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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权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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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是个书生,怎么会……”
  元怿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他和元愉的感情,比和宣武帝还要亲近些,因为两人年龄相近,自小一起读书嬉游,分外亲密,而宣武帝幼年登基,与弟弟们自然不可能像小伙伴一样玩耍,总有种隔膜感。
  “你还称他作三哥!”宣武帝的脸上带了几分怒色。
  “是,臣想着,元愉本来柔弱,只喜欢读书写诗赋,似乎不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元怿一头是汗,讷讷地辩解着。
  宣武帝长叹一声:“高肇从前对朕说,元愉上次被朕责打五十杖,发放冀州后,有不臣之色,朕也不肯信,哪知道……”
  又是高肇!
  元怿心中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恶毒的野心膨胀的秃头大臣,他仗着是宣武帝的舅父,在朝中为所欲为,先是谮杀了宣武帝的两个叔父、前朝的老王爷,现在又向他们兄弟身上伸出魔爪了!
  高肇由于来自外国,在大魏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所以热心于拉帮结派,门下奔走之徒极多,洛阳城里,早就形成了“高党”。
  高肇自己是当今皇上的嫡亲母舅、渤海公,他的妻子高平公主又是皇姑,是孝文帝的亲妹子,侄女儿高华刚封为大魏皇后,侄子高猛则在去年娶了长乐公主为妻,一门三公,裙带重重,一荣共荣,一损共损,家势显赫,已经超过了前朝的冯家,但他仍然不断陷害宗室,真是其心可诛!
  “陛下!陛下为什么只肯相信高肇的话?上一次,陛下信了高肇的话,说三哥和五弟、六弟奢靡,杖责京兆王元愉、汝南王元悦,软禁广平王元怀,其中,五弟广平王元怀还是陛下的同母弟,也是高肇的亲外甥,高肇心狠手辣,他……”
  元怿再也按捺不住,他将这些由于高肇挑拨而导致兄弟不和的事情全都公然说出来,试图为三哥元愉辩护。
第七十二章 西海池嬉水
       “元怿!”宣武帝的脸色气得发黑,他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发怒道,“你知不知道昨夜朕为什么没有召你入宫?”
  元怿猛然惊悟,正是,为什么冀州兵乱,宣武帝连夜召见了尚书令高肇、尚书李平和尚书胡国珍,却独独没有召见他元怿呢?他不是朝里兵权最大的亲王吗?
  调兵居然越过了他,直接由李平号令!
  元怿不由得背上发冷,心中惊疑不定。
  莫非,高肇拿这件事做由头,背后对自己说三道四?
  莫非,宣武帝对自己竟起了疑心?
  “昨夜,密报中说,元愉造反,是借用了你的名义。”宣武帝眺望着远处的莲花池,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元怿满背都是冷汗,颤声道:“什么?他……他这样害我?皇上,臣弟朝夕随侍在侧,忠心耿耿,日月可表,皇上若有疑臣之意,臣唯有以死来剖白忠诚。”
  宣武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仍然不急不徐地说道:“元愉声称收到了你的密信,说朕已成了个昏君,高家呢,又准备对朕下手,让高皇后给朕投毒,意图取代元氏天下,所以你约他同举义旗,里应外合,一起造反,他收信后,才在冀州树起‘清君侧,灭高肇’的义旗,设坛告天,自己代朕做了大魏皇帝,又封了李氏为大魏皇后。”
  现在既然已经当面将这话告诉了元怿,自然是不再有疑心了。
  元怿擦了擦额上的汗粒,心下还是觉得有些恐慌,掩饰地问道:“李氏?是那个歌女李小雅吗?”
  “不是她是谁?”宣武帝曾经在瑶光寺与李小雅见过一面,并未觉得她有多出色,可见情欲迷人,令人智昏,京兆王元愉在冀州扯旗造反,十之八九倒是为了这个女人。
  据密报说,元愉在树旗造反的当天,就迫不及待地册封歌女李小雅为皇后,说只有像李小雅一样温文善良、柔情似水的女人,才配当皇后。
  他当初就觉得这个弟弟为人糊涂,果然如今为个残废女人神魂颠倒,这样的荒唐事也做了出来,唉,他本不愿让元愉身败名裂,可元愉偏偏要往这条路上走,那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元怿也嘿然不语了,良久叹道:“情这个字,误人最深,当初,若不强迫元愉娶于皇后的妹妹,也许他不至于受皇上责罚,也不至于有今天。”
  其实他何尝不是如此?
