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驼峰航线-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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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势推杆,C…53高声吼叫着,转眼飞到喀喇昆仑另一侧。
老人说,过了这道“坎”,就没什么阻碍了,接着是白沙瓦、德里、卡拉奇、加尔各答……
前面,一路阳光!
看来是“上面”太重视这次飞行了,保密工作如此严格,以至于不仅瞒过了美军、瞒过了邦德,连把在航空委员会派驻到加尔各答负责转运军需物资的空军少校云铎都给蒙住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毫不知情。等云铎知道消息时,已经是7月20日,离C…53到达只有几个小时。而且,消息还不是来自航空委员会、也不是交通部,而是英国人。
驻扎加尔各答机场带班的英国少校通知云铎:一个小时后将有一架贵国飞机飞抵本场,请做好迎接准备。
老人说,他听到英国人告诉他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是有点蒙,作为国民政府在海外最大的物资转运站、作为“中航”维修基地、作为国内惟一一条出境客运航班终点,常有航班从国内来,干吗非要迎接这架飞机,难道有什么重要人物?可怎么看都不像,如果有重要人物过境,“上面”早就通知做好准备了,何必弄得这样仓促!
但既然得到通知,就必须去。
停机坪前老人环视一周,有英国人、印度人,就是没有发现美国人。云铎和几个刚从塔台上下来的英国佬闲聊着,故意显得漫不经心地问:“……那架C…53从哪儿过来的?”
问者有意,答者无心:“好像是西藏。”
云铎的心不由抽搐一下,好像明白过来一点。
没过半个小时,天空响起了一阵轰鸣声,云铎一眼就认出那是“中航”的C…53,
飞机降落后,看到机舱里走出的毛邦初、衣复恩和机舱里堆放的厚重的衣物,见多识广的云铎也立刻意识到此次飞行的确是非同一般!
毛邦初下飞机第一样事情是立即让云铎给他找一部“可靠”的电台,他要马上起草长文电报,向国内报告。云铎和衣复恩是老相识,聊得稍多。但他明显感觉到,老朋友“顾左右而言他”的语句很多,对此次飞行,对方似乎有难言之处,于是也不多问,只是全力安排好食宿。估计是几个人几天都没吃到可口的饭菜了,面对丰盛的晚饭,衣复恩边吃边感叹不已。无意中,云铎听到他说了一句,飞行中,曾在一个地方见到过藏族人,那里的卫生状况极差,吃的饭菜上落满了苍蝇。
云铎推断,他们肯定是在西藏以北的地方过来。
机组五人在加尔各答只停留两天就顺原路返回。他们走后,中国人自己穿越青藏高原、飞越喀喇昆仑山的消息逐渐传开。无独有偶,仿佛是暗中相互较劲一样,与此同时,另一个消息也传到云铎耳中,就在陈文宽他们到加尔各答之前,美国“印中联队”
也飞过一次。也是“悄悄”的谁都没通知自己飞,路线也几乎和陈文宽他们这次飞的如出一辙,只是反着来——先从白沙瓦出境,但到喀喇昆仑山口时,遇上相当恶劣的气候,没过去,又折了回来。
虽然是“同盟”,但很多事情,也是很分彼此,各做各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互不干涉。
截击陈文宽机组这次飞行,横越中国西北,途经荒漠,拦腰跨过天山、喀喇昆仑山,硬是在从没有飞机到过的地方为抗战中的国民政府打开又一处空中通道,任务圆满完成,交通部、中国航空公司特为此做出表彰。
最高军事委员会、蒋委员长也非常满意。机组回到重庆不久,三块背面刻有“蒋中正赠”字样的金表送到他们手中,可见,委员长对这条通道的重视。
可委员长重视并不等于通道就有实用价值。
参照毛邦初、衣复恩所一路标定的航图,加上机组的详尽分析报告,最高军事委员会、空军指挥部、交通部三方反复比照,最后认定,在日本人未攻占印度北部之前,还是使用目前的航线。原因也很明确,这条绕道中国大西北的航线全长超过6600公里,不仅长度比正在使用中飞经横断山脉、喜马拉雅至汀江的航线超出十倍以上,而且沿途地形、气候却同样复杂,好也好不到哪儿去。而且,也是没有任何地面导航设施,可以飞,但输送效益会相当差。
第九章 扣响飞天之路(7)
姑且只能作为一条“备用航线”。
云铎说:“万幸,日本人没继续向印度推进。这条航线实在太长,真的使用,所耗将远远超过所运,得不偿失。”
老人对日本人没有向北推进感到庆幸,老人说,要不然,损失会更大!
