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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五胡乱华-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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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的人数虽少,但声势远超步卒,地面的颤动愈发剧烈,给人一种惊天动地的感觉。
几乎同一时间,步兵冲上山头,骑兵也踏入谷里,这个山谷并不是典型意义上的山谷,可以理解为左右两片丘陵之间的平地,因此截面很大,约有两到三里的宽度,羯军可以完全铺散开来冲击,不必如石虎攻打建章宫遗迹那般挤成一团,被极大限制了整体战斗力的发挥。
“嗖嗖嗖~~”霎时间,箭矢齐飞,从树林中、石头后,向来犯的羯军狠狠扑去!
这些箭矢都是短矢,穿透力极强,羯军步卒扛着的木板如纸片般一射即穿,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立刻响起,一篷篷鲜血洒落到地面,却渗透不进冻得坚硬发白的泥土当中,只能沿着地势向低处流趟,但很快就结冰凝固,给山坡镶上了或大或小、形式不一的血红色硬块。
而羯军见木板不起作用,连忙抛去,转入树后,依托大树擎出弓箭向前射击。
山坡上两边相互隐蔽,以弓弩互射,山坡下,骑兵的前锋也冲入谷口,他们的手已经摸上短矛,只要进入预定距离,随时会投掷,给守垒的秦军以致命的打击!
第三七二章迷宫
大地颤动,马蹄纷飞,地面的枯枝败叶被溅射开来,贴着马腿来回打旋,列在最前的羯骑均是一手撑盾,另一手握住短矛,纯以娴熟的技术仅凭双腿控马,而靠近丘陵的两侧骑兵,则撑盾护住身体,尽管偶有人中矢坠马落下,却对大局不产生任何影响。
“咴溜溜~~”奔在最前的近千匹战马突然失蹄,翻滚着重重砸向地面,在扑通扑通的闷响声中,马儿向前冲滑,霎时间,人仰马翻,一蓬蓬血水四散飞射,惨嚎嘶鸣接连不断,还未接近石垒,秦军阵前已是一片狼藉!
在后阵督战的桃豹,脸面略一抽搐,秦军设有绊马索,他不是没猜到,只要有条件,任何军队都会设置,绊马索成本低廉又不费事,在这一片山谷中,平势虽较为平坦,却遍地都是枯草与稀疏林木,最适合用来设置绊马索。
只是,羯军的攻击全靠那几根短矛,短矛必须要借着战马的蓄势加速才能投掷到最远,否则,不待靠近就会被秦军的弩箭射杀,因此明知道前方有陷阱也得硬着头皮向上冲,近千人的损失,还没超出他的心理预期。
“他娘的!还有完没完了?”桃豹忍不住的爆出一声怒喝!
他看到,冲在最前的近千骑倒地仅绊倒了百余骑,后面的骑兵要么绕道,要么直接跃过,不由暗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又有数百骑被绊倒下来。
石聪急声提醒道:“将军,照这情形看。秦军定是在阵前设置了密密麻麻的绊马索。尽管距离他的前阵只剩下五百步不到。但要完全冲过去,至少还得伤亡个一两千人,未战便折,恐怕会动摇军心啊,依未将看,不如先清理干净,去除障碍再全军冲击!”
桃豹略一寻思,便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左传、庄公十年》有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檑鼓一通,正是士气最旺之时,若清理再攻,必将士气衰竭!而且,最多三日之内,拓跋氏将从后赶来,届时我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军,将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因为,只能一鼓作气,不计代价冲破秦军防线,如此,你我或能有条活路!”
包括石聪在内,身周的将领们均明白桃豹说的在理,一时之间,心情都有些黯淡,堂堂大赵铁骑,何曾面对过这般局面?归根结底,还在于石虎的那一败,他死了无所谓,却连累近十万精锐被消灭殆尽,使得赵国由鼎盛的巅峰一下跌落开来!
这是大多数将领的想法,他们并未亲临其境,因此,并不清楚那时的石虎,其实已经处于了劣势当中,越拖下去越不利,石虎只能行险一搏,只是失败罢了。
桃豹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改变,转头看了看之后,突爆一声巨吼:“儿郎们,今日之战,事关我大赵气数,事关咱们能否安抵河北!秦军在这设垒拦截,是想要咱们的命,咱们能给吗?不能!即使是死,也要拉上垫背才值,今日,包括本将在内,所有人都与秦人不死不休!我大赵能于乱世中崛起,靠的便是悍不畏死!
