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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骨[出版]-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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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把皮换给自己人。
一将功成,尚需万骨来铺,更何况是帝位?仕途染血,成王败寇,师傅的慈悲,寒光不懂。虽然不懂,但是他愿意为师傅忍耐心中的狂暴与嗜血,直到楚子复自己露出马脚……那一刻,他必定露出獠牙,将他撕成碎片!
“终于露出马脚了么……”寒光露出可怕的笑容,打了响指。
三名猛将心领神会,一个前去通报消息,两个留下听从命令。
然后,他们破开了东宫大门。
寒光的笑容却凝固在那一刻。
东宫的夜晚冷冷凄凄,没有宫人愿来讨好失势的新帝,凤血歌拨来的宫人也不把楚子复当回事,一到晚上,便偷懒的偷懒,睡觉的睡觉,赌博的赌博,大家都笑着说,再过十年,楚子复就算是死在宫中都没人知道,也没人会在意了,因为那个时候,上至权臣,下至百姓,都知道楚国已经改姓凤了……
年轻的帝王被老太监扶着,静静的立在原地,青衫单薄,俊眼修眉,笑起来的时候,
像一轮暖烘烘的烈阳。
“寒光,好久不见了。”他笑。
寒光面色不善,目光从他身上,落到地上的尸体身上。
领口一圈黑色兽毛,脸上覆着一张半面具,连右肩上的伤口都一点不差,正是刚刚逃进东宫的云邪。而今,他眼睛瞪的大大的,胸口插着一柄长剑,剑身清澈如流水,剑柄上纠缠着一头玉龙,此乃楚氏皇族代代相传的名剑,水龙吟。
“此人夜闯皇宫,手持凶器,想来是刺客无疑,孤便出手诛了。”楚子复抽出水龙
吟,反手擎剑,对寒光笑吟吟道,“只是,还请寒兄转告国师,朝中故老还在,勤王党亦未死绝,若是此时孤丧命于宫中,国师恐怕会很难做……”
寒光看他很久,才冷冷淡淡的说:“我明白了,明天我会让人加强东宫守卫,请皇上放心吧。来人,把刺客尸体拖走。”
“不送。”楚子复笑吟吟道。
“恩。”寒光懒懒的拱拱手,便带人退去。
一出宫门,他就气的脸色狰狞。
“壮士断腕,小皇帝好魄力,比他老爹强多了。”身旁的锦衣卫啧啧道。
“大人,以那黑衣人的身手,就算受了伤,也不会被小皇帝一剑穿胸。”另一名锦衣卫也道,“依我看,他分明就是小皇帝的死士……”
“我知道!”寒光烦躁的揉揉头发,懊恼道,“管他去死,我现在烦的不是这个!”
两名锦衣卫奇道:“大人,那您烦什么?”
寒光有苦难言。
当日他拍着胸脯对师妹说,那来历不明的死士掠影,九成九便是那画皮师云邪所扮,方才使得师妹松口,将人借到他军中观察数月……他原本想不动声色的将这个数字加到数年,数
十年,最好一辈子都不让那货接近师妹。
可如今,那云邪偏偏死了。
师妹会不会今天晚上就来问他要人?
寒光恼的揪心痛,却不知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直至他离开。
“锦衣卫指挥使,寒光……”楚子复轻轻摇摇头,“终究还是嫩了点。”
“倘若凤血歌亲自前来,你便说不了这风凉话了。”一个慵懒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楚子复转过头,对来人笑眯眯的说:“孤牺牲了身边最好的一名死士,还是有口技在身的奇才,除非你再出手,不然没人会知道你还活着,云邪,现在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孤什么时候能得到孤想要的呢?”
来人抬起头,虽是换了一身普通大内侍卫服,脸上却依旧覆着半张面具……不是云邪,又会是谁?
“七天后。”云邪与楚子复擦肩而过,笑声低沉沙哑,“谢府。”
七天后,谢府。
乃谢书贤与胭脂喜结连理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结束第二卷啊,boss就要被俺推倒了啊啊啊啊热血沸腾冲啊。。。爆装备了。。。
★自古多情空余恨
谢书贤这段日子很忙。
除了要忙公事,还要忙私事。除了要处理政务,还要派人营救胭脂的娘亲。
为此他已经很多天都没合过眼,披衣而起,深夜伏案,一灯如豆,照亮他一身白衣和深锁的眉宇,他连胭脂出现在他身后都没发现,而胭脂却发现了他发间新生的银丝。
“谢公子。”胭脂幽幽的声音响起,像轻拨一根琴弦,弹在良人的心头。
谢书贤抬起头来,看见她将手中的青瓷茶盏递到自己眼前,眼眸低垂,欲言又止。
“谢谢。”谢书贤接过就饮,温热的参汤下肚,因为坐久了而浑身僵硬的身体仿佛也随之活络起来,他放下茶盏,对她笑笑,“找我有事?”
