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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夜灵风不满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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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不知他眼前的这片黑却不是自然的天色。
  方才听到的“咕嘟…咕嘟……”之声已然消失,余下的,只是一阵迟过一阵的喘息。朗风以为是他二人的呼吸,因这庙太静了,所以呼吸亦格外清晰了些。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
  似乎是破罐破摔,那一直在庙门口比划的人儿一声低喝,疾风似地朝庙顶上摸不着头脑的人儿袭去,身影之快,几欲与月影同形!
  “小鱼!你!!……”
  朗风身躯一震,未曾闪躲,但觉耳畔一阵疾风掠过。他顺势扭头,登时大惊失色!
  一只宽高几十尺有余的巨型蟾蜍,正细眯着嵌在脑门的七只绿眼,匍匐在死沼之上。
  仿佛睡着了,又仿佛……
  当下双方纹丝不动,寂然对峙。
  刚刚袭来那人,不知怎的,没了踪影。
  朗风心说奇怪,欲要一探究竟,只听“嗞……”得一声,像是有什么喷将出来。然不待他反应,铺天盖地的莫名水珠伴随着作呕恶臭,一时间洒落如雨。那七眼绿蟾蜍霎时凌空而跃!闪躲之余,他仰面望着那只四脚朝天的庞然大物,忽地看见一个人影从那蟾蜍嘴里闪出。
  “谁?!”
  然他抓的这人却不是从蟾蜍嘴里闪出那个。
  “你暗中跟踪我二人,到底是何居心?!”朗风一把将手里人拽到庙外,月色下,眼前人身形佝偻,竟有几分熟悉之感。他定睛一瞧,不禁失声。
  “高,高大夫?!……”
  正是高游鹤。
  “高大夫,你……你为何要跟踪我?”朗风霎时松开了手,不解道。
  那高游鹤“嘿嘿”一笑,表情有些尴尬,说,“呃……我……我是碰巧,碰巧经过这里……”
  “碰巧经过?”
  朗风还未说话,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戏谑的声音。
  “哎唷,村长……”那高游鹤悻悻地瞥了信步走来的人一眼,嘀咕说,“我也没想到村长你这么厉害……竟能将那七眼巨蟾的肠子都扯了出来……”
  小鱼干咳了几声,说,“别废话,你跟踪我们作什么?”
  那高游鹤咽了几口唾沫,小声说,“我没跟踪……”
  小鱼点了点头,叹道,“枉你高游鹤自称在世医仙,没想到整天装神弄鬼……”
  那高游鹤脸颊一红,忙不迭辩解道,“我,我才没有呢!我行医救人的时候,还没你这个村……”话未说完,倏尔死死地捂住了嘴。
  朗风听罢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皱眉问,“高大夫跟踪我们,难不成也是为了仙鹤草?”
  那高游鹤斜睨了他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说只要我得到了仙鹤草,就……”
  “谁知道你们一个个的身手不凡,我还寻思放一个七眼巨蟾能把你们吓回去呢……”
  话音一落,那高游鹤又捂住了嘴。
  夜风袅袅,送来了一股清冽酒气。
  小鱼目不转睛地盯着跟前的老头,说,“七眼巨蟾是你放出来的?”说罢一点一点地凑近,细眯了眯眼,冷冷道,“你是什么人,竟能收养七眼巨蟾……”
  那高游鹤眼底一亮,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
  “我告诉你啊,凭你这副老骨头,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的,识相的就快点说,不然哪……”小鱼哼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扯下了那高游鹤别在腰间的酒壶,说,“不然我就断了你的命根子!!!”说完要将酒壶扔进破庙里。
  “哎哎哎!!!!!……”那高游鹤连忙阻拦,急得跳脚,连连去够那酒壶,道,“村长,哎唷好村长,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快说!”
  “其实……”
  “其实什么?”
  那高游鹤叹了口气,咕哝道,“老子就是仙鹤草……”
  “什,什么?!”
