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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惹神君一箩筐-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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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色胆包天!
想到她这些天来一直被人当猴耍,昙萝刚才还明媚的小脸当即阴沉下来,没好气的下起逐客令:“我乏了,你们没事便自己回房。”
说完,她转身进了里间卧房,将门重重合上。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她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待这几人走后,昙萝再次溜出门外。她寻思着太子爷如今恰好不在,得趁此机会将鱼符还给宏逸。
那块鱼符其实一直被她藏在太子寝屋桌上那只惦记很久的花瓶中,这帮人各个都冲它而来,留着也是徒惹麻烦。
她取回鱼符后琢磨着该找谁送去?
夙染和白泽那两人她还气在头上,不可不可。南峰胆小怕事,这种假手于人的事他绝对不会接手。临渊刚回东宫,且和秦王府的人熟络,眼下看来还是他最合适。
傍晚,太子景耀回到东宫,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倦意。
他今日上朝,拥护秦王的几名大臣联名弹劾储君。说太子不思进取,久未上朝不理朝政国事,更重要的是,他甚至喜好龙阳私下玩弄男宠,荒淫无度。此人若是即位,将是国之不幸。
他才刚将念奴发配到齐王府,这女人这么快就按耐不住!
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这女人还能好端端让她活着?待所有事情结束后,他自会慢慢收拾。
景耀坐在书房内,掩眸静思。刘公公察言观色,见太子似有困扰,不妨提醒出声。
“殿下,国师大人如今在咱们宫中……”
景耀睁开眼眸,那个叫辰方烬的国师确实有通天之术。
“他今日可有什么动向?”
“回殿下,国师大人有去谭侍卫房中。”
景耀知道他说的谭侍卫便是昙萝,在当今局势未定的情况下,不公开身份亦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国师去他房中去做甚,可有什么情况?”他蹙眉,对那叫辰方烬的男子私下去了昙萝卧房十分不喜。
“也没什么,不过是替谭侍卫掐算而已,老奴见他倒是开心。”
“孤知道了。”景耀舒出一口长气,再次开口已然恢复温润亲切的声音,“传国师来见,孤有要事商量。”
“老奴听命。”刘公公颔首退下。
不消片刻,辰方烬雪衣出尘的款款走来。
他径自来到窗边,望着院中的葱葱郁郁淡然开口:“太子殿下是想寻物吧?”
“你知道?”景耀惊讶万分,他此前问过白泽,然而他却推算不出那物究竟是什么。
“本尊自然知晓,只可惜,那物已被物归原主。”
“什么?”宏逸居然找回了遗失之物,那他岂不是前功尽弃,“究竟是什么物什,被宏逸看得如此之重?”
“五十万大军的兵符。”辰方烬转过身来,云淡风轻地说道。
居然是兵符!难怪宏逸带军队回京后一直按兵不动。
“不过,殿下难道认为通过这种不正当手段得到的兵符,那些将士们会听命?”辰方烬挑眉问道。
“自然不会服众。”
“边境突厥时时来犯,殿下可以以此为由,便能师出有名的将兵权收回。”
“这……”玄成当初也提过这个建议,到时可让齐王领兵出征,而他依旧坐守东宫。待战后,他便能顺其自然地收回兵权,秦王失去军队作为后盾,那些大臣们自然会纷纷倒戈。
“至于宫中散步的谣言更是好说,本尊只需在众人面前宣称太子乃紫微星转世,谣言不攻自破。”辰方烬接着说道。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国师了。”景耀一扫阴霾,拱手谢道。
辰方烬含笑不语,眸光扫过窗外飞掠而逝的黑影。那个影卫,是赶回去给他的主子报信,看来紫薇星君璇玑最终劫数难逃……
深夜,秦王府,荀卫、房乔、长孙辅机等人有要事求见。
就在不久前,秦王安插在东宫的探子回报,太子已经打算上朝进言,借齐王皓轩之手与突厥交战,最终名正言顺的收回兵权。
为此,他们希望秦王能先下手为强。
“殿下,明日早朝太子必会联合齐王向圣上请兵,臣认为,殿下应该在早朝前伏击。”房乔直言进谏。
“属下亦是这样认为,留着太子和齐王必然是个祸害,不如趁乱射死,秦王殿下便可登基称帝。”荀卫紧接着说道。
“每次,属下认为诸位亲王早朝时必然要经过北门峡道,那里有丛林遮掩,呈两端开阔中间狭窄的葫芦型。不仅如此,镇守城门的两位大将是属下的亲信,若殿下伏击太子,完全不用担心会有援兵前来,更不用说太子那些远在京都关外的将士。”长孙辅机见秦王眉头紧锁,跪倒在地重重叩首,“望殿下为了军中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伏击太子和齐王!”
