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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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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别人帮忙,几乎不可能,按照王燕刚才聊天时的介绍,老留学生一般不帮新来的人。你向他问东,他不指西已经是好人了。原因很简单,人家当年来的时候,哪一个经验不是靠着头破血流碰壁换来的。凭什么你来就吃现成的?从狭义上讲,就业位置本来就少,多一个留学生,就意味着多一个人抢饭碗,这可是你死我活的问题。自己面临的局面够复杂的,要很快学会德语,考上大学,眷找到工作,除了养活自己外还要还债。要是因为得罪了黄炎这般人……
〃怎么,你也睡不着。〃倒是王燕先开的口。
〃嗯。〃
〃想什么呢?〃
〃我担心咱们这样,会得罪黄炎。〃
〃得罪他怕什么的。他挣钱最多,这里的留学生都恨他。我还跟他背黑锅哩。〃
〃怕影响你弄长期居留。〃
〃嗨,有的是办法,条条大路通罗马,我都到了欧洲了,还怕这个。〃
〃他会不会先给我捣乱,我是新来的,许多事都要办。〃
〃有我一个人足够。我帮过太多的人,别说你,老留学生还找我帮忙哩。〃
听到这里,彭勃才稍有些安心。可下面将面临什么场面,彭勃想象不出。王燕看样子对自己很感兴趣,否则不会这么快移情到自己身上。她是想长期和自己生活在一起,还是为了暂时的感情需要的权宜之计?这两点对自己都并不重要,自己本身也没想长期和一位留学生怎么样。当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能得到一位老留学生的帮助,是再好不过。老实说,自己从前不是个乱来的人,现在情况起了巨大变化,法律上离了婚,现在又独身在外,情感上无论暂时的还是长期的,都需要有个窝。这和徐颖不一样,俩人明知要分开,她还是个处女,性质上是完全不同的。只是,不要主动,严格地说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样主动。
有了这一连串方方面面的问题,彭勃当然不能很好地安睡,他觉得很热,一会儿将被子掀开,很快又因冷些再盖上。王燕这头始终等待着他的反应,男人到了这种地步应该明白了,何必让女人去主动,面子上多不好看。哪怕他有那么一点点的暗示,自己也会冲上去。她已经被屋内这位健壮的汉子搞得神不守舍。她在沙发上不由自主地辗转反侧,是个人都清楚,她已经焦躁得不能自己了。
〃喂。〃彭勃实在看不下去,轻声呼唤着王燕。
〃嗯?〃王燕迅捷地反问,没一点睡意。
〃沙发上不舒服,真不好意思。〃
〃没,没什么。〃
〃要不,你睡床上。〃
没有反应。黑暗中也看不出她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才说了一句:〃你是客人。〃
俩人始终礼貌地互相关心,实际上都在为了一个目的在选择更佳的措辞。看来光心照不宣兜圈子是太累了,彭勃终于下决心,大胆提出一个很好的建议:
〃干脆,你也到上边来睡,也许会更舒服。〃
王燕没有及时回答,她怕快了太莽撞,稍微有了十几秒钟的过渡后,便说了一句:〃那就试试看。〃
王燕说完,拖着被子来到床边,彭勃让她上去,自己在外边,意思是单人床窄,要掉也先掉自己。
以后便更难入睡,烈火已经燃到干柴边上,已经听出干柴发出噼啪的被烤焦的声音。这回,王燕无论如何不能再沉默了,她都快疯了。
〃瞧你,给我留出这么大块地方,自己都快掉下去了。到我这边来。〃她掀起被子。
彭勃没有怎么犹豫,他不想辜负她的一片好意,便一滚,就到了她的被窝里。当他一触及她的身体时,她腾地一下,像个被人拉开弦的手榴弹,爆炸了……