来吧!把你们的热血都燃烧起来,咱们与敌搏杀,远在襄国、河北的家人才能得享平安,只有死于沙场的战士,才能称之为英雄!来,让你我为保卫大王、保卫家人、保卫大赵而战!为大王尽忠!”
“为大王尽忠!为大王尽忠!”一瞬间,羯军士气大涨,狂热的激情熊熊燃烧在了每个人的心口,这时的他们,再不畏惧死亡,死亡,反而成了一种无上的荣耀!
攻山的羯军,有些明明人被冷箭射中负伤,按理说,应该退往后阵及时治疗,但他们不,想都不想的把箭矢猛的一拨,鲜血喷射中,却半点不受影响!
还有人虽然被射中要害,但临死也要向前多跑几步,奋尽全身余力把手里的兵刃向敌掷去!
而攻打石垒的羯骑,相当一部分人的感知竟神奇的上升到了一个莫名的境界,那隐藏在枯草中的绳索再不是秘密,凭着高超的马术,他们很轻松就一跃而过。
看着战况愈发激烈的山坡,尤其是秦军将士出现了远超于之前的死伤,草香幡梭姬的美目中现出了一丝忧色,忍不住道:“大王,羯人是真的不怕死啊,您看,将士们的压力增大了不少,如果给羯军攻上山头那可糟糕了。”
“嗤!”云峰轻笑一声:“士气大涨又有何用?当年楚霸王破釜沉舟可一而不可再,何况我军并不是与敌正面交战,而是依托有利地形阻击,刚开始或许压力较大,但羯军这士气,来的快,退的也快,久攻不下,岂能不哗哗直往下落?不出一个时辰,必然从哪来回哪去,说不定还能更矮一截!”
草香幡梭姬转头一看,庾文君、荀灌娘、刘月茹及一众女罗刹们均是面无惧色,而且山上山下的秦军将士也是不见动容,这才意识到自已的反应过大了些,不禁俏面微红,低低应了声:“哦!”
庾文君瞥了眼云峰,也跟着劝道:“草香幡梭姬,你不用担心,这是将军最为擅长的乌龟铁桶阵,他这人啊,越过胆子越小,以前还常常领着孤军与数倍的敌人奋战呢,可如今,动不动就摆出乌龟铁桶阵,诱使敌人主动来攻,真没劲!”
云峰顿时脸面一沉,不悦道:“你懂什么?看来孤刚刚的话你全当耳边风了啊,为将之道,在于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名将风范,硬打硬冲,那只是猛将与勇将!我军既能依托地形阻击,又何须上前与他拼命?更何况这里多山地丘陵,骑射不能有效发挥,没法在运动中歼敌,贸然以骑兵迎击,只能陷入混战当中,所以,下马作战才是扬长避短之举!”
说着,云峰看了看哑口无言、一脸悻悻的庾文君,得意道:“孤不拘泥于陈规,再加上这身装扮,即使算不上名将,那也是个儒将,何为儒将?羽扇一挥,樯橹灰飞烟灭,是为儒将也!”
“呕~~”庾文君立刻现出了极为夸张的作呕表情,极为不齿的瞪了云峰一眼,就连周围的女人们,也是胸腹一阵翻腾,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山下,看都不看他一眼!
山坡上的众人,对羯军如潮的攻势半点都不担心,而山坡下,也是弥漫着一派乐观的氛围,感受到如虹的气势,石聪屈指赞道:“将军果然高明,将士们士气高涨,击破秦军石垒当不在话下!”
桃豹现出了一丝得色,连带身边的众将,均是连连点头,捋须微微笑,满含期待的视线凝结在了前方的骑兵阵中。
几息之间,羯军已达到可以投掷短矛的距离,而这一片地块,也不知怎么回事,草木竟极为稀疏,显然不可能设置绊马索,当下再无人迟疑,均是运尽全力把短矛向前方猛的一掷!
“嗡嗡嗡~~”刺耳的破空声就连缀在后方的桃豹等一干将领们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漫天矛影有如乌云般向着秦军阵地遮天盖地而去,仿佛刚刚升起的朝阳都被挡在了外面!