“出其不意才是兵家致胜之法,望殿下主动出击!”房乔、荀卫以及其他幕僚谋士纷纷跪下。
秦王看向下方,即便他不在意帝位在意天下,可这些臣子们他们甘愿唾手可及的权贵吗?
他倘若在此次夺位之战中失败,沦为阶下囚甚至身首异处的不仅是他,还有这些为他效忠的大臣将士。每代帝王登基,无不会扫除异己,对曾经阻挡在前的不服之众进行大规模清理。
暗杀、斩首、发放关外……这不仅是他的战役,更是成千上万人拿生命在赌。
可是一想到自己是靠沾满至亲之血登上王位,他又和长孙怀柔有什么区别!
“本王知道了,你们且退下,待本王从长计议。”他拂袖说道,沉沉坐向紫檀椅,不再理会下方长跪不起的众人。
“殿下请三思!”大臣们重重叩首,额际鲜血斑驳。
“本王命你们退下!”他即便称帝也要名垂千古,弑兄逼父的罪名只会让他在沉重的冠冕下抬不起头。
荀卫抬首,握紧拳头愤恨站起,眼神轻蔑地睨向秦王:“既然殿下不允,属下先行退下。”
房乔和长孙无忌等人相继起身,叹气着摇头,随即也走了出去。
宏逸孤身坐在椅上,太子,我对你这般仁慈,然而你会如何抉择?
平生只流两行泪,半为江山半美人。天下我能让给你,她呢,你又能让给我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冤家路窄
天际黛青一线,霞光破晓,万籁俱寂。
刘公公随着太子来到谭侍卫住处,见殿下杵在门外,叩门的手僵硬顿在半空。
“殿下想见谭侍卫,不如老奴唤他起身?”刘公公见太子唇角含笑,深知主子今日如盛夏初生的晴阳,心情方好。
“不必了。”景耀曲起的手指倏然展开,摆手道,“替孤备好马车上朝。”
他再次望了眼紧闭的门扇,昙萝,待这几日过后,天下局势已定,我便昭告天下迎你为后……
当昙萝醒来时天空已然大亮,往常她伺候太子爷总是好梦方酣之时被吵醒,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感觉,真叫个痛快。
她慵懒翻身,起床,忽而听闻院内隐约传来犬类呜咽声响,这东宫竟然有人养狗?
她来宫中多日,也就逮过一只不知哪个院养的黑毛狗,还惨招毒手被她拔毛。自此之后,宫中别说狗了,半根狗毛都难见踪影。昙萝顺手捋捋唇上贴着的假胡须,倘若再被她寻到黑毛的,这次得多拔几根留着备用。
可当她悄然推开门扇,她看到了什么,狐狸,还是大小各异毛色繁多的一群狐狸!
