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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仙赋:君生故我在-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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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繁芜的思绪突然被打断，我一时无以为继，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谁说没有性格不是一种性格呢？”
闻言，她很轻地“嗯”了一声，“自然说不上是什么坏事……如果你自己觉得这样就好的话。”
心里憋得慌，我不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无论如何……谢谢你对我说这些。”
惊鸿今日诚然做了太多让我意料之外的事，从在滦河边牵我的手到眼下推襟送抱地对我说这番话……作为好友，我很感激她……只是，我的自我封闭生来如此，哪里是说改就改得了的？而且真要说的话，曾经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做一些改变，可我偏偏就像是七情六欲中比常人缺了那么几种，感情是怎么也丰富不起来……于是，我也就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了。
“当然，”正捉摸着，惊鸿忽而抓住我的胳膊，“我对你说这些还有另外的原因。”
我狐疑地看向她，却发现她微微勾起了唇角——
糟糕，怎么又是这种邪魅的笑啊……
“你这么薄情，我担心你会亏待了我那唯一的哥哥啊……”
“……”
唉。
☆、第五十六章：妖兽星魄
“选在黄昏时动手，是因为凶兽比较喜欢在这种昼夜相接的时辰出来活动么？”在快要接近惊鸿所说邪气最重的乌木禁地时，我随便问了一句。
“嗯，”她简单地肯定道，旋即像是看到了什么异状，语带狐疑地压低了声音：“奇怪……”
“怎么了？”我绕过她向前望去，但见白日原有一众守卫守着的乌木禁地此时竟寥无一人，颇有种门户洞开请君一览的意思……
“这、为何会无人把守？”
“我也不知道……”余音未消，惊鸿却忽而惊叹道：“天！那是——”
几棵高大的古树后头，突然溢出一些星星点点的蓝色光斑，在绯霞渐次剥落、夜幕即将笼罩的苍茫穹庐之下令人眼前一亮；接着，仿若沐浴在月下一丛高大的夜晶珊瑚，说是梅花鹿的角也太过巨型了些……慢慢自粗壮的树干后面伸了出来……
此情此景，生怕自己会不受控制地发出惊呼，我于是抬起双手，牢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头有大户人家门柱那么高的异兽……就这么不疾不徐、步履从容地走进了我们的视线。
它整体看上去像一头鹿，但庞大的体型、萦身的青蓝色微光、收拢在两侧羽毛丰满的翼、雪白躯体上仿佛上古建筑廊柱雕花那般诡秘的纹路，以及两团徐徐燃烧着的、火样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它非同一般的身份；而且，不像过去所见过的那些凶相毕露的凶兽，这一只它体态优美，行止雍容，就好似一位风韵俏然的贵族夫人，走路摆首间尽是优雅的风致……
“竟然会有如此赏心悦目的凶兽……真真令人叹为观止。”被眼前这无与伦比的光景所震撼，我终是忍不住低低地惊叹了一句。
惊鸿和我一样看得入神。
闻言，她摇了摇头，只轻若游丝地喃喃：“不，这并不是凶兽……虽然很蹊跷，但我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魔君左护法伊籍的那头坐骑……星魄。”
“啊，这我倒听说过。”而我随后便感到不解，“只是……魔族的妖兽怎会跑到红阑野这里来了？”说不定，乌木守卫的凭空消失也正是与此相关。
然而，身边良久没有传来惊鸿的回音。
当我转过头去看她时，居然发现她盯着这妖兽星魄的双眸正熠熠生辉，就连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意也浓醇似烈酒……