  天下女子之多,如繁花满圃,令人应接不暇,而他独独迷恋于心中那一朵玫瑰。
  兄弟二人说话间,已经转过了园子的北角,后面的内侍远远地跟随着,被一圃深密的花树隔了开来。
  前面是一处占地十顷的莲花池,池边停着几艘画舸,莲叶莲花直铺往天边,这里培植的莲花与寻常不同,是从南梁的京城建康(按:今南京市)重金买来的花种。
  不但花朵肥硕洁白、摇曳飘逸,而且花叶长成后,高出水面十几尺,泛舟其中,但觉浓荫蔽日、暑气全消,放眼望去,船底是碧绿的水波,船外是森林般的莲枝,上下一绿,幽香浮动,真有不染人间纤尘之感。
  这莲花今年是第二次开,宣武帝喜欢这里的清幽,正预备下午与元怿在船上饮茶听琴,享受一下这难得的清静和悠闲。
  忽然间,前面传来一阵拨水的“扑剌”声,兄弟二人一楞,同时住了脚步。
  却见离岸一百尺的地方,正有人在水中潜泳。那人穿一身浅绿色水靠,身段婀娜而灵活,面目却看不清楚,谁这么大胆放肆,竟敢在御花园的水池里游泳?
  嬉水的女子兴致正高,曼妙的身影象鱼一样在水波中出入,露出来的脸和手都洁白如莲花,波浪上,隐隐有歌声传来:
  “我念欢的的,
  子行犹豫情。
  雾露隐芙蓉,
  见莲不分明。”
  歌声撩人,泳姿妩媚,相貌俏丽非常,秀外慧中,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是个尤物。
  这声音虽不如李小雅那等停云裂帛般清亮,却更加婉转动人,歌声里大有相思的情意,缠绵悱恻,令人神驰。
  北朝女子很少有会游泳的,这女子不但泳技高超,能在湖中出入自由,而且时而没入水下,时而踏浪采莲,既似炫技,又如舞蹈,说不尽的婉转风流,穿着单薄,浑身曲线毕露,风情无限,让宣武帝和元怿都看得呆住了。
  宣武帝没想到自己的宫里竟有这等活泼亮丽的少女,一时也被吸引住了。他这些天被元愉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都没心情像从前那样,天天与嫔妃们一起喝酒作乐,没想到倒在这里有此奇遇。
  听罢《子夜歌》的讴声,他才转脸向元怿叹道:“深宫埋没了多少可人,朕辜负了她们!不知这是谁家的女子,何时入宫,竟有这般深厚的幽怨……”
  宣武帝和元怿都在柳树下站着,望着那个正在西海池中如游鱼般灵动的泳装美人。
  宣武帝是感觉到吸引,而元怿则感到极大的忧伤、失落还有失望,他没有想到,胡绿珠比他想象的还要有心机,也比他想象得到的还要有魅力,这让他的心更加寒冷了。
  “皇上不认得她吗?她是刚刚入宫的充华世妇胡绿珠。”元怿脸色阴郁,冷淡地回答。
  “胡充华?”宣武帝一怔,一个月中,这是她第二次留给他极度深刻的印象了。
  皇后册封那日,宣武帝便想召胡绿珠侍寝,担心高皇后不快,他便没有派小内侍去叫。后来的一个月,他每天晚上接过内侍递来的侍寝名册时,都很留心,却一直没有在皇妃的名册里看见她。
  他不知道是高皇后没有将新人登记上去,还是故意这样安排的,性格柔和宽大的宣武帝,不愿为这件事去追问高皇后。
  没想到,他刚将她淡忘了两天,她又在如此绝美的地方,像一条跳水的锦鲤似的,直扑入他的眼中、心中,她歌声中的幽怨和思念,让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被别人相思的幸福感。
  此刻,宣武帝心猿意马,再难遏止自己对胡绿珠的倾慕。
第七十三章 圆梦的下午
       内侍们已经有人将船撑了过来,人声、船声惊动了流连在莲影湖波中的胡绿珠。
  她双手一分水,向岸边游来,脚刚沾地,便急忙去找挂在岸柳上的纱衣。
  “是找衣裳吗?”倚立在湖石边的宣武帝,含笑问道。
  胡绿珠大惊失色,向宣武帝转过脸来。
  站得近了,宣武帝看见胡绿珠一头湿漉漉的黑发坠到腰间,浅绿色的短袖水靠,衬得她肌肤洁白、眉目如画,潮湿的脸颊上,是一种洇开了的粉红,眼神扑朔迷离,腰支似乎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柔软。
  宣武帝一生都没见过比她还迷人的女子。
  宣武帝听见自己的呼吸加重,他手中托着的绿色纱衣,也变得有些沉重。
  “皇上恕罪!”胡充华的声音这样清脆好听,“天热了,臣妾贪图凉快,偷偷违禁入池游泳,还请皇上宽贷……”
