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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权后-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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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胡国珍辞去尚书职务的第二天,胡绿珠称病不再入宫阅折。
    但没有人在意她的这个举动,三天后,朝中的人事起了重大变动,尚书令、渤海公高肇被正式拜为大司徒。加领中外一应兵权。他不再是和清河王元怿、广平王元怀一起分权的三公,而成了一个正式的摄政。
    据说。最近宣武帝的身体很不好,常常卧病,太医们在永乐宫里进出不断,却一个个闪烁其词,说不清宣武帝到底生了什么病。
    大司徒兼领军将军,这个素来由鲜卑王族担当的重位,竟然落在一个高句丽人地身上!满朝哗然,高肇最大的对头、清河王元怿,更是愤怒地连进数个弹章,气恼之下,元怿和广平王元怀一起以辞职要挟,这个举动,已经明显是对宣武帝不满了。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宣武帝同时接了四弟五弟联名辞职的奏章,却只准了五弟元怀辞去太尉兼骠骑大将军一职,对元怿地辞章,宣武帝不但没接受,反而派人送了大量礼物,卑词挽留了元怿一番。
    皇上是不是病中昏了头,想把元家的江山交给高家?
    既然信任元怿,为什么反而要元怿屈居高肇之下?
    困居建乐宫的胡绿珠,这才发现,自己虽然早就可以在宫中弄权,虽然表面上自己的智谋每每都能够成功,而实际上,这种荣宠十分虚弱,只要宣武帝心中对自己不高兴,马上就能把自己冷落到一边。
    浮,还是沉,她的命运一直控制在那个脸色微黑、身材修长、喜怒不形于色地鲜卑皇上手中。
    难怪人家说天意自古高难测,她在还没有明白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君王的宠爱。
    他为她精心建成的建乐宫,就像一个精致的鸟笼一样,困锁着她的视线和心灵,让她再也不能在更高的天空扑腾,而他,却在永乐宫西林园里,不断地更换着新欢。
    或许只有元诩册封太子的那一天,她的名字才会被他记起来。
    面对即将到来地“留犊去母”厄运,自己还能依靠谁呢?刘腾?他虽然是永乐宫的首领大太监,但绝不是高肇的对手,听说自从高肇升为摄政后,高皇后几次说过,要把刘腾给换掉,如果不是宣武帝对刘腾还颇为信任,刘腾早就被免职了。父亲胡国珍?他连自己的官位都难以保全,还能保护住这个处境危险的女儿?
    其他大臣?她几乎连面都没见过,根本就不知道谁会愿意为她冒险,对抗高家那炫赫震天的权力。
    她想起了桂殿地那个夜晚,偷偷冒险来见她地元怿,曾向她许过的诺言。
    在这个冰冷而无情地宫墙之内,那是她唯一可以倚仗的外援。
    她只有向向元怿求救。
    主意已定,胡绿珠连夜命绛英送了一封密信到元怿的王府。
    绛英在灯下看着元怿展开那封信,信中写道:
    “清河王殿下:
    殿下记否永平元年秋,桂殿之约?
    胡绿珠敬上”
    再没有更多的文字,可这一句淡淡的问话,令元怿久已宁静的心又紧缩起来。
    他没有立刻回信,在盘算了整整三天后,他才命人乘夜色将回信送到建乐宫,这封信比胡绿珠的信更简短,只有两行四个字:
    “崔光
    于忠”
    胡绿珠手执着那张素色的短简,看着这两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姓,心下恍然大悟,一丝神秘而浅淡的笑意从她的唇角牵延而出。
    元怿,他真的是一个谋略奇才。
    他的确比自己聪明得多。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太子少傅崔光
       东宫的西台,是个二层高的木制小楼,楼上四面开窗,长风排闼而入,令人心神一爽。楼外古木修竹,树荫遍地,听不到一点人声市声,远眺可以看见西海池上的翠绿新荷,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师傅,这是什么字?”两岁多的皇子元诩,奶声奶气地问道。
    元诩的相貌很像母妃胡绿珠,比宣武帝以前夭折的几个皇子长得都更好看也更健壮,宣武帝几乎每十天就要特地叫人把元诩抱到桂殿里逗弄一番,只是最近宣武帝身体一直不好,连着一个月也没见过这位来之不易的小皇子。
    “哦,这是放牧的牧,左边是个牛,右边是个反文,从牛,从攴,就是有人拿着鞭子在赶牛,是不是很像?”他的师傅、右光禄大夫、太子少傅崔光,耐心地解说着,“《禹贡》里说,莱夷作牧;《礼书》中说,九州之长,入天子之国曰牧……”
    崔光说到这里,惊觉自己说得实在是太深奥了一些,两岁的孩子,跟他引经据典,他哪儿能听懂呢?
