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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皇在上-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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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被人看到,多不好。”
凤止打量着她:“被谁看到?”
她咳了一声,道:“成碧有时会来奉茶,她那个人最八卦了,还是小心为妙。”
说完,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布了茶盏,捞起冒着仙气的茶水饮了一口,听凤止似笑非笑开口:“所以,阿朱是怕被成碧捉奸吗?”
沉朱冷不防呛了一口,凤止及时化出一个帕子递过去给她,她捏了帕子的角边擦嘴边道:“瞎说什么大实话。”
凤眸弯了弯:“你与本君的私情,早就闹得六界尽知,此时才想着避嫌,不嫌太晚了吗。”捞起一盏茶水润喉,恢复淡淡的语气,“阿朱,你最近,有些冷落本君。”
此处是崆峒,不是离凰山,她让他与她分房睡,他遵命照办,可是,这些日子,她竟连独处的机会都甚少给他,就有些折磨人。
而且,看她的样子,好似还有事瞒着他。
沉朱望着面前青年清秀白净的脸,顿了顿,选择转移话题:“你打算何时回凤族?”
凤止的脸上尚留有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渐渐冷下去:“阿朱这是在,送客?”
沉朱望了他一会儿,朝他疲倦地笑:“凤止,我们本来说好,待我解开大哥与墨珩之间的心结,便与你离开六界,做一对平凡夫妻。可是,现在看来,我做不到了啊。”虽然很努力,眼底却还是流露出一抹低落,“凤止,阿朱做不到了呢。”
如今的她,已经无法兑现那个承诺。墨珩不在,大哥的敌意又那般露骨,放眼六界,她哪里还有可以托付之人?
凤止语调轻缓地确认:“所以,你想要放弃本君吗。”
沉朱的目光微晃,手在衣袖间缓缓合拢,直视他的眼睛:“凤止,沉朱此生只爱过一个人,除他以外,只怕也不会再爱上其他人,让她放弃他,她做不到。可她……却也无法再朝他更近一步了,也许,她永远也走不到那个终点了。”她脸上的表情孤寂冷清,“你到底……明不明白?”
话刚说完,就被男子拉入怀中。
凤止的声音温柔入骨:“阿朱,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站在原地,等着本君就是。”耳畔响着他有力的心跳和低缓的嗓音,“剩下的路,本君会把它走完。”
上一刻在心中筑起的固若金汤的防线,下一刻就因他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溃散,眼睛刹那就红了一圈。
凤止捧住她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眼角,刚刚移到她唇边,她就往后撤了撤,摇头:“凤止,今日不行。”
温淡的眸中掠过一抹不悦,下一刻就做了个决定——不理。
唇贴到一起时,沉朱轻微地颤了一下,仍要撤开,后脑勺却被他以手掌稳住。落到唇上的力道渐次加重,男子的气息愈发霸道热烈。
理智渐渐被磨去,像是节节败退的将领,她退一步,他就进一步,很快就退无可退,只剩下垂死挣扎。
清风拂过,青袍少女与白衣青年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如同一副缠绵悱恻的画卷,渐渐在落花中模糊。
唇舌纠缠片刻,自心口处突然蔓延开锐利的疼痛,惹沉朱身子一阵痉挛,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重重将凤止推开。
凤止还愣着,她就撂下一句“我去找成碧”,落荒而逃。
清风之中,青年沉默片刻,缓缓蹙起好看的眉头。
耳畔传来清风翻动书页的声响,凤眸偏过去,落至桌案上的书卷上,眼底有幽冷色泽泛起。不由得沉吟:“阿朱,你究竟想做什么?”
沉朱奔出几步,听到脑中响起男子调侃的语气:“好一出郎情妾意。”
她扶上身畔的一株花树,缓了缓,道:“浮渊,把虫子从我体内拿走,你这般监视着我,很好玩吗?”