  宣武帝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他只是带着情不自禁的微笑,凝神看着她,这世间罕见的丽人。
  多少年了,他没有再这样快乐地沉醉过,于皇后,曾是他结发的妻子,而她强悍霸道得令他害怕,高皇后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从他发现她是一个不懂得感情、只追求权势的女人后,宣武帝便开始深深地失望。
  湖石边站着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当他们开始用眼睛柔情密意地交谈时,一个瘦削的人影缓慢而坚决地转过身子,大步向园外走去。
  离开的人是清河王元怿,就在这个下午,他忽然比别的人更深刻地了解了胡绿珠。
  那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二十二岁的胡充华,有的不仅仅是卓绝的美貌,还有着高明的权术、计谋和狂热的追求,为了达到目的,也许她愿意不惜一切。
  多么可怕,这个看上去单纯明朗、风姿出众、心地却复杂深沉的年轻妃子,这个曾令他一见倾心的女人,在这么美丽的莲花池边,在这么宁静的下午,为他的哥哥、大魏的皇帝设下一个如此精巧如此美仑美奂的机关。
  当然宣武帝没有体会到这一切美景、丽人、浓情之后藏着的那些东西,几天来为冀州元愉叛乱闹得焦头烂额的宣武帝,似乎突然间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放松,让自己心情平静的角落。
  他将纱衣轻轻披在胡绿珠肩上,笑道:“相寻不如巧遇,没想到妃子竟然有一身好水性,上次在马球场,朕见得你一手好球技,便颇为思慕……”
  胡绿珠害羞地低下了头,虽然为了此刻的接近,她颇费心机,可毕竟她还是处子之身,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除了那天在猗红馆里,事出无奈,被元怿上上下下摸了个够,她还从没有接近过男人。
  首领太监刘腾站在早就准备好的画舸上,往宣武帝这里张望了一眼,眼底浮上了一层得意之色。
  他搓着手,心里对这个安排颇为满意。
  西海池是长乐宫里最僻静的地方,这里的小太监不多,而且都是他的心腹亲信,不必担心传到高皇后耳朵里,一旦等胡充华怀上了孩子,那时候,她就想生气也气不起来了。
  刘腾从年轻时候起就开始侍候宣武帝元恪,又深得皇上信任,职位升到如今,也算得洛阳城里的显贵。
  皇上到现在还没个能继承大统的儿子,要说他心里也挺急的,正好胡家求上门来,胡绿珠又是个一等一的美女,刘腾当然就正中下怀。这要是能给皇上添个一男半女的,他也对得起这浩荡皇恩,算得上忠心报国了。
  高皇后从表面上看着,好象已经很贤慧了,又是批准一百名秀女入宫,又是亲自挑选了四名充华世妇来侍候宣武帝。
  可毕竟这个辽东女人还是有点小家子气,看到长得像样点的年轻女人,就把她们打发得离皇上远远儿的,生怕她们得到皇上宠爱,这样下去,别说太子了,连个公主也生不出来啊。
  幸好他的本家侄儿聪明,向他提了这么个建议,在西海池里为胡充华弄一出“美人出浴”的妙招,逃过高皇后耳目,让宣武帝得以暗渡陈仓。
  宣武帝轻轻拥着胡绿珠,将她带上画舸。
  这座画舸也是特地从南梁建康城买来的。
  画舸为多年生的榆木打制,龙骨为南方森林中的古木,船身长有近百丈,高十几丈,运到洛阳城,两个千人马队,足足用了两个月时间(当时隋朝的运河还没挖通),下河上河一番折腾。
  船上,有两层小楼,有如江中楼船,在北方难得一见。
  船舱正室的四周,珠帘低垂,池中沉荫如水,轻覆其上,竟有一种出尘脱俗般的宁静。
  舱楼前厅,本是宣武帝批阅奏章的地方,他有时候看奏章看烦了,便在这里躲个静,听个曲儿,喝茶下棋。
  此刻,他也顾不得那案上堆积的折子,对刘腾道:“刘公公,你将这些折子先读一遍,留七八个紧要的,掐上指甲印,晚上送到朕的寝宫。再叫人备好木桶,让胡充华好好洗个澡,别着了凉要紧。”
  他有些怜爱地看了看胡绿珠。
  胡绿珠本来就是个美女,此刻浑身透湿,更显得滋润秀丽。
