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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巴的彪悍人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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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怕活得太长么?
  她坐在地上大笑,笑得嗓子疼,笑得额头冒汗,可心里依旧凉嗖嗖地。起身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后,她便晃悠去了厨房。
  人总得吃饭,吃饱穿暖才能万事大吉。于是哼着歌张罗起晚膳,米粥,青菜,外加葱花蒸饼。米汤沸腾时冒着大大小小的泡泡,她听着那哔啵声,似乎又回到了碧潭内,她听到骨肉被碾碎像浆糊一样沸腾,随后又组成了这血肉之躯,心口被泽秋打得那个地方又疼了一下,她咳嗽一声缓缓蹲在灶前。
  火很旺,亮的惊人,她看着看着,就觉得那里头出现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紧紧盯着她,唤着她的名字……
  “小尾巴?”
  “啊!”杜泉沉浸在那可怕的幻象中,猛地惊醒后发现自己的手臂差点伸到灶膛里。
  楼月生察觉不对劲,皱起眉头,蹲下身捏住她的手腕,随后又贴着她的额头试了试,随后了然道:“泽秋?”
  杜泉摇摇头,用袖子擦掉冷汗坐在桌旁,楼月生也没逼问,绕开这个话题说道:“今日出去玩得怎么样?”
  “你不知……道么?洛姬,又……回来了。”说完便向一滩泥似的贴在桌上。
  “哦,她呀。”楼月生不在意地笑了笑,倒了一杯热水推过来,说:“她一直就没离开,这家伙一直如此,难缠得很,这次倒是攀上了厉害角色,竟能从九爷手低下将人救走。”
  “她肯定……不会放过……我。”
  “别怕,银公馆可不是一般地方,她进不来。若想出去,我陪你去。”
  杜泉笑着谢过,捧着茶杯吸了一口热气后,忽然说道:“楼先生,你见过……水妖么?”
  “水妖?”
  楼月生忽然停下点烟的动作向她看过来,杜泉托着下巴,仔细回忆道:“那洛姬将我扔下碧潭,我看到了水妖,很美,在一个大贝壳里,有海藻似的头发,浑身银白,尾巴好大,我还以为是龙……”
  “杜泉!”
  杜泉正说得起劲儿,被吓了一跳,楼月生猛地打断她的话,似乎有几分急切道:“这些先不要和九爷说起。”
  “为什么?”
  “相信我,不管是九爷面前亦或是外人跟前,都不许再说有关水妖的事。”
  楼月生那样子不像说笑,她感觉点点头记下来。楼月生岔开话题,说起了城中那些富商的糗事。杜泉跟着一起八卦,时不时笑两声。
  正说着,泽秋那欢快的声音便传了进来,脆生生,娇俏可爱。杜泉却皱了眉,顿时站起身退到楼月生身后。
  很快,那几人都走了进来,陈璜走在最前,阿铁和肥仔一前一后也跑进来,肥仔扑到楼月生跟前撒娇,大脑袋不停蹭他的裤腿。这肥猫的腿被他治好,自此便对楼月生爱得痴迷,每次见了都要喵呼半天,十分谄媚。
  楼月生笑了笑用白绢帕掂着裤子上,俯身把它抱起来,泽秋进来后看了肥仔一眼便捂着鼻子,说道:“这是哪里来的胖猫,臭烘烘的,月生哥哥,你不知道我最讨厌猫吗?怎么还要养一只呢!”
  楼月生笑着挠了挠肥仔的脖子,说:“肥仔是阿铁的新朋友,你既然不喜欢就躲着点,公馆这么大,它也不常碰到你。它们今日定是闻到了骨汤香味所以才跑来的,对不对小肥?”说完亲昵地抚了抚肥仔的胖脸就把它放到花碗旁边。
  泽秋很快就瞧见汤锅,蹲过去掀开盖子闻了闻说道:“闻着很香,杜泉,你的手艺不错,给我盛一碗来。”
  杜泉没动,陈璜见状冷哼一声,说道:“她这汤寡淡无味,你最好不要喝。”
  泽秋好奇道:“你喝过?”
  杜泉听罢也看向他。
  陈璜冷冰冰的立门边,仰着下巴倨傲道道:“我才不吃这等俗物,结巴,日后不要给我送这些东西。”
  杜泉抿唇笑了笑,“好,不送了。”
  陈璜又强调了一句,“九爷那一份,你也不要送!”
