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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巴的彪悍人生-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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娆华化作一团血水,魂魄被我的乾坤袋困住,那一声声咒骂,污秽刺耳,她真是丢尽了神族的脸,这次被押回冥殿,她注定要下地狱。妖宗大抵是知道气数已尽,居然对自己下了狠手,我办案至今,还真没见过徒手将自己魂魄打碎的,真是个狠角色。
至于韦如山,还有那位村长,在这岛上兴风作浪多年,做过的案子还不知道有多晒,韦家长子清玄说这属于人间案子,希望冥殿不要插手,而我对玲珑岛上出现的那些尸身和其中的奥秘着实好奇,便将那些村人都交了出去,同时也让韦清玄带着军方和那些法师离开这里,并且不许向外透漏一句,否则冥都一定不会罢休。
于是,韦清玄带走他要找的人,而冥都也使了法子将整座岛及方圆百里都圈禁起来,不许外人踏入。
此时泉客出现了,带着那些残余的民众来到我面前。她当然认不出我,那么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何能看得见低等奴仆,于是和她面对面站着,看她客客气尊称我一句大人,竟觉得分外解气。
她说:“归墟国子民遭受了太多苦难,如今我作为他们的首领,定要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家园,归墟国原本就偏安一隅,与世无争,之后我们依旧会这片深海之下安然度日,绝不会上岸惊扰百姓,请大人给我们一个生的机会吧。”
泉客这些说辞与银乌术说的一样,他早就说过鲛族会有这些请求,我也向冥主说了此事,于是就拿出冥主手书,与她说:“鲛族之祸,冥都也难辞其咎,鬼巫败类祸国殃民,虽被驱逐,但毕竟犯下恶行。同出一族,实感不耻。冥主嘱咐本官,只要鲛族日后本本分分,休养生息,不害百姓,冥都绝不会插手其事务。殿下请放心,带着您的子民回去吧。”
“多谢。”
她依旧有那份傲骨,微微屈膝以示感激,随后就离开了。
海上终于平静,阴差不分昼夜整整打捞了十日才将那些密密麻麻的尸身轻点完毕,大多尸身魂魄已被吸食干净,只余残魂,从那些完整的魂魄嘴里,我们知道原来娆华与妖宗早在八百年前便已开始偷偷试验此邪术,将玲珑岛作为私用。姬无命叛族,鬼帝被杀,鲛族被灭,甚至白国和其他海岛小国灭亡……他们都参与其中。
娆华因与妖宗私会,并怀了妖胎,被剥夺神格,降为山鬼,没了无上荣耀和天生神力,她最多也就三五百年寿命,便要成为山林肥料。妖宗自责,便纵容着她胡作非为,越发猖狂,最后竟造出这么多罪孽,难怪银乌术说他该死,就是因为他的无作为,亲手养出一个恶魔。
此事了结后,我又去银公馆与银乌术说轮回井的事,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善后,不得马虎。
那小长乐已经能走了,背着手老气横秋,训楼月生的时候,像训儿子。楼月生越发没皮没脸,被训斥居然还开心,每每此时我便想问他为何这么贱。那小丫头也就在她爹跟前还有分孩子模样,笑得咯咯唧唧,真不知她对着一张冷脸在笑什么。依我看,她就和她娘,和她外婆一个德行,花痴!
杜泉现在越发慈眉善目,并且在五年后又怀了一胎,真不知她生那么孩子做什么,一个还不够操心的么?
