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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的文物成精了-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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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下来!打下来!把他们打下来!”
可就算佟彤这个只看过抗日神剧的纯外行也能看出,中国军机又小又破旧,远不及敌人装备精良,数量上也寡不敌众。
没几个回合,中国军机开始掉头撤退。
还有一两架飞机缠斗正烈,像两只性命相博的巨鸟,机身冒出一团团黑烟和火焰。
所有人仰着头,屏息凝神,如同木雕,口中念念有词,徒劳地用意念助攻。
除了高博朗。
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脸色陡变,突然大步跃出,命令:“撤,快撤!”
士兵们不明他意。有两个胆小地提意见:“不能暴露啊……”
“还看不出来吗?飞机要掉了!”高博朗捏着拳头,狠命一跺脚,“快撤出坠毁范围!走得越远越好!”
几乎是同时,一架日军轰炸机油箱中弹,机身连同飞行员当场爆炸,碎屑像烟花一样在空中抛洒,有几块较大的残骸直直朝卡车车队的藏身之处落下,眼看着体积越来越大,高度越来越低。
它对面的中国军机尾翼离体,也旋转着向下坠落,黑烟划出一条诡异的弧线。
众人如梦方醒。汽车兵跳上卡车,顾不得上面乱七八糟的掩护,急急打火。
这支严整而谨慎的押运队伍,谁坐哪辆车,每个人的座次都是严格安排的。众人条件反射般的找到自己的撤退位置,顾不得给两位陌生“专员”安排座次。
卡车载着一箱箱国宝,嚎叫着冲出冲击区域。
佟彤心中一颤,正觉大事不妙,耳边有人沉静地告诉她:
“没关系。卧倒。”
最后几个故宫文员不肯上车,正在手忙脚乱地把最后几个箱子往新派来的卡车上装。
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在北平的时光,也不过是坐坐办公室,教教学生,忙里偷闲给报纸写写稿。
但此时,他们头顶漫天血色,明知残骸随时可能砸到自己身上,但国宝没撤,谁也不肯先逃。
高博朗快疯了:“都给我快走!都给我上车!你们死了我怎么跟行政院交代!”
吴先生扶着碎裂的眼镜,好声好气地乞求:“就一会儿,就五分钟,很快,很快。”
无数纠缠不清的飞机残骸,混合着一团团燃烧的明火,犹如坠落的陨星,一视同仁地砸向这片注定苦难的土地。
汽车兵惊慌失措地请示:“要不要先走?”
丢下这群找死的文员,丢下地上剩余的六七个箱子?
高博朗:“让开!来不及了!”
他拾起丢弃在地上的被褥衣服,一层层盖在木箱上,然后搬起没用完的一桶桶井水,飞快地朝上面泼洒。
轰隆一声,半片机翼落在几十米外,上面涂着的“红膏药疤”清晰可见,扬尘冲天。
其他人会意,也争分夺秒地找出各种杂物往木箱上堆,然后泼洒凉水,以期尽可能地减少残骸落地时的冲击。
佟彤脑袋一热,一双腿好像有自己的意志,拔腿就冲上去帮忙。
这都是千挑万选的国宝啊!
希孟将她拦腰一抱。
“不许去!趴下卧倒!”
他力气不小,带着她重重往地下一滚,顺势覆在她背上,牢牢压住她双臂。
佟彤吃了一嘴的土,破口大骂:“你丫放手!”
地面剧烈震动,几声巨响落在她耳边,她完全没听见自己的声音。
令人目盲的光亮,在她脑海里造成一股股尖叫的旋涡。她茫然睁眼,只见黎明的天空亮如正午,几束灿烂的火光像流星雨,排山倒海地落在地上。
听到高博朗嘶声大喊:“寻找掩体!卧倒——”
一阵灼热裹着刺鼻的风,翻滚着从掩体的缝隙中钻进来。
佟彤感到指尖微痛,不知多少碎屑尘土,带着高空的惯性高速掠过,在她手背划出红痕。
诸般情绪在她身体里群魔乱舞,养蛊似的互相厮杀,最后胜出的居然是惶恐。
希孟压在她身上,帮她挡了至少九成的冲击吧?
她带着哭腔转头:“你、你别这样……我真受不起……咱俩剧本是不是拿反了,现在换过来还来得及……”
希孟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带着急促热气:“你睁眼!”