胭脂略微踌躇了一下,待看他笑容温良,再看到他鬓角白发,终是心中一酸,下定决心。
双膝一弯,胭脂朝谢书贤跪了下去,惊鸿髻上的步摇摇曳鬓旁,撞出一阵玲珑细碎的声响,展开的红裙层层叠叠,仿佛绽放的牡丹花。只见她双手向上交叠于额前,点着朱砂的前额轻轻碰在掌心,向谢书贤行足了大礼。
“胭脂!”谢书贤大吃一惊,几乎想都没想便单膝点地,跪在她面前,双手扶向她柔弱的肩膀。
“谢公子出人出力,救了胭脂的娘亲……胭脂无以回报……”胭脂任由他扶着,支起身来,踟蹰片刻,终是抬起头来,“公子,你还愿意要奴家么。”
谢书贤楞在原地,然后,一抹红晕染上他的脸颊,他痴痴的看着胭脂,仿佛在看此生至高的梦想,乃至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扶着胭脂的手,因为狂喜而控制不了力度,乃至于越收越紧,仿佛一座爱上飞鸟的牢笼,忍不住想要将它紧紧锁进自己的身体中。
“你,你答应我了?”谢书贤深深凝视着她,控制不了唇角的微笑,小心翼翼的问。
胭脂看着他,神色复杂,嘴唇动了几动,才说出话来。
“谢公子,奴家只想要报答你……”她苦笑道,“若你缺钱,奴家可以赠你百宝箱,万贯财,若你想要结识达官贵人,奴家可以为你牵针引线……可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除了奴家自己,奴家真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但即使如此,依旧是委屈了你,谢公子,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那偏偏是奴家没有的。奴家生如飘蓬,浮沉一世,早已忘了……要如何去爱一个人……”
生如飘蓬,沉浮一世。
短短八个字,从她嘴里说出,却蕴含了多少的苦。
谢书贤忍不住心中一酸,将她拥入怀中。
他抱的很紧,仿佛要将她身体里的苦难都吸到自己的身体里来。
“不要紧。”他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不委屈么?”胭脂枕在他的胸前,眉宇间依旧是那种挥之不去的踟蹰,烟花易冷,她的身体被很多人抱过,但都是夜里来,天明去,所以越是温暖,她越是害怕,害怕若是轻易接受一个人,让他填满自己小小的新房,待他甩袖离去,她的整个心就会空空荡荡。
“倒是委屈你了。”谢书贤紧紧的抱着她,笑道,“我这人,忙起来总是忘记吃饭,每天早起都找不到当日要穿的衣裳,买东西的时候也不懂讨价还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望胭脂姑娘不弃,嫁于在下,让我下半辈子不至于饥寒交迫而死。”
胭脂噗嗤一笑。
“这么多天,你终于笑了。”谢书贤像是松了一口气,温柔的望着她,带着老茧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从今天开始,你要多笑笑……忘记如何爱人也没有关系,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总有一天,我会重新教会你,如何去爱……”
起笙歌,满堂琵琶与锦瑟。
贺新婚,一夜吹起春风色。
窗前贴喜字,谢府起新乐。
酒香醉千客,满堂胭脂色。
直到月兔悬空,胭脂枕在谢书贤臂上,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就怕自己一睁眼,便会发现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长长的美梦,梦醒时分,她依旧躺在万花楼的床上,过着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荒唐日子。
“胭脂。”谢书贤轻轻唤道。
胭脂没有醒,她怕自己睁开眼,梦就醒了。
谢书贤连唤几声,见她睡的深沉,便轻手轻脚的起身,朝外走去。
不一会,外厢房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胭脂皱了皱眉,睁开眼,看着那明烛摇曳的方向。她若记得没错,是夜新婚,谢书贤并未在外厢房留人,这么晚了,来的是谁?
