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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们-贾宝玉自白书-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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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也是个诗人呢,当然是很喜欢花花草草的了。

可这些话,我敢跟父亲说么?

过了一会儿,父亲却又让我给这个长遍异草的处所题匾额,我看着那撮被父亲打落在地上的奇异香草,灵机一动说,就叫——蘅芷清芬——好了。父亲似贬实褒了我几句,竟认可了我所起的这个名字。后来,它就成了蘅芜苑,这个名字是我姐元春省亲视察大观园时给定下的,或者说,贤德妃赐名它为蘅芜苑了。

蘅芜苑里没有朵朵寻常的鲜花开放,但见满院的奇异香草在生长。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宝钗才看中了蘅芜苑的。如我姨妈所说,宝丫头古怪着呢,她从来就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的。

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却不爱花儿和粉儿,的确有些稀奇,在我们的大观园中,乃至在整个贾府里还真找不出第二个呢。甚至我还没听说过,这世上的女子有哪个不爱花的。仅从这一点上看,宝钗也算是个奇女子呢。宝钗不爱花儿,但却是很喜欢蘅芜之类的奇异香草的,这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个遥远的诗人屈原,他在《离骚》这部抒怀篇章里,至少有六七十处写到香草,涉及的香草名目亦有数十种之多,以喻君子,喻忠贞,喻贤良,喻品德之高洁,在诗人屈原的眼里,香草即美人,美人即香草,他就是把香草和美人系在一起了的。于是,就有了香草美人一说。我不知道,宝钗姐姐看上了蘅芜苑,喜欢蘅芜之类的香草,跟屈原的香草美人有无关系。但在我心目中,宝钗就是香草美人。我承认,自称花王的我当然是十分钟情于鲜花的,可我也很喜欢香草啊。因此,每次我到蘅芜苑去看望宝钗姐姐时,总是要顺便访问一下那些香草们,我想看看它们一个个很特别的样子,以养我眼,我想闻闻它们那一股股奇异的香气,以润我心肺。有时候,甚至是因为忽然想起了那些奇异的香草,我就会到宝钗的蘅芜苑那边走一遭。

从方位上看,宝钗姐姐的蘅芜苑,在我的怡红院北边,黛玉妹妹的馆,在我的怡红院西边;从距离上说,两者离怡红院远近略同,仅有几步之差。可能是我这人很有些无聊吧,我曾经有意地度量过多遍,从怡红院到蘅芜苑,要走一百一十三步,而去馆呢,只需一百零九步就到了。相比起来,我去馆的时候很多,往往一抬腿就去了,神使鬼差就到了,而去蘅芜苑的次数要少一些,大多是觉得该去看看宝钗了,才去蘅芜苑的。我想,这跟我的腿脚懒不懒,距离的远与近,并无多大关系。

回想起来,觉得很有趣的是,有不少次我是从馆看过黛玉出来,再拐到蘅芜苑那边去看宝钗的,但从未过有过我出了宝钗的蘅芜苑,再拐到黛玉的馆去的事情;有时候,我会和黛玉从馆或怡红院出来,一同去蘅芜苑看宝钗,而从未有过我和宝钗出了怡红院或蘅芜苑,再一同去馆看黛玉的现象。这些,究竟意味着什么,当时我并没有多想,现在我也不必多说了。

其实,我和宝钗姐姐的相见还是挺勤的,我三天两头会到蘅芜苑那边去看看她,她也隔三差五地来怡红院看看我。我去蘅芜苑看她时,就是问问她安好,很随意但又是较认真地聊聊天儿什么的,很少跟她玩笑打闹,虽然也觉得她和我很亲近,但我和她从未有过亲热之举,比如像跟黛玉躺在一起说话什么的,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宝钗很美丽,也很端庄,我当然是喜欢她的,然而更多的是尊重她。等我要回怡红院时,她总是要送我到院门口。她来怡红院看我,就像姐姐来看弟弟一样,就是姐姐来看弟弟的,除了很随意而又认真和我聊聊天儿什么的,多是问我这几日读的是哪本书,念了谁的诗,功课怎么样了,很和蔼地告诉我应该怎么样,等等。另外,她来看我时,总是要跟袭人唠会儿家常,说点儿闺房话,聊一阵儿正在做着的针线活,我知道,她很喜欢袭人,袭人也很喜欢她,我还知道,我母亲很喜欢她俩。