  杜泉不由得看向楼月生,当初就是他鼓励自己要去讨好大老板的。她的眼神求助被楼月生接收到,他笑了一声说道:“陈璜,九爷可没说不必送,你这般自作主张,难不成想偷懒?”
  “我才没有!”陈璜到底有几分少年心性,生气的说了一句,转身就出了厨房。
  而泽秋喝了一口汤后,就低头沉思,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着招来阿铁,把汤锅整个递过去。
  砂锅骨汤本也就三五碗的量,大狗几口就吸干净了,她拍了拍阿铁的脑袋说道:“看来这味儿还是阿铁最喜欢。”
  杜泉尴尬至极,这时楼月生笑了一声,说道,“小尾巴,把我那份儿给九爷送去吧,没得咱们在这里享用,却独独落下他,怪可怜的。”
  泽秋听罢便立刻截话,说道:“月生哥哥,你们聊吧,我去给九哥哥送汤,自从回来后我们还没有好好说话呢。”
  杜泉点点头,将汤装好之后递给泽秋,见她扭着腰身出去后也松了口气。随后又对楼月生说道:“楼先生,泽秋对九爷……有情,你下次……就不要,胡乱指……挥了。”
  “好吧,你不喜欢,那就算了。”楼月生从质地很好的铁盒子里取出雪茄闻了闻,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对镶了水晶的发卡,笑嘻嘻道:“喏,小尾巴,给你的。”
  “给我?”
  “对呀,补了上一次的见面礼。”楼月生笑得温和。
  杜泉连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双手接过来,是一对蝴蝶形状的发饰,缀着珍珠和七彩水晶,亮闪闪得漂亮极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收到礼物,竟有些脸红,不好意思道:“这……真是给……我的么?”
  “当然,难不成我留着戴么?收下吧,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要不,我帮你别上。”
  杜泉刚要拒绝,楼月生就拿起来给她夹在了头上,位置在耳后,倒是不显眼,她抬手摸了摸,腼腆地笑起来。
  随后,她又想起自己容貌大变于是不安道:“楼先生,世上……真有地方……可以令人脱胎……换骨么?”
  每每想起寒潭之水,她就不由得打颤,可她更怕这份美丽难以长久,甚至会要她的命。
  “嚓”的一声,楼月生点燃火柴,伸到杜泉面前,借着火光看了看她的眉眼后高深莫测道:或许,你本来就是如此呢?”
  “我不懂。”
  “我也不懂……所有秘密,都得你自己去挖掘。”肩上被拍了拍,楼月生站起身往外走,一边嘱咐道:“有人来了,去迎接吧。”
  杜泉愣了一下,忽然听到秦望山上次来时陈璜摇得那种铃铛声,连忙跟了出去。她手脚麻利地打开沿路路灯,又在门口悬挂香旗,泡上热茶,点燃熏香,待一切妥当后便跑到归墟堂门口的石阶上等候。
  她手上端着一个精致的红木托盘,挺直腰身,面带微笑,恭恭敬敬的等着陈璜把人领进来。
  托盘里放着一张洒金的信纸和笔墨,楼月生说这东西是让客人留名的,以前都是陈璜在做,慢慢的,这些迎来送往的事就要交给她了。
  “叮铃铃……”
  客人来了!
  杜泉探头看去就见陈璜提着白灯笼从石径尽头走过来,一股浓重的香气跟着扑面而来,杜泉眯着眼看过去,就见一个举着黑伞的人跟在陈璜身后跨入院内。
  他们停在她跟前,杜泉连忙打起精神,挂了个大大的笑容,“女……士您好,这里……是银公馆,请留下签章。”
  话音一落陈璜就看了她一眼,那个黑伞也动了一下,缓缓收起伞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脸,眉峰锐利,眼神深沉,嘴唇上有着不正常的黑紫,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阴沉。杜泉被盯了几眼,嘴巴动了动又改做“先生”强撑着平静,把木盘稳稳递到他跟前。
  那人手上戴着黑色手套,伸过来轻轻捏住笔杆随意划了几下,在纸上留了个鬼画符。
  杜泉僵着脸退到一边,就听陈璜说道:“这是银公馆二管家,新来的,还请徐先生勿怪。”
  那人只是点点头,就越过她上了楼去。
  杜泉不禁奇怪,她摸了摸鼻子,奇怪自己刚刚在看到这个人时候为什么会闻到那么柔媚的味道,而刚刚那味道又消散了。
  陈璜很快出来,杜泉还以为问诊已经开始,就听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杵在这里做什么,九爷让你进去。”
  杜泉抓紧托盘,小声道:“陈璜,刚刚来的……是男人?”