胭脂并不想贸贸然闯过去,只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看着夜寒露重,谢书贤只穿一件单衣,委实让她有些心疼,遂叹息一声,拿起床边挂着的白色狐裘,轻手轻脚的起身,朝外厢房走去。
“……谢将军,你干的很好,如今你跟寒光那厮交情甚笃,你那妻子又跟花艳骨有交情,那凤血歌护短小人,定会将你划到自己的派系之中,日后加官进爵,不在话下。”一个粗犷沙哑的声音传来,让胭脂的脚步定在门前。
“不敢。”谢书贤的声音一贯恭谨清雅,“书贤不过是为陛下尽忠,为大楚尽忠罢了。若能光复帝位,书贤粉身碎骨再所不辞。”
“嘿嘿,我却不信你没有一点私心。”一个阴鸷的笑声响起,“你那如花似月的老婆,不还是你靠奸计骗来的么?”
一个谢书贤,三个陌生人,四人你一句我一句,将门外的胭脂听的手冷脚冷。
他说:“谢小将,你好算计。两顶轿子,一顶将花艳骨送入虎口,引得那凤血歌不惜一切来护犊。一顶直接将那名满京城的花魁送进了闺房,从此谢小将独占花魁啊。”
他说:“谢小将,你够狠。为了尽忠报国,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能狠得下手利用。”
他说:“住口,不过青楼女子,哪里配得上谢将军,他日,孤重掌大权,定要以宗室帝女下嫁之。”
胭脂站在门前,缓缓抬起一只手,紧紧捂着嘴,将喉头的哽咽压回肚中。
我应该高兴,她对自己说,我证明了一件事……我证明了,我是对的。这个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是可信的,在他们口口声声的爱慕之下,总是包藏祸心。一个男人若是对你好,定有所图,或是贪图你的美色,或是贪图你的钱财,或者是更意味深长的东西。
我应该高兴,她对自己说,能被他利用,证明我有利用价值……无论如何,我报答了他对娘亲们的救命之恩,从此往后,便是一刀两断,我也不会有半点愧疚,恩怨两偿,从此陌路,他做他的将军,我做我的花魁,从此相见不相识,岂不是潇洒干净?
胭脂,你应该高兴。
你又一次,只属于你自己了。
胭脂,你应该高兴……
啪嗒一声,一滴滚烫的泪珠落在地上,在冰冷的石阶上撞个粉碎。
外厢房内的声音一窒,然后,四个人影先后而至。
“杀了她。”为首少年长着一副讨喜的面孔,见人便笑,眼角弯弯,正是失势的楚王。
在他身后,两名男子白衣赤足,脸覆面具,皆是一副画皮师的打扮,闻言齐齐一笑,看向脸色苍白的谢书贤。
“她什么都不会说。”谢书贤看着胭脂,说。
“杀了她。”楚王看着他,笑。
“……她什么都不会说。”谢书贤仿佛只剩下这一句话。
“那就让她什么都不会说。”楚王将目光投到一名画皮师身上。
“好啊。”面具上画着一尾毒蛇的画皮师随手甩出一根银针。
“不要!”谢书贤不顾一切的扑向胭脂,却追不上银针的轨迹。
那针刺穿胭脂的眉心,宛若一根银线,在她脑后拉的很长。
胭脂愣愣看着朝她跑来的谢书贤。
她的眼睛还记得初次相见,白色狐裘从他肩上落向她的肩膀,温柔的笑容宛若刺破夜空的光,强烈的灌进她的眼眸与心上,他给了她千金身价,她却没能给他一个旖旎的夜晚。因为亏欠,所以想要再次相见……只可惜,她已经渐渐看不见了。
她的耳朵听到了他的呼唤,他的声音很好听,宛若新雪初落,说不出的纯澈美丽。青楼里听不到这种声音,太过干净,太过真挚,所以大家都喜欢他,可是他只喜欢呼唤一个名字,那便是胭脂,胭脂,胭脂……只可惜,她已经渐渐听不见了。
先是视觉,然后是听觉,再来是嗅觉,身体的五感正在迅速消逝,宛若遇到阳光而消融的雪……
我不想死!胭脂张了张嘴,喉头滚动着最后的声音。
她忘不了残缺,忘不了老天爷对她的苛刻。她想要用最后的声音指天骂地,想要用哭泣的声音质问苍天,为何要给她这么一张丑脸,让她一生坎坷,受尽人间苦难与屈辱。
她忘不了轻蔑,忘不了男人们对她的伤害,她想要用最后的声音诅咒那些伤害过她的男人,想要质问他们,一张漂亮的脸,就真那么重要么?美人做错什么都可以被原谅,丑女做什么都只能得到白眼么?