    果然,元诩眨巴着小眼睛,听得似懂非懂,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
    元诩有着他叔父元怿、元愉还有父皇元恪的聪明好学,才两岁半,却已经开蒙识了一百余字。这当然是崔光的功劳,可是,每天,崔光一边耐心地手把手教着他识字,一边心下忍不住有些好笑。
    他可是素有“北朝文宗”之称的大家,是先帝巨眼赏识的一代大师,现在竟然成了蒙童塾师!虽然教的弟子是大魏储君、将来的大魏皇帝,还是令崔光有些怅然。**JunZitang。coM**
    崔光出身贫寒,少年时白天耕田、晚上读书,曾发下大愿,要著一本《北史》。将北朝的三百年战事、政事、文事爬梳整理成一本煌煌巨著。
    崔光自信,他的才力、文笔、史识不下于司马迁,这本《北史》即使不能超越《史记》,也应该能和《史记》比肩。
    然而造化弄人,自崔光十七岁被孝文帝拜为中书博士起。他竟然渐渐变得热爱权术和富贵了,书房里的书纸渐渐蒙尘。文章都出于门下宾客之手。
    最赏识他地孝文帝,二十年前曾经对着群臣叹道:“崔光之才,浩浩如黄河东注,固今日之文宗也。”到了十年前,孝文帝又对群臣叹道:“以崔光之高才大量。若无意外咎谴,二十年后当作司空。”
    然而,到了四十五岁这个尴尬的年龄,崔光才发现。孝文帝的两个预言都落了空。他既没有写出象样的著作,也没有登上三公之位。小小的右光禄大夫,离他地梦想实在是太遥远了。
    司空?他既不是元氏宗室,又不是高党的门人,这辈子,崔光根本就没有指望去当孝文帝预言地那个大司空,虽然。^^君  子  堂 首 发^^他绝对有胜任司空之位的才具。
    去年成为太子少傅后。崔光曾经在心底隐秘地喜悦过,受过皇子元诩一拜。将来与元诩朝夕相处,结下深厚的师生之情,会不会因此而飞黄腾达、登阁拜相?
    转念一想,崔光又沮丧了,宣武帝不过三十岁,元诩才两岁,等到元诩登基为皇帝,自己的一把老骨头早已埋在邙山脚下,坟头的青草,只怕都深可没足了。顶多能跟太子被赐死地生母一样,逢年过节,在祭祀的时候吃点冷猪肉罢了。
    所以,最近半年来,崔光总是过得很颓废,上午教小皇子识识字,下午则是喝酒写诗,完全像个放浪形迹的诗人。
    不料,最近事情却有了极大的变化,首先是宣武帝忽然病重,然后,一个让他料想不到地宫中要人,竟然频频向他示好。
    “崔少傅,这是胡贵嫔派人送来地一只木匣,指名要送给你。”随着叩门声响,一个年青的东宫侍卫恭敬地说道。
    “放在那里。”崔光淡淡地应道。
    从半个月前起,这已经是胡贵嫔派人秘密送来的第六份礼物了,她的心意,他已了如明镜,但他不愿意过早表态。尽管,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的机会。
    趁元诩低头看《二十四孝》图册的机会,崔光悄悄打开了匣盖,扫视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两卷残旧地竹简。崔光伸指头进去拨了一拨,竟然是世间所存无几地曾子亲笔录的《孔子家言》,所值何止百万!
    崔光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这个胡贵嫔,她真是个可人,古董、汉玉、青铜汉方壶、晋人画卷,半个月来,她送了他价值将近两百万钱地礼物,一件件都是那么清雅、旧陋、不显眼、深合崔光所好。
    不是对他的力量和才能寄以厚望,她不会这么下功夫,如此深刻地了解,如此费心地搜罗这些古董旧书,如此低声下气地想取悦他,打动他。
    她想借助他太子少傅的身份,逃过将来那个“留犊去母”的命运,是么?