出乎意料的是,秦军阵中并未传来成片的惨叫,反倒是短矛击打上石头的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无往不利的短矛失灵了?有的性子急的踮起脚尖探头看去。
这没办法,谷内的地势相对于谷外要稍高一点,站在平地上,只能看到石垒并不是横亘全谷,而是其间留有数道宽度不等的空隙,在石垒的后面还有着隐隐约约的石垒。
不过,冲在最前的羯骑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石垒后方就象迷宫,长度不一的石垒高不过人身,杂乱无规则,一条条的横列在谷中,足有十余排之多,距离近的相隔四到五丈,距离远的也不会超过十余丈,在这样的环境下作战,只能沿着预留空隙七拐八拐,速度将不可避免的大打折扣,骑兵的突击优势将渐渐丧失,而且人骑在马上,高大显眼,反而成了活靶子。
至于秦军,全都紧紧倚在石垒后方,难怪飞越石垒的短矛几乎全放了空,除非短矛能击穿石头,否则根本伤不了他们,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如此稀奇古怪的阵势,偏偏还专克骑兵,一时之间,羯军前锋竟有种进退维谷的感觉,如果下马推倒石垒,恐怕还没靠上前就会被秦军的弓矢射死,如果向前冲,这无穷无尽的石垒又让人头皮发麻,还不知道自已有没有命冲到尽头呢?而后退,在未有鸣金传来,私自调转马头只能是个死!
他们投掷第一枚短矛时气势十足,投完之后,尽管马匹还在继续飞奔,这第二枚却不知道是投,还是不投了,就在这迟疑间,秦军阵地上绷绷连响,一支支夺命短矢迎面射来!
倾刻之间,惨叫声连成一片,无论是人是马,纷纷中箭倒地,流淌出的鲜血,冒着的丝丝热气都是清晰可见!
前面的羯骑中箭身亡,后面的不明就里,同样掷出一轮短矛,就陷入了茫然当中,迎接他们的,只有那密如飞蝗的箭矢!
第三七三章绝境
秦军的箭矢固然密集,却不可能每枚都杀伤敌人,仍有相当部分的羯骑冒着箭雨冲入石垒,但迎接他们的,则是来自于后方石垒、以及前面守垒战士回射的弩箭,马速被石垒死死限制住,一具接一具的尸体坠落于地面!
但随着羯骑的连续涌入,守垒战士受到的压力逐渐增大,伤亡也越来越多,其中大多来自于羯军投掷的短矛,短矛操手就投,的确比弓弩方便。
由于局部人数不占优势,羯军是一拥而入,秦军则分布在合计近百条石垒的后方,兵力相对分散,眼见已现出了不支迹象,突然,“当当当~~”一阵鸣金骤然暴响,伴随而来的箭雨也猛的加密,秦军将士们抓住机会,撒腿向回飞奔,双手一撑,便稳稳越过了大半人高的石垒,第一层索性不要,集中全力防守第二层。
就这样,秦军依次放弃,羯军步步进逼,但每攻克一层,都要留下满地的尸体,相对而言,攻打两侧丘陵的羯军,却要吃力的多,他们面临的环境更加凶险,秦军在暗,他们在明,自下而上进攻,又没有骑兵的冲击速度,箭矢可以从树后、小土堆的后方,或是树顶的任何一处射来,令人防不防胜,最终只得躲在遮蔽物的后面胡乱放箭,不敢轻易前冲。
不知不觉中,四层石垒已被攻克,但秦军将士依然按步就班,没有一个人现出慌乱,慕容吐延忍不住赞道:“老子从记事起就随着父亲上马作战,有马贼、有拓跋部、还有叫不上名字的部族。迁来枹罕又与羌人相互攻伐。足足二十多年没有停过。却从没打过这样的仗,闭着眼睛都能射死人,真他娘的舒服啊!”
周围的枹罕慕容部族人一开始被云峰派来守垒,还有些紧张,但随着战事的持继,心情越来越放松,听了这话之后,均是现出了大有同感之色。
慕容皝则是满心的钦佩。这一路行来,他从云峰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行军途中如何节省体力、排兵布阵的灵活、对地形地势的运用,等等诸如此类。
这完全超脱了兵书所述,令他获益良多,尤其是云峰的名将之道更是引起了他的共鸣,而某些很简单的物件,比如睡袋,实为冬季骑兵在无后勤保障下,长途奔袭的必不可少利器。
睡袋轻便、易携、制做简单。把羊皮带毛的一面朝内缝合即可,但睡起来非常暖和。慕容皝一睡觉到天亮,身上还出汗呢,半点都不差于帐篷!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了云峰之所以能战无不胜,与注重细节有着很大关系,深入细致的准备,是获取胜利的重要原因!