  宣武帝见过的女人实在不少,有于皇后那样出身世族的大家闺秀,有高皇后那样天色丽质的小家碧玉,北地胭脂,南朝娇质,其他柔然、高句丽的异族女子,各种各样的美人,早看得他眼花缭乱、波澜不惊。
  没想到,胡绿珠仍能让他有惊艳的感觉。
  严格地说来,胡绿珠的美在于气质,亦刚亦柔,比起长乐公主这些传统特色的鲜卑女人,她也不失刚劲,马球和泳技、射术都很出色。
  比起普通公侯家的小姐,她又显得更加落落大方。
  此外,宣武帝和她谈起话来,觉得她见识远远超过那些十三四岁就去嫁人生子的贵妇们,更非那些芳龄十五岁的豆蔻年华的小丫头可比。
  她让他觉得独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无可名状的魅力,由内而外,由面貌至心灵。
  侍儿们端来浴盆,胡绿珠不好意思在宣武帝面前解衣,背过身去,由侍儿们扶入木盆,水面清凉,还浮着点点新荷的花蕊,里面混着一种似远还近的浮香,侍儿们拿来面巾和浴盐,将她的一头长发散开,在水面上轻轻漂洗。
  宣武帝坐在一旁,看得目醉神驰。
  是的,他承认他是个好色的君王,可这世上,有什么能比此刻坐在绿荫荫的小窗边看美人出浴更赏心悦目呢?
第七十四章 高皇后与刘腾
       胡绿珠那雪白的背脊,上面有一条孩子般可爱的深沟,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去拥吻,她那处子的酥胸,在水波下隐没起伏,更吸引了他的视线。
  她的红唇黑发,在万绿丛中显得如此艳丽。
  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像在对他倾诉着心中的无边情意。
  是的,他明白了。
  自从在皇后册封大典上她读懂了他的眼神之后,这聪明慧黠的女子,她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接近他。
  好吧,就算她有一些心计,可他喜欢,他喜欢被这样可爱的女子接近。
  楼船在池中荷叶丛旁缓缓游弋,侍儿们将擦洗干净的胡绿珠放入床帏,又掩上了两重木门,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窗外游鱼泼水的声音,不时地打破这让胡绿珠有些羞涩和害怕的沉寂,她害羞地将被子拥在胸前。
  宣武帝含笑走了过来,一张长方形的黑脸贴近她脸侧,他轻轻拥住她赤裸的双肩,湿湿地吻了下去:“爱妃,朕听刘公公说,你是自荐入宫的,你这样的美人,想嫁个年轻的将军、大臣,有的是机会,为什么要进宫当个低级妃子?”
  胡绿珠只感觉到肩上颈上一阵阵的酸麻,在如此接近的距离,她能感觉到宣武帝是个有魅力的年轻男子。
  尽管长得黑一点,但他温柔、从容、沉静而体贴,很有君子的感觉。
  她尽量低垂下眼帘,不敢认真注视帐内的无边春光:“臣妾……臣妾想为皇上生一个儿子……”
  宣武帝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他加重了吻的力度,将胡绿珠慢慢放平在枕头上,在她耳边轻轻呢喃道:“好,好,好……你就为朕生一个太子,一个垂治北州天下的大魏太子……”
  楼船在森林般的莲叶间不急不慢地穿行着,随波涌动着。
  夏天快要过去了,夜晚慢慢来得有些早了。
  刘腾正坐在宣武帝养心殿的外室里打呵欠,小宦官突然急急跑进来禀报道:“公公,皇后来了。”
  他估计着她也该发作了,没想到这女人如此沉不住气,竟然自己跑了过来,刘腾只得赶紧站起来前去迎候。
  只见廊下一群侍女前呼后拥,已簇拥着高皇后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刘腾喜眉笑眼地上去打个招呼,“皇上还在养心殿批折子,让奴才不许闲人打搅他,既是娘娘来了,奴才就赶紧进去禀报一声。”
  高皇后面色冷厉,眼里满是怒气,一跺脚道:“还要禀报什么?哼,如今皇上居然瞒着本宫,临幸宫中的妃子,到现在本宫还被瞒在鼓里,要查《侍寝名录》才能知道,到底谁陪皇上过了夜。本宫还是不是六宫之首了?还能不能管束后宫妃嫔了?你是不是想通报一声,让胡充华那个贱人赶紧躲起来?她都几天没回过住处了,皇上对她还真是恋恋不舍啊!”