可四处制造骇人悲剧的日本人绝不是省油的灯。侵占密之那得逞后,他们稍稍喘息片刻,又开始了新一轮攻击!
天气不错,顺着向空中漫射的朝霞看去,晴空万里,起码在地面看是这样,不知道一会儿过“驼峰”时运气是否还能这样好,但愿。汀江机场,坐在机舱里的大胡子机长斯罗德(M。 J。 Schroeder)仰头看看天空,然后冲着还在地面上检查起落架、只有二十四岁的副驾驶汤奇挥挥手,示意他马上上来,又扭头告诉坐在后坐的报务员陈哲生:“告诉他们,我们准备走。”
陈哲生把机长签完字的货物检查单递给地面人员,顺势又把汤奇拽上来。关上舱门那一刻,他笑着对站在地面送行的“中航”汀江站机航组组长陆唯森说,“等下午见。” 陆唯森笑着点点头,顺势对陈哲生伸出大拇指,那是“中航”飞行员常用的标准动作,意思是准备好了,可以起飞。陆唯森不是飞行员,他是祝朋友飞行顺利!
C…53螺旋桨慢慢开始转动,陈哲生突然拍拍机长斯罗德的肩:“昨天搭飞机一起过来的潘先生还没来。”
听完陈哲生的话,斯罗德回头向机舱看了一眼,他指着愈转愈快的螺旋桨,大声道:我们先走,让他搭后面的64号,我担心一会儿天气要变。
副驾驶、报务员同时点头:“好。”
驶上滑行道的C…53发出了轻松、愉快的声音。
跑道头,斯罗德按下通话器开关:“塔台,72号请求起飞。”
得到塔台的许可后,72号机像一匹撒欢蹦跳的小马驹一样,欢快地驶入滑行线和跑道,一阵轻快的轰鸣声后,C…53腾空而去。
十月的汀江,风和日丽,艳阳高照,起码地面是这样。
被72号机“甩掉”的那位“乘客”是“中航”报务员潘志诚,他是在加尔各答工作六个月后,被急令调回昆明,正巧赶上72号机组从加尔各答返回昆明,于是搭“便机”一同回来。前一晚上,72号机汀江“过站”时,在“中航”汀江站,他碰巧遇到几年未见的一个同学,兴奋之余,睡觉过晚,等到他领取降落伞跌跌撞撞跑过来时,站在停机坪前的陆唯森告诉他,二十分钟之前,72号已经走了。看到潘志诚一脸懊丧,陆唯森又告诉他,后面还有64号机,马上也要回昆明。
潘志诚老人说,我就是这样,稀里糊涂地上了64号机,加入他们机组,哪想到,这阴差阳错地,竟拣了一条命!
老人说,因为这天大家要飞两个半往返,都是抓紧时间,我们只是比72号晚一个多小时左右起飞,那天天气好,64号机长谢林想都没想,加入航线后,直接走南线。
还没进入缅甸呐,突然报务员李文光大叫一声——“零式”机!
我们都被李文光这声吓了一跳,以为是他发现了“零式”机,等到回过头来看他时,才发现头戴耳机的李文光急速说,72号,72号发来紧急求助电报,他们同时遭到三架“零式”机攻击……李文光的话还未等说完,只见64号机身一个倾斜——机长谢林大幅度压坡度,64号飞机赶紧转向,从已加入的“南线”,改飞“北线”。
老人说,已经踏入“平地”了,只差过横断大山了,航向一改,就要到喜马拉雅上转上一圈,这还不算,机长担心日本人追过来,命令我,每隔十五分钟,到后舱观察一次。由于我是临时搭乘,64号只备三份氧气,时间一长,头昏眼花,机长谢林就把他的氧气让给我,可他还要驾驶飞机啊,我怎么能要!
老人说,转了一大圈,都是下午了,我们才回到昆明,平时只用三个小时,而这次,却足足飞了六个多小时,下来后,我还好些,那三个人,差不多都瘫了在那儿——消耗太大!
我去通讯那边“报到”了,谢林他们还得去总部讲述事件经过——日本人,可把人坑苦了!