    胡贵嫔的对手,是高皇后,而高皇后的背后,则是权焰薰天的高家。
    崔光并不喜欢高肇。
    为人清高的崔光,由于文才受到孝文帝赏识,年轻时开始,就在洛阳城享有盛名,不少人慕名想与他结交,愿意为他奔走,当他的门徒。
    高肇刚刚入朝为官时,也曾想方设法与崔光认识,可高肇的意思,并不是当崔光的党徒,而要崔光当他的门客,两下谈不拢,高肇便排挤过崔光数次,心衔旧恨,两人只是面和心不和。
    而若是宣武帝有个三长两短,具有摄政身份的大司徒高肇,和未来的皇太后高华,肯定不会提拔重用太子元诩的师傅,说不定,会另外选取高家的亲信,来取代他的太子少傅之位。
    竹简底还留有一封浅绿色的信,崔光抽了出来,剔开盖印的火漆,抽出一张水青色的信笺,胡贵嫔的口气很温婉:
    “右光禄大夫、太子少傅崔光阁下:
    妾久离娇儿,日夜悬念。念阁下师傅元诩之劳,心存感激,无以为谢。聊备水酒一杯,望阁下不以妾为冒昧,明日酉时,至建乐宫小饮,为盼!
    胡绿珠手书”
    如果自己应她所请,夜入建乐宫饮酒,也就等于答应了胡贵嫔所求的事情。
    崔光犹疑着,深深注视那两卷极为珍贵难得的竹简,良久,才轻轻吁了一口气。
    其实,他早就在心里答应她了,不是因为这些竹简、玉器,也不是因为怜惜她的美貌多才,他只是忽然发现,在通往宰辅的位置上,必须有来自宫中的势力。
    如果自己能倾心竭力,救胡贵嫔一命,想必她会终生感激涕零。
    这位胡贵嫔,家世和外援都非常有限,自己若能连结所有的旧交新朋,为她图谋,她一定会更依赖自己而这个一度握有批折大权的女人,只要她能历经艰难生存下来,她就会不择一切手段往上爬。崔光佩服她的勇气,也愿意帮助她实现那雄心勃勃的梦想。
第一百二十四章 败落的于家
        离永乐宫两里路外,曾是东长安街上的第一家豪门,也就是领军将军于府。于府占地面积很大,算得上一处广远深阔的豪宅,于家那高大的门墙内,林木蓊郁,台阁众多。在城里,也许仅有永乐宫比它还豪华高大。
    八年前,于府最辉煌的时候,于家大老爷于烈升了当朝太尉,兼领军将军,于家二老爷于劲被加爵为太原郡公,于劲的女儿被封为大魏皇后,皇子元昌也刚出生不久。
    那时候的于家,门前车马如流,花费重金修下的花园,曾经令整个洛阳城赞叹。连清河王元怿、高阳王元雍等人都常常借这里摆酒请客。
    当时,于家的起居,真是不亚于王侯。
    而如今呢?
    于府那些曾一度璀璨耀眼的朱红瓦当和门墙,因为岁深年久、风吹雨淋,又被隔壁的高司徒府的高楼画台挡住了阳光,显得有些阴暗、旧陋,似乎是缩进了洛阳城一角的阴影里,竟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
    原本楼馆花园还不到于府三分之一的高家,几乎是向外膨胀起来。
    高家外建的驰道、高楼,将于府周边包围得严严实实,仿佛一条盘绕在大象身边的蟒蛇,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迟早有一天要将那头大象蚕食或者完全吞下。
    而且,在高肇新建的一处高台上,只要登顶后,就能将于府内的一应布置和大小家事看得清清楚楚。=君 子 堂 首 发=
    这要在从前,于府是绝不会允许邻居在身边建起这样一座能俯瞰家中虚实的高楼的,可现在,胳膊拧不过大腿,于家的人只能憋屈地活着。
    此外,自于皇后死后,与高肇府上夜夜笙歌、门前车马喧腾的气象不同。于府这五六年来,一直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人上门。
    于烈、于劲两兄弟,从前的一代权臣,先后在这几年死去。
    于烈故世时。来送殡地队伍从洛阳城北排到洛阳城南,沿路设祭的吊棚太多。竟然把半座城池都遮白了。
    等到于劲故世时,于家已经衰落,居然连挽联都没收到几副。
    对比之下,更让人觉得心意萧索,觉出世态炎凉。
    刚从外州官复原职不久的领军将军于忠。正坐在后面的斋堂读经,忽然间,一阵行酒令的哗笑声,打破了佛堂地宁静。
    “这是怎么回事?”于忠掷下书。瞪起环眼喝道。“高府的声音竟能传到佛堂里来了,咱们家还有一块安静地地方没有?管家,快去看看,是不是他们借了二老爷家的花园摆酒?”