“惊鸿，为何你看起来如此高兴？”见状，我不无惊讶地悄声问。
她没有看我，只一味凝视着前方不远处的星魄，含笑道：“不管它如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机会难得，我想上去会会它。”
我闻言不由又是一惊，“怎么？你别告诉你是想上去和它过招。”星魄这无疑是珍禽异兽，单就外表看上去已是气场十足，更别提还自带酷炫光效呢……一定很厉害；而再看惊鸿这跃跃欲试的兴奋样儿，总觉得……我拦也是白搭吧。
“在这儿等着我。”
终于，惊鸿按捺不住自己一腔沸腾的热血，这会儿毫不犹豫地就站起身来——
“惊鸿！你尚未弄清楚情况就这么贸然出去？”她这般毫无预兆的动作差点没把我的小心脏给一举吓出来！
二话不说，我当即扯住她的手臂，紧张地又看了几眼前方幸而还未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星魄，“你看，它一直走来走去地在地上闻着什么，或许只是在找东西没有恶意……”我感觉自己像是出了一脑门儿汗，“你就别这么没眼力劲儿地去招惹人家了吧。”
“少废话，”然而惊鸿正在兴头上，根本听不进我任何的劝告，她不由分说地甩开我的手随即势不可挡地走了出去……
星魄五感敏锐，想是听到了惊鸿从容淡定的脚步声，它当即从地上竖起了脑袋，两团幽火一般的目光直射过来——
“呜咿——”
它的叫声本身有点像鹤，清亮而富有穿透力。只是因为它庞大的躯体，所以声音一经出口便带上了低沉的震感，直震得我有些轻微地耳鸣起来……
“唉……”我呆在原地，只能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
见惊鸿一面朝它走去一面将手搭在了背后的剑把上，星魄幽蓝的双目忽而火光大盛，燃出了深红的颜色！想来它不肯甘于人后，前蹄在地上磨蹭了几个来回，突然就一个猛子向惊鸿冲过去，头上两丛珊瑚形的角瞬间生得更长，尖锐地反射出粼粼的刺眼光亮！
面对星魄伴着大地振动和滚滚沙尘如破竹之箭疾刺而来的有力攻势，惊鸿拔剑迅捷地往地上一撑，她整个人就赶在受到撞击之前身子一斜如离弦之箭般飞了起来，紧接着她足尖点在半空中由星魄猛冲过来而带起的气流之上翻了个跟头，险险躲过了那足以穿透一连环锁在一起铁皮炮车的珊瑚角，然后稳稳落在了星魄的颈项处——
“呜咿呜咿——”
被人莫名其妙一下骑到了脖子上，星魄登时变得狂躁起来，从它各个角尖上应运而生的光团汇聚到一起正如火山喷发直冲云霄！紧接着它一把展开自己巨大的双翼胡乱拍打起来，一时沙尘四起草木倒伏，而随着星魄接下来拼尽全力地一拍翅膀，它的四蹄登时离开了地面，羽翼迎风，眨眼间它便如火箭炮发射一般穿刺层云猛地向高空直射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这意料之外的一幕简直看得我目瞪口呆——它这架势，根本就是要把惊鸿直接带回天宫的节奏啊……
然而没等我抬头望天多久，忽然看见一颗星自天际坠落下来——仔细一瞧才发现，正是浑身散发着忽隐忽现蓝光的星魄！
轰——！
“咳、咳咳……”扑面而来的一阵沙尘呛得我咳嗽起来。
……待烟尘散尽，但见星魄跪趴在一个刚刚被它自己砸出来的天坑之中，萦绕周身的光芒变得微弱了一些，雪白的身躯覆上了一层薄灰，那双燃烧着的眼睛现如今也已熄灭了；而与星魄这副显而易见的败北倦容相反，惊鸿立在它脖子上潇洒地一撩长发，一袭张扬的红衣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中仿佛就要灼伤人眼——
“传说中纵横寰宇的妖兽星魄，”她一跃从星魄身上跳下轻轻落到地面，愉悦的声音伴随着大剑入鞘之声乘风清晰地传来——
“也不过如此。”
☆、第五十七章：童颜尊者
“你怎么样？”凉风一吹回过神来，我当即快步走到了惊鸿身边，“有没有受伤？”
结果她用力一把扶住我的双肩，阻止了我上上下下察看她伤情的动作，看着我笑容明朗而畅快。“呼——我真是好久没这么痛快地疏通过全身筋骨了！”
“呃……”虽然她此番做得的确有些鲁莽让我担了不少心，但看在她同时也给我献上了一场不错的视听盛宴的份上，姑且给她个好脸吧。我于是亦笑道：“算你厉害！”
惊鸿兴致甚高，张嘴正欲说些什么，一道陌生的女声忽而自旁边一棵树上毫无预兆地响起——
“好！”