对于王燕,就不能与徐颖那样处理。王燕是过来人,看得出也是男女之间事情的行家里手,俩人在一起并不是只完成历史性的任务,而是要痛快淋漓地享受一番。两个人凭着自己的经验互相摸索着,碰撞着,力图使对方达到连做梦都不曾想象得出的伊甸园,情景越来越美,他们加快了动作,向着佳境跑去……
暴风雨过后,天已经破晓。王燕瘫软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意犹未尽地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彭勃,你真行,是个男人。〃
〃嗯。〃彭勃不想评论自己和她的什么,不好意思,也没这闲心。
〃别离开我,好吗?〃王燕慢慢地侧过身来,用胳膊支起自己的脑袋望着彭勃。彭勃也是看着什么发呆,王燕知道彭勃新来,对许多问题都有顾虑,便安慰道,〃别多想了,没有任何问题。你要实在顾忌,我带你到别的城市,咱们可以转学。〃
〃转学?〃
王燕裸着身子跳下床,打开柜子,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本子,逐个给彭勃看:〃这是存折,我有五万马克,足够咱们花的了,你说上哪咱们就上哪。〃
〃既然你不担心,我也无所谓。我只想忙着找份工作。另外,离语言学校开学还有半个月,这之前的一些琐事也要处理一下。〃
〃星期一就带你去办。〃
〃黄炎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已经分手多次,这回可是真的。〃
〃为什么分了又合呢?〃
王燕脸一阵红,超然一笑,随后很郑重地说:〃太寂寞了。真的。〃
九、开始打工
几个星期过去。
彭勃和王燕如胶似漆俨如一对新婚夫妇。彭勃干脆一天也没去王燕给他租用的房子,头一天王燕就确定让彭勃在她房子里同居。按照德国人的惯例,退房要提前半个月通知。半个月的房钱肯定要付,凑巧的是,另外一对中国夫妇闹分居,女的把这房子接了下来,彭勃没损失。
王燕照例白天去上学,下午找两份短工来打,每月大约收入一千马克。房租是大学宿舍有补贴,每月二百一十马克;吃,其中包括彭勃的,也就二百多一点;医疗保险享受大学生的优惠,六十马克。除此之外,她还能存上五百马克。到了寒暑假,共五个月,全天打工,能挣一万多马克,按照和人民币的比价,她每年差不多能挣六七万人民币。她是早已经脱贫的人,现在正在奔着致富发展。在国外打工能致富。
彭勃呢,上午去语言学校,骑单车。中午回来休息一会儿,然后读书,傍晚去做一份清洁工。每月四百八十马克的收入。这种清洁工在德国是合法的。联邦政府规定,没有劳动许可的人(包括大学生,大学生在学期里都没有劳动许可),每月最多只能挣四百八十马克以下工资,因为超过这个数就要上税。于是就应运而生一种机构,专门为清洁工服务。有的公司或单位想找人清洁,就去这个公司登记;人们想找清洁工作也去这个公司登记,公司就可以安排你去这去那。由于这些年外籍人员大量涌进德国,除了大学生外还有不少难民,都想找这样的工作,待彭勃去时,这种公司处于僧多粥少的状态。也就是说很多人去排队,但轻易没有雇佣单位。王燕和那家介绍性公司很熟,为彭勃挤上了一个名额,彭勃才得以有钱可挣。他不能和上燕比,王燕德语好,找了一份私人家庭清洁,不用上税,而凭着彭勃的语言能力是没有什么资格干这种活的。你总不能人家让你拿扫帚,却听不懂而拿了墩布来吧。
清洁工很轻松。一星期五次,每次两个小时。人家单位下班,你去清洁,保证第二天窗明几亮地展现在那些白领阶层人的面前。德国人懒得已经不干这种活了,更甭说像国内党政机关每天自己打扫一样,甚至隔一段时间还要大扫除。
彭勃挣的这点去了房租还略有盈余。医疗保险虽说不享受优惠,也就一百各五马克。偶尔到大学食堂吃顿中午餐,不过两个马克。晚上全吃王燕的,时不时象征性地买点水果回来,如此而已。他一个月能存三百马克,合一千四百多人民币。他嫌少,想让王燕帮他找一份私人家庭清洁,被她拒绝了。她怕他累,又不利于学习,到时考不上大学就得不偿失。王燕心想,打两份工,回来读会儿书就得打瞌,自己让他来同居意义是什么?