  “哎……实话说吧,仙鹤草被我吃了。”
  话音一落,另二人又惊又疑。
  “你到底什么意思?”朗风急道。再拖下去,无忧她……
  “唔……一百年前我在破庙里发现了这只蟾蜍,仙鹤草就长在它脑袋上……当时我年纪小,尚不能分清青蛙和癞蛤蟆,就一心想捉它来吃……”那高游鹤顿了顿,继续说,“没曾想蛤蟆没吃成,倒吃了草……”
  “一百年前?”朗风喃喃道,“那你现在……”
  那高游鹤干咳了几声,说,“一百零六岁。”
  “………………”
  “仙鹤草既然被你吃了,那你还要我们到这破庙里找作甚?”小鱼气道。
  “要是不让你们找……我高游鹤还不得天天被这小伙子烦死……”
  朗风面色一怔,随即眉头紧蹙。
  三人静默良久。
  “除了仙鹤草,就没有别的能救他娘子的命了?”小鱼问道。
  高游鹤战战兢兢地摇了摇头,说,“她娘子五识俱丧……就算救回来一命也是个废人……等她意识清醒,成天到晚浑浑噩噩,岂不煎熬……倒不如……”
  “她不能死。”朗风斩钉截铁道,“我要她活着。”
  “哎小伙子,你不能这么自私啊……”那高游鹤登时起了劲儿,一昧地说道,“你不能因为舍不得你娘子,就让她挣扎度日,这般痛苦,你……”
  “你活了一百零六岁,这么害怕别人找到仙鹤草……”小鱼饶有兴味地盯着跟前老头,说,“是害怕被人发现你的秘密吧……”
  话音一落,另二人不由得一怔。
  “你高游鹤妙手回春,都能把鬼门关的人拽回来……现在为了一株草对我二人如此阻挠,还不是心里有秘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预言
  橙红的炭火光映着卧房里三人的脸。
  高游鹤和小鱼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朗风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他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脸,雪白的绢帕上登时氤氲着惨淡的血污。
  “高大夫,麻烦你了。”
  话音一落,俯身擦拭那人悄然站至一旁,满眼希冀地看着另二人。
  高游鹤轻微点了点头,咳了一声,颤巍巍地走至床边,先是一番察看床上人儿的五根,后掏出一干净手帕,轻轻地覆盖在她裸露在外的手腕上。“咦……”他眼神落在腕上的玉镯,有些吃惊道,“好生别致的血玉镯子……”
  朗风听罢一怔,不禁眉头紧蹙。
  “咳咳……你们先出去吧。”高游鹤二指落在无忧脉处,闭目缓缓道。
  朗风欲开口询问,忽被小鱼拦住。
  “放心吧。我高游鹤既然答应要救,断不会再逃。”
  “那我便替娘子……谢过高大夫。”
  一时间二人离去,温暖如春的卧房内忽然传来几声幽幽的叹息。
  高游鹤怔怔地盯着那张惨无血色的女子之脸,自言自语道,“想不到那个臭道士的预言果然成真了……”
  另一边。
  “有心事?”
  朗风登时回神,笑道,“没。”
  小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几十年来经高游鹤救治过后的病人都活蹦乱跳的,只要有足够的时日修养,无忧定能痊愈,你别担心。”
  朗风点了点头,说,“我倒不担心高大夫的医术,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也说不出来。”朗风叹道,“大概我不知怎样和小忧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我……”
  小鱼见他眼底一黯,猜得七七八八,说,“你们都是从灾祸中奋力逃脱的人,活着已是幸运。如果难以解释的话,就不必再解释。”
  朗风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良久。
  “我准备重新修建泥神庙。”小鱼说。
  “……为何?如此一来,岂不得想法子填平那片死沼?”朗风说。
  “建在别处。”小鱼说。
  朗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那原来那处?……”
  “原来的泥神庙成了七眼蟾蜍的地盘儿。”小鱼不禁笑道,“你是不知道,一整个沼泽底下,全都是七眼蟾蜍!”
  朗风愣了一会儿,奇道,“其实我还是头一次碰见七眼蟾蜍……”
  “我也是啊。”小鱼道,“我在墨河里生活百年,什么样的癞蛤蟆没见过?不过这七眼蟾蜍头顶能长仙鹤草,就说明它不是什么凶物。”
  “你把人家肠子扯出来……”
  说罢,二人顿觉有些恶心。
  小鱼眸光一闪,嬉笑问道,“我发现,你叫无忧娘子一点都不脸红。你说你是为了隐藏身份,但我怎么觉得像是真的……”
  “………………”
  朗风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你,你别乱说……我同小忧打小一块长大,才不是……”
  “哟!青梅竹马!”小鱼忙不迭打趣道。
  “你就承认吧。”
  “承认什么……”
  “你救她护她,难道不是喜欢她?”