她睁眼,眼前伏着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满地烟尘不掩其雍容玉质。
泥土中嵌着一片锋利扭曲的碎铁皮,他将手指在断面上用力一划——
指腹仅留一道细细红线,颜色还在慢慢淡去。
“看见了吗,人类?现在是我保护你。”
他的脸颊贴着她的麻花辫,大概是觉得碎发恼人,轻轻用下巴拨到一边。
在闷雷般的冲击声中,他的声音像一条细线,安抚般的送进她耳中。
“等平安回去,你再保护我,好不好?现在法定退休年龄是多少,女性55岁对吧?你要是不跳槽,那就还要保护我三十多年呢,不差这三分钟。”
佟彤心里好像漏了个洞,身上的力气都顺着漏得无影无踪。一边耳朵贴着粗糙的地面,另一边耳廓擦着他干燥的下唇,全身的血液也厚此薄彼,争先恐后地涌到一边,弄得一颗心脏超负荷运转,愤怒地砰砰跳个不停。
“……我不跳槽。”她语无伦次地说,“而且退休后也可以返聘……”
听他轻声笑了笑,带烟尘味道的气息吹在她耳边。
……
周围不知何时平静了,四面八方安静得诡异。空袭警报没有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也不见了,只留下地面一摊五花八门的残骸,偶尔有焦黑的部件掉落地面,发出温柔的轻响。
有人在微弱地咳嗽。
身上的重压消失。佟彤踉跄爬起来。
第72章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 又仿佛已经失控良久。漫天的死亡气息突然消失了。仿佛一部沉默的影片忽然开始继续播放,佟彤听到一声遥远的鸟鸣。
世界安静得像一幅混乱的油画。画家来不及收尾便匆匆离去; 最后几道笔触显得心不在焉,在画面的一角留下一片狼藉。
佟彤半跪在地上; 扶着一截断木; 头重脚轻地四处看。
她看到一个颀长的躯体躺在她身边; 俊美的面孔毫无血色。
他的手指微微蜷着,还保持着按她肩膀的姿势。
摸摸他的脸,一手冰凉。
“祖宗!”她急了; 俯身听他心跳; “说好的刀枪不入呢?”
她太紧张了; 耳朵里嗡嗡嗡的,全是她自己的心跳。况且她也完全没想过; 这人的生理机能和普通人一样吗?
她扯开他长衫立领的盘扣,看到他喉结一滑; 修长的脖颈微弱地起伏呼吸。
希孟忽然伸手抚她的后颈,他的手指也一根根冰凉。
“没事。有几下爆炸的闪光太强烈了。”
他简单解释了一句; 很慢很慢地睁开眼,眼中满是红血丝,蛛网似的延伸到眼睑下面。眼角还贮着泪。
“小彤,伤哪儿了?”
他的声音轻而冷静; 明明是很短促的字句,却仿佛带着回音,无孔不入地混在悬浮的烟尘里; 笼盖着她的全身。
佟彤觉得咽喉里噎了什么东西,把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整个人成了快要爆炸的气球,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我没……没事……”
她结巴“我”的时候,希孟脸色倏然变了,从苍白转向青白,眼中浮起一股躁动不安的惶恐。
不过等她说出一个“没”字,他脸上的表情就一下子松弛了,眉梢舒展,目光投向了别处。
“下次跟我说话别大喘气。”他冷冷道。
佟彤心里已经苦成了一锅中药,听了他这么一句拿腔拿调的话,药锅里好像忽然跳出来个小猪佩奇,把她满心的伤感都赶跑了。
她也没起身,凭着劫后余生的狂妄,就枕在他胸口问:“你就这么怕之后三十年见不着我呀?”
希孟闭眼,拒绝看她,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你别得便宜卖乖。扶我起来。”
佟彤托着他后背把他扶起来,腰后垫了个背包。
他惨白的脸上涌起一阵血色,还坐不太稳,半倚在佟彤肩膀上,自己揉眼睛。
“别,别跟我们人类似的感染了。”
佟彤轻轻拿掉他的手,挎包里翻来翻去,翻到个干净的手帕,
“闭眼哈。我给你擦擦泪。”
他怎么会在人间流泪呢,肯定是被强闪光晃的。佟彤想,小日本太可恶了。
指尖包着棉布,轻轻拂过细长的眼角。
他的眼角精致得近乎锐利,空气中那些爆炸产生的悬浮颗粒物降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将一对睫毛染成灰色,仿佛给他心灵的窗口加了一副窗檐,更显得下面的眸子出尘无染。
不知怎的,她忽然急切地想问他:“你们文物不理世俗,不食五谷,应该也不需要什么七情六欲吧?”