乖乖,狐狸毛可比狗毛强多了。她这一眼扫过去,草丛上蹲的,地上躺的,满院子乱窜的,足足十二只狐狸。
“谭侍卫晨起了,是不是很喜欢这些狐狸?”刘公公恰是时候地踩着莲花步迈过来,撞见昙萝眼底闪烁的光彩,“这些,可是太子殿下特意准备。”
“你是说这群狐狸都是太子爷赏赐?”昙萝惊讶的同时声音都不由得颤了几分,说不感动那是装的。没想到当初她的随口一提,这些天过去了,对方依然上心。
“咱们殿下礼贤下士,仁厚待人,他早早就吩咐过护卫,让他们从山中抓些狐狸回来,说谭侍卫最是欢喜这些茸毛之物。”刘公公皱巴的老脸笑成朵雏菊,他深知如今这谭侍卫是太子身边的大红人,恭维话自然是挑煽情的说,“殿下每日在咱家面前,提得最多的便是谭侍卫,甚至每日上朝前都会在门外停留片刻。”
“太子爷真是有心了。”昙萝低低应了一句。
“不过谭侍卫要这么多狐狸作甚,如果是拿来养,从中挑一只入眼的便是。”
“养,谁说我要养狐狸?”昙萝此刻倒是蒙了,她当初想着若是能寻到狐狸,顺便做一套狐裘岂不是妙哉。可眼下这红的、白的、灰的各色都有,果然理想与现实相差的不是那么一丁点。
视线掠过这群狐崽子,院落的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开启,一双深邃漆黑的眸怯怯瞅着院内。
“那个,刘公公,太子爷那边小的自会亲自拜谢。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刘公公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昙萝暗示刘公公没事可以走人了,没看到外面还有只家伙直勾勾地对着她挤眉弄眼么。
“那咱家便退下了。”刘公公绕过门外鬼鬼祟祟候着的夙染走了出去,空气中遗留下浓厚的脂粉香。
“噗噗噗,这什么味儿?”夙染一进院子就挥挥衣袖,指间暗自捏诀生出阵阵清风拂过,“刚才那不阴不阳的老倭瓜就是来给你送狐狸?若是谭侍卫欢喜,我可私下变出饕餮原型供你抚摸蹂。躏。”
自打昨日莫名其妙的惹怒娘子后,她至今都没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不必了。”昙萝背转过身,并非是因为此前让这男人占过便宜,而是咽不下被人耍弄的屈辱恶气。
“别啊,若是不喜,不妨看看这个?”夙染腆着面皮小心翼翼地哄劝,从怀中掏出一沓红绸,邀功道,“这是我特地为宝宝做的衣裳,昨夜没合眼赶制出来的,看看喜欢不?”
听说亲手为宝宝缝制衣物才能体现心意,夙染寻了个没人的地挑灯夜缝。手拿绣花针,翘起兰花指,慈父手中线,犬子身上衣。
昙萝掂量掂量手中的绸布,这些用绣帕加上两条系带做成的小衣,准确地说,应该称为肚兜。从尺寸上来说,给女人穿太小,给婴儿穿太大。从针脚上来说,她也半斤八两不好评论,不过这缝合处一扯就断也太不结实,太过粗糙。
她将手中那团肚兜收好,怎么说这也是人家大男人的一番心意,她也不好拂了人家面子。只是她身为精怪木魅之流,又是学的修仙之术,哪有那么容易怀上身孕。
“多谢夙夙好意。”她寡淡的音色多了分暖意,嘴角翘起弯月弧度。
夙染见献殷勤奏效,蹬鼻子上脸再接再厉:“其实谭侍卫可以考虑多收一个男人,太子他终究事务繁忙,你这有了身子的人日常起居要多加注意,多一个人照顾自然是好的,不妨考虑下我如何?”
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随之传来:“就凭你?”