等她要回蘅芜苑了,有时候是我送她一段路,有时候是我和袭人一起送到她大门外。

在大观园里共同生活的那些年,我和宝钗姐姐究竟来往相见了多少次呢?我没统计过,或可说是数不清吧。只记得当时的感觉是这样的:一天和她见上两三面,我也不觉得多,三天不跟她见一面,我也不嫌少的。

无论是在当时,还是现在,只要想起或说到宝钗姐姐,除了眼前浮现出她那端庄而秀美的形象,我脑海就像个咕咕咚咚朝外冒水泡的泉眼那样,会涌出一连串活生生的,亮闪闪的词语来,此时,我感觉到手在发痒,很想挥毫来一阵狂草,禁不住要把它们一股脑地书写出来,那就开始吧:艳冠群芳,才貌俱佳,端庄自重,城府深严,罕言少语,恪守礼教,行为豁达,随分从时,贞静娴雅,稳重沉静,平和厚道,大方正派,不事张扬,含蓄蕴藉,藏愚守拙,克己待人,善解人意,尊老爱幼,懂事明理,胸有丘壑,聪颖灵秀,外静内明,明哲保身,大巧若拙,浑厚天成……还有么?当然有了,还有许多呢,只是我不讲笔法,不顾次序地狂草了一阵子,手悬得过高,有些累了,不想再继续挥洒下去了。

凝视着这些我一口气狂草而出的汉字,我在想,它们可不只是亮闪闪的词语的堆砌,其间当然是蕴藏着一个个活生生的情节和故事的,或者精彩,或者很寻常,若是要把这些都一一道来,那就太过麻烦了,也太过琐碎和冗长了,眼下,我打算躲开这些麻烦,不想弄得那么冗长。实话说,我可不想写得像曹雪芹的《红楼梦》那么长,长得他到死了还没弄完它。另外我得承认,我贾宝玉也远没有曹氏雪芹先生那种耐心,更无他的那种才能。

狂草了这一连串的词语之后,我在想,一位女子,能占有其中的几个,那她就可说是好女子了,可我的宝钗姐姐一人就拥有了这么多,那又是何其难得?怪不得,她人缘极好呢,在我们的大观园里,乃至整个贾府上下,大家都说她好,都看重她,喜欢她。在这一点上,黛玉妹妹是比不了宝钗姐姐的。我猜想着,凡是读了《红楼梦》的,也一定是大多都很喜欢薛宝钗的,很可能要比喜欢林黛玉的人多一些。对此,我不知是悲(为黛玉妹妹),还是喜(为宝钗姐姐),要说,我是有悲也有喜,其实,我倒是应该既不必喜也不必悲,她们,一个是我很亲近的好姐姐,一个是我最亲爱的好妹妹嘛。我想说的是,我当然是很尊敬,也很喜欢宝钗姐姐的,但我心中更爱的是黛玉妹妹。

当然啦,我也知道,宝钗姐姐绝非完人一个,会有人对她非议的,比如,说她小小年纪,闺门秀女的,就那么世事洞明,人情练达的,太可怕了,太圆熟了,太有心计了,太世故了,甚至太呆板了,太无趣了,说她明哲保身,甚至说她无情、诡谲、藏奸、狡猾,等等,是这样的么?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吧。可我不愿多想这些,也不想多写这些。我贾宝玉从来如此:对于女子,尤其是那些我所喜欢与爱怜的女子,我只愿朝好处想,只去想她的好处,而宁愿忽略掉她那些不好的,或不太好的方面。

对宝钗姐姐,我除了尊敬和喜欢,还有钦佩:尊敬的是她的品德,喜欢的是她的形象,钦佩的是她的才学。我挨个想了好几遍,在我们的大观园里,宝钗的才华学识无人能及,我贾宝玉当然是自叹弗如的,就连那心高气傲的黛玉与之相比,也难占上风。

