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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巴的彪悍人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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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成了我的不是。”银九赤足站着,身量与陆吾不相上下,一红一黑,也不知是谁压了谁的锋芒,即便松松站着,也让人觉得剑拔弩张。
杜泉离他们两人很近,这么看着连气都喘不过来,于是蹭了一步,拽了拽陆吾的衣服,说道:“九爷,还……病着呢,要不,出去再说吧,行吗?陆吾大人?”
陆吾侧头看向他,眸子里沉沉的,像是在压抑什么,忽然敛袖行了一礼,说道:“陆吾妄言,还请大人莫怪。”
杜泉被他吓了一跳,手指僵在那里,有些茫然,不知他为何忽然收敛。
陆吾说罢转身走到祭台前,掌心凝结出一个罗盘样式的圆形物,那物快速旋转从中间升腾出一连串金符缓缓进入火中。
火势渐缓由红转为蓝,最后成为一片水汽,瞬间又缩了回去,火就这么被压制下去。
银九倒是难得的大度,也没怪他刚才指责自己,双臂抱胸看着祭台说:“地火不安,酆都城近来似乎不太好。”
陆吾不置可否,收起罗盘说道:“不劳大人挂心,冥都自会处置妥当,陆某还有事,先告辞了。”
“你随意。”银九点点头,陆吾转身离开,经过牡丹时停顿了一瞬,然后就消失了踪迹。
银九一直懒懒散散,见陆吾离开,就靠向杜泉,意味不明道:“他似乎对你……很是不同。”
“怎么会?我们不熟的,可能……大概是因为苍牙吧。”
“也是,苍牙那么好的刀在你这么无能的手里,任谁都会可惜。所以,你也不必多想。”
我才没有多想!
是你非得说这些刻薄的话羞辱人!
真真的……不是个好东西!
杜泉眼睛睁圆,正想反驳,银九已经展袖飞到祭台上,像只大红蛾子停在了祭台那道裂痕前,火光为他退了一条道,他双手结印,周身升起红雾,纵身跳了下去。
“呼”的一下子没了踪迹。
杜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追过去,被楼月生拦住。他声音带着几分沉重,扫了旁边的牡丹一眼,说道:“小尾巴,银九不会有事。”
“可他,不是病了吗?那里头……火那么大……”
“无碍,银九自由分寸。”楼月生又抽起来烟,看着确实不怎么担心。
杜泉对火有天生的敬畏,一想到方才那火仅一瞬间就将那邪物烧了个干净,就怕银九也被烧成灰,便搓着手念叨着:“为什么偏要……下去呢,火那么大,万一被烧死了怎么办呢?”
这话有点乌鸦嘴的意思,泽秋终是忍不住了,绕到她面前厉声训斥:“你懂什么!在这里瞎嚷嚷,九哥哥岂是寻常人可比,他自有法力护体那点火如何伤得到他,倒是你,半分本事都没却总是闯祸,谁让你乱跑的,还将3号院的禁制破坏!”
杜泉后退了一步,看了牡丹一眼,说道:“阿铁和肥仔被困在……院子里,我去救它们。是牡丹她……”
“你少攀扯别人!你个灾星,为了这阿猫阿狗,一群畜生,你就敢闯祸,日后还不定要捅多大的娄子!赶紧滚出去,免得日后拉我们陪葬。”
杜泉气得头疼,或许是因为一旁站着楼月生,她也多了几分狗仗人势的胆量,挺起胸脯反驳道:“放心,我还怕你脏了我轮回的……路。论交情,你还不如那两个……畜生跟我亲,少自作多情!而且,我捅多大的篓子都有银九……收拾,你管好自己吧!”
她现在也算看得真切,这里头的人,没一个善茬,她只要还不死,就得斗个没完,反正都已经撕破脸,那就闹啊!
她如今也是身经百战的人,谁还怕谁?
女人吵架多半都吵不到点子上,泽秋一听银九两个字更是炸了毛,手指戳到她鼻子上尖声骂道:“你个蠢结巴!你……倒是伶牙俐齿了你,看我……”
泽秋正要抽那条鞭子,地面忽然震动,一道红雾窜出携带着灼人气息扑面而来,落下是已是红衫赤足的银九,祭台缓缓合上,裂缝已经修复。
第三十五章
银九脸色更加苍白,像冰窟里捞起的一块儿寒玉,底下那炎炎深谷都没有温和他的眉眼,依旧凉薄冷清,他走了一遭回来波澜不兴,似乎只是下去散了步回来。
祭坛裂痕确实都合了回去,只是痕迹犹在,纵横交错,新旧叠加,看着岌岌可危。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问:“九爷,禁地……封好了么?”