日子过得好了,她也越发得古怪,有一年清明竟将我唤去,要给我过生辰,当着我的面烧了一盆纸钱,熏得我头疼了好几日。但看在她唤我一声“哥哥”的份儿上,我便没多计较。
月夜在院中,看着漫天星辰,品着一盅莲花白曲,再听一曲高山流水。我忽然觉得分外知足,就连那地狱恶鬼在我眼里似乎也不再面目可憎。
这应该就是十三钗说的亲情吧,如壶中暖酒,如春日暖阳,丝丝入人心呐。
第一百零四章
我知道好些人都在暗地里说我是个古怪的孩子,尤其是冥殿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他只要见到我便会皱眉,那张白惨惨的脸像是被线扯平似的,冷清又傲慢。
可是母亲似乎对他很是尊敬,总是告诫我不能在背后朝他吐口水。
这些大人们说来也奇怪,心里弯弯绕绕,面上却要摆出一副相处融洽的模样,就连父亲都不能免俗,那么个高冷的人儿在白脸陆吾来的时候也得摆摆样子,客客气气地招待,娘亲不怎么识眼色,明知父亲已厌烦了应酬,还非得每年清明给那陆吾庆祝生辰。
我自是不情愿去的,可父亲似乎又不放心娘亲和那陆吾独处,于是每次都得指派我过去守着。不过陆吾倒是规规矩矩,只端着酒盏不停地喝,在香烛烟雾里活像一只僵尸。
银公馆里没什么地方可玩,原先的禁地被种了大片果树,苹果、梨子、柑橘……但凡能寻来秧苗的树种都被娘亲折腾的种下了,每日便带着莲姨她们去后边浇水。五年了,那树都成活,秋天十分好看,一年的水果都不必从外头买了。
老管家每日拄着拐棍转悠,我瞧着他腿脚十分利索,头不昏眼不花,却总是假装自己年迈,抚着稀疏的胡子和外头那些老婆子们搭话,我和父亲说了这事,他也不在意,之后某一日,大家就惊奇的发现老管家开始夜不归宿,原来是被外头一个风韵犹存(楼叔叔的用词)的老阿姨拐到家里住下了,还放话说要给老管家生儿子呢。
看来爹娘的事着实让这些人嫉妒了。
我七岁时就长到了四尺三寸,与寻常十三四岁的女子不相上下,头顶已经到了娘亲肩头,楼叔叔每日用皮尺子给我记录,忧心忡忡,生怕我成年时将屋顶戳穿了。
某日,娘亲忽然在吃饭时呕吐,父亲脸色就变了,将她扶回房里,楼叔叔说,按照我出生的速度,过不了两月又要填人口了。
我并不开心,楼叔叔说我要多两个弟弟,都是臭小子,我如何带着他们穿裙子翻花绳,我那些漂亮的衣服该给谁穿。
正在我懊恼郁闷的时候,银公馆里的那些人倒是开心极了,他们都想看看和我爹长一样的小娃儿。瞧那兴奋劲儿,他两出来以后谁还会稀罕我呢,这里还有我落脚的地方么……
但大家似乎都沉浸在迎接新生命的欢乐中,急吼吼地布置屋子,比过年还热闹。就连陈璜和芒星也凑热闹,陈璜还高高兴兴地去换了一口新棺材,据说里头镀了金,宽敞到能躺三个大人。
陆吾上次来也有了笑颜,还准备了两把小刀作为礼物,我都这么大了,也没见他给过我一根毛。
这些人当真是不喜欢我,也就莲姨和荷姨还记得给我做新衣裳,知道我又长了个头,小腿都快露出来了。
娘亲怀孕后几乎就变成了一只大肉虫子,不是睡着就是躺着,肚子快速地涨大,隆得像小山那么高,我每日过来都要摸一摸,生怕里头的孩子将娘亲肚皮给撑破了。
“长乐,不……喜欢弟弟?”娘温柔地问。
“他们害你难受。”我本是想说是的,可是看到她的眼睛忽然又说不出口,我怕伤她的心。
“娘不难受,来……你摸摸,和弟弟打招呼。他……们可喜欢你了,你一来就……动个不停。”
我将信将疑地摸了摸,那肚子却一动都没动,“你再摸摸,弟弟们定是在……在睡觉。”
娘亲很慌张地解释着,我笑了笑便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莲姨一直在这边照看我,见我垂头丧气还安慰了好半天,又做了千层饼给我解馋。只是,那日我真的很是伤心,我怕那两个孩子是真的不喜欢我,若是那样该怎么办呢?
第二日清早我便和莲姨去了楼叔叔的诊所,小楼又干净又宽敞,可来这里的病人不多,据说之前在这治疗的一个女孩子死掉了,于是就有一些同行对那事胡乱编排,说这里不干净闹鬼。好在楼叔叔心大也不在意,自己掏腰包支撑着诊所运作。不过他最近好像和警方那边似乎谈妥了什么生意,时常有裹了黑布的尸身送来。这里的医生护士都爱说闲话,还告诉我楼叔叔在给警局做法医,常去案发现场,还给死人开膛破肚。
我觉得很神奇,楼叔叔那么爱干净,还做那营生?