男子轻哼:“你当我很乐意看你与凤皇你侬我侬么?记住,他碰你一次,蛊虫便咬你一口,若是想被咬死,下次就再对他投怀送抱试试。”
“你……”
正待骂他,他就单方面斩断了与她的联系,好似心情不佳,只撂下冷冷的一句:“你好自为之。”
她扶着身畔树干半晌,渐渐皱起眉头。看来,只能暂时与凤止保持距离了。
雾隐山中,绯衣袭身的男子神色懒淡地坐在九曲回廊下,望着廊外桃花零落,衣袍松垮,自一侧肩头滑落,底下的衬袍亦有些凌乱不整,他的侧脸轮廓清冷,整个人好似自骨子里透着清贵之气,又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和桀骜狷狂。
他伸出手,将落至自己掌心的花瓣捏碎,血色的汁液刹那便染红苍白的指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深漆的眼眸渐渐阴翳无比,只听他自鼻子底发出一声冷哼:“凤皇,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白发神君抱着一摞书简,走在通往云初殿的路上。及腰白发在发尾处绑起,身上一袭古旧的纯黑长袍,一眼看去并不华贵,却无一处不透着精致。青年身材颀长,五官漂亮,本该桃花朵朵开,可惜的是那副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为他在华阳宫挡掉了许多桃花——众宫娥纷纷表示,那张看上去冷冰冰的脸,实在是让人不敢上去搭讪。
名唤成碧的女官远远看见他,却弯着眼睛凑上去:“白泽神君,又来为帝君送书吗?”
白泽自高出他视线的书简后,看了少女一眼:“嗯。”
成碧乐呵呵地伸出手:“我来帮你。”
他却避开,道:“不必。”打量她的身板一眼,道,“很重。”
成碧没理会他的拒绝,仍然为他分了一半的重量,与他并肩而行,开口:“白泽神君……”
却听男子淡淡道:“白泽。”
“嗯?”
“吾名唤白泽。你从前如何唤吾,日后便如何唤吾,不必有所忌讳。”
成碧愣了愣,杏眸浅浅转笑,白泽还没有晋为上神时,她的确直呼他为白泽,不过,那时的白泽还是软绵绵的一团,可以缩在她身上懒洋洋的睡觉,如今身份地位都不同,她也就随其他人一起唤他一声神君,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想到此处,忍不住笑道:“你变成这副模样,倒让我忘了从前那个好吃懒做的白泽兽。”边笑,边往前走去。白泽顿了顿,跟上她的脚步。他好像留下了不得了的黑历史。
到了云初殿,成碧把书简还给他,告辞离去,他一进沉朱的房间,就见少女满脸喜色的朝自己奔来:“白泽,来得正好,我找到可以替代引魂灯镇护兰若界的方法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本君却是最后知道的
沉朱感觉到白泽的气息,立刻握着书卷朝他奔过去。
青年把抱着的书简在近旁的魑纹长案上放好,眼中流光微动。
这几日,她醉心于研究古籍,原来是想从古籍中找出代替引魂灯镇护兰若界的方法吗?
复活墨珩的执念,竟已在她心间深种至此吗……
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世间不可能有替代引魂灯的方法。就算有,也一定不会比覆灭六界更简单。
少女的眼中却带着一抹狂热,把手中的残卷给他看:“白泽,此处有记载,兰若界是六界至阴至邪之地,需要以至阳之力镇护,引魂灯之所以能够镇住兰若界的鬼气,便是因为它的灯芯是太初的至阳之火。所以,只要能炼化出同样的至阳之火,便可暂时取代引魂灯,镇护幽冥。”
沉朱想,她与冥王季曜因为紫月之事结过梁子,对方定然不会轻易答应借镇界之宝给她,可是,即便是抢,她也要抢回来。
谁料,她的话音刚落,就被白泽泼了冷水:“炼化至阳之火,谈何容易。沉朱,做不到的。”
沉朱眼中有不悦掠过,下一刻,却眯了眯桃花眼,往他面前凑了凑:“所以,你其实知道炼化的方法?”
白泽为自己的多嘴默了默,别过脸去:“吾不知道。”
少女却命令他:“白泽,看着本神。”语气里夹杂着稍有的危险气息。
白泽没有动,脑袋却被一双手给扳正,面前是一双幽深的眼睛,眼底弥漫着清冷高贵的光泽,微微扬起的眼角,让他的心莫名动了动。
“还记得你曾经是怎么对我发誓的吗,‘吾之神力,愿为崆峒帝君沉朱所用,除非九州山崩,四海水枯,否则,不违此誓。’”她对着他念出曾经的誓言,淡淡道,“白泽,只要四海九州还好好的,你就是本神的奴仆,现在,本神命令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得隐瞒。”
望着她的眼睛,白泽生平第一次觉得,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叹口气,乖乖道:“至阳之火,需集齐上古的四种本源神力同时炼化,才能够炼得,这四种本源神力的宿主早已不在六界,唯今能想的办法,只有找到他们生前以神力炼化的器物。这四样器物,早已由不同的主人继承,想要全部夺取,绝非易事。”
沉朱的手自他脸颊滑落,垂下眼,又抬眸,问他:“是哪四样器物?”