“暂时。”
这么说,还有可能再裂开……
如果牡丹再谋划一次,这祭坛怕是就要崩塌了。
她看向牡丹,快速道:“都是你害的。”
“别这么说,我还没那个本事,禁地若毁我也落不下好处,实在没必要自讨苦吃。”
“你说得好听!”
她咄咄逼人,对牡丹今日害她的事恨到了极点,如果不是她命大,这会儿早就被那火吞了下去。
牡丹应对自如,指尖上翘,摊着手无辜道:“再说一次,邪物擅闯禁地与我无关。那柄红伞是九爷所赐,说是护我安全,其实应该是为了监视我行踪,对吧。这红伞厉害,小小一柄却能感知这银公馆内所有异动,方才邪物逃出院落,红伞震动,我立刻出来示警。谁知邪物太厉害,夺了红伞便往禁地闯,也不知中了什么邪。”
嚯,瞧瞧这张利嘴,三两句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杜泉皱眉看着她,两只手攥紧,生怕自己疯癫起来扑过去打闹,那样就显得她沉不住气,落了下风。
“那为何,邪物已闯进来,你却迟迟不出现。”
“像我们这些外人怎么敢随随便便进来,且不说银九定了这规矩,单就说我自己本事……也不是说进来就能进来的。我在外徘徊焦急,也是等到月生等人赶到才敢跟来。”她说这话是往楼月生这边看了一眼,见楼月生一直看向别处,便失望的笑了笑。
牡丹一个人站在十步开外,一边说这些一边往过走,说道:“各位,我若真有心毁坏祭台,你们过来时我已经得逞,哪轮得着你们前来搭救。唉,银九,好歹咱们也曾共渡了一段好时光,你不能有了新欢便忘记旧爱,如此无情我是要伤心的。”说着便落了泪。
“牡丹今日事咱们各自心知肚明,不必在此浪费口舌,污人耳朵。”银九皱眉,似乎不想和她沾染关系。
“我这奔波一场,担惊受怕,落不着好也就罢了,你们还在这儿讨伐我,可真叫人寒心!”
杜泉目瞪口呆,已是半句话都接不上,牡丹的话严丝合缝,她若再逼问倒显得在穷追不舍,胡搅蛮缠了。
可不是呢,一番话听下来,3号院是她开的,邪物是她放的,禁地是她和邪物闯的,而牡丹呢?红伞是银九给的,邪物又是陆吾杀的,甚至进入禁地也是跟着楼月生进来的,每一处细节都无懈可击。
细算一下罪责,杜泉还真就是那个不自量力,不成器的罪魁祸首,她本也不是什么口齿伶俐的人,被堵得结结实实,终是没话反驳了。
银九一直平静的望向远处的坟冢,听完之后认同地点点头,忽然侧头向她看过来,十分认真地问:“学到了么?”
“嗯?”学什么?
“你何日有这般颠倒黑白的功夫,便不至于被人欺负了。”
杜泉气不过,皱眉反驳道:“我宁愿被人欺,也不做这……黑心之人!卑鄙无耻,敢做不敢认,难怪长这么一副……好皮囊,全是为了遮掩那烂……心肠。一副烂心,就永远得不到别人的真心,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她的声音清脆,这会儿掷地有声的说了一通,还挺有架势。
牡丹面上堪称完美,勾起笑容,说:“多谢夸赞。”
就这份隐忍的本事,杜泉竟升起了佩服之心,她想着若是自己被人如此痛斥,怕是笑不出的,牡丹面对众人质疑,从容不迫,沉着冷静加上自己行事谨慎,愣是没被人抓住半分错处。
杜泉眼睛因愤怒而越发黑亮,她看向银九,银九抿唇一笑,率先转身向外走去,嘴上淡淡地说着:“没事了,都回吧。”
于是,祭坛有惊无险,牡丹也整整齐齐地回了院子,大家相安无事。
唯一就是杜泉,刚出禁地就昏了过去,这一躺就是半月,她被搬到了归墟堂一楼的屋子里,银九每日清早替她疗伤,老管家和楼月生时不时来照看,泽秋倒也来,只是每次都要奚落讽刺,似乎把骂她当做每日必做的功课,乐此不疲。