于是我便等在他办公室里,夜晚又有车来,楼叔叔和那位韦家的大少爷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地下室,我跟了上去竟差点被那姓韦的一枪爆头,真是的,区区人类居然如此警觉。
楼叔叔将我拎出来,笑着点了一支烟,说:“你和泉丫头倒是像,胆子大,好奇心也大,死人有什么好看的,非得偷偷摸摸跟来。”
我撇了撇嘴,越过他们走到停尸的台子边,凑近看了一眼,便迅速退开,刚站定那具女尸便坐了起来,眼角流下血泪,嘴巴大张吐出一团黑气,黑血顺着下巴淌在前胸,污了那朵雪白的花。
那两人毫无异常,抱臂看着台子,而我却被女尸口中传出的尖叫刺得脑仁儿疼,甚至跟着她声音进入一片昏暗的境域,那里充斥着血腥臭气,蒙着厚厚的黑气,有不成型的人影扭曲着撕扯着。
“啊……”
“长乐,快醒来!别看了!”
我被人用力晃着肩,背心传来一阵清凉之气,有新鲜的空气进入口鼻,我终于咳嗽着清醒过来,侧脸看向镜子的时候,我竟发现自己眼睛赤红,就像是……像入了魔一样。
而那位韦大少爷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将那女尸捆住压制着躺了下去。我有些吓到了,惊慌地抓着楼叔叔的手臂,他拍了拍我的头顶说:“别怕,是那女鬼因怨气不散,嗅到你的气息,便想借助你的元气去平息自己的冤屈。”
“我刚刚听到……那女尸在尖叫……”
“那是鬼啸,寻常人是听不到的,你体质特殊,天生就有灵力,所以邪祟对你十分敏锐。你年纪尚幼,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能力,所以被拉入那女鬼的记忆之中。”
我挠了挠头,确实最近爬树抓鸟的事儿做多了,怠慢了学业,加之因为讨厌白脸陆吾,对那些冥都鬼蜮的破东西十分抵触,每每芒星想为她讲解几句,她便不耐烦的躲避,一阵风似的溜出去玩耍。
这下好了,差点着了道。
韦清玄这人常年一副官家派头,腰背挺得比铁板还直,窄腰收在腰带里,顺着裤腿往下和双腿形成一条笔直的线。父亲也冷,可他冷得清淡超脱,陆吾也冷,冷得倨傲自大,这韦清玄照样冷,却冷得让人沉重,眉心一道褶皱,似要刻到骨头里去。
他在那女尸身上翻看了一会儿,又退开将位置让给楼叔叔,随后便走到我身旁淡淡地问了句:“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这人嗓音倒是出奇的清润,因为语气不似审问那般严肃,所以听着倒也顺耳。
我摸着头上的小辫子仰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坚定,像是在认真听我说话,于是便告诉他说:“我瞧见了一个老屋子,墙壁被铁板包着,里头腥臭潮湿,那里应该死过很多人,屋内困着很多残破的魂魄。”
韦清玄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不知在翻看什么,偶尔看向窗外,时不时往楼叔叔和女尸那边扫一眼,待他脱下手套便走过去说:“此案一出,因诡异血腥,外界便将茅头指向银公馆。”
楼叔叔冷笑。
韦清玄又问:“同上一个死法一致?”