“什么人？！”未料在场的并非只有我们两个，惊鸿当即循声转过头，厉声问道。
话音未落，但见银光一闪，一个娇小的身影迅捷地从树上飞身而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弧。
“到底是谁？”
怀着谨慎的态度，我和惊鸿皆上前了一步。
此时纯粹的夜幕已然降临，一弯凉月无声无息地挂上了树梢。
那个人，不疾不徐地自阴影中走了出来——
小巧玲珑的个头，一袭雍容的金镶玉紫袍加身，一部分长至脚踝的银发被一只华贵的玉冠束起，作公子装扮；手持一把轻羽鲛绡的扇子展在脸前，让人看不清容貌。
此人整个派头极是高华，可这一切却是放在一个身形娇俏的**岁小姑娘身上，故而是怎么看怎么违和……
“呜咿——”跪趴在不远处的星魄看到这个小姑娘，立时撒娇一般地哀鸣起来。
“嘘。”然而这丫头回首只一个简单的手势，它便顿时乖乖地噤了声……
看得出来，她驯服了星魄，十有**是星魄的主人——
难不成她是……
“小孩的容貌，成人的音色……”惊鸿低声呢喃了半晌，继而直勾勾看向来人，语气笃定道：“你就是魔君左护法——伊籍吧。”
言罢，她又转过头看了看我，与我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百年前一次炼药失败，让我的身体异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呵，没想到如今，这倒成了我独一无二的标志。”
——是的，关于这位医术超绝兼具驯兽本领的魔君左护法，这个特征是再好认不过了。
“不知您也在此处，适才我与星魄闹着玩儿不小心下手重了点儿……还请见谅。”说着，惊鸿向伊籍小施一礼。
别看伊籍现如今顶着这张童颜，她其实都可以和玄漓算得上是同辈了；且此人惊才绝艳，风姿高雅，所以惊鸿尊称她一声“您”是理所应当。
伊籍一把收起扇子，对惊鸿微微颔首。“之前虽无幸得见，但看这身装束……想必你就是天族六公主——惊鸿？”
“正是。”惊鸿点头应道。
“你能如此漂亮地击败我的星魄，并让它输得心服口服，”伊籍赞许道，“殿下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了。”
惊鸿淡淡的口吻仿佛更加深了伊籍对她的欣赏。
“那么这位——”伊籍接着侧过头来看我，然而目光与我的才刚一相接，她登时便像受了不小的惊吓一般将扇柄紧紧抵在了自己的下颚处，“怎会……”
看着她眼下这副似曾相识的形容，我蓦地回想起了先时去上溪谷替瞿墨采九泉黄时遇上的那两个魔族之人……
“伊籍大人看到小辈……是否觉得眼熟？”此番已不同往日，我自是清楚她这般是将我看成了凤兮，因而表现得还比较淡定。
伊籍一双孩童的大眼睛里流转着老成睿智的光，她深深地凝视着我，半晌方道：
“何止眼熟……”
语气幽然而深邃。
“伊籍大人，难不成你认识桓玉？”惊鸿见状疑惑，于是开口问道。
“桓……玉？”听到这个名字，她更加狐疑地盯着我——确切地说，应该是盯着我的这张脸。
故作不觉地避开她逼视的目光，我径自向她施礼道：“实不相瞒，小辈不久前才飞升成仙，眼下有幸拜在昆仑山瞿墨上神门下学习仙术道法。”
而伊籍恍若未闻，犹自喃喃：“这怎么可能……实是怪事……”
“伊籍大人……伊籍大人！”
“啊、”我和惊鸿相继叫了几声，旁若无人地陷入了沉思的伊籍这才回过神来，“一时失神，抱歉。”言罢，她随即转向我，语气严肃道：这位……桓玉姑娘，以后若有机会，希望你能愿意来我魔境碧沧宫坐一坐。”
“这……”惊鸿闻言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
而说到这份儿上，我本人也是有点淡定不住了：被魔族最德高望重的两位尊者之一的左护法伊籍亲自邀请去魔境正殿碧沧宫“坐坐”……这可真是让我这个道行浅薄的小仙受宠若惊——
不过由此看来，伊籍多半是要和我谈论关于凤兮的事……
或许，这会成为我解开一直以来困扰着我的那些谜团……不可或缺的重要一步。
思及此，我当即欣然作出答复：“幸蒙不弃，小辈岂敢负了伊籍大人好意。”
见我答应，伊籍像松了一口气似的点点头，端肃的脸上不经意间现出了笑影。
“如此便好。”
说着，她旋即又将温沉如深井之水的眸光投向一旁的惊鸿，“届时，若惊鸿殿下也能纡尊降贵地一同驾临鄙宫，实乃伊籍有幸。”