她忘不了欺骗,忘不了谢书贤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忘不了他的只拾落影不忍摘,也忘不了他的那声,你有我,更忘不掉他曾承诺……“忘记如何爱人也没有关系,我们的时间还长着呢,总有一天,我会重新教会你,如何去爱……”
人生之苦,酸甜苦辣咸,但到了最后一刻,你只能回味一样。
胭脂睁大眼睛,一边流泪,一边颤巍巍的伸出手。
直到温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忘不了残缺,忘不了轻蔑,忘不了欺骗……可也忘不了感谢。
沸腾的感情随着生命力一起消失,胭脂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只可惜找不准方向。
“夫君……”胭脂空洞的眼神寻找着谢书贤的脸。
“我在这,我在这……”谢书贤将自己的额头触在她的眉心,眼泪落在她的脸上。
心有千言万语,最后,胭脂选择说出的四个字是,“我……不怪你。”
胭脂生得卑微,所以要的也很卑微。
爱她,就不要抛弃她。骗她,就骗她一辈子。
人生对她而言只有无数的苦痛,就像一只被丢进泥巴里的包子,有无数人踩着那只包子过,而那偏偏是她最后的食物。
而谢书贤,就是藏在包子里的那枚蜜饯。
他是好人也罢,坏人也罢,是谎言也罢,是利用也罢,至少他将她爱到了最后,直至最后,他都没有放开她的手……
“胭脂!”悲号震天,唤来初冬之雪。
白雪回旋,卷在谢书贤与胭脂身上。
楚王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转身离去:“天气冷了,谢将军,你也早点回吧……人死不可复生,你该为活着的人做点什么吧。想想你母亲吧,她很挂念你。”
谢书贤世代书香,名门凋零,如今只剩他与老母亲相依为命。而得知他与胭脂之间的瓜葛后,楚王立刻将他的母亲接到党羽府中,然后令人找到谢书贤,对他下令。
楚王这是逼他忠孝两全。
全不顾他是否心肝俱裂。
无边黑夜,白雪呼啸。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黑靴无声的出现在谢书贤身旁。
“不过是个无盐女,你何苦如此。”一个邪肆的声音响起,“要不要我帮你把她原本的皮找来,绝对惊的你自插双目。”
“那又如何?”谢书贤的嗓子已哑,初雪般的嗓音如今又破又难听,他搂着胭脂,呆呆的说,“年少轻狂,自然希望喜欢的人出生名门,雅通翰墨,娟秀可人,希望那人万般都好……可等到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哪里会管她的出生,相貌,文采?她丑,我也认了,她死,我恨不得跟她一起死……”
身旁那人沉默片刻,突然单膝点地,一根银针自胭脂头顶刺入。
谢书贤一见银针,两只眼睛都发红了,却在下一刻,听到了胭脂缓慢的呼吸声。
从无到有,从失到得,起死回生,谢书贤整个人呆在原地,双唇颤抖。
“只是帮她续一下命而已。”那人笑道,领口一圈黑色兽毛,落满白色雪花,脸上一张银色面具,掩不去他略带不羁与邪肆的笑容,不是云邪又是谁,只见他眼眸一转,宛若一头不怀好意的野兽,睥睨着谢书贤,笑道,“借某个人的话用一用,你总该为活着的人做点什么吧。”
“你想要我做什么?”谢书贤反应的很快。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就行了吧,通通把刀子放下,胭脂没有死哇。
本卷boss胭脂已推倒,马上进入下个副本,推小皇帝和师傅啊,双boss太有鸭梨了。
★三花并蒂谁为尊
风雪如刀,割过狰狞的饕餮面具,云邪看着谢书贤一会,然后朝他伸出手。
“我跟你一样,也不喜欢我如今正在做的事。”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就像一头咽喉被锁链扣住的野兽,“我甚至比你更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你阻止得了么?”谢书贤双目通红,望着眼前的那只手,“你跟我一样,都不过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云邪顺势将手搭在谢书贤的肩上,腰背一弯,微笑的嘴唇贴在他的耳畔,缓缓低语。
谢书贤听了一会,便神色凝重起来,听到最后,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望着云邪,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阻止不了画皮师,但我能阻止得了你的小皇帝。”云邪按着谢书贤的肩膀,缓缓支起身来,“作为交换,你愿不愿意帮我阻止那群老不死的?”