半月之后,她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脸上还留着粉粉的疤痕,腿脚只要不剧烈运动在公馆里来来回回都无碍了。银九亲自给她上了几回药,杜泉心里又甜又苦,总觉得他是在她身上找旁人影子越想越别扭,索性跟楼月生讨了药自己在屋子里对着镜子收拾。
老管家这次回来似乎带了重要的消息,陈璜和楼月生他们都变得异常忙碌,银九每日过来也总是心事重重。
日子过得快,转眼便是十月最后一日,杜泉又活奔乱跳,一早煮了饺子,又做了几样点心,修剪花枝做装饰,又翻出几个彩釉盘子盛放,枫叶红过了头,大约是因为这一年的绚烂将要结束,便拼了命地要炫耀,只它一颗老树便将院子里衬得红彤彤。
她觉得今日格外暖和便穿了件鹅黄色的格子旗袍,是老管家回来后特意寻了裁缝给她做的新衣。头发实在麻烦,就对着镜子剪短了些,谁知准头太差,一直从背上缩到了肩头,总归是没剪齐,七零八落狗啃似的。于是便分了两股,扎在两侧,看着有些傻气。
她现在摸准了银九的脾气,走到门边敲两下就等着,很快就会听到“进”这个字。
“进。”
她勾唇笑笑,端着东西进去放到桌上,然后又进里头屋子叫银九吃饭。他每次吃的很少,有时甚至就看两眼,可即便如此也没免了她这份儿功夫。
杜泉自然不觉得累,每天绞尽脑汁的想着做什么,按时按点会送东西上来。
银九从书架后走出,似乎发现她今日有些不同,皱眉扫了一眼,把书扔在了桌上,不愉道:“让管家带你去理发店修剪整齐。”
杜泉摸了摸发尾,觉得不用花这冤枉钱,张口刚想拒绝,银九又说:“这钱我出,现在就去。”
这么难看么?她明明觉得还可以的。
可她今天心情好,又不想因为这个发牢骚,于是点点头说:“好,我闲下来就去。”
“马上去。”
“可我还没吃饭。”
“我最讨厌自作主张,谁允许你擅自剪发!”银九沉沉看过来,杜泉还以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杜泉瞪大眼,诧异不已,声音都变得尖细,不解地问:“我的头发,我不能剪?我爹都没管我……”
“那我从今日起做你爹,如何!”
杜泉差点咬断舌头,这人莫不是跳了一次火坑后烧傻了吧。她几乎是恶作剧般地,喊了一声:“爹。”
银九见鬼似的看着她,指节磕在桌子上“砰砰”响,嗤笑道:“你浑身上下也就那头黑发养得体面几分,能遮你一身憨相,却被你剪得七零八落,如今只剩蠢态,也好意思出门见人。”
他这几日脸色没那么差了,唇上还带点血色,像枯木回春似的又添了些生机。可自从见她把头发剪成狗啃的乱毛就把唇线绷得直直的,摆起了脸色。
杜泉有些委屈,今天是她的生辰,本想高高兴兴的过一日。阿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为她剪头发,说是解忧解愁,所以她才剪的,她费力的包了虾仁儿饺子,炸小黄鱼,还没舍得吃就给他送来,一句好话听不见就算了,他还要数落她。
她是土里土气,可她又不是大家子里的闺秀,自己什么样心里很有数,也不用他三番四次地强调吧!
杜泉心中郁结,十分难过,她甚至打算今后就不喜欢这个坏人了。
她想不通,自己本就不是什么美人儿,做什么要注意打扮,剪短了舒爽,洗头都能快很多,方便利索,怎么他就生气了?
亦或是他的心上人从来都是长发飘飘,所以他也不准她剪短发!如此一想,她忽然又畅快起来,有些解气,没了长发的杜泉还是杜泉,不是旁的姑娘,想让她活成别人还是歇了心思吧。
她不在意的样子使得银九更加心烦气躁,瞧着她翘着两根傻里傻气的短辫子晃来晃去,便起身走到窗口处向外喊了一声:“管家。”
杜泉觉得他做法幼稚且可笑,便不肯出去,她指着饭菜说:“我好不容易活……下来,我就想好好过个生辰……这头发我明日去剪,这都不行吗?”