    他自从当年弹劾高肇不准,几次流放外府,回到洛阳城还没半年,却觉得处处物是人非。^^首发 君 子  堂 ^^从前喜欢舞刀弄枪的于忠。只有读经打发日子。
    离开京城多年,人们似乎都忘记了他。没什么亲戚故交主动和他往来,他前去几个老世交家里拜访,居然还吃了几次闭门羹,让于忠更是心凉彻骨。
    管家从门边进来,苦笑道:“将军,是高府买下了二老爷家的房子,还没修缮好,高司徒已经带了一帮子人进来,一边游园,一边大开夜宴。”
    “竟有这样的事!”于忠大怒,咬牙切齿道,“高家是咱们地仇家,顺皇后死了才几天,于晖就将房子卖给了他们家!还有点血性没有?”
    于晖是已故于皇后的弟弟,也是于忠的堂弟,放在外任当官,官拜汾州刺史,去年料理完父亲太原郡公于劲的丧事,丁忧还没满制,就将家眷全带出去到汾州上任了。现如今,曾出过无数公侯将相地洛阳于家,早大势已去,善于审时度势地于晖,不愿再身处洛阳官场的是非窝中。
    于府的房宅主要是于忠居住,但西花园和后院都是于晖名下的家产。没想到于晖竟然把房子卖给了当朝炙手可热的大司徒高肇。
    管家看了看于忠的脸色,强笑道:“二老爷是个聪明人,他这一卖房子,我听说,高肇已经答应了他,下半年要升二老爷做河南尹,也算是个大吏了。”
    “没骨气!”于忠嗤之以鼻,“咱们是出过一皇后、四赠公、三领军、二尚书令、三开国公的人家,能希罕一个河南尹?真正白生在咱们家了!这般没见过世面地小家子嘴脸!”
    年近六旬地管家嘿然不语,他虽然只是个仆人,但多年来,在于府见过了太多人的升谪沉浮,早品味到了“家世败落”地滋味。
    于忠虽然仍是朝中的领军将军,爵秩很高,但却没有什么实权。这个“领军将军”,与他父亲太尉于烈的那个“领军将军”,怎么能同日而语?
    据说这次能够官复原职,还是清河王元怿和首领大太监刘腾帮他在宣武帝面前说了不少好话,若是再跟高家作对下去,以后啊,不要说官位,就是脑袋瓜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
    老是怀念以前家业兴隆的场面,又何济于事呢?
    想当年,太尉于烈在孝文帝病榻前受命,辅佐宣武帝临朝听政,身列三公,手握天下兵权,一呼百应,一言九鼎,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现在,于忠不过能每三天去军中点一次卯,其余时间和一帮闲官喝喝酒,要不然在佛堂读读经,连门都不大爱出了。
    于忠是个性爱热闹的人,从前没有哪一天不是在喝酒打猎中度过,如今,他却会建起这样一间幽静的佛堂,这本身就说明了他的寂寥和痛楚。
    这几年,为了跟高家作对,于忠被贬官数次,他早就该吸取教训,跟二老爷学着点韬光养晦,偏偏还这么性如烈火,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老管家心下对于忠很是不以为然,不过他是于家的忠仆,虽然对主人腹诽几句,还是要一切为于忠设想的。
    “外面有个人要见将军。”管家将话题岔开来,“可他用面罩盖着脸,遮遮掩掩的,看起来很神秘。将军,你是见还是不见?”
    此人轻车简从,一身黑衣,看起来的确古怪,不过,从他浑身的气度看起来,此人应该是宗室子弟,有种气指颐使的神态。
    “哦,这会是谁?”于忠有些纳闷,“他叫什么?”
