的人葬在了此处。
  可是,长白山脉那么多好地方,为何要选择行者来去匆匆的雪山峡谷做安眠之地呢?
  温逐流不由得好奇的地走过去,念着墓碑上墓主的名字,“赵冬青,周小乔。”
  

☆、芃萋

  “让你在观日峰等我,你倒好在这里磨蹭。”
  温逐流猛地回头,只见彭萋身着青色斗篷,斗篷下的手臂应该是抱在胸前的,只露出一张清丽的素颜和一头乌发,此时正斜睨着他。
  “你看。”温逐流向彭萋展示他逗留此处的原因,“竟有人葬在这里。”
  彭萋对这两座墓碑存在并不意外,她越过温逐流,弯腰拂了一遍刚吹挂上墓碑表面的雪粒,轻声道:“进展的有点快,不过没关系。”
  彭萋重新站直缩回手,对温逐流道:“这是我爹娘。”
  温逐流愣住了,目光凝滞在墓碑上,久久不能回神。
  “我爹是留守长白的最后一名弟子,也是死在长白的最后一名长白弟子。”
  “我娘就是普通的八大部众,她走得比我爹早几个月。”
  说到这儿,彭萋露出苦笑,说来都可悲可笑,娘一直抱怨爹胸无大志不思进取,这八个字让娘郁结于心,爹在长白的地位依旧没有起色,最后娘就为了这八个字病入膏肓,魔障了似的时时怨毒地叨念,好像爹是毁她一生的仇人,长白败落弟子离散,诅咒的阴影降临,爹就一门心思留守长白,娘怨毒的瞪圆了眼睛极尽所能的骂了几句,将生生将自己气死了,到死眼睛都是那么瞪着没有合上。
  “按规矩我娘不能葬在长白,便葬在了里长白最近的雪山峡谷。”
  因为娘,彭萋很小给自己长大后定下一个规矩,也是一个道理,她觉得这世上本就有这个道理,只是她娘至死都不懂而已。
  人生的幸与不幸只因自己,不怨他人,满足与否只因自己,与人无尤。
  当时年幼的她不止一次恶意地想,到底在娘眼中什么样才叫幸福,那种幸福,娘有资格拥有吗?
  “后来我爹死了,我将他也葬在这里。”一对怨偶,死还要葬在一处,娘会不会下辈子的眼睛都闭不上了?
  温逐流赶紧恭恭敬敬的朝墓碑拜了两拜,这碑上一个写着赵冬青一个写着周小乔,应该赵冬青是彭萋的父亲,周小乔是母亲,那彭萋怎么也不能姓彭吧?
  联想到寿宴上江逢春说过“改名换姓逃过一劫”的话,温逐流好奇地问:“那你是姓赵吧,本名叫什么?”
  “就叫彭萋呀!”彭萋挑挑一边的眉毛,笑得得意。
  “赵彭萋?”
  “恩~”彭萋摇了摇头,从斗篷下伸出春泥,在雪地上一笔一划地写给温逐流看。
  最后一笔刚收尾,就有一阵风刮来瞬间掩去了雪地上的自己,还好彭萋写得时候温逐流看得目不转睛。
  “赵,芃,萋。”温逐流一字一字的念着彭萋的真名,忽然神色微动,嘶了一声,喃喃道:“赵冬青,赵芃萋,赵冬意,赵蓁。。。。。。”
  “你家和冬意长老家的名字倒像是一家人。”
  “像吗,我怎么不觉得?”彭萋反问。
  “额,可能是我。。。。。。”温逐流说着说着就感觉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彭萋的大眼睛凑到他面前眨呀眨呀,生怕他看不见眼中的顽皮。
  彭萋噗嗤一乐,伸出拳头戳了温逐流的胸膛一下,大笑道:“我们就是一家人啊,冬意长老是我大伯,赵蓁是我哥呀!哈哈哈。。。。。。”
  “想不到吧,连师兄师姐都不知道呢!”
  彭萋跳下化意山后,赵蓁含泪带回了彭萋尸骨无存的死讯,冬意长老大为悲痛,彭萋归来后一直在穿云峰养伤,直到到了杏花台坐在江逢春的寿宴上才想起问一问伯父与堂兄,后来师姐告诉她,冬意长老父子二人在她从化意山回来之后,便不声不响地云游去了,不知归期不知方向。
  彭萋能理解伯父与堂兄的不告而别,她的这两位血脉亲人,为她做得已经够多了,倒是她还没来得及为他们做什么。
  温逐流眨眨眼,怔怔道:“原来是这样,我说你和赵蓁的名字。。。。。。”他曾觉得彭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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