谢书贤看了他一会,又低头看了一会胭脂。
誓言还在,人已不在。
他还在,她却不在。
她浮沉一世,坎坷一生,这人世对她而言,如冬如夜,放眼望去,只有铺天盖地的讥笑与冷眼,既如此,何不在她沉睡的时候,为她扫出朗朗乾坤。
谢书贤缓缓抬起头。
带着执笔之茧的手,按在云邪的手背上。
“决定了?”云邪笑。
谢书贤眼中透出一股坚毅之色,沉声道:“愿与君盟!”
画皮师宗门的秘密武器云邪,与楚国最年轻有为的将军谢书贤,便在这初冬之夜,击掌为盟,两枚棋子是否能左右战局,恐怕得一年之后才见分晓。
是的,一年。
东宫之中,一如既往的清冷,曾经百花争艳的园林,因为无人修剪,早已败落荒凉,唯有衰草凄凄肆无忌惮的猛涨。
楚子复面无表情的站在花园中,从地上抓起雪,搓洗着自己的双手,一次又一次,直到将双手搓的疼痛难忍,如同握着一把银针,他才稍作停歇。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喃喃道:“肮脏……”
他又想起了刚刚的击掌为盟。
与他结盟的,乃是画皮师宗门的宗主。
那是一位老迈的画皮师,可是人老心不老,他从十多年前就在妒忌凤血歌,十年后他依旧妒忌凤血歌,只是十多年前他还能仗着自己的身份将凤血歌逐出宗门,十多年后他却已经奈何不了这位血都之主,楚国国师,越来越多的画皮师脱离宗门,加入凤血歌麾下,日渐凋零的画皮师宗门就像眼前的花园,逼得老宗主不得不派人找上他这个名存实亡的楚王……
楚子复憎恨所有的画皮师。
可是他不得不借助他的力量。
画皮师的世界里,宗门凋敝,越来越多的画皮师只知道凤血歌之名,却不知道宗主是谁,而他也一样,越来越多的楚民只记得凤血歌的大恩大德,恩威并施,却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乎皇位坐着的那人了。
敌人的敌人,可以是盟友。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恶心。
楚子复缓缓跪在地上,抓起地上的雪,拼命洗手,直到双手冻到开裂,直到侍奉他的老太监再也看不下去了,哭着上前,心疼的用手帕裹住他的手指。
“皇上,您要珍重身体啊!”老太监将他的手放进衣里暖着,老泪爬满两颊,“您在,大楚才在,您若是出了那么一点事,这江山可就真的得改姓凤了!”
楚子复沉默了一会,才狠狠的说:“总有一天,孤要杀尽世上所有的画皮师!”
“嘘!”老太监吓了一跳,像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用身体挡着楚子复,心有余悸的四顾片刻,然后朝楚子复压低声音道,“皇上,小心隔墙有耳啊!”
“这可是孤的皇宫!”楚子复突然生起气来,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上全是暴虐之色,“孤在自己的皇宫里,却连话都不可以说一句么!”
老太监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才好,最后只好朝他跪了下去,咚咚咚的磕着头,直到前额染血,楚子复才慢慢冷静下来。
“起来吧。”他冷冷说。
那厢老太监千恩万谢的起身,而年幼的皇帝,早已将目光投向远方,那里亭台楼阁林立,宫人侍卫来来往往,乃是奏折往来之地,整个皇宫最繁华之处。却不是他的东宫,而是国师
居处……
一年。他对自己说。
这一年里,他依然会忍辱负重,直到凤血歌亡,直到血都与画皮师宗门拼的两败俱伤。
那一天,他会举起祖先武威王遗下的名剑水龙吟,披甲上阵,率领御林军与所有忠于王室之人,将画皮师杀个干干净净,为大楚扫出一片朗朗乾坤!
是的,只需一年。
凤血歌倚在太师椅上,微阖双目,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叩。身旁宰相抱着一大堆奏折,嘴唇开开合合,而他却什么也没听见。
毒酒虽已逼出,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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