银九扭头看她,这才想起她今日似乎心情很好,换了新衣,衬得身材修长窈窕,鹅黄色明亮清新,他都被晃了一下眼,竟觉得许久都没见过这么鲜艳的颜色了。
可他一贯喜欢女子长发,显得温柔贤淑,杜泉以前那头黑发极好,似绸缎光滑乌亮,很衬她白皙清秀的面容,而不是现在那个样子,越发显得蠢笨傻气。
而且,她说今日是生辰。
生辰,似乎那些愚蠢的凡人都很在意。杜泉那么蠢,定然不会免俗。他顿在窗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场面。
这时,老管家已经走了上来,路过窗户时见银九拧眉站着,于是停在走廊上问:“九爷,有什么吩咐。”
“带她……”他忽然停下,似乎在犹豫要怎么说。
这情形甚是少见,老管家“啊?”了一声后便往里头探头看了看,就见杜泉翘着两根傻辫子在桌边抠手指,小脸憋得通红,似乎很是委屈。他抚了抚胡子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于是笑着说道:“泉娃儿今日生辰,还是先吃了长寿面在再去吧,楼先生他们还准备了礼物,说是要给她庆祝一下呢。”
所以,这院子里只有他不知道!
银九舔了舔后槽牙,一股子闷火升了起来,他有些头疼,先前逞强压制地火身子受损,他现在越发控制不住戾气了。
一想到那些人聚在一处欢天喜地的庆祝生辰,心底那股恶意就开始横冲直撞,想亲手毁了那些欢笑声。
果然啊,他骨子里就是个混账,见不得旁人开心享乐。
他站起身,冷冷地看着管家,说道:“银公馆禁止一切欢庆事宜,你忘了?她算什么,苟且偷生,如蝼蚁一般,这种生辰有何可庆?”
老管家脸色微变,瞥了眼杜泉,就见那姑娘眼中含泪正盯着银九的背影,满眼不可置信和失望。
这九爷还真不是个……呃,不会说话呢……
第三十六章
银九是不是个情种管家还真不好说,只晓得他心如深海,令人琢磨不透。
诸如怜香惜玉这种细腻事,他多半是不屑的。
谁不知他银乌术当初是四大妖邪之首,他大开杀戒,为祸世间的时候,可是半分慈悲心都没有的。只是世事难料,他忽然改邪归正,亲自诛杀同伴,又助冥都追捕鬼巫余孽,甚至甘愿接受苍龙山鬼一任,困在山脉,守着这一方土地。
很多人都说他是因为那条死去千年的鲛人,可老管家却是不信的,银九心里装的是更沉重的东西,他不愿诉诸于口,便独自背负着。
“唉”老管家心里叹了口气,跟着银九多年,看他孤寂冷清,免不了心疼,硬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长辈。
长辈嘛,本就该在适当的时候出面做和事佬,让每个人都下得了台。管家笑得更加慈祥,说道:“这也不是正经的庆典,就是几人聚着吃个饭,说说话。泉丫头那日也吓坏了,病了许久,重伤初愈也该去去晦气,我等作为长辈也该抚慰一二的,她与咱们毕竟不同。”
银九哼笑一声,也不知哪个词让他觉得可笑,神情极为讽刺。
他说:“再三告诫,不准随意出入别的院子,却还是硬闯。如此鲁莽,我未计较她闯祸,你们竟还要抚慰,荒唐!如她这般不懂规矩人,须得好好受几回罪,日后行事便能谨慎三分。”
“呃……这,姑娘家,毕竟娇气。”
“娇气?那便更该知分寸。”
杜泉听着这些冷冰冰的话,心里满满的欢喜都被摔碎了,她眼眶发红,手指被绢帕勒出一道道印子,她很想现在就扭头离开,可看到他那冷若刀刻的侧脸时又停顿下来。
她告诉自己,他大约……也是真的为她好呢,否则也不会说这么话。
老管家一贯都看不得女娃娃们哭,咳嗽了一声,见杜泉眼眶的泪水扑棱扑棱掉下去,当下便有些心慌,眼睛四下转了几圈,嘴里“嗯”、“是”、“哦”含混地念了几句,甩着短腿下了楼。
银九对着空荡荡的长廊有些忪怔,方才夹枪带棒地说了一顿,心口的闷气反而更沉,他转身走向杜泉,本还想说郑重告诫她几句,可看到她脸上挂满泪痕后硬生生停在了三步开外。
他盯着那张脸,脑中浮现出“梨花带雨”四字,书中常有这般描绘,大约就是这个样子了吧,凄美又娇气,倔强又脆弱,让人不忍多说一句重话。他注视着那眉眼,清秀、柔和像是被江南烟雨洗过似的,清清淡淡。
很像那个人,却又不像。
记忆中那张脸是张扬天真的,不知疾苦、高贵骄傲,她笑时眉尾高高扬起,像两片细长的柳叶,向着骄阳的方向飞去。