可能是距离过远,通讯信号汀江场站这边一直没有收到72号机的任何消息,于是,陆唯森也成了当年最后一个顿足在72号机组前、最后一个和陈哲生说过话的人。老人说,都很晚了,他一直都在停机坪前等着72号机回来,等着陈哲生。说好的,两人要杀一盘的,但一直没有等到。也许是飞机坏在昆明了,他这样告诉自己,他一点都没多想。因为72号飞机载着陈哲生他们飞走后,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陆唯森在跑道上碰巧遇机场导航台的一个朋友,那位朋友告诉他,72号曾在出发后一个小时左右发来电报,告之,航路上天气正常,72号即将飞越横断大山,导航台都接到了确切消息,看来没什么问题。陆唯森猜测,可能72号机坏在了昆明巫家坝,看来“杀一盘”要等到明天。
他不知道,72号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也许还是和昆明有一段距离所致、也许也是出现无线电“屏障”,巫家坝机场地面电台并没有72号机最后发出的电报,72号机最后那份肯定是带着急促语气的电文是由设在云南驿地面导航台值班徐承基收到的。老人说,当时的飞机通话距离不过是前后各五十公里,只能在机场附近和塔台联络,过了这个距离,全靠莫尔斯电报联络,每到了一个检查点,机上报务员就用电报把飞机的方位、飞行状态、离两端机场距离通告给地面。
第九章 扣响飞天之路(8)
云南驿导航站设在大山深处,半山腰中的一个临时搭起来的草棚、一部莫尔斯电报机、一部手摇发电对空台就是导航台的全部家当。老人说,现在都记得非常清楚,那天中午左右,其他的飞机都在两边装卸货物。空中只有“中航”一架往汀江方向去的72号机。刚刚给昆明基地发完气象报告,马上就要收机了,突然,耳机中传来一声尖叫,也许是我的感觉,那不是一般的尖叫,而是声嘶力竭的啪啪声响,如同溺水者发出的呼救,都是干这行的,只听见几声“嗒嗒嘀嘀”,我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Zero(“零式”机)!
就这几下,之后,一切寂静无声。
老人说,日本人是突然出现并发起攻击的,72号飞机报务员是在最短时间发的电报,就拍发出来那几个字母,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白雪皑皑的山谷中,一架涂着“膏药旗”的“零式”
战斗机疯狂地吐出火舌,前方,一架C…53拼命地躲闪,两侧的螺旋桨发出悲鸣的哀叫,似乎是恳求,不,它是在乞求、告饶,希望对方能放过手无寸铁、毫无自卫能力的它!
但,残忍的“膏药旗”并不理会C…53最后的哀鸣,狰狞的火舌不依不饶、一串串射入它的身体……
C…53拖着长长的黑烟、翻滚着向覆盖着冰雪的万丈深渊跌去……
“惨啊!”回忆起往事,老人不断摇着头,“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走‘直线’危险,但没想到日本人‘零式’战斗机会追出这么远拦截。如果不是72号机报务员陈哲生在最后时刻还恪尽职守地发出电报,咱们还不知道日本人空军已经进驻密之那,并开始拦截、击落所有发现的运输机!在那之前,听每次回来的那些飞行员说,主要是防地面炮火。哎,陈哲生那人好啊,那年才二十一二,要不是他,下午说不上还有谁被击落。几个小时之前还好好的,几个小时后,人就这么没了。飞机残骸、机组尸骨,至今都不知在哪儿。”
陆元斌老人也说,日本人是5月5日占领密之那,两个月之后,就以密之那作为其空军基地。密之那距离汀江只有二百五十英里,“零式”战斗机作战半径四百五十英里,即使是嫌地形复杂和气候多变,没去或不想攻击汀江,但拦截、攻击在驼峰航线上飞行的C…47、C…53,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美国那面,他们打下来的更多!
中国惟一的通道,中国航空公司正在飞越的驼峰航线,再一次遭受到最严重的威胁!
飞北线!
72号机被攻击后,公司马上命令,“中航”所有的飞经驼峰航线的飞行员,不能再走密之那的“边上”,航线向北移,北部是喜马拉雅山脉,要多辽阔有多辽阔,随便飞!