虽说只打一份工,时间对于彭勃来说也嫌少。晚上基本上学不了,一过九点三燕就张罗着让他去洗澡上床,很长一段时间,他在她的挑动下几乎天天都要战斗。彭勃感到有一丝的被动,不仅是人格上的,更重要的是时间上也不能支配,德语怎么办?急得他把小录音机别在腰上,干清洁活时听德语。果然有点效率,听力练习也是十分重要的。反正干活很简单。他打扫的是二层楼的办公室,六七间。次序大致是这样的,先推着工具车转一圈,将所有纸篓里的垃圾倒进车上兜好的大塑料袋里,然后收拾所有办公桌,先把上面凌乱的什物化零为整规整了,然后拎个注有清洁剂加水的小桶浸上鸡皮布擦桌子擦电话。这电话就有讲究了,还给彭勃惹了天大麻烦,桌上干净后,扫地,是那种类似猪八戒的耙子的扫帚,一划拉一片。地本来就不太脏,有时偷工减料,彭勃直接在地上过水拖。拖地半自动化,工具车上有开关,水淋淋的墩布夹在中间一压把,水就挤下。拖完地,用吸尘器在个别有地毯的地方吸尘。地毯并不脏,偶尔地上有纸屑,捡起来跟吸过的一样。要是中国人的办公室,这样洁净,三天打扫一次足矣。接下来是咖啡间和厕所。你说德国人也够会享受的,办公楼每层设咖啡间,就为了中间休息那一小会儿,当然也为了招待来客用。咖啡间里的脏杯子洗好,擦干,放到柜橱里。冰箱也要几天一擦。彭勃总是一边喝着冰箱里的饮料一边干活,谁让德国物质极大丰富呢,东西都没数。最后是厕所,纸篓已经倒过,带上皮手套擦马桶,连盖子的框扭处也要擦过。不干净,检查的来了就要扣分。水池子、镜子、烟缸都要过水,擦不同的东西要不同的药水,刚开始认药水很费一番力气。一切干完,看看表,基本上一小时五十分钟。几天过后,就油了,今天少擦这一部分,明天少擦那一部分,等于有些工序两天一次。省下的时间干什么?打电话,免费的国际长途。除了很少给赵薇打,他怕和她通话,他无法面对自己和王燕同居的现实,但给别人那就不客气了。
〃徐颖吗?我是彭哥……〃
隔一两天就能和徐颖通个电话。那时正是徐颖情绪最低落的阶段。她已经被姐姐规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上午去大学本科班学语言,下午回来帮姐姐看孩子,实际上连晚上也看。做饭,洗衣服,整个一位洋为中用的灰姑娘。谁让是姐姐帮她办出来的,如今才知道,姐姐花了点钱办她出来实际上为姐姐省去了一大笔开销。每个月只给她少许的零花钱,放学路上和偶尔逛街,满目的巴黎时装和化妆品,什么都想买,又都买不起。那么在大街上溜达像个什么样子?还不如乞丐,乞丐还能通过别人施舍有所获,而她,一个月下来等于什么也没有。这国出的,不是活受罪吗?
〃彭哥,在家的时候,我最小,谁都哄着我。父母一点活都不让我干。怎么到了资本主义,我成了廉价保姆?〃说着说着,徐颖就抽泣上,还没等她把怨气宣泄完,孩子那边哭起来,〃彭哥,我得去哄孩子了,下回再说吧。〃
〃快去吧。〃听她声音如此惶惶然,为难到了极点,彭勃只得催她干活去,他不想给她增加压力。
〃徐颖,不行就出走,自己住到外面去。〃有时彭勃给她出着主意。
〃不行。人生地不熟的,哪有关系租房呀。再说还要钱,我没有呀。而且,人一走,等于是跟姐姐掰了。〃
得,还整出了中国国粹……三纲五常。要是这关悟不出来,她这辈子就算交代了。彭勃真想帮她办到德国来,可……他想起王燕,她要是知道自己想办一位漂亮姑娘来,不说杀自己的心都有,起码也得把自己卖去当男妓。想想自己,比徐颖好不到哪去,晚上时间基本也被王燕规定死。只不过在挣钱和下午时间支配上,比徐颖略好点。哎,误区,怎么自己和徐颖一上来就陷入误区,何时才能冲出误区?