他道:“妖界的皓月枪,天族的碧落伞,东海的定海珠……”顿了顿,“还有,凤族的凤血玉。”
沉朱的身子微微一晃,神情渐渐凝重,皓月枪在琉光手中,夺之不易,碧落伞乃天帝所有,即便以崆峒上神的名义请他割爱,以他的肚量,料想没有那么简单,定海珠乃东海的镇海之宝,若轻易取走,东海定会动荡,她又怎好向水君开这个口。忍不住沉吟:“能够拿到的,就只有凤血玉吗……”
凤血玉是凤族之物,只要向凤止开口,他应该不至于舍不得吧。
想到这里,稍稍定了下心。
白泽却道:“沉朱,凤血玉如今并不在凤族。”
她眸光微晃,皱眉:“不在凤族,又会在何处?”
白泽道:“在天族的锦婳长公主那里。”
沉朱的眼睛里有点点茫然:“怎会在她那里?”话说完就隐约记起,那位天族公主的身上似有罕有的凤族血统,凤止对她好似也有些不一般……
白泽淡淡解释:“锦婳长公主的姑母本是凤族上神,那凤血玉便是由她的本源神力炼化,因她生前无儿无女,天帝兄妹是她仅有的血亲,又加上她平生厌恶男子,所以吾推断,凤血玉十之*是在锦婳长公主那里。”
沉朱听罢沉默良久,才敛下眉,道:“所以,本神势必是要与天族为敌了。”
白泽望了她一会儿,问她:“沉朱,你要取这四物吗?”
她的神色复杂,眉宇间写满了迟疑与为难,若是其他四物,她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去为墨珩取来。可是,皓月枪代表的是妖界的权威,权威被撼动,妖界势必大乱,碧落伞高悬于仙界上空,不仅能保证仙界风调雨顺,还能使仙界免遭煞气入侵,天帝自然不会轻易将此物交给她,定海珠就更不必说了,弄不好,人界就会成为汪洋浩泽……
为了她的一己私欲,当真值得吗?
她的表情渐渐变得苍凉冷寂,嘴唇抿成一条线,内心的纠结全都写在眉宇间。一只大手朝她压下来,揉了揉,白泽的嗓音虽淡,却在一瞬间定了她的心:“沉朱,有些事无需多想。你要什么,吾便替你取什么。”
沉朱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感受着头顶的温度,缓缓问他:“白泽,我的决定,是否过于自私?”
“你不过是,遵从自己的本心罢了。”
沉朱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已恢复从前的清明透彻。
“你刚刚说的对,人生在世,无需顾虑那些条条框框。这四样东西,先取了再说。”
白泽点头,又拍了拍她的头,道:“不可鲁莽,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转身欲走,“吾去知会夜来。”
沉朱忽然唤住他:“且慢。”
他回身,见她避过自己的眼光,敛眸道:“此事,暂时不要告诉凤止。”
白泽向沉朱告辞以后,略作思量,抬脚朝百翎的厢房而去。
唤作百翎的女子听罢他的话,猛然立起,总是波澜不惊的脸带上了点点惊骇,“你说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神色敛了敛,沉声道,“不行,此事关系重大,必须向君上回禀。”行出两步,又道,“多谢白泽神君直言相告,不知夜来神君知不知晓此事?”
白泽道:“沉朱吩咐,不可将此事告知凤止上神。”
百翎点着头,了然:“所以,神君才来这里寻我的吗。”不由得露出钦佩的表情——通过她来转述,的确算不上抗旨。白泽神君的脑子,竟然这般好使。
他饮干了一杯茶,面瘫着脸起身:“吾与你一起去。”
一道赶往凤止那里去的路上,恰好遇到夜来。立在一旁,听唤作百翎的女子向青衣神君转达适才的那番话。
夜来听罢,神情亦是一顿,而后,满脸凝重地转向白泽:“百翎说的可是真的?”