楼叔叔面色少有的沉重,闻言点点头,点了根烟说:“这个虽然能捕捉到魂魄,但却不是她的,是被人强制塞到体内,长乐看到的应是惨死之人拼死护住的记忆。你看这具尸身,内外寻不到一丝伤处,一点血迹,可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是一种黑市上兜售的液剂,混入清水可将血迹清洗的一干二净。这女子生前被侵犯过,凶犯也是用此法清除了痕迹。而且她瞳仁被用法术摧毁,说明生前见过凶犯,魂魄被剥离,脑子也被清除,凶手的很辣、警慎真是非同一般。”
我吓得瞪大了眼,跑到那女子脑袋旁,果然看到一个空空如也的脑壳,里头有一层黑灰,像是被火烧过似的。
韦清玄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凶手是人,并非邪祟,学了夺魂灭魄的邪术,又故意伪装现场。先前几个手段尚且粗糙,毁尸灭迹并无章法,可他手法逐渐娴熟,胆子也越发大了,这次杀人后竟将尸身保存的如此完整。”
楼叔叔弹了弹烟灰,说:“依我推测,凶手精通医理,人脉广泛,有不错的社会地位,年轻有为相貌气质出众,手头也十分宽裕,所以,很容易取信于人。”
韦清玄迅速在一页纸上划了划,递到楼叔叔眼前,楼叔叔咬着烟头挑了挑眉,两人视线相对,似乎已达成共识。
最后,韦清玄便离开了,我站在楼叔叔身侧看着他面容悲悯地为那人念咒超度,忽然就信了娘亲的话,她说:“楼叔叔是雪山神。”
那日我跟着楼叔叔回家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枯坐了十来日,立夏那日,我背着包裹去了警局,韦清玄正好从外头办差回来,身上溅了血迹,有几分狼狈。见我过来,他似乎皱了下眉,随后就脱了帽子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走到我跟前,俯身问:“你来做什么?”
“我也要当警探。”
韦清玄打量了我一眼,说:“你还太小。”随后又说:“何况,我这里很危险,你回去吧,别让阿……你母亲担心。”
“我长大了就可以么?”
韦清玄笑了笑说:“你先说服你父亲,若他不同意,我又将你收了,这特务处得被他拆了,我们警局可得罪不起银九爷。”
我听到这话心里便有些别扭,父亲最是通情达理,哪是他说得这么霸道。
“我父亲定会同意。”我坚信父亲不会拒绝我的请求。
韦清玄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似乎有几分惆怅,沉声道:“我送你回去吧,城里并不太平,不要再独自出来了。”
“哦……”我跟着他上了军用车,被安置在座椅上,往银公馆方向驶去。
路上我问他那个凶手抓到了没,他说抓了。
我跟着松了口气,“这下就不会有人误会我们银公馆的人了。”
韦清玄只是笑了笑,说:“你人不大,操的心倒不小,你想做警探也是因为想替银公馆正名?”
“当然,我爹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我可不想听。”
韦清玄侧头看了一眼,说:“在维护银九这件事上你们母子还真是……”他虽笑着,但我总觉得他心口上压着什么东西。
到了银公馆,娘亲已经在大门口焦急地等着了,她怀了身孕,身子丰腴起来,笨重的挪动着,见到我回去差点摔倒,随后脸色阴沉狠狠甩了我一耳光。
我半边脸麻麻的,被打得有些发懵。
“谁让你,自己跑出去的!”
母亲从未如此急言令色,我捂着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此时头顶一热,韦清玄抚了抚我的头对母亲说:“阿泉不要怪她,那日我和楼先生协商案件的时候她恰好在场,大约是觉得稀奇,所以今早去寻我,说是要做警探。长乐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
“做警探?”
“是啊,为民除害,阿泉不喜么?”韦清玄语气出奇温和,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母亲看了我一眼,情绪似乎稳定下来,叹息了一声说:“她平……安便好,除害不是你……们警探的事吗?”
“倒也是,你们一家人仔细商议,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了。”韦清玄戴上自己的帽子,向我挥挥手,上车前又回身对我说:“祝你,早日长大,杜长乐。”
我看着大车离开,回头看娘亲,疑惑地问:“娘,我怎么不姓银?”
娘亲牵着我的手回了院,路上说:“你爹爹觉得娘一个人太……孤单,所以给你起……名叫杜长乐,希……望咱们娘儿两能平……平安安。长乐,你……是娘的心头肉,不……管再生几个弟弟妹妹,爹娘都爱你,知道么?”
“娘,对不起。”
“没关系,等你长……大了,若真想当警探,娘也不……拦你,但现在你需得好……好学本领。”
我就这样牵着母亲软软的手经过林荫路,回了我们的院子,院里有楼叔叔为我栽的果树,此时已一人多高,再过几年便会结果了。那时我的弟弟们也长大了,我会带他们去染墨湖挖莲藕,去后山上摘果子。
我还要做警探,威风凛凛,抓凶犯诛妖邪,守护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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