  “我……”
  然不待他辩解,但闻一记轻咳。
  朗风循声而望,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那高游鹤身旁,问,“高大夫,怎么样了?”
  小鱼原地立于屋外,亦是屏息等着回答。
  “奇怪。”高游鹤眉头紧蹙道,“太奇怪了……”
  殊不知这两句话犹如重锤。
  “高大夫……”
  “积血外溢,累极五根,应是每况愈下……怎的……”
  “高大夫?”
  “啊?什,什么?”高游鹤突然反应过来。
  “我娘子她……怎么样了?”
  “哦哦……”
  “…………?”
  “一个时辰后你到破庙找我取药。”高游鹤打了一个哈欠说,“老夫又累又饿又困又乏,得吃点荤的,喝点好的……”
  不夜城,十二夜宫。
  浣溪别苑。
  莫同忆淡淡地凝视着跟前人,兀自倒了一杯茶,放至他手边的桌子上。
  “师兄,难得你来看我。”她说,“伤可都大好了?”
  楼啸天睨了茶水一眼,端起撇去茶沫,说,“皮肉伤。”
  莫同忆听罢重重地咳了几声,眼角忽地多了很多皱纹,她近来不曾照过镜子。
  “师兄怨我?”
  楼啸天纹丝不动,似置身事外,道,“不怨。”
  “师兄将我囚在浣溪别苑……莫非留我一条命,便是不怨?”莫同忆冷笑道,“果真如此,同忆倒要替莫家谢谢师兄不杀不逐之恩。”
  楼啸天眼角一搐,冷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妖女的师父,想来也和生死门有染了。”莫同忆不以为意说。
  “她戴着饮血镯,也杀了秦秀秀,这都是你亲眼看见的。”楼啸天说。
  莫同忆哼了一声,说,“师兄瞒着我这个师父,静悄悄地把人关进了鸡鸣禁地……就连杀了秦秀秀,我也是后知后觉啊。”说罢不禁摇头苦笑。
  一阵沉默。
  “你在这里好好休养吧,从今以后,寒水门和五族的事你不必再管。”
  楼啸天起身要走。
  “师兄来意竟是这样?”莫同忆失笑道,“师兄既要把我囚在这里,何必多此一举前来探望我?”
  一人眼神戏谑地瞅着身体逐渐僵硬的另一人。
  “我来这,是告诉你,”楼啸天一字一句,沉声道,“同悲临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替我杀了她……’。”
  话音一落,莫同忆冷不丁身躯大震!
  白天和黑夜的轮回交替是永无止息,亦最有轨迹可循。白天就是白天,黑夜就是黑夜。白天不会因一个人,一句话便泯灭光亮,黑夜也不会因白天的消逝而消失。如果这世间只有一件足以令人心无旁骛相信的事,那便是白天和黑夜的降临。
  朗风望着墨色苍穹底下的破庙,除了浓重的剪影,几乎察觉不到任何沼泽的气息。
  一夜又即将过去。
  他如此等着,记不清几个时辰了。
  心里仍惦记着卧病在床的人儿,脑海里影影绰绰。
  “小伙子……”
  朗风正自失神,见来人不禁大喜,道,“高大夫!”
  “让你久等了……”高游鹤说。
  不知怎的,来人说话气息很是微弱。
  朗风面色一怔,问了一句题外话,“高大夫从哪里来?这破庙……”心说这破庙完全淹在一片死沼里,如果有人从里面出来的话应该一览无余才是……
  “这,这你就别管了……”高游鹤道,说罢从袖袍里掏出两个酒壶,一大如手掌,一小如鸡卵,“喏,内服外用。小酒壶里装着药丸,每日一次,一次两粒,温水研服。大酒壶里装着药酒,每日两次,涂抹伤患处。”顿了顿,掐指一算,继续说,“我给你的,是七天的量,七天后同一时辰,再到这儿来找我。”
  朗风点了点头。
  “你记清楚了?”高游鹤问。
  “熟记于心。”朗风说。
  “那就好,那就好……”
  那高游鹤刚回头迈了一步,登时眼前一黑,大有晕倒之势。
  朗风见状忙不迭上前搀扶,关切道,“高大夫,你没事吧?”