给徐颖打电话很沉重,换个号码打给谭丽,意思就大不一样。谭丽总是饶有兴致对待彭勃讲的每一件事,语气更是情意绵绵。彭勃按照谭丽的强烈要求,将走后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叙述给她听。连叙述老樊的情况,也占用这宝贵的国际长途电话的十分钟。
〃那么,你们到法兰克福玩了一天,很愉快吧?〃
〃很愉快,但心情十分沉重。〃
〃晚上在什么地方落脚?〃刺探军情。
〃我们开了一家旅馆,聊到很晚才休息一会儿。〃
〃哦……〃
谭丽想象不出这个聊到很晚是怎样一种情景,是不是会那样?没有必要,要是那样,早在莫斯科就有机会。老实说,她倒不怕彭勃和徐颖间发生什么,男女在一起,很多事清在所难免。但她怕的是他俩之间继续发展,那么自己只得用另外一种态度处理和彭勃之间的关系。
〃彭勃,总的印象,德国好呆不好呆?〃
〃不用怕,要是不行就到我这里。几年来我多少积蓄了一些美元,足够咱们开个公司的。到时你当总经理。〃她再一次强调。
〃谢谢,谢谢。〃彭勃的确很感动,后顾之忧没有,在欧洲等于有了堡垒户。
〃京京可想干爹哩,那天你们走之后,哭了一整天。别看你们在时只知道和瓦莎玩,你们一走她才知道利害。〃
〃都怪我没有陪京京好好玩,她多可爱呀。〃
〃……彭勃〃
〃嗯?〃
〃……你和徐颖的事,有可能吗?〃
〃什么……可能……〃
〃我指的是结婚之类的事情。〃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只是个孩子。我比她大十二岁。像她这样可爱的人,想都不要想,想就犯错误。〃彭勃理直气壮。
〃彭勃,来莫斯科吧。〃谭丽见彭勃表了那种态,情绪高昂,她认为自己大有机会了,〃我这儿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在莫斯科,很多人都发了大财,他们还不懂语言。凭你的本事和我的语言,闭着眼就能好好的。〃
〃……〃
每次给谭丽打电话,都离不开这些内容。谭丽总是要问是不是在德国感到困难,只要彭勃对资本主义表现出稍微的谴责,谭丽就不失时机地乘虚而入。俄罗斯好,人民质朴,残留着很多共产主义时代的优秀品格。由于长期对资本主义封锁,人们对现代化的追求还没有中国变得那么快,那么彻底。老实讲要是没有德国,彭勃会义无反顾地去找谭丽。眼下在这里过得有滋有味,莫斯科就显得弱了一些,首尾不能相顾。王燕和谭丽比呢,谭丽要可爱得多,至少不会那么咄咄逼人,那么不顾别人的意志。最佳的组合是王燕的本领加上谭丽的性格,就是一个完人,哎,熊掌和鱼不能兼得。
去苏联,面子上也不好看,德国在亲朋面前是天堂,而莫斯科呢,是北大荒。所以每次给谭丽打电话也挺累,彭勃总要支支吾吾,不能说去,更不能说不去,四顾左右而言他。彭勃越来越油条。
最愉快的是给高文克虎打电话,但很难。他俩总不在家。新买了一辆车,到处去兜风,要不就是去红灯区,听他们说布达佩斯是东欧的曼谷,他们当然乐此不疲的。一旦他俩在家,从电话里就能听出乌烟瘴气的,还有姑娘的尖叫声,跟在澡堂子里让热水烫了一下似的。
〃哥,是你呀。我们哥儿俩刚进门……没干什么,只不过弄俩原装货过把瘾……花不了几个钱,这地方劳务价格便宜,比不了你们那……什么?……得不了病,我们找货真价实的。喂,你等着,克虎跟你说几句。〃
〃哥,快来吧,我们早就算计好。你来了,就等于进口了一台印钞机。怎么生存……我们早就有设计……什么,嫌匈牙利没劲儿?……到时再把谭丽请来,给你做压寨夫人就有劲了吧?……不开玩笑,她太有这个意思了。你走后,我们跟她聊过,她说人家彭勃哪看得上咱这个半老太婆。哥,我和高文一开始就看出来,徐颖再好,早晚还是个嫁外国人的命,谭丽可是个很成熟的女人。我们哥儿俩可佩服得很。〃
〃得,布达佩斯被你们吹成天堂,我什么时候去看看。在那吃住没有问题吧?〃
〃包在我们哥儿俩身上,保证达到在莫斯科生活的水平。哥,你来考察一下,不,检查工作。〃
〃行,我们这个基础班三个月毕业时,争取去一趟。〃
彭勃是有机会,基础班一毕业,上基础二班前,听说有十天的假期,彭勃在琢磨这个假期去匈牙利。以考察为名,再不济就算旅游。
那两个月,由于大家变化不大,长途里的内容总是老生常谈。只有给赵薇打电话,才是认认真真的,不敢有半点马虎。当然,和王燕的关系,是不能暴露的,那样太刺激人。这样一来,电话里只能说一些报喜不报忧的话,他相信,绝大多数的留学生基本上都是这样。
〃赵薇,是我。〃