惊鸿早被适才一番气氛微妙的谈话弄得莫名其妙，这会儿听到自己再被点名已然不觉有多么出乎意料，“多谢伊籍大人亲自出言相邀，定不负美意，只不过——”惊鸿仿佛一大把疑问憋在胸中已是忍无可忍，遂迫不及待道：
“还不知您久日身在魔宫，现如今究竟为何会带着坐骑现身红阑野？”
伊籍闻言，方才意识到本该一早挑明这点，不由有些讪然，“不好意思，种种原因，我竟忘了要向你们说明——近日，因魔君受不明病气所侵染，我奉命乘星魄往九歌山寻一味珍稀药材回去炼制，不料归途上我于山中吸入的些许瘴气突然作祟，一时头晕不察，我丢失了那味药材……想来可能是落在了红阑野，故而回头搜寻。”
“原来如此。”惊鸿以手支颐道。
“那之前在这里的那些守卫……也是被您遣开的？”
伊籍点头，“我和红阑野的大当家打过招呼，星魄寻物时不喜有一堆人在场碍事，因而暂时命他们退下了。”
“啊、如此一来倒是我妨碍您了，”惊鸿闻言当即向伊籍道歉，“实在对不住。”
“无妨，”伊籍淡淡道，“基本搜过一遍了，看来那药材并不在此处。”言罢，她后退一步向我告辞，“算了，我回去再采一味便是——两位，后会有期。”
道别过后，但见自始至终瘫在天坑之中的星魄随着伊籍一步步靠近，身上慢慢开始流转一种奇异温和的光……末了，它重新站了起来，样子和初时见到的那般已无二致。
伊籍飞身跳到了星魄的珊瑚角旁，它紧接着清啸一声，展翅扶摇上了夜空，只一会儿便与漫天星光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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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小心又搞晚了……看文的各位，求谅解~
☆、第五十八章：来爬树吧
之后惊鸿又追问了我一些关于我与伊籍关系的问题，皆被我几句话给搪塞了过去。
她本来还对此表示不悦，但因为天色已是不早，再加上和星魄缠斗那一番终究耗去了她大量元气，故而她很快便称困回青丘去歇息了。
“呼……”抬头仰望着干净的夜空，我长舒一口气，“今日还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啊。”
由于懒得像惊鸿那般再走那么多冤枉路回青丘，我打定主意今夜就歇在红阑野了。
徐步走在这条难得存了许多高大古树的路上，听着头顶树叶摩擦的沙沙声，适才伊籍邀请我去魔境碧沧宫所带来的小激动在心中尚未完全消退，这会儿我突然又来了些特别的兴致——
“反正现在也睡不着，在这里散散步好了。”我自语道，随即习惯性地摘下了挂在腰带上他送的那枚夜明珠吊坠，拿在手中一面走一面把玩起来——
自然，这个习惯是不久前才养成的。
眼前的夜明珠在周遭幽暗中显得莹亮无比，顿时让在这种特定环境下会感到莫名恐慌的我得到不少的安慰。
“这种安心感……”顺理成章地忆起了那个人——虽只有几日不见，我依然还是觉得有些无法言喻的牵挂。
合上眼，轻轻呢喃：“果然……有点想他了……”
“啊、”结果就在稍微闭了会儿眼的功夫，额头撞上了粗糙结实的树干，“好疼……”
我抬起因为疼痛而氤氲出些许水汽的双目向上望去，但见这棵树的树枝生得十分粗壮，且树枝交错得也甚是有序——
还真是一棵长得就像是在说“来爬我吧，来爬我吧”的好树啊。
其实对于爬树这档子事，比起大多数人我有着更深的情感：
小时候没什么玩伴，我喜欢把各种各样的书夹在腋下跑到村子后面的那个小山丘上去，因为在那里长着一棵很高大的石榴树。坐在上面看书看得累了，可以放眼收尽整个村子的风景……
后来我离家四处游学，穿过树林遇到野兽时我会爬到树上，晚上没钱住客栈时我会爬到树上，挤不进围观人群时我会爬到树上……
忆及这些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的往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我的双手却已经鬼使神差地先一步攀上了树干——
“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身后毫无预兆地响起了人声。
听这声音熟悉，我保持着眼下爬树的姿势便回过头去，没觉得有什么丢脸。
“师傅啊，”我淡定道，“我在爬树呢。”