白泽面无表情地点头:“千真万确。”
三人结伴来到凤止面前时,凤止正对着殿前的浅池喂鱼。清寂沉静的身影,在午后的阳光里无端沾了些萧肃气息。
最近沉朱刻意疏远他,他只能自己打发时间。
他当然也急于知道她为何突然疏远自己,可是想起她那软硬不吃的性子,也只能慢慢磨。逼得急,怕她跑了。好在,他的耐性向来好,既然不能逼她,就只能等她,有些事,只能等她自己想通。
听完百翎的话,喂鱼的手微顿,却很快恢复如常。
众人立在他身后,听他声音温淡的开口:“所以,你们将此事告诉本君,是想让本君拿个主意?”
他的反应,略有些淡漠。
夜来蹙起秀眉,语调发冷:“上神是帝君最信得过的人,此事由上神出面,自然最为稳妥。”
青年的声音含着凉凉的笑意:“最信得过本君,本君却是最后知道的。”把手中鱼饵尽数撒入池中,拍了拍手,“说说你们吧,有何打算?”
他边说边转过身,一袭柔软的白衣,袍角纤尘不染,墨发被玉冠挑了一缕束起,整个人如临画中。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摸不透他的情绪。
白泽道:“吾会帮沉朱。”
夜来亦道:“不过是四样神器,就算倾尽崆峒之力,我也要替帝君取来!”
百翎眸光微微晃了晃,看了他一会儿,眸光收回:“愚蠢的决定。”不理会夜来瞬间变凛冽的眼神,望向凤止,“不过,只要君上有令,百翎定会竭力相助,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青年温淡的眸底却袭上一抹冰冷色彩,语气突然有些凉薄:“你们怎知,本君一定会尽力帮她,而不是尽力阻止她?”
他说罢,便丢下愣在那里的三人,缓步朝前走去。
待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百翎才自压迫中回神,还不曾,见过君上如此生气……
夜来神色有些骇然,不过一缕气息,就将他们迫了这么久,他……不会对帝君做什么吧?正要往沉朱寝殿去,却被白泽拉住,对方朝他摇头:“此乃凤止上神与沉朱之间的事,吾等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不论凤止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说服沉朱改变主意,此事都可算作圆满。
说起来,沉朱也不是刻意要隐瞒凤止,她只是有些犹豫,不知告诉他是否合适。在寝殿上踱了几个来回,突然想起凤止说过的话,他说,就算她想要颠覆六界的乾坤,他也会陪她走一遭。
这般重大的决定,她怎能瞒着他。
打定主意之后,推门而出,一开门,就看到一道白衣身影立在殿外。
衣袂飘飘,清寂无尘。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心脉衰竭
沉朱调整了一下心态,朝他走去:“凤止,来了为何不派人通传?”
他偏头看她,凤眸似笑而非笑:“阿朱,何时本君见你,都需派人通传了。”
她敏锐地注意到自他眼底浮出的冰冷,顿了顿,问他:“你生气了?”
他语气清淡:“阿朱不打算解释吗。”
她沉默片刻,道:“其实我被……”
我被浮渊下了蛊,无法与你太亲近,否则,便会受蛊虫噬心,生不如死。
这番话刚在心头掠过,噬心的疼痛便蓦地夺去神智,掩在袖中的手攥紧,极力调匀呼吸,道:“……被诸多杂事烦扰,所以有些没有心情。你若是嫌闷,可召夜来陪你下下棋。”
凤止不知的是,她虽避着他,每日却都要召来成碧问一问他的起居。他何时起床,何时就寝,今日心情如何,晚上睡得好不好……这些问题让成碧倍感压力:“帝君,我又不是凤止上神肚子里的虫,他老人家心情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我怎么能知道?”
沉朱把手放在她的肩头,一本正经地开导她:“从相学上说,若一个人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定然心情愉快,睡眠质量也好,可若他愁云密布、眉头紧锁,多半是有不顺心之事。你虽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察言观色总是会的吧?”
成碧表示察别人的颜观别人的色是挺容易的,可是凤止上神着实难以捉摸,忍不住道:“所以,帝君这般关心凤止上神,为何还将他老人家晾着?”