〃怎么样,还适应吗?〃
〃凑合吧,就是紧张。学习,工作,闲下来抓紧一切时间复习学的课程。〃他当然不能说闲下来有一大半时间被王燕缠住。
〃要合理安排自己。〃
〃大家都是,生存比国内困难得多。〃
〃王燕怎么样,她要好一些吧?〃
〃人家当然行了,语言那么好,都能跟外国人讨论哲学问题。人家的目标,将来要成富人。〃
〃替我问她好。〃
〃我会的。〃
〃打电话很贵的,你放下吧,要不我给你打。〃
〃我没有固定电话,你还打不成。〃
〃哪天你到王燕家去等我给你打。〃
〃你打不是更贵,算了吧,还是我给你打吧。〃
对赵薇来说,他不想泄露自己是偷打人家的电话,赵薇会很不满意。他知道自己这种心理不怎么地道,甚至有些不择手段。但他顾不得那么许多,自己需要和所有的人都维持着关系,他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在这里混不下去,早晚不是投靠这个就是投靠那个。生活的确太艰难,就拿学德语来讲,刚入学头一天,在国内学过两个月的彭勃几乎把老师的话全听懂了。老师叫鲍尔,一看就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人,梳个像蒙娜丽莎式的发型,瘦脸,很和蔼,他上来用最简单的德语问同学是哪国人,学了多长时间德语。彭勃不仅听懂了,而且还回答,令鲍尔很满意。其他几位中国同学,有的是一句没学过就跑出来,有的是上一个基础班留级下来的,仍然很困难地回答鲍尔的问题。两位没学过一点的,第二天就主动坐在彭勃左右,让他给当翻译。课间休息时,几位同学凑在一起,有的给他递烟,有的花一个马克为他从咖啡机里打咖啡。放了学,缠着彭勃让他给讲解讲解。这种时刻,彭勃绝不会拒人千里之外,他一定要将自己所会的都告诉别人。有一天,鲍尔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讲完以后让大家猜结尾,全班几十位来自不同国家不同肤色的人都解答不上来。彭勃由于听力不太好,只懂了几句什么〃四条腿,两条腿,三条腿〃。凭着自己的理解力,他猜想讲的都是埃及斯芬克斯那个著名的谜语。谜底是知道的,便这么回答了一个字〃人〃,鲍尔立刻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欢呼着直说〃古特〃。
鲍尔的赞许,使全班几十位同学都回过头来看彭勃,有的还伸出大拇指来。对此,彭勃并没有十分得意,反而有些悲哀。同班的外国人尽是些毛头小伙子和姑娘,中国同胞们多是些干个体有了钱出国混的。真正有学问的没几个,自己居然和这么一帮人学什么ABC,简直是一种倒退。
在班里,彭勃是唯一让外国人瞧得起的。课间休息、上课前或放学,从同学们对自己的态度里,能看出外国人对自己的认识。鲍尔经常提问,到自己这里不管对了错了,很快就回答,当然对的时候还多。但到了另外几位同胞那里,生生能把人急死,即使是十分简单的问题。有的是不会,有的是会了说不出来,吭哧吭哧地在那里,憋得比大使干燥还难受。语言班,是中国人劣根性的缩影。中国人窝里斗,其乐无穷,一到国际舞台,就怵窝子。彭勃后来简直羞于和他们在一起。
∥间休息,彭勃就找几位外国同学聊聊天什么的,多年的记者生涯使他有一职业性癖好,就是好奇。如今到处都是陌生的世界和人种,多有趣呀。可那些同胞们,几个班的人凑一起十多位,嘻嘻哈哈说着中国话,最让人瞧不起的是在语言学校说本国语,您干什么来的?您要说中国话,干什么不回中国。鲍尔曾严厉地批评过这种现象,当然没点名,可外国人都知道是说中国学生。彭勃都觉得没脸见人,后来见几位同胞仍然有说有笑,才知道他们根本没听懂鲍尔批评的意思。
彭勃和王燕开始有了间隙。那天有位女同学求彭勃,说有一位外国人看上自己,但跟人家交流不了,请他去翻译。其实彭勃比她强不到哪去,盛情难却,只得陪她搞对象。追求女同学的是位德国技术员,叫哈拉尔德,人挺好的,见彭勃的语言比她强,就一个劲地对彭勃讲:你告诉她,她需要车我会随时随地开来帮她。……你告诉她,她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之类。通过彭勃翻译,女学生很高兴,并让彭勃转达谢意。那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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