像似玩笑,但又是认真的,那意思不是说让你去喜马拉雅山,而是让大家尽量往北偏、往北靠,能靠多少是多少。
距离短又是“直飞”,驼峰航线已经让“中航”摔了三架C…47,让美军摔了九架,现在还要往北偏移,这简直就是把活生生的人往地狱里推!华祝老人说,谁都不想飞北线,可也得飞啊!有什么办法,前线正在打仗,每架飞机中装的是什么大家都清楚。不管怎样,气候再恶劣,存活的机率肯定要比被击落低,谁都明白,战斗机打运输机,只要被发现,一打一个准,谁都跑不掉,跟玩着似的。在空中挨打的滋味,“中航”早就有过。
“北线”气候和地形比南线更复杂、更险恶,四季几乎都是怒吼的狂风、咆哮的暴雪,还有比南线更严重的结冰,但又不得不走。
老人说,真是认命了,也豁出去,咬着牙飞,硬着头皮走。谁能过去就过去,过不去,至多,做一个在冰峰雪山间游荡的孤魂野鬼!
北线使驼峰航线绕了一个大弯,飞行距离也跟着增加,达到1200公里、甚至更远。可这样还是有可能遭到日本人“零式”机的截击,不在驼峰上空截,就在两边端点附近拦。前线,越来越吃紧,我看到过交通部发给中航的电报,告之,国军前线士兵,还在穿草鞋,九千六百人的一个师,才有两千支步枪,其余只能用木棍,即使有了枪,每人也只能保证二十发子弹。而那些每天能吃上两顿、其中还有一顿是稀饭的国军就算是相当不错了。昆明保卫战期间,贵州六百国军奉命赶赴昆明,步行一个月到达战区,竟然有三百人饿死在途中!驼峰航线后期,我在地面,负责整个重庆、昆明电台,交通部催运物资的电话、电报一个接一个,最高军事委员会也频频发问,给养,什么时候才能运到!
国军的给养还没有完全保证,又一项数量更大、更多的军需供应需求摆在面前:
陈纳德和他的“飞虎队”被改组为美国陆军航空兵第十四航空队,陈纳德被任命为少将司令官。十四航空队下辖308轰炸大队,314中型轰炸大队,还有两个战斗大队。
有了正式番号,一夜之间,陈纳德和他的雇佣军改头换面,往日的“散兵游勇”成了正规军。军需给养、后勤保障全部纳入美国国防部,而美国国防部对十四航空队的补给源源不断地运抵加尔各答、孟买等地,就是无法大批量地运至中国,恶劣的气候、高高的山脉、日本人的截击使驼峰航线成了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连基本的给养也得不到保障,何谈与日本人作战。陈纳德精确地计算,他的308中队一架B…25轰炸机每往上海投下一吨炸弹,需消耗十八吨物资,这个数字如果让穿草鞋的国军听见会认为简直是开玩笑,但又确实如此,现代战争就这么个打法!
不信,数字能说明一切!
采访中,很多老人都说,日本人在中国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就是依仗其强大的战力,据他们自己估算,日军的一个大队(相当于营),其战力可以和国军一个师相当。抗日名将宋希濂将军也说,日军一个单兵的作战能力就相当于七到八名中国士兵。
装备不如人家,伤亡比例更是大得惊人——101。最典型的松山战役,国军三个军十万优势兵力围攻日军一个一千二百人联队,日军除一人突围外其余的全部被歼,胜是胜了,但代价惨重——国军死亡一万余人。
一万对一千二百,这“长城”的确是由血肉筑成!
都是两条腿的人,凭啥差这么多,不就是装备不行、给养不够吗!
装备、装备,物资、物资,给养、给养!全都依赖“中航”、依赖驼峰航线!
72号飞机被击落,空运又不可能停下来,邦德、王承黻签发,中国航空公司决定,从即日起,货运航班,全部改为夜间飞行!
第十章 驼峰,驼峰!(1)
坠毁、坠毁!
一千二百公里的“驼峰航线”(北线),全程险象环生,白天飞越“驼峰”南线都艰险万分,现在又要在漆黑、茫茫夜色中跨越那道屏障、跨越那道横在途中的“天堑”,艰难之程度,可想而知!
见到每一位曾在“漆黑之夜”飞过驼峰航线的老人,都问一句话:“伯伯,黑夜里飞‘驼峰’是什么感觉?”
回答都是言简意赅:如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闭上眼睛跑百米冲刺!
全程都要做仪表飞行!