  他这回倒是没有露出鄙夷不难烦的神情,而是有些担忧地看了屋里一眼,说:“自然是,你进去后别再乱说话。”
  “是。”
  陈璜离开,杜泉就端了热茶进去,绕过屏风进了里面。那人坐在上次秦望山的位置,青色长衫,黑色马褂,一样的质地,云纹绸缎,腰间垂着一枚玉璧,端正地坐在椅子里看着很是贵气。
  银九正在为他号脉,如玉般的一截手腕上,被红线紧紧的裹着。银九的指尖就搭在线上,闭着眼,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神情专注像是在聆听什么曲调。随着他手指弹动,那徐先生就痛苦的颤一颤。
  杜泉看向红线,在银九拨动间她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像阻塞的琴音,沉重而复杂。
  她凝神细听,似乎有很轻很轻的叹息声,贴在人耳根的暧昧呻/吟,她看到灰色的影子从徐庆背后钻出来,趴在他肩头用利爪挠他的皮肉。她吓得冷汗淋漓,转眸向银九看去,就见他正皱眉盯着她,几乎是本能的,她连忙退了一步躲在楼月生身后,不再看那人一眼。
  银九几不可见的抿了抿唇,随后看向那位徐先生,说:“徐庆,这般情形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半年前。”
  “那时你住在何处?”
  “扬州凤凰城,我回祖宅祭祖,回来后就开始出现……这种现象,皮肤脱落新生,声音也……开始变得尖细。一个月前我是打听到银大人在此,就急忙过来了,还请救我一救。”
  徐庆声音多半是男声,只是偶尔会出现一两个音中间夹杂着女人那种尖细的音节。他很难堪,尽量压制着声音。
  银九忽然问:“听闻凤凰城,美女如云,在暗市仍有瘦马交易,你可有去过……”
  “我……”
  楼月生呼出一股烟雾,那徐庆猛地咳嗽,他问:“徐大公子,你可有带人回来?”
  徐庆额头出汗,抬眼看了楼月生一眼,说道:“有……有几个女子,我只是怜惜她们身世……”
  “十岁?还是十三?”
  说罢,那徐庆更不敢抬头,银九将红线收回,不客气道:“徐庆,恶灵噬体的滋味不好受吧。”
  “九爷……”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随后向杜泉抬了抬下巴,“杜泉,把桌上的木匣拿来。”
  “是。”杜泉将巴掌大的木匣放到他手边,又在他的指挥下把里面的一只白瓷小碟子垫在徐庆手腕底下。
  “扶稳。”
  “是……”
  银九此时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专注,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便移开视线,他手中的红线灵巧入蛇,迅速在徐庆腕上划了一下,血像条活着的线一样沿着碟子上的纹路,迅速蔓延汇聚到碟底。
  杜泉这才看清碗底绘着一只蝴蝶,她抬眼看向银九,就见他眸子微转,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这血的味道和徐庆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熏得人眼睛疼,她不自觉的向后躲了躲。


第十八章 
  杜泉手腕颤了颤就被银九的指尖扣住,耳侧传来他的声音,命令她:“别动。”
  “是,是。”杜泉被他冰脸气息吓得顿时僵直,双手捏着碟子,垂眼看向底部的蝴蝶,那蝴蝶竟似要活了一般,正在从碗底挣扎起来,杜泉瞪大了眼睛看着,见那蝴蝶飞起就抬头看了过去,而银九动作极快,那红线迅速裹住蝴蝶将它困住。
  银九又说:“去把架子上的那只罐子拿来。”
  这一声简直就是天籁,杜泉如蒙大赦般跑到架子旁大大呼了几口气,随后又抱起角落里那只玻璃罐子,那罐子并不怎么透亮,但依旧能看出罐子底下沉着几块骨头,扫了一眼就连忙递给银九。
  银九将那瓷白的碟子收起来,见她过来,也不接那罐子,抬手就把木塞掀了,杜泉离得最近,被那味道一激差点吐出来,使劲扭头屏住呼吸。
  “还记得味道?”
  “是……是成衣铺……镜子。”
  银九罕见地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眉尾也跟着欢快起来,显得不那么锐利,漫不经心道:“记性尚可,没错,就是镜中邪物,而你现在拿着的就是你那位老板的肋骨。”他声音比平日柔和甚至带着些不怀好意。
  杜泉手上一抖,差点把那罐子扔开。
  “害怕?”银九问。
  “不?我不……怕的。”
  “那好,捞出来洗干净。”银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下巴往罐子抬了抬,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更不管她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始终盯着她,似乎很想看到她惊慌的样子。
  这个人,真是魔鬼啊……
  杜泉没动,她不想洗骨头。
  银九逐渐不耐烦,说:“你在磨蹭什么?”