头肩上披着凝脂般的月光，瞿墨站在那里静静地望了我一阵，继而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拉过我的手臂就往回带，“走，回去吃药。”
“哎师傅师傅……我没病！”我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把这里当做昆仑山了？”瞿墨立在我对面，微微皱眉道。
我摇头，“没有。”
“那你是又忘记自己是神仙了？”他继续问。
我继续摇头，“没有。”
瞿墨闻言扶了扶额，“这种距离，你明明可以用仙法飞上去……难道这些我都白教你了？”
我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你再这样玩儿信不信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我当即躲过瞿墨朝我脑袋伸过来的魔爪，不自然地假咳了一声后便正经地解释道：“其实我就是想回味一下过去那种感觉，所以才故意不用仙法的。”
瞿墨闻言微一挑眉，“哦？还是个怀旧的。”说着，他的目光忽而被我身上的某个点给吸引了——
“嗯？——夜明珠？”
“啊、这个啊，”我于是抬起那只拿着夜明珠吊坠的手，“别人送的。”不知为何，不太希望他接下来问是谁送的，我遂将手背到身后，转而看着他问道：“师傅，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去睡？”
然而瞿墨定定地回望着我，半晌道：“他送的吧。”
心中一动——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我就是清楚他说的是谁……
下意识想撒个谎说不是，可一经思考又不禁疑惑：我为何要撒谎？没那个必要吧？
“嗯。”于是我干脆坦然地点了点头。
见我这般瞿墨却忽而笑了，“所以我说……你是个怀旧的。”
他这话明明说得很含糊也很莫名其妙，但我此时此刻偏偏就像是脑筋里一根轴被谁上了润滑油一般转得飞快，立时便反应过来问他道：
“师傅，你是不是知道五殿下历劫时……和我有某些关系？”
闻言，瞿墨脸上略有些动容。他眸色深沉地凝视着我，继而缓缓上前几步，拉近了与我之间的距离。
我条件反射地欲后退，他却不由分说地忽然揽住了我的腰逼我抬起头看着他，但见一片黑暗里他眼中泛着凉凉的微光……
嘴唇轻动像念一种奇异的咒语般，他徐徐道：
“我说过……你是他命中的劫数。”
我不由睁大了眼睛，脑中蓦地灵光一闪——
“放开我，我要下去！”
“还不明白吗？凡间的你已然不存在了。不论之前你与他有多少纠葛，如今你贸然闯入他的生活，便必然会改变他的命格。”
“那女孩儿说得不错，是我……负了他。”
“便当作是他人世的一场劫数罢。”
……
突然忆及这些之前分明不存在于脑海中的内容，我一时怔怔出神……
“如何，想起来了吗？”
近处传来的声音忽远忽近，我眼神迷离地看过去，瞿墨的脸这才自不知名的薄雾中慢慢显现出来——
“我……想起来了……”我集中精力盯着他，轻轻地吐息道，“师傅，当初是你让我饮下那杯‘雪藏’……忘了他的吧？”
而他垂首看着我，只默然不语。
“师傅……”莫名地有些急躁起来，我情不自禁地又唤了一声。
“——你怪我么？”这次他倒很快开了口，然而，却是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
——我怪他么？
是他让我那么轻易地忘记了自己在世间最爱的人，在他孤独终老时没心没肺地在天宫享着清福，对他的痛苦全然不知；若我一开始不曾忘了他，或许我们这条路不会走得如此曲折多舛，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让他少受些苦……
思及此，我面无表情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眼中的光忽而一黯，揽着我腰的手也慢慢松开了一些……
见状，我稍微一用力就轻而易举地从他怀中挣了出来。
看着他此刻眉间紧蹙的样子，我终于抑制不住地朝他展颜一笑。“师傅，你现在知道惹我的下场了吧？”
“你……”见我本来紧绷着的一张脸上突然现出笑容，瞿墨看上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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