我好像说过,黛玉是我们大观园里最杰出的诗人,可我也不得不说,其实宝钗的诗才一点也不逊色于黛玉。在我们大观园诗社举行的多次赛诗会上,轮流为第一和第二名的,总是别号为妃子的黛玉,和别号为蘅芜君的宝钗,由此可见,宝钗和黛玉二人的诗才是不相上下、平分了秋色的。我感觉,她俩有所不同的是,诗风很不一样,黛玉的诗直抒胸臆,宝钗的诗隐晦含蓄。再者,宝钗没有黛玉的诗那么多,我曾很费工夫地细数了一遍(反正我就是个不想做什么大事的无聊之人),仅在《红楼梦》里出现的,黛玉就有二十五首诗篇,而宝钗只有九首,黛玉之诗大多是私下里独自吟就,而宝钗的这九首诗,全是在众人面前即兴而作的,寻常时日,她自己是从不作诗的。要说,这也不难理解,黛玉是爱诗,宝钗是懂诗;黛玉爱写诗,宝钗会作诗;黛玉爱诗如命,诗就是她的生命,没有诗,不写诗是不行的,而在宝钗这里,用她自己的话讲,诗词不过是闺中游戏,会不会都不大当紧的。这也就是说,作诗也行,不作诗也行,可她一作就行,作出来的诗就受众人赞赏。黛玉写诗,是用尽了眼泪和心血,甚至是生命的,而宝钗作诗,仅以其当时的心情,和她那过人的才情,她并没有把诗放在心上,却能写出那么好的诗,岂不更显出了出众的才华么?黛玉只是倾情于诗,所写之诗当然是极好的,可如何才能写出好诗,什么样的诗才算是好诗呢,她似乎就不那么关心,也不曾去多深究的,在这一点,黛玉的确只能是妹妹,宝钗不愧为姐姐,后者不仅很会作诗,而且很懂诗,说起诗,说起诗论,或诗学——诗的学问,宝钗姐姐总是短短长长,洋洋洒洒的,一套又一套,一段又一段的,听得我直点头,黛玉也直眨眼睛,我当然是很服气的,黛玉也不得不服气。

另外,宝钗姐姐还很懂戏曲什么的。而这一点,正好在我们贾府里派上了用场。在我们这个所谓翰墨诗书之族的贾府里,每逢岁时节令,过生祝寿,庆功贺喜什么的,都要用自家养着的小戏班儿,或从外面请来大戏班儿,演戏助兴,即使在平日言谈时,酒令中,或谜语里,也时常用戏曲典故,或戏里的词儿,因为我们的老祖宗好这一口,她老人家喜欢听戏,看戏、说戏,晚辈们,比如我母亲、我姨妈、我伯母邢夫人等,以及晚辈的晚辈们,比如我、凤姐、宝钗、黛玉、迎春、探春等,就都得陪着她老人家听、看、说,一起热闹。这种时候,凤姐和宝钗两个人就特别活跃,她俩都能随着老人家说戏,也都很会点戏,知道点哪出戏能让老人家欢喜,因此她俩深得老祖宗的欢心。我呢,时常在一旁干瞪眼,或者趁她们听得入迷,或说得热闹,干脆就溜出去干点别的事情。实话说,除了《西厢记》和《牡丹亭》,很多戏我都不怎么知道,也没太大兴趣听,即使《西厢记》和《牡丹亭》,我也只是喜欢读剧本,独自吟味,或与黛玉一起分享其中的美妙词句,而不是听人在戏台上依依呀呀地唱、做、念、打什么的,太闹了,我不喜欢,受不了。我承认,我不懂戏,不爱戏,知道的戏也不多。于是,宝钗姐姐就适时地给我补课,她为我讲解过很多出戏,从剧情,到词藻,乃至音律,都是我闻所未闻的,我一边小学生样儿点着头,一边暗自感叹,宝钗姐姐她怎么知道得这么多,这么懂戏呢?

诗和戏就不必说了,在绘画、画论上,医道、药学上,还有历史,诸子百家,佛学经典,等等,不一而足,宝钗姐姐说起来也头头是道,时有高论的。至于她是怎么说的,都说了些什么,眼下我就不去转述了,似乎也无这种拾人牙慧的必要。

现在,我只是回忆,并且记述我和宝钗的故事,而不是耍弄什么学问的。这么说吧,她宝钗好像无所不知,什么都懂,我这个最终并没去当才人的宝钗姐姐,真的是才学过人啊!对此,我除了赞叹,除了钦佩,似乎不知道该再多说些什么了。

然而,我很有些纳闷呢。我想说说我的纳闷。我的纳闷,只能是自说、自解。我曾亲耳听见宝钗跟黛玉这样说过,自古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总以贞静为主,女工次之,咱这样人家的姑娘,倒不要什么才华和名誉的。然而,这个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女子薛宝钗,偏偏却是极有才的,她太有才了,甚至可说她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了。这,又该让人如何理解呢,不是很有些矛盾么?似乎并不。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宝钗姐姐她有才也有德,只是说不清她的才与德,哪个更高些。想想吧,宝钗这样一个德才兼具,且过人的女子,何其难得?