  那高游鹤小声咕哝了一句,“废话,老子年纪那么大,熬了那么长时间的药,当然有事……”
  “…………?”
  “罢了罢了,你扶我到前面的大石头上坐下吧。”
  “好。”
  二人小心翼翼地往死沼边的大石走去,但觉周围异常寂静。
  “你待你娘子真好。”高游鹤说。
  朗风怔了怔,道,“她待我一样。”
  “我老太婆在的时候啊,我老太婆对我也很好。”高游鹤笑了笑,眸光一转,黯然说,“可惜十年前我没能救成她。”
  “高夫人是……得了什么病?”朗风问。
  那高游鹤啐了他一口,说,“什么叫得了什么病?我问问你,人老死总不能说得了老死病吧?”
  “…………”
  “生老病死,天道循环哪!”
  “天道?”朗风心里苦笑说,究竟何谓天道?
  “日出日落,潮涨潮汐。万事循规蹈矩,即为天道。”高游鹤睨了身边人一眼,说,“我看哪,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啧啧啧……”
  “晚辈有一事不解。”
  “说。”
  “死沼底下的七眼蟾蜍……都是高大夫养的?”
  那高游鹤听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老子又不是癞蛤蟆!老子即便想生几个小蝌蚪娃娃养,也生不出来!!…”
  朗风连忙解释,“高大夫,晚辈没有这个意思,无心冒犯……”
  “你到底想说什么?”高游鹤问。
  “我听小鱼说了一些泥神庙的事,只是有点好奇一座庙宇好端端的为何会变成一片死沼……”
  “这个……”高游鹤迟疑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打我记事起,就没有什么泥神庙了。”
  朗风点了点头。二人说话时刻,那高游鹤一屁股坐到大石头上,连连粗喘,似是体力不支。
  “不聊了不聊了,你快些走吧,给你娘子服药。”
  朗风接过两个酒壶,酒壶冰凉冰凉的,没有一丝余温。他眉头一皱,问,“高大夫真的没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黑夜
  她怔怔地站在一处茅草屋的门口,如此这般盯着屋里的人,已经很久。
  春日光彩,茅草屋外绿油油的,生机盎然。风是暖的,至少吹向她的风是暖的。这风里,还夹杂着一股香甜气。
  她“咦……”了一声。
  屋里的人仿佛看见了什么,一双清亮亮的眼眸盯过来,盯得她措手不及。
  但是……从来也没想掩藏自己。不是吗。
  “小兔崽子,你怎么才回来?”屋里那人怒气冲冲地问道。
  她身躯一颤,头脑空白,喃喃道,“三,三水爹爹……”
  “你还认我这个爹啊!你干脆别回来了!整天跟吴青山那臭小子混在一起……”
  “………………”
  “你就不能有点女孩的样儿?”
  “………………”
  “啧,还不进来吃饭!!”
  她眉头一皱,想要迈步却发现四肢僵硬犹如石塑,问,“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嗤,你以为我真不会?”
  她点了点头。
  “我廖一清叱咤厨房的时候,你个小兔崽子还没出世呢!”
  然“廖一清”这三个字,异常清晰,仿佛重锤狠狠地敲击着她脑壳。
  “爹,你瞒我瞒得好苦……”
  两行清泪不觉滚落。
  她捂面大哭,只觉心痛难以自持。一把无形尖刀,正将她刺得体无完肤。
  原来二十年,她一直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而她就像木偶,被操纵着,被掌控着,甚至被忌惮,被觊觎!她错了吗……她活着便是一个错误?
  黑夜。
  再次睁眼看去,是茫茫无际的黑夜。
  整个身体干燥得冒火。
  听不见,看不到。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块焦炭。
  “小忧?小忧?……”
  “她醒了,未必能听见你说话。”
  “用了七天药,怎的一点效果都没有……”
  “高游鹤不是说了吗,得内服外用个三七二十一天。你别着急。”
  朗风瞅了小鱼一眼,又瞅了床上微微乱动的人儿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血止住了就好。”
  “你不想让无忧看见你?”