希孟依然是闭着眼睛,用手在捉在手帕外面,带着她的手指给自己抹眼角。
过了好一阵,他才摇摇头,告诉她:“不需要。”
佟彤忽然想哭,泪水毫无预兆的就下来了。
他语音未停,紧接着又说:“我不喝奶茶也不会死。但尝过一次,足以让我快活几百年。”
佟彤几不可闻地“呵呵”一声,把他往墙边一靠,“您真会比喻。”
……………………………………
……………………………………
她起身去检查这一地狼藉。几个故宫学者蜷着身子瘫倒在地,柳先生大张着嘴,正无声地剧烈咳嗽。齐先生被冲击波甩到几米之外,身上一串擦伤。吴先生眼镜碎在脸上,满脸细小伤口。
谢天谢地,那块最大的飞机残骸插在了二十米外,砸出一个巨大的坑,周围内外一片焦土。
佟彤冲过去一个个的检查。
还好心跳都在,也没有什么大的出血点。只是大概冲击波来得太猛,被震得昏迷了。
再看那堆木箱,被乱七八糟的杂物覆盖减震,均是完好无损,又泼了水,此时颜色暗暗的,一丝火苗都没烧出来。
只是其中一个木箱一角,顺着木板间的缝隙,落下一滴滴血。
佟彤一声惊叫:“太、太爷……”
陆军上尉高博朗,用身体护住了裸露在外的箱子一角。他睁着眼,脸色如纸苍白,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划过他的后背,军装和血肉狰狞绽出。
他看了看佟彤,眼中露出一丝惊讶神色。
她一点没受伤,跟其他在场的人员相比,全须全尾像是刚从什么地方空降来的。
高博朗觉得这纯属运气。他闭上眼,喘息急促。
佟彤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想问什么,忙说:“木箱都好,没有碎裂的。”
高博朗头一歪,昏迷过去。
佟彤急得团团转。最近的医院在哪?
“希孟……”她求助地看他。
希孟倚在卡车车胎上,也没力气站起来,只是轻轻摇摇头。他是文物,又不是菩萨。
他只能说:“叫人。”
佟彤四处远望。刚才撤退成功的二十多辆卡车已经开到不远处一座小山丘脚下,还在依照高博朗的指示,“走得越远越好”。
她取下高博朗的枪,临时抱佛脚地研究起来。
“……保险栓。”高博朗忽然又醒了,哑声说。
好,拉开保险栓,按照军训时学的方法,走到空地,朝天放了一枪。
砰!
车队停了。不一会儿,两辆卡车开始倒挡,刚才撤走的几个汽车兵就呼哧呼哧的跑了回来,个个大惊失色。
“长官!长官你怎么了!”
汽车兵接受过基本的急救训练,简单给高博朗包扎止血,又去救助故宫学者。
“佟小姐,”一个汽车兵朝她鞠个躬,“麻烦搭把手,把长官和伤员运上车……”
“不成!”高博朗严厉地低声说,“车,运货。这里危险,不能久留。”
他是科班出身的军人,知道此刻不是松懈的时候:坠毁的军机上带着燃油,随时有可能再次爆炸;掉落的金属部件属于珍贵物资,随时可能有人过来,抢在军方前面“收废品”,这些人不一定是友好的,万一来一队土匪强盗,整个车队就等于再入虎口。
然而他手下的士兵此时完全不听指挥,使个眼色,抬着高博朗就往车上跑。
“长官!您必须立刻去成都!去医院!”
“蠢材!站住!”
高博朗用尽力气一吼。
“佟小姐,”他看了看四周,找到一个还能动的,“请过来下。”
佟彤顺手捡起他随身的皮包,把他珍爱的望远镜塞回去,扣好皮带,递回他手上。
生死存亡之际,谁TM还管望远镜啊。
高博朗气息急促:“佟小姐……你跟这些蠢货讲一下,咱们……运的‘货’比人重要。”
他依然以为佟彤是哪家有身份的大小姐,大概是希望她用身份来压服这些不听话的士兵。
但佟彤对此爱莫能助,嘴唇动了动,说不出合适的话。
她忽然蹲下,轻声建议:“太爷……哦不,长官,我有个建议。您和这些故宫的教授们,跟着车队先走。我可以帮你运送这最后几箱文物,大慈寺会合。您看怎样?”