忽然想到,那个写了《红楼梦》的曹雪芹先生,也一定是很喜欢我的姐姐薛宝钗的。我想说的是,我所亲近的这个宝钗姐姐,她当然是才学过人的,可我觉得,她似乎还是没有《红楼梦》里的那个薛宝钗的才学那么高,那么多,是那个学富五车六七车、才高八九十来斗的曹雪芹先生,他让我的姐姐薛宝钗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在有些时候,有些地方,雪芹先生想说的话,就借了薛宝钗的口,从某种意义上看,薛宝钗就是他曹雪芹的代言人了。可我还是有些疑问,无论是跟我很亲近的宝钗姐姐,还是《红楼梦》里的那个薛宝钗,原本就都是个不张扬,甚含蓄,罕言少语,信奉无才便是德的女子,她也因此获得了大家更多的好感,可她又为何屡次在众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才学呢?或许,这跟曹雪芹过于喜欢她有关,跟她就是才高有关。没办法呀,才高就是才高,那是藏不住的,喜欢就是喜欢,那是顾不了许多的。

会有人这么说的,我知道,的确有人这么说,宝钗嘛,好是好,难得是难得,可是我觉得她多少有些无趣,不是太可爱吧,你说是不是?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的,好像这样说不那么理直气壮,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对此,我不以为然,我觉得宝钗姐姐还是有趣的,还是可爱的。不然的话,她怎么会有那段扑蝶的故事呢?一个跑着,叫着,去抓飞蝶的大家闺秀,你怎么能说她没趣,不可爱呢?

那是个芒种节,为花神饯行的日子,众姐妹都热热闹闹地在园子里忙活着,唯独不见黛玉,宝钗就前去馆寻她。到了门口,宝钗看见了我的身影,她便停下了脚步,似乎是想了想,然后就很知趣地悄然抽身而去了。宝钗这么做,一是怕给我带去什么不便,二是不想惹来黛玉的嫌疑,三是不想让三个人感到尴尬,多么体贴人的好姐姐啊。

宝钗回头去的路上,眼前飞过一双玉色蝴蝶,它们大如团扇,一雄一雌(她想,它俩应该是一雌一雄吧),一上一下的,像是在嬉戏,一前一后的,似是追逐着,一左一右的,犹如比翼飞,煞是好看,也很有趣,望着这两只凤舞翩跹的蝴蝶,熟读诗书的宝钗,自然就吟起了前人咏蝶的诗句,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风迷戏蝶闲无绪,露幽花冷自香;蝴蝶识人游冶地,旧曾来处花开未……吟着别人的诗,看着两只蝴蝶飞,一股闲情逸致生了出来,她想将它们扑下来,捏着它们的翅膀,跟它们玩耍一番,或者就这么跟随它们小跑着玩一会儿,于是便从衣袖里取出扇子,站到草地上,跳起来扑那空中飞舞的蝴蝶。可那对欢快的小东西忽起忽落,忽高忽低,一来一往的,惹得她眼馋手痒,就是挨不上它们的边儿,然而,有那么一刻,她差点就捕捉到了其中的一只,也就是那只好像身体更小些,颜色更漂亮些的雄蝶,它飞着飞着,忽然降落到了一株栀子花上,她蹲下身子,仔细瞧去,只见它翅膀忽闪着,肚腹一鼓一鼓的,尖尖的小嘴儿在蠕动,哦,它这是吮吸花蜜呢,很贪婪的样子,她便悄悄朝前挪动着,慢慢地靠近了它,脸红心跳的,先是两只手张开,随后又合了一下拢,做出个要捕捉它的姿势,就在她猛然站起行动的一刹那,那吮吸花蜜的雄蝶忽地扬起了翅膀,飞跑了,她哪里知道,那浑身上下都是眼的蝴蝶早就看见她了,刚才它是在逗她玩呢,唉,她叹了口气,定了定魂,再去看那双蝴蝶,它们还是那样扇动着漂亮的翅膀,像是在召唤她,又像是在逗弄她,它俩飞过一丛丛盛开的鲜花,眼看就要飞过河去了,她还不想罢休,依然蹑手蹑脚地追赶着它们,一下又一下地扑着,一直跟到了滴翠亭那边,她早已是香汗淋漓,娇喘声声了,可那两只俏皮的小蝴蝶呀,依然欢快地飞去又飞来,似乎还在勾引着她,诱惑着她东追西赶的,把她头上的发髻也给弄散了,她只得放下扇子,重新把头发挽好,再也无力,亦无心去追扑那对蝴蝶了。随它们去吧,她喃喃道,不玩了,不跟你们玩了。