沉朱面不改色,道:“本神忙。”
成碧的眼角抽了抽,眉头却忍不住皱起,问她:“帝君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沉朱咳了一声,道:“本神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下去吧,本神想静一静。”
成碧不知,她每日临睡前,都会到凤止住的别院外站一站,虽只是一墙之隔,于她而言却隔着千山万水。
虽然不止一次地尝试以神力将蛊虫逼出来,可是每次动了那个念头,蛊虫的噬咬便会让她痛不欲生,非但如此,还要承受来自浮渊的嘲笑挖苦,那感觉实在称不上美妙。
这并不是最痛苦的事,最痛苦的事在于,她本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却有很多话都不能说。
浮渊放她回来,特意告知她引魂灯一事,将她置于两难之境,实则是想利用她对墨珩的私心,扰乱六界秩序。
扰乱六界,她不愿意,明知有办法救墨珩,为了六界苍生放弃,她也不愿意。遇上这般难以取舍之事,她,岂止是乱了方寸。
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对凤止和盘托出,可是她害怕,因为她深知,就算前方是万劫不复,他也一定会陪她跳下去。她不怕他与自己一起受千夫所指,因为她知道他不在乎,她只是怕自己的私心会害了他。
她已失去墨珩,不能再冒着失去凤止的危险……
无论是坦诚告诉他,还是自己面对,都是自私。
心里万般滋味,面上却微澜不兴,大约是同凤止在一起久了,她竟也学会了隐藏情绪,而且丝毫也没有让他瞧出来。只觉得他凉凉的目光落到身上,让她如芒刺在背,不由自主地避开他的目光。
凤止望了她半晌,缓缓开口:“阿朱,不论你想做什么,本君都会陪你。”
沉朱为此话有一瞬的失神,笼在心头的阴云却缓缓散开,她没有料到,让她连日来无法安枕的问题,就这般在他简单的一句话里有了笃定的答案。
无论做什么,她都想同他在一起。
熟料,不等她开口,就听落到头顶的嗓音沉了几分:“可是,取上古四件神器,炼化至阳之火,本君却不同意。”
她猛然抬头,瞪大眼睛看着他,眼底渐渐染上阴霾:“是白泽告诉你的?”
他看着她,唇角微微上翘,眼底却没有一点笑意:“有些事,本君若想知道,又何需透过白泽?”
只要翻一翻经她手的那些古籍,何愁猜不出她到底想做什么。他只是,不愿亲自找她确认罢了。
“阿朱,若本君不提,你还打算隐瞒本君多久?”
她却似更加关心另外一个问题,沉着眼看他:“凤止,你方才说,你不同意。”呼吸略有些仓惶,问他,“为什么?”
他没有漏掉她眼底的敌意,神色渐冷:“皓月枪,碧落伞,定海珠,凤血玉。若你想要,本君都可以替你取来。”
沉*了一会儿,眼眶渐渐变红:“那又为何说你不同意?”
他问她:“你可曾想过,取这四物,面临的变数究竟几何?能否顺利取来,是变数,取来之后,炼不炼得出至阳之火,亦是变数,即使成功炼化,顺利从冥王手中借来引魂灯,能不能引回墨珩消散的魂魄,更是变数中的变数。”
这般多的变数,是他平生所少见,即使他清楚地知道,若是当真到了那个关头,他一定会与她共同进退,可是在她一意孤行之前,他总要试着阻止她。
“你说,此事有这般多的变数,本君又为何同意?”
沉朱身形一晃,凤止的这番话,无异于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立刻便是彻骨的冰冷。
他说的每一个变数,她岂能没有考虑,她只是不在乎罢了,即使只有微小的希望,她都要试一试。
墨珩本可遁世,却在华阳宫中陪伴她九千多年,九千年来,他就是她的一切。
凤止的这番话,让她身子重重一晃,双唇抿成一条线,心口竟比蛊虫噬咬还要疼。
凤止见她表情,知道自己把话说的太重,朝她伸出手去,却被她避开,听她道:“是,此事的确有很多变数,可是,有变数也意味着尚有翻盘的余地,我怎能不试一试,就接受眼下的定局?何况,这局棋定的不是输赢,而是墨珩的生死。凤止,你不知道,看到墨珩冷冰冰地躺在棺木里,我有多难过。”
这是她这些天来,第一次正面提及墨珩的死,凤止虽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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