高博朗手下的队伍减员过半,汽车兵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富余的人手;故宫文员们除了精通文物保养,其余一窍不通,况且此时全都晕得七荤八素;高博朗本人重伤,需要立刻送院治疗。
佟彤知道自己不是抗日神剧里的神主角,但有些东西是深深镌刻在心灵中的本能。比如扶危济困,比如勇往直前。
她心想,我不出来谁出来。
高博朗讶异:“小姐,你……你会开车……”
他全身剧痛,用仅剩的清醒的意识权衡了一下,居然没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佟彤点头,“只要敌人不再来轰炸……”
高博朗立刻说:“我数过敌军军机的数量……他们这次倾巢而出,再回去补给维修,一星期内不会再来了。”
“好,那您相信我。两天内,东西运到大慈寺。我认得路。”
高博朗意识渐渐虚浮,随口说:“不妥吧……王先生怎么说……”
“他听我的。“佟彤不假思索。
高博朗还要说什么,头一歪,昏过去了。
如果几个故宫文员还有意识,也许会担忧地出来阻止。但眼下能拿事儿的也只剩几个大头兵。在他们眼里,长官的安危比天大。
“多谢佟小姐鼎力相助。”几个汽车兵朝她拱手,“咱们大慈寺见。”
……………………………………
佟彤在希孟身边坐下,关心问他:“你好些了吗?”
希孟靠着高高的卡车轮胎,仔细地掸着长衫上的灰土。
他眼中已经不流泪了,红血丝也消失了很多。精神仍是有些萎靡,但胸膛已经有力气挺起来了。傲气十足地看着她,就差脸上写“免礼平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边木板下面应该有几个牛肉罐头。拿来,我要吃。”
高博朗的部下离开的时候,给他俩留了约莫半天的饮食补给。数量不多,不可能敞开腮帮子吃喝,也就够让他俩到成都的时候不至于饿死。
对于这个已经跋涉几千里、在艰难中维持运转的小小队伍来说,已经算是很慷慨了。
本以为当时希孟在昏睡,不知道这事儿。没想到他倒是耳聪目明,连牛肉罐头藏哪儿都听清楚了。
佟彤腾的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说:“刚才是谁说要保护我来着,这么快就拒不认账,把我当丫环了?”
他高冷地看她一眼,颇有些拒不认账的意思。
“你又瞎给自己揽事儿,跟我商量了吗?”他十分有理,“我收点保护费怎么了?”
要是普通男生敢想他这么对女生颐指气使,那铁定是孤老终生的节奏。但换成希孟这样的……
顶多只能算“小作怡情”吧。
谁让他刚刚“受伤”了呢。
佟彤找出罐头,卡车座位缝里找出把军刀,一点点撬开,重重撂在他面前。
“咱先不谈什么家国情怀,也不摸良心说事,”她耐心地给他解释,“高太爷要是真壮烈在我身边,他难道能把那望远镜当遗产给我继承了?我肯定摸不到那望远镜的边儿。”
“我要拿到望远镜,就得帮他办事儿,而且是办大事。最好是急人之所急,让他事后不忍心拒绝我的要求。”
“最后,保护文物人人有责。我也是故宫职员,要保护文物,不用获得文物的批准。”
她说完,大义凛然地抢过罐头,报复似的从里头挖了一大块肉。
一早上水米未进,越吃越饿。她站起来找水。
“佟姑娘,想听前辈的建议吗?”希孟扶着轮胎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好为人师地对她说:“人贵有自知之明。你的逻辑没错,但这些事并不需要你来完成。”
他走到卡车后斗,检查了一下防水布上面的麻绳。
“我可以先把你送到安全地带,文物我帮你运,望远镜我来拿,然后我带你回21世纪。这样对你的生命安全最有保障。”
佟彤深吸几口气,目不转睛地看他。
看得希孟皱眉,低声说:“你要是觉得我方才很帅,大可直接说出来,用不着转弯抹角。”
佟彤摇摇头。这人大概被那几道闪光晃得有点错乱,自恋程度勇创新高。
不过他故态复萌,开始装逼,那就说明体力已经开始恢复了。佟彤反而松口气。
她说:“道理我都懂。你会开车吗?”