白泽青衫翩跶,和煦暖阳拂过墙头,落在院中俊挺颀长的背影上;将来人镀上一层迷离变幻的光晕,让人想起池塘碧荷,在清风中低伏照影。
青丝被玉冠束起,优雅华贵,却浑身透着股精致流畅的韵味。在这盛夏花团锦簇原本旖旎的丽景,突然苍白褪色。
随着他闲庭信步般徐徐走来,她似乎看到流水飞溅,深潭湖底,两道人影翩旋相拥。
白泽淡然一笑,不轻浮不傲慢,风流中带着温柔缱绻,他落落大方地取出一双软底短靴,单膝跪在地上,将她的旧鞋换下。
“这双鞋履底软轻便,内里纳了棉衬,你且穿上试试,合不合脚?”白泽替她换下原先的男鞋,轻笑说道。
昙萝心头一暖,险些感动的落泪。她这些天来一直穿着男人宽大的衣袍,笨重的鞋履,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却被眼下这个男人细心发现。
“过些时日,跟我回修仙界可好?”白泽执起少女纤柔的小手托于掌心轻轻摩挲。
“其实……”
“白泽、饕餮,你俩忘了本尊先前的警告吗?”辰方烬恰似棒打鸳鸯断然怒喝。
“我们可以随你回去,不过也得等到娘子生下宝宝再走。”夙染和白泽临时统一战线,将昙萝护在身后。
“胡闹,她没有身孕。”
“怎么可能!”
“本尊何时欺瞒过人。”
夙染闻言,震惊、受伤、悲恸的眼神凄凉回望娘子平坦的肚皮,那奸夫居然敢愚弄本座,他眼眸危险眯起,转而愤怒地冲出门外。
“那么你呢,白泽,凡事都要想清楚后果。”辰方烬倏而一叹,收回凝望少女的视线,这话同样也是说给他自己。
院中的人终于走净,刚才那几人的争执她也清楚了几分意思,无非是想让她回返修仙界。她要是能回去,早就回了,当初是通过传送阵下界,如今要历练结束才会再次开启。她既然打算暂且留下来陪太子走过一世,自是不急着回去。
昙萝若有所思,眸底一道青影掠过红墙,稳稳射中她面前的古木。她走近将飞箭拔下,上面赫然扎着段白绸。
“生母病重,亥时,郊外十里坡一见,长孙怀柔。”
这女人深夜相约,岂有好事。昙萝无心理会,却在想到当初醒来时的第一眼,那老夫人关心的眉眼让她冷漠的心不禁纠结起来。
长孙怀柔该不会误认为她便是长孙若水,想以此为借口引她出现?当初用宏逸为由,现在又换成了老夫人。此事真假难定,但以那女人恶毒的性子,此行去了绝不会善罢甘休。
可她现在并非当初那个人人可欺的音音,那女人想欺负到她头上,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她没主动找对方算账,没想到人家可不领情,竟敢再三招惹。
半个时辰后,京都街面上出现一名素衫女子,昙萝恢复真容决定赴约。
街面人潮攒动,她循着人迹稀少的小巷子穿行。可路行一半,发现自己被人尾随。而且尾随的那人好巧不巧,正是她倒霉悲催的扫把星死对头,鬼面男。
这男人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她今日出行为了避开东宫眼目,特地恢复原貌,况且宏逸遗失的鱼符也被她物归原主,却未曾料到她还有一位大冤家。这不,撞到人家刀口上了吧。
眼前四下无人,昙萝愤怒转身娇喝道:“你还有没有完!”
魔魅生生顿住脚步,他没想到少女会突然转身,而不是选择逃跑。如果是逃跑,他便好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擒住对方。可当下这么一怒喝,他哑口无言,愣是憋不出半个字来。
这段时日,他奉主上之命四处搜罗这女人的下落,起初还对她半途逃跑恨得咬牙切齿。可在漫长的搜寻当中,他忆起当初的点点滴滴,其实,这女人也没那么可恶。
今日他依旧在长安街道视察可疑人物,没想到人海茫茫中,他一眼看到了她。没有想象中的气愤、羞恼,看着那张熟悉明媚的小脸,他心间竟然涌出一股心安和欣喜。
这女人踪迹全无,他甚至以为对方消失在这个世上。他有过种种猜测,时而担忧,时而焦虑。却在这一眼中烟消云散,双脚不由自主地跟上前来。
他被女人的这一喝,终于思绪归拢。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男风楚馆
古城小巷,青砖黛瓦。魔魅一瞬不瞬地凝着少女,他深知违抗主上会有怎样的代价。
“女人,主上有请,老老实实地跟我回未央宫!”