而在山谷外部,桃豹的面色愈发阴沉,自已的骑兵,全然没有刚开始那种来去如风的气势,过了这么久,只深入到第一层石垒后方三四十丈的距离,他所看到的,仅是已方战士挨个坠马,与骑兵队形的持续缩小,这令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他搞不清楚,后面究竟是什么,为何前进会如此艰难?
石聪的目中也是现出了忧色,转头劝道:“将军你看,将士们的气势已大不如前,依末将猜测,秦军必然在谷中另有布置,仓促之下,只怕伤亡难以承受啊,不如鸣金收兵,待退回来问个清楚,再做下一步的应对也不为迟。”
桃豹的挣扎之色略一闪现,便向后大喝:“鸣金!”
“咣咣咣~~”铜锣敲的震天响,几能把人耳膜震破,但听在羯军将士们的耳里,却是世间最为美妙的仙乐,每个人均是如蒙大赦般掉头后撤,场面杂乱无章,有的人甚至都被自已的同伴践踏而死,来时的滔天士气已被这磨洋工般的战斗消灭殆尽,如今的他们,只想趁早离开这鬼地方,根本放不开手脚,就两个字:窝囊!
秦军也没趁胜追赶,只是趁着羯军后退时照背一通猛射,待羯军退走之后,就开始三三两两的清理起了战场。
桃豹与将领们却是两眼发直,面目呆滞,他们都明白,既然这一次攻不下,往后想凭同样的方法进攻,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每个人都怔怔看着溃退回来的已军,目中充满了阴霾,桃豹指着一名将领问道:“你快说,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成这般模样?”
这名将领一脸的心有余悸,后怕般的回头看了看,这才道:“回将军,秦军堆砌的石垒内藏玄机,末将尚是首是得见。。。。”
将领结结巴巴的把整个攻打过程如数道出,所有人均是倒抽了口凉气,一丝绝望渐渐萦绕上了心头,这山谷根本没法冲破!
营寨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深深吸了口气,桃豹满脸悲愤的问道:“我大赵兵力,在河洛被牵住十五万大军,大王尚有禁军数万守卫襄国,换句话说,不可能再有援军来了,难道咱们这近十万人马就白白被因死于此?你我本死不足惜,可大赵少了咱们,恐怕离亡国也不远了啊!诸位,都来想想,都有何法可以突破秦军封锁?事关生死存亡,请诸位勿要保留!”
事态的严重性,将领们不是不知,然而,并州虽然有表里山河的美称,却也可以理解为一个牢笼,东有太行、西有吕梁、北有雁门、南有黄河、秦军恰恰堵着南下与东退的道路。
向北退却,北面有拓跋部追来,显然不可行,向西须翻越八百里吕梁,在隆冬时节,尤其还是只有两三天余粮的情况下翻越,又有几人能活下来?更何况秦军也是纯骑兵,自已退走了,莫非他不会追击?三两天一过,口粮吃光了,饿着肚子如何作战?
“都是徐光老贼!唆使大王命咱们入并州作战,使得如今这近十万人马陷入了绝境当中!”一名将领恨恨道!
“哎~~”石聪叹了口气,无奈道:“也不能全怪尚书令,关键还在于咱们没有及时拿下广武,如果早破广武,再取雁门,把拓跋氏驱赶出去,形势将大有不同,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今只有继续强攻,却不能再驱使骑兵上前,而应打造木驴、挡箭车等攻城器械,全军出动,或有一线生机!”
有了器械就能攻破重重叠叠的石垒吗?桃豹看了看众将,没有一个人再开声,他明白,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于是,勉强唤道:“全军听令,就近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
第三七四章围困
打造攻城器械,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完成的,其实,器械本身的制作不难,都是些粗笨家伙,把木板堆叠钉在一起,符合坚固结实的要求即可使用,难就难在轮子的制做上。
轮子需要带辐条,与地面接触的边缘要装有坚固的箍,并且车轮还要用锲子紧紧钉在轴上,最关键的一点,要尽量圆!
因此,体形较为轻便的挡箭车事实上已被放弃了,要求这么高的轮子可不是三五日能打造出来,正常情况下,出征都要带上备用轮子,这使得羯军只能打造木驴。
木驴对轮子尽管没那么大要求,只需把两个厚实的圆墩套在结实的树干上,但说起来容易,制造起来依然是个麻烦事,因为北方地区干旱少雨,并州一带又经历了数十年的战乱,要在几天之内寻到足够粗大的乔木,的确挺难为人的,树不够粗,轮子就不够大,体形巨大的木驴在崎岖不行的谷地中推行,很容易磕在地上而前进不得。
还有一点,前面倒是有山,却被秦军扼住谷口呢,要想伐木,只能往更远的地方跑,无形中也拖慢了进度。
结果,三天时间一晃而过,羯军只打造出不到二十辆的木驴,以每辆木驴可以遮掩一百人、后面尾随五十人来计算,也只能发动一次三千人的进攻,这显然给秦军塞牙缝都不够啊!