希孟:“……”
他还真不会。他会完整地背诵所有交规,就是没摸过车。
他不服气地说,“难道你会开?”
佟彤眉眼一弯,解开旗袍高领,怀里摸出一个黑本本,打开在他眼前。
崭新的塑料内页互相粘连,发出撕拉一声。
“看清楚。中华人民共和国机动车驾驶证。”她自豪地说,“刚考的。科目三满分通过。”
希孟脸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这国家现在年龄是负数,你这证没人认。”
“证不在真,会开就行。”佟彤收回驾照,打开卡车门,蹬着轮胎爬上驾驶座,伸腿试了试,发现蹬不到底。
希孟脸上的表情抽动一阵,他绕到卡车前面,擦掉车头上厚厚一层灰,抬头看了看车鼻子上的标识。
“吉斯…5型军用卡车,莫斯科汽车制造厂,1934年出厂。”
佟彤觉得匪夷所思:“怎么是苏联的?”
说好的美国爸爸呢?
“《中苏互不侵犯条约》。”希孟总算揪到她某次历史课睡觉的小辫子,完成了学霸的碾压,“1937年8月。”
佟彤嘟囔:“我一时没想起来嘛。”
美国是1941年才参战的。而去年,就在抗战爆发后,国民政府与苏联签订条约,苏联援华抗日。大量的宝贵物资,都是用各种车辆经新疆口岸入境,再从河西走廊运到前线。
这些车辆本身也是援助物资的一部分。彼时中国几乎没有自己的汽车制造业。
佟彤绝望:“完了,我在驾校开的好像是德国车……”
希孟追着她跳上副驾驶,冷冷补刀:“而且你考的本是C1,只能开小轿车。不能开卡车。”
佟彤嘻嘻一笑,假装没听见,从宽大的驾驶室里找出几卷军用帆布,垫在座位靠背上,总算够到离合。
“四个前进挡,两个倒挡,前置后驱,三分之二油……”她愉快地检查起驾驶室的配置,“和驾校的桑塔纳也差不多嘛。唔,离合好高……”
希孟简直要气笑了,扳过她肩膀让她看自己,一字一字地灵魂拷问。
“我问你,你拿到驾照之后上过路吗?”
“凡事总有个第一次。”
她探出身子,用手指在布满灰尘的前挡风玻璃上划拉出一个圈,里头写了两个大大的简体字:
【实习】。
……………………………………
轰隆一声响,一辆傻大黑粗的苏式吉斯…5军用卡车,载着它遇到过的最不靠谱驾驶员,意气风发地冲出废墟,直奔蓉城。
它的后斗上蒙着一层层防水布,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六个贴着封条的大木箱,用绳索层层捆扎,严丝合缝地一动不动。
若是此时有人从车头看过去,就会发现它的一角玻璃上被划出几条道道儿,上面写着两个谁也看不懂的简化字,好像辟邪的符;再往里看,就会惊恐地发现这辆车近似无人驾驶。抬高角度细看,才能看到方向盘后面露着一个女孩的脑袋顶。大热天的,她头上丝丝冒着汗,蒸出一缕白气。
方向盘太重,靠腰力扭;仪表都是俄文看不懂,靠猜;离合油门都重得像砖头,她每次都得出溜身子,用全身的体重往下踩,像在健身房压杠铃。
挡杆更是比她胳膊还长,每次挂挡她都“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辛苦得像是挥锄头的农民伯伯。
“战斗民族就是牛气。这车是给北极熊开的吧?”佟彤哀叹。
好在前方基本没有像样的路,也就不用守什么交规,往前开就行。只要不翻车,就是胜利。
换了其他人可能早就缴械投降了。但佟彤身有一种奇妙的直觉,自从在《人骑图》的世界,骑着赵老师的坐骑,疯狂赛马一整天之后,她的路感方向感直线飙升,只要握上方向盘,就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立刻化身老司机。
再加上辟邪的“实习”标,一路上路况复杂,但都有惊无险,几次涉水也顺利通过。
希孟忍气吞声地坐在副驾,满脸紧张地观察了一会儿,终于慢慢放松下来,被佟·老司机·彤带着,漫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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