又来了,昙萝无趣地白了这男人一眼,她自然不会觉得对方出动大批精英杀手,只是为了“请”她回去做客。这种一去不复返的事情,她怎可能乖乖就范。
“你主上是谁?”她冷不防问道。
魔魅微微一愣,最终答道:“昊珺。”
“不认识,你家主上定是找错人了,后会无期!”她虚托拱手,毫不犹豫地立即转身,抬腿开溜。
出于杀手的习性,当魔魅看见目标人物逃走,第一反应便是抽出腰间软剑,脚尖点地,轻而易举地跃上墙头,两臂伸展飞速疾走。
昙萝卯足了脚力,向着街头狂奔。以这鬼面男偏执的个性,狠厉的手段,层出不穷的暗器和毒药,她要是真和他面对面硬拼,也难有把握全身而退。
眼看前方人潮涌动,昙萝二话不说就钻入其间。身形纤瘦的她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最好跑着跑着就将那索命阴魂甩掉。
鬼面男冷哼一声,用斗篷兜帽掩住鬼面,低垂着头紧随其上。
昙萝挤到人潮最盛处,前方俨然出现一岔路口,一队红袍加身的人马抬着花轿敲敲打打地走来,好不热闹。
她当即被这群队伍堵在道路中央,手腕突然一紧,魔魅眼神灼灼似火,低沉的嗓音透着愠怒。
“女人,这下看你还往那儿跑?”
乖乖求饶向来不是她的风格,昙萝身形偏转,素手扬起,挑高了黛眉反手抓住男子,大声喝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负心汉。老娘当初为了你离家出走,跟了你这个一穷二白三臭屁的男人,现在居然学那些公子哥们在外面寻花问柳,好不快活!”
昙萝这么一吆喝,路人们纷纷停下脚步围拢过来。
“死女人,你乱说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感受到无数鄙夷厌恶的眼光,男子面具掩盖下的俊颜青红一片。
“呦,如今挣了几个闲钱就开始装大爷,有你这样对待媳妇的吗,当初说好温柔待我一辈子,现在呢,大伙都瞧瞧!”比武功,她和鬼面男不相上下,比脸皮,她登峰造极。
“别玩花样,快跟我走!”魔魅手劲忒大,将白璧无暇的皓腕硬生生捏出几道红痕。
“我不走。”她轻咬樱唇,清澈无辜的水眸恰似一泓秋水粼粼闪烁,水雾氤氲,将柔弱无助的深闺怨妇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昙萝满腔悲怨的放声嚎哭,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她连连摇头,眼神似怨、似恨、似惧、似羞,小手捂上衣襟怯怯拽紧,羞愧中夹杂着怨怒。
“除非你杀了我,想将我卖到青楼抵押赌债,门都没有!”她柳眉倒竖,掐捏得恰到好处的嗓音,哽咽中透出坚定。
朱雀大街被围观的群众堵得水泄不通,越过黑压压无数人头,京都最繁华之地上演着逼良为娼的大戏。
一个演得投入,哭得煽情;一个握紧铁拳,怒火中烧。
人声喧哗鼎沸,纷纷指责着眼前这位装扮怪异不敢见人的负心男子。
“这么漂亮的女人瞎眼了跟你私奔,你还流连青楼,将外面的女人肚子搞大,真是罪孽啊。”
“是个爷们就自己挣钱养家糊口,居然沦落到卖媳妇,丢咱男人的脸!”