  “我们两个,都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见了又能怎样……”
  朗风眼底一黯,不禁苦笑。
  “你强行用漱溟神功吞掉了凤麟,又祭出相思笛对抗九天玄火。你可知……”
  “我知道。”
  小鱼话未说完被打断,倏尔愣住。
  “纵使我只能再活二十年,也值了。”
  话音一落,那床上人儿突然鱼跃而起,一个踉跄滚落在地。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
  “小忧!”朗风忙不迭去扶那人儿。
  怎奈那人一触碰到他的手,仿佛被电击般连连闪躲。
  在黑夜里太久。迷失了太久。她现在满心恐慌。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到了地狱。
  或许是地狱吧。
  但地狱的漆黑,比她想象中要平静很多。
  “你试试在她手心写字。”小鱼说。
  朗风即刻点头,屏息凝神,缓缓地,缓缓地向她靠近……
  蜷缩成一团的人儿,近在咫尺。
  “我该写什么……”
  他的手离她的手只有一毫厘却霎时僵滞。
  “写你是谁。”小鱼回道。
  朗风忽地缩回了手,说,“不行……”
  “为什么?”
  “我没想好怎么解释……”
  小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你究竟想要解释什么?”
  “我……”
  二人言语时刻,那人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纵身一跃,冲破了布帘。她好像感觉不到痛,眉头皱也不皱,径直连摸带爬地翻出门外。
  一派大好阳光。
  今日是凛冬来最为温暖的一天。
  积雪融化,微风和煦。
  她就这般呆呆地立在院子中央,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和暖震慑住。
  风一般流动的和暖。
  她还活着。
  “无忧恢复得很快。”小鱼望着院子里一动不动的人儿,说。
  朗风听罢一声低喝飞跃至她身后,而后一把拥住她。
  拥她入怀。
  “是我,是我……”他使进浑身气力箍住怀里不断挣扎的人儿,温热的鼻息纠缠在她脖颈,
  她身躯一颤,渐渐地,渐渐地停止了动作。
  大概双方都很累了。
  你觉得怎么样。他用手指轻轻将字迹划在她胳膊上。
  你放开我。她在他手心写。
  你别乱跑,你看不见。
  你是谁?
  我救了你。
  我问,你是谁?
  他眉头紧蹙地注视着她的身影,静默良久。
  “啊,啊啊,唔……”
  冷清清的院子里,一衣衫单薄的女子拼命地扯嗓叫唤,像是极力地表达着什么。怀疑?愤怒?……然而咽喉里燥热如吞炭,折腾了半天,来来回回地说不出一个字。她听不到,因为她想听到,所有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你想吃玫瑰酥吗。
  他在她手心写。
  你买到那把剑了吗。
  他又写。
  我送你回家……
  一刹间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二人的呼吸亦随着空气的凝固而凝固。
  她愣在原地。难以置信。
  十年前热火朝天、人头攒动的集市里。
  他激动地对她说,“小忧,不如我们去拜师吧!拜楼城主为师,学得一身技艺,守护我们的七里乡……”
  而她满眼泪花,眼神近乎透明,有点赌气又有点委屈地说,“三水爹爹不肯我学艺。他说没有女孩学什么道术修炼的,他要我老老实实地呆在七里乡。”忽而心有不甘,哼了一声嘀咕道,“我偏要拜师,偏要做不夜城女子修道的第一人……”
  他神情一震,默然不语,却暗自在心里发了誓。
  你既要做那第一人,我便竭尽此生,助你做那第一人……
  可惜他食言了。这份食言,只有他自己清楚。
  “你跟无忧说了什么?”一直旁观的小鱼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
  朗风身躯一震,突然回神。
  “我刚刚想了想,现在不跟无忧表明你的身份也好,我怕她不信。经历了那么多事,她的戒备心一定很重,以为人人都冲着她的不死灵而来。”小鱼说。
  不待朗风回应,好端端站在跟前的人儿似忽然发了疯一般,乱闯乱撞。
  她想要出去。她想找出口。
  小鱼说中了一半。那一半就是,她不信!
  她怎能相信?!
  七里乡的人都消失了。朗风,早就死了……他要是还活着,为什么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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