而杜泉也爱笑……却像是在粗布上硬扯出来的笑脸,就连那两弯远山眉,也比别人的要淡,非得描几下才能显色。她爱低头,每次看过去,只能瞥见眼睛弯起来的那条线,黑黑的,细长的,在小脸上分外突出。
他说:“抬起头来。”
杜泉眉眼低垂,因拼命压抑着难过,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她也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将银九那些话当做耳边风,只是觉得喉咙里塞了一颗铁球,随时可能掉下去把心砸碎。
她用力的笑开,闻言抬起头,眉山远黛,眼神清澈,有故作的敦厚温柔,她浅浅笑着,“九爷,您吩咐。”
“杜泉,你想过生辰?”他问得认真。
“不想。您刚刚说得对,本就无甚……可庆祝的。”
她说出来后自己也松了口气,觉得银九这话有道理。蝼蚁偷生,这种日子还高兴个什么劲儿?不庆祝也罢,没什么可计较的。
大约是被打压久了,自卑惯了,很容易被洗脑,这才多久,她就认同了银九那些不留情面的话。心大漏风,有时也是件好事,再大的委屈,多琢磨几遍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承受了。
“只有脆弱者才会将这些俗事放在眼里,自欺欺人。步步逼近死期,却依旧毫无作为,庆祝有何用。”
杜泉:“……”
“你可觉得委屈?”
她只好笑得更大了些,认真道:“您教训的是,我也没有……委屈,挺好的。”
银九眉心皱起,他并不熟悉如何与女子相处,更没那个闲工夫去琢磨女人心思,可他看着眼前的笑脸,总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想了想又说道:“我从不庆祝生辰。”
杜泉点点头,觉得他今日的话格外多,可她实在没心思继续同他掰扯生辰好不好这件事,于是顺从道:“您真英明。”
银九看着她睫毛上的水珠,看她刻意回避视线,于是又问:“你是否还有许多事瞒我。”
“没有。”她答完手指动了动,攥紧旗袍,眼珠往旁侧的书架子扫了一眼,又迅速转回,平静地问:“九爷指……的是什么事?”
“你所有的事,全说了真话么?”
“对,我从不……撒谎。”
才怪!
她就是一路说谎活到现在的,问她这种问题,多可笑啊。
嘴角一勾,梨涡浅笑,配着那傻气的头发,她这样显得出奇真诚,她望着银九,毫无负罪感的说着假话,甚至打心眼里的也不觉得骗了他,毕竟,她还想活着,还得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牡丹这个人虽不可信,但她的话不见得全是假,昨日邪物的事已经证明玲珑岛确实和银九以及冥都有关,既然十年前就有岛上女子被带到此处,又变成怪物,那说明阿婆他们也极有可能被关在禁地某处。
所以,她不可能主动的暴露身份,能瞒一时也行。
她心思流转时,银九依旧看着她,看她眉心攒拢,牙齿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充了血的唇瓣鲜红欲滴。他喉间滑动,竟有一股莫名的烦躁,觉得自己此刻定是被蛊惑了。不然怎么会……会忍不住想将她揽在怀里呢?
他手指力道加大,指肚碰到了她的唇角,一字一字地说:“杜泉,除了我,你不能轻信任何人。”声音有些沙哑,银九说完便咳了一声。
“是。”
她答得爽快,至于之后怎么做那就另当别论了。她看向银九,黑眸深沉专注,令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全心全意的宠着。
这一刻,她不安又心动,又有说不清心酸,她想着牡丹的话,觉得银九或许真待她不同,不然为何总能察觉到丝丝暧昧!可很快她又掐掉自己的臆想。
杜泉啊杜泉,你可睁开眼看清楚……他分明就是把你看作另一个女孩了,醒醒吧,一旦复生的法子被他找到,他一定毫不犹豫就夺了你的魂魄!
“听清楚了么?”
杜泉眨了眨眼,笑了一下,郑重地点点头,说:“好,只要九爷……说的,我就信。”
这话自是掺了假的,她大多数事儿可以相信银九,遵守他立下的所有规矩,可她一定会给自己留好退路。
银九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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