“唔,这个男人我好像见过,就是那半夜翻墙到王寡妇家偷腥的汉子,裹着一身黑袍,怪渗人的。”
“听闻上次赌场来了个赌徒,输钱后还卖了自己儿子,对,就是这个蒙面的!”
大家议论纷纷争相唾骂,事情也是越说越离谱,直到最后,看不下眼的群众涌上前来,推挤着魔魅。
昙萝赶紧趁乱钻入人群,溜之大吉。
魔魅见手上一空,脸色铁青,毫不留情地将软剑当空划过。
“唰”的一声裂帛之音,靠近身前的众人无不被划破衣衫,再入半分便见血肉。
“杀人啦!”不知是谁怪叫一声,人群顿作鸟兽惊散,大街上乱成一团。
魔魅深褐色的眼眸冷若冰窖,他踏上狂奔疾走的人头,凌空矗立平楼黛瓦,放眼远望。不远处,那女人借着慌乱匆匆忙向前跑去。
就这种可恶的女人,他应当在第一时间擒住对方,那容得到她这番撒野!
他眼眸危险眯起,指间绕着晶莹透亮的天蚕丝,在阳光下泛出冷芒。
人群中,昙萝为了不暴露身份,尽量缩小了身形灵活遁走。与此同时,她开启神识中的迴生瞳留意身后动静。
谁知没逃出多远,那天杀的鬼面男黑袍猎猎,怒气冲冲,在屋顶几个起落后再次追了上来。
她暗自咒骂一声,四处张望可藏匿之处,当视线掠过一家名叫“菊花台”的男风馆,她唇线弯弯勾起,大摇大摆地踱步迈入。
“这位女客里面请。”小倌尚且俊俏的脸上涂了层薄薄脂粉。
“嗯——”昙萝满意点头,掏出一锭银子放入小倌手中,指指身后,“看清楚那位头戴面具的男人,将你们这儿的红倌通通叫出来伺候。不过这爷们害羞,喜欢躺在下面享受又不敢吱声,你们待会记得温柔些,别弄疼了人家。”
几位迎客的小倌面面相觑,虽说当下风气开放,也未曾见过哪个女子请男人上男风馆。
“怎么,嫌银两不够?”昙萝故作潇洒实则肉痛的再次取出一锭银子,“够没?”
“够了够了,我们兄弟几个肯定将那位爷伺候得妥妥当当。”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他们是做开门迎客的皮肉生意。
“钱财我倒是给足了,你们可千万别让人跑了,否则姑奶奶我砸了你家招牌!”狠话烙下后,她摸到后门逃之夭夭。
魔魅寻着对方踪迹跟到一间奇异古怪的店铺,说是奇异,那是因为这里的男子涂脂抹粉,衣衫单薄暴露。特别是那勾魂的眼神,电得他汗毛倒竖。
“客官来了,快快请进。”几位英俊挺拔的当红小倌挽起对方胳膊便要往里走。
“别碰我!”他怒喝。
“别嘛,凡事都有第一次,我们几个经验足,保证让爷玩得开心,爽得尽兴。”
“再不滚开,信不信现在就让你脑袋搬家。”风趣风情是什么,魔魅统统不懂,他只知道活人与死人的区别,只是多了一口气罢了。
几名小倌被男子骇人的眼神镇住,愣生生地向后连退数步,脸色煞白如纸。
魔魅撇开碍事之人再次寻觅女子,然满堂盈盈笑语声,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女人,你给我等着!
昙萝成功甩掉鬼面男后,向着郊外十里坡的方向前去。
京都郊外重峦叠翠,郁郁葱葱。而夜色下的十里坡只有稀疏植被覆盖,不见嶙峋古木。
今夜月似银盆,却泛着红色惨淡光辉,这正是难得一见的血月奇观。月若变色,将有灾殃。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
血月则是至阴至寒之相,兆示风云变换,山河悲鸣,天下动荡,战火四起。
昙萝仰头望月峨眉不展,天下纷争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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