    “他不肯通名。”管家也觉得奇怪,要不是于家如今真的门前冷落车马稀了,他是绝不会向于忠汇报的。
    “什么人这样蹊跷?”于忠好奇起来,“叫他进来,就在这里相见。”
    “是。”老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顺皇后之冤
       “请,这边走,我们将军正在佛堂里读经。”老管家一边带路,一边偷眼打量这位神秘来客,来人身材中等,脚步还算刚健,但一张脸遮得很严密,只露出一双颇为灵动的眼睛,警惕地望着周围。
    转过花厅,一丛茂盛的绿竹后面,就掩映着于家的佛堂,于家占地广远,这处佛堂的位置却十分偏僻,显得既隐秘又狭小。
    老管家进去通报后,出来说道:“客人请了,将军就在佛堂里面等你。”
    来人谢了他后,稍一犹豫,这才推门而入。
    貌似专心读经的于忠抬起脸,看见一个身穿紫色披风的年轻贵族站在他的面前,此人神色清明,有种凛然不可犯的感觉,好象在哪里曾经见过。
    大步走进门来的胡绿珠,撩开蒙住脸庞的紫色披风,打量了打量这间肃静的佛堂。
    这里与其说是佛堂,还不如说是纪念于皇后的祠堂,房间正面的佛龛里,供奉着观世音的赤足立像,上写“慈航普渡”四个大字,龛前供奉着几碟时鲜瓜果,简洁干净。
    堂中只有两把椅子,一张书桌,桌上放着几本流传最广的经书,看来,这位于忠将军并没有用心去钻研佛经,只不过聊以打发时间。
    与别的佛堂不同,这里还供奉着于忠父母的牌位,佛龛一旁,又列着宣武顺皇后于明姬的牌位,白木牌位边,还用琉璃盒放着于皇后生前穿过的一套常服、一双绣鞋、一缕头发,看来,他们兄妹的感情很深,过了近五年时间,于忠仍对这个堂妹思念不已。^^君  子  堂 首 发^^
    胡绿珠想起了当年自己为于忠带信到坤宁宫的情景,当时于忠曾经信誓旦旦地要她转告于皇后。他一定会为于皇后报复高家的血海深仇,这些年来,于忠为了扳倒高家,的确不遗余力,可效果如何呢?
    宣武帝回护高家的决心不容动摇。于忠除了碰壁,还是碰壁。四五年来,申诉无门,早已是碰得头破血流了。
    于忠感兴趣地看着这个相貌十分清秀地陌生来客,他到底是个女人还是个太监?
    “于将军,”胡绿珠坐下来。啜了一口清茶,笑道,“你还认识我吗?”
    于忠满头都是雾水:“恕在下眼拙,阁下是……”
    他与胡绿珠当年在瑶光寺匆匆忙忙见过一面。可当时情势危急。他哪有功夫细细打量胡绿珠的长相?
    数年分别,于忠仕途蹬蹭,坎坷不顺,而胡绿珠却入宫为妃,居移体,养移气,已从往日的窈窕少女。变成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也难怪于忠认不出她来。
    于忠的确觉得来人长得很脸熟,他努力搜索自己地记忆。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样一个年青贵宦?
    说他是男人吧,眉目又清秀得过分,说她是女人吧,脸上又带着种洛阳城闺阁中罕见的勃勃英气,说“他”是太监吧,看气度,也不像个伺候人地,这是个什么人呢?
    真是大费疑猜,于忠暗想,难道自己离开洛阳城几年,记性竟然变得这么坏了么?
    岂料来人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竟将视线一直逗留在琉璃匣上,良久,才答非所问地说道:“顺皇后,她从前长得美吗?唉,那年我第一次见到她,却只看到顺皇后形容枯槁、病入膏肓的模样……”
    于忠愕然不已,直到这时,他才听出,来的这个清秀少年,面貌妩媚动人,声音娇柔清脆,竟然真的是个女子。**JunZitang。coM**
    看她举手抬足中地大家气度,和那清秀脱俗的脸部轮廓,以及身上那份不张扬的华贵,必然是后宫中的女人,她是谁?竟能随意出入宫闱,言行这等无忌?
    等等,他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地一个夜晚,那天晚上地朦胧夜色中,似乎真的见过这张极其清秀而有英气的脸。
    可那回忆的碎片一闪即逝,于忠还是没想起来她的名字。
    于忠决意先不追问她,他沉声叹道:“你说呢?不美,就能被皇上在三百嫔妃中挑出来立为皇后?自古红颜薄命,明姬也不例外,她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在她十六岁的时候,本来号称辽西第一美人,所过之处,农夫为之弃耕……”
    胡绿珠听出他声音中蕴含地深沉情意,不禁为之心动。
    她想起自己在于皇后临终前见到地一切,想起于皇后等到于忠捎来的话后,那副释然地表情,是啊,尽管于家兄妹出生豪门,自幼就知道,为了权力、为了利益他们不应该顾惜半点亲情,但毕竟他们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总难割舍掉自己的至亲至爱。
    她又想起于皇后临终前对宣武帝恨之入骨的表情。
    也许,于皇后比自己更爱宣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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