懒洋洋的阳光投射在地面上,军士们东一堆,西一滩。有气无力的叮叮咚咚敲打着木板。个个都是面色麻木。一幅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模样,营寨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气。
自从三天前,攻打山谷不成,反折损了万余人开始,绝望的气氛已经在军中四散传播开来,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混过去,攻城器械却还在那一堆堆的木板当中呢。这又使他们意识到,恐怕再没有回返河北的机会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曾浮现过:在劫难逃这四个大字!
桃豹从今早起床到如今,心头始终异常烦燥,他不时扭头向北方望去,据他估计,拓跋部也该来了,更要命的是,从今天开始。军中将正式断粮,晚餐不得不杀马充饥!
杀马。是一支骑兵部队的噩梦!对于相当一部分的战士来说,马匹不但是最重要的装备,也是他们的亲人、战友!杀掉亲人来充饥,只能说明形势已险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无以沉重,而且马匹吃完之后,还能吃什么?吃尸体?吃同伴?
在这三天里,桃豹不是没想过逃跑,如果有可能,他会不顾大赵的气运,带着部下逃往漠北做流寇、做马贼!但囚笼般的并州,使他断了这份奢望,关键在于粮草不足,耗不起。
秦军只需要远远缀后数十里,拖也能把他拖垮,另外还有一致命之处,他的马料也快吃完了,干草虽然遍地都是,但马儿不能光吃草,必须吃豆子等谷物,要不然没力气奔跑。
在逃跑无望下,桃豹虽然也下过战书邀战,可换来的只是原封不动的退还回来。
将领们跟着他怔怔的看着北方,谁都不知道该如何走出困境。
呼啸的北风迎面刮过,但这风中,竟带有一丝喧杂,所有人都是把心猛的一提,竖起耳朵听去,不多时,北方的大地传来了些许轻微的颤动,原本坐在地上、或是有气无力靠着树根的军士们,全都爬起来向着北方望去!
北方地平线,一道黑线正由模糊变得精晰,以极快的速度布满了整片原野,来的正是拓跋部骑兵,合计近六万人,在距离羯寨二十里左右勒马停下,当头一员女将,便是拓跋氏之主,惟氏!
“扑通!扑通!”
桃豹转头一看,有的军士竟然面如土色,站都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桃豹不由怒喝道:“丢人现眼,都他娘的给老子站起来,手下败将有何惧之?”
这几名士卒连忙爬起,但小腿肚子还在打着颤!
“呼~~”桃豹重重吐了口浊气,气息中满含着不甘,他也失去了处罚这几名士卒的心情,拓跋氏虽然与他的骑兵相比不堪一击,他有信心可以单对单全歼拓跋氏,抢夺他们的粮草物资,不过,在他的背后还有秦军,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说起来很令人费解,秦军骑兵的作战次数极其有限,包括死鬼石虎在内,羯赵上上下下竟没人见识过秦军骑兵的实力,却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仿佛秦军就该是天生强大!
石聪面上狞狰之色一闪,转头劝道:“将军,横竖是个死,不如趁着拓跋氏立足未稳挥军强攻,或能制造混乱,抢夺他一部分粮草,趁乱循走也非为不可能!”
桃豹运足目力,看向了拓跋氏军阵,面色忽阴忽晴,好半天,才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们仔细看,拓跋氏所有人都没下马,却又不摆出一幅作战态势,反而给人一种会随时循走的感觉。
惟氏这个女人,能杀掉拓跋郁律改立她的亲子拓跋贺傉,可见非为一寻常之辈,若所料不差,我军一旦倾巢而出,她定会引军循走,不与我军正面交战,秦军则会趁机从后追赶,待我军人困马乏之时,两相夹击,咱们只怕死的更快!”
一时之间,再无人说话,桃豹的分析有很大的可能,天底下没有人是傻子,既然能拖死,干嘛非要强攻硬打?
“呜呜呜~~”山谷中突然传来了号角声,一队队秦军骑兵由山谷中开出,列队以待,这使得所有人都去了侥幸之心,显然,秦军正防着这一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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