  杜泉犹豫了一下,嗡嗡道:“您这里没有旁的药材了么?虎骨、鹿骨不行吗?”
  银九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说:“那不然,把你的骨头碾碎。”
  徐庆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插嘴道:“陈璜不在么?大人为何逗弄一个小姑娘。”
  银九脸色陡然严肃,瞥了他一眼,冷声道:“逗弄?你觉得我很有闲工夫?”
  他似乎根本没听过这个词,从骨子里透出厌烦。
  徐庆也不知自己触了什么霉头,恨不得立刻将刚才的话吞回去,干咳了一声后不再说话。
  银九又侧头看向杜泉,不客气道:“银公馆,不养闲人,去做事。”
  “我每日……都干活,真的……九爷。”
  银九又开始为徐庆看病,淡声道:“去洗,难道要一屋子人等你?”
  杜泉求救似的看向楼月生,却听着银九阴恻恻地喊了她的名字,连忙抱起罐子跑下楼,她在楼梯口看到泽秋,她正在和那芒星说着话,见她过来便笑着问:“去哪儿,要我帮忙么?”
  “不……用。”
  “我知道。”那个叫做星芒的男子走过来笑着走用手指敲了敲罐子,说道:“杜泉,九爷这是让你去洗骨头吧。”
  杜泉还是头一回和他说话,见这人笑容明朗,眼底清澈,说话又和气便微笑着点点头,说:“要……洗干净”。
  芒星露出虎牙,指了指小白楼方向,“陈璜楼侧有井,草堆里有我藏的工具,那东西我当年可没少洗,放心吧,不咬人的。对了,给你一瓶好东西,只需一滴,你想捣碎石头都毫不费力。”
  “谢……谢了。这个我会……存起来。”杜泉勉强笑了笑。
  芒星耸耸肩,指着那罐子说道:“或许,你很快能用得上。”说罢就搭着泽秋离开了。
  杜泉按着芒星指引往小红楼那边快步走去,刚跑了两步就听到泽秋调侃道:“芒星,你何时这么好心了?看着人家漂亮就献殷勤!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而那芒星却笑着哄道:“大小姐,你最漂亮了!杜泉也是九爷带回来的,又不是外人。”
  “来历不明的东西,你还要当自家人么?九哥哥带她回来一定是为了那件事,你走着瞧!”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杜泉转身看了一眼。
  奇怪他们口中的……那件事?
  会是研制新药的事么?泽秋回来还说自己找到了那味药材,她真的只是其中一味药材么?
  她真的会被夺舍么?
  木楼离归墟堂很近,杜泉很快就找到地儿,跑过去提了清水上来。
  就这样,她在这银公馆做的第一个正经工作竟然是徒手洗人骨。
  水中的骨头摇摇晃晃,时而飘起来,时而又被按在桶底,起起伏伏,没了根基。芒星留着的刷子和软布很齐全,杜泉抓着湿凉的骨头在那里奋力刷着,触感让她几近崩溃。
  不仅如此,当她将精神之力探入尸骨深处后还听到尖利的叫声,那是惊恐至极才能发出来的声音。七月十五傍晚,暴雨磅礴的雨夜,鬼木头把老板拖入深渊,剥皮拆骨,吃的只剩下这么一点……
  所以,他临死前定然十分恐怖。
  “噗通……”肥仔不明所以地掉到盆里,两只猫爪子按着那块骨头扑腾了几下最后跳出来蹲在杜泉的肩膀上。
  杜泉被水溅了一头一脸,又被肥仔蹬着肩膀,半身不遂似的愣了一会儿,才忽然清醒过来,赶紧继续冲洗。
  屋内徐庆上身□□被插着许多银针,细针三棱从针口流出黑血,银九手中红线像缝合布片似的从他身体内来回穿梭,线身每从她身体里抽离就会带出黑雾,那黑雾悉数没入银九体内,他的脸色越发白了。
  整个屋内寒气森森,呼呼风声夹带着尖利的哭泣,楼月生不断地烧着符纸,嘴角叼着的雪茄就没断过。
  好一阵,风声渐止,徐庆虚脱的靠在椅背上,强忍着痛说:“多谢九爷。”
  “不必,把这个喝了。”
  “好”徐庆接过一粒药丸看也没看就吞下,待恢复些体力后,说道:“九爷,您的这位小结巴……”
  “杜泉。”
  “嗯?”