这时候,亭子里传出一阵嘁嘁喳喳的说话声。宝钗侧耳一听,原来是我的小丫环小红和坠儿,她俩在说跟我的那个远房侄子贾芸之间的私情事儿呢,真晦气!宝钗并不想听见这类勾勾搭搭的烂事儿,可她偏偏就听到了,更让她恶心的是,那两个躲到亭子扯烂事儿的丫环,竟然恬不知耻地这样说:咱俩说的话,可别让谁偷听了去呀!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听到那两个不规矩的小丫头这么说,宝钗还真有点慌了手脚呢,她可不想让她们误以为她在偷听,更不愿意因此而惹出什么不快或无趣来,但眼看躲闪已来不及了,于是她急中生智,来了个金蝉脱壳:故意把脚步声踏得很响,还大笑着喊叫道,颦儿,我看你往哪里藏?接下来,做出一副跑着寻找黛玉的样子。

宝钗的用意明摆在那儿了:瞧!我这是在跟黛玉捉迷藏玩呢,我可什么都没听到呀。

这下子,宝钗当然是把自己给择了出来,撇清了,可不料那小红却信以为真了,以为刚才她和坠儿说的那番话,一定被藏在花丛里的黛玉姑娘听去了,吓得不得了,心里对黛玉有些怨恨就在所难免了,这就是宝钗她当时所未能想到的了。

关于宝钗扑蝶这段生动而有趣的故事,其实我并没有亲眼看见,而是在我梦里梦见的《红楼梦》中读到的,我以为这段故事相当美妙,当时我一边读,一边感叹道,宝钗,扑蝶,宝钗扑蝶,很难得啊,多像一幅画呢。我想,在宝钗身上,还是应该出现这段意趣盎然的好故事的,毕竟宝钗姐姐也是个很可爱的女子呢。不过,在此我似乎应该声明一下,如上这段宝钗扑蝶的情景,并非我所梦里读到的《红楼梦》的原文复述,而是根据我对宝钗姐姐的了解,凭着自己的想象,对其做了些难免拙劣的修改和补充之后的文字。恕我不恭,我是觉得雪芹先生在描写宝钗扑蝶时,妙则妙矣,但多少还是有些蜻蜓点水的意味了。

喜欢,我喜欢,我喜欢宝钗,我是很喜欢宝钗姐姐的,这样的话,类似的言语,很直露,一点也不含蓄,我是一说再说的。当然啦,这只是在我眼下正在进行着的自白书里。而在当年,也就是我们在大观园里生活的时候,如此这般的话,我似乎并没有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过,可我想她们也都是知道的,宝钗本人当然能够感觉得到,黛玉心里也很清楚,袭人就更明白了。同时我也知道,宝钗姐姐也是喜欢我的,甚至不只是喜欢。是啊,我很喜欢她,她也喜欢我,而且不仅如此。可不晓得究竟是哪儿给卡着了,被绊住了,对貌美如花的宝钗,正是情窦大开时期的我居然很少有那种冲动,或者说真正可称之为动情的时刻,而去一亲芳泽(此话酸溜溜,此事甜蜜蜜),能够记得起且很可回味的,好像只有那么一次。而这一次,还弄得我很有些尴尬。

要讲我和宝钗姐姐的这段故事,还得先把黛玉妹妹拉扯进来。没办法啊,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故事,总是像荷藕一样丝丝相连着,如连环一样环环相扣着的。

那天,我在去给老祖母请安的路上,看见愁眉紧锁的黛玉风摇弱柳样儿走过来,想起昨日元妃从宫里送出的礼物,给黛玉的少于我和宝钗姐姐的,觉得此事仿佛是我对不起她了,我和宝钗姐姐两个人都亏欠她了,很怕那会在她敏感的心上纠结成一个大疙瘩。于是,我便快走几步迎上前去,想给她些安慰,或特别地解释一下,而说出来的话,却是那种嗔怪的口吻:妹妹,昨晚我那些东西让晴雯拿过去