  高皇后的话说得酸溜溜的,让刘腾在心底偷笑。
  其实他不大喜欢当今皇后,以前那个于皇后,虽然说性子很烈,发起怒,对宫人有时真往死里打,但毕竟她是世家出身,出手赏赐向来大方,也很给刘腾面子。
  于府的人更是不用说了,从于烈、于劲老哥俩,到下一辈的于忠,只要见到刘腾,就是一份厚厚的大礼,像外戚都像于家那样会照顾场面,那还有什么话说?
  到今天,于皇后都不在世了,于忠逢年过节,还派人特地给刘腾送一份节敬,这才是规规矩矩有气魄、有手面的世家子弟呢。
  可高家呢,他们仗着自己是皇上的母舅,居然真的拿刘腾当奴才看,见了面爱理不理,高肇有时还在刘腾面前拿大,“刘太监”长、“刘太监”短地叫个不停。
  他妈的,老子虽然的的确确是个太监,下面没了,可也不喜欢人家天天这么揭老疤啊!老子除了少那么点东西,和男人有什么区别?猗红馆我爱逛就逛,家里我还纳着几个姬妾呢,虽然只是过过干瘾,可好歹也证明我是个男人。
  高皇后这娘们就更差劲了,小气,吃酸,狭隘,傲慢。
  你以为你是谁呀,你的那点老底子,是个洛阳人就知道,不就是拉粪车高家的丫头嘛,长到十岁还没双好鞋穿,比要饭的真能强上一点半点不?
  上个月,盂兰盆会时,宫中做了场法事,超度宫中的亡灵。
  估计也是这娘们心里有鬼,害的人多了,找些尼姑进宫来念卷经超度超度,以免冤鬼缠身。
  一场法事,按照宫里头的常例,至少也是两千两银子的花销吧。
  高皇后居然叫了他去,一条条算出来,什么用了多少束香啦,供了多少碗斋饭,打赏了多少匹绸缎,她命人细细列出表来后,算了又算,对刘腾道:“通共这些事物,只要两百两银子就够了,怎么宫里头虚开靡耗有这么厉害?以后就按这个规矩办事。”
  当时就把刘腾气了一个倒仰。
  一回去,刘腾就把屋里的茶杯花瓶砸了个粉碎,一场法事,两百两银子的成本是没错,可这价钱早就是宫中常例,打文明冯太后那会儿起,宫里做场法事就是二千两银子的规格。
  其中一千两是刘腾这种首领大太监的好处,八百两是那些执事太监还有小跑腿们的打赏、花头,文明太后还有那些皇后,从没有一个人查过这种小帐,更没人跟他一条条核算成本。
  都似高皇后这么抠门,宫里头上上下下一两千个太监,难道大家伙儿都跟着你喝西北风?
  合着刘腾这些人净了身子,连男人都不做了,是为了给你高皇后干站班的?就是普通富户家里,当管家的也得有些油水,没点好处,谁愿意给你当差啊?皇上家怎么着,皇上家就能白使唤人?
  从这时候开始,刘腾对高皇后就爱搭不理的,表面恭顺,背地里使绊子。就说这个胡绿珠吧,本来以他这种万金油、老滑头,也不想特地多这个事,可看到高皇后那种醋娘子的酸劲,他就非得跟她较较劲。
  再说了,人家胡充华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高皇后连跟她提鞋都不配。
第七十四章 高皇后与刘腾
       胡绿珠那雪白的背脊,上面有一条孩子般可爱的深沟,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去拥吻,她那处子的酥胸,在水波下隐没起伏,更吸引了他的视线。
  她的红唇黑发,在万绿丛中显得如此艳丽。
  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像在对他倾诉着心中的无边情意。
  是的,他明白了。
  自从在皇后册封大典上她读懂了他的眼神之后,这聪明慧黠的女子,她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接近他。
  好吧,就算她有一些心计,可他喜欢,他喜欢被这样可爱的女子接近。
  楼船在池中荷叶丛旁缓缓游弋,侍儿们将擦洗干净的胡绿珠放入床帏,又掩上了两重木门,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只有窗外游鱼泼水的声音,不时地打破这让胡绿珠有些羞涩和害怕的沉寂,她害羞地将被子拥在胸前。
  宣武帝含笑走了过来,一张长方形的黑脸贴近她脸侧,他轻轻拥住她赤裸的双肩,湿湿地吻了下去:“爱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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