  银九挑了下眉,又强调了句:“她叫杜泉。”
  徐庆面色苍白地笑了笑,说道:“杜姑娘着实不简单,只一个照面就知道我血脉被阴气浸染,竟叫我女士。”
  “我说过,银公馆不养闲人。”
  银九面色苍白,眼睛却黑的像墨,嘴唇上殷红,整个人妖冶森然,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枫叶,心念一动便燃起火来,叶灰四散落在徐庆的针口处变成细小的虫子钻入他的体内。
  “这是……”
  银九抬手打断他说话,“我的规矩,不多问。”随后看向双手捧着骨头进来的杜泉,轻轻蹙了下眉。
  杜泉拘谨地走进来,身上被溅了水,倒像是自己去了脸,见银九盯着自己,就抬起袖子擦了擦下巴上的水,呈上那泛着白的骨头,“洗……洗好了。”
  “碾成粉末。”
  杜泉一想到那骨头里的悲哀,又大着胆子劝说道:“他都……不在了,还要碎……他的骨吗?九爷,您能……不能……”
  “不能。”
  “九爷,九……”
  银九似乎吃惊她敢反驳自己的命令,眉心皱得很紧,冷声道:“身前作恶无数,死后救人一命,也为自己积德。杜泉,收起你的烂好心,我这里可不是慈善堂!”
  “是……”杜泉沉默地点头,转身又去碾粉,过了会儿拿过来放到银九手边,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
  银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见她眼角微红,嘴角还有被咬的血痕,看来真是吓得不轻。
  于是没再指挥她做事,起身从架子上取出一盏青铜油灯,上面攀着长龙,龙头高昂做成了手柄。银九手起刀落从自己腕间取血,和着那块骨头碾成的粉末,又加入一些不识名的丸药,最后从一个瓷瓶中倒出两滴白色的液体。
  芬香四溢,令人顿时心旷神怡,杜泉仔细嗅着,感觉……无比熟悉,好像花田的味道。
  油灯点燃,顿时发出柔和的光泽,光亮竟像珍珠般柔和,杜泉看着看着竟入了迷。
  随着烛火渐亮,有一缕幽兰烟气顺着徐庆的口鼻进入他的体内,杜泉被招来举着灯,这般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那火烛才灭,等烟都被徐庆吸尽后,银九便去开了个方子。
  “按方服用,按时服药。辟谷三月,每日清晨饮露,午间药浴暴晒,落日后不得外出,可食青果一二。三年内不得近女色,不得大喜大怒,若调养得当,一年后会渐有起色。”
  徐庆深吸一口,说:“好。”随后问:“那……诊金?”
  银九若有似无的瞥了身侧的杜泉一眼,说道:“我要你老宅屋后的两株佛莲和池中的三尾银龙。”
  徐庆惊讶不已,为难道:“那可是祖上……几代人骨灰养出来的圣物,唯有两株,九爷您可否高抬贵手,换些其他的东西,金银财宝……”
  “不缺。”银九盯着他,不客气道:“徐庆,徐家五百年家业,繁盛至今,早已风光够了。你与其担心那两租花草,还不如好生整顿家风,莫要再惹邪魅。否则,不出十年,徐氏一门必定衰败不堪。”
  徐庆无奈的行了一礼,捂着胸口咳了几声,苦笑道:“您的诊金,果真是比割肉剜心还狠。”
  “我只拿我该拿的,而你们……只会费尽心思谋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确实……”徐庆笑了一声,整个人虽气力不济,但总算是没了那古怪的阴柔之气,站得笔直承诺道:“明日我给老宅送信,让他们尽快把佛莲和银龙送来。”
  银九点点头,淡声道:“送客。”
  杜泉连忙上前给徐庆引路,待他们二人出去后,楼月生一边擦拭银针一边奇怪道:“莲花?那东西有何用,驱邪镇宅?凤阳徐家,家财无数,为何不要些真金白银?”
  “庸俗。”
  “我庸俗?那行,你要回来种哪里?染墨湖吗?那里头养着什么东西你最清楚,将佛莲种进去……不出几日就得被啃食干净。”
  银九起身走到窗口,看着天际回答:“缸里。”
  “缸?九爷你这岂不是暴殄天物……挖人佛莲好比挖祖坟!你也太……”
  “我乐意。”说完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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