1942…194593驼峰,驼峰!
邓汤美是1944年夏天进入“中航”担任副驾驶的,老人回忆,夜航飞行,在航线两端、巫家坝和汀江对飞。飞行员凌晨两三点起床,去库房取降落伞和氧气面罩,副驾驶在地面对飞机安检,机长检查驾驶仪表,然后开车,滑行到起飞线,塔台放行命令一下,把油门开至最大、让发动机发出巨大轰鸣的机长立即松开刹车——起飞!
飞机像一匹脱缰的烈马一样,霎时在跑道上快速滑过,昂首钻入茫茫夜色之中。
邓汤美:一开始,飞北线自大理点苍山以西,没有任何检查点,白天还可以参照已熟悉的地形、地貌,山脉河流及机场附近的城镇村落,夜间飞行犹如瞎子跑步。
老人说,从喜马拉雅到野人山茫茫林海直到最后跨越横断大山和高黎贡山,天地一片黑!机长要目不转睛地盯着仪表盘上的每一个仪表指针和读数,副驾驶则利用机上无线电定向机ADF找两端两个电台定向,再将航图摊在两腿之间,依照定向台给出的坐标,标出所飞飞机的实际位置和航迹,报务员则将接收到地面气象台给出的航路天气预报,经机长综合计算,确定飞机方位。碰到不好的天气,机长一路都要不停地修正偏流导致飞机偏航的航向,否则,飞机一旦有偏航没发现或不及时修正,就是机毁人亡!
大地、山河,除了星星点点,上下左右,一片漆黑。空中,雪山冰峰间,一架C…47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其间。关闭了照明灯的机舱内,,无人讲话,只有机翼两旁的两个螺旋桨发出轻快的“嗡嗡”声。照射仪表的荧光灯在暗夜中透出柔和的光亮,这光亮,从仪表盘上折射出来,又依稀地反射到正副驾驶的面庞上,这是一张多么稚嫩而又年轻的面孔啊,和平时期,这副面孔,可以和母亲撒娇,可以和女友呢喃细语,可以尽情欢乐。是战争,让还很年轻的孩子们早熟懂事;是战争,让这些健康、阳光的孩子们把性命置之度外,用血肉之躯在狂风、骤雨、暴雪之夜抗击冰峰雪川和万丈深渊;还是战争,让他们过早地承担起保家卫国的重担!
老人说,你们文人就是能想象,这样“安详”的情景,飞十次、二十次能遇到一次就是烧高香!你想,白天要么是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地过,要么是咬着牙、硬着头皮闯,夜间的危险,还用多说吗!
94驼峰航线 飞天多数时间是恶劣的天气,日本人的“零式”机在这样气候下是不出来的,那,就要和恶劣的天气斗!
“中航”无线电高级技师宁衡在“驼峰航线”时期,一直在中国、印度两边基地来回跑,安装、调试无线电台。老人说,磁罗盘、无线电定向机和无线电台都有个昼夜效应问题,越到晚间故障越多,准确率越低、效果越差,全部失灵也不奇怪。问老人坐着“自己”家的飞机过“驼峰”是什么感觉,老人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别说他们开飞机的,就连我们在后面的机舱里看着两侧陡峭的崇山峻岭、狰狞突兀的冰山雪峰,精神上都是一种折磨!
老人说,过“驼峰”最担心的就是定向机和无线电失灵,如果是白天,还可以参照熟悉的地形走,要是夜间,那真是雪上加霜!
1944年3月28日深夜,黄官悦驾驶一架C…47载着满满一舱炮弹从汀江飞昆明,在“驼峰航线”上遇到强气流,飞机就像一只在汪洋中被巨浪掀起的小舢板,一会儿被高高抬起,一会儿又向深渊坠落。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随波逐流、飘荡起伏的C…47没有被彻底压到谷底摔个粉碎,也没有被抛向两侧的冰峰而撕成四分五裂。凌晨4点,犹如在群狼中逃出来的一只可怜的小动物,他们总算是在地狱大门前逃出。
此时,他们多么想尽快落地,好好地休息和调整一下疲倦至极的身躯。
谁都没有想到,又一个麻烦降临了。正要和地面联系的报务员发现,发报机坏了。
刹那间,三个人不约而同地一齐把目光投向自动定向仪,此时,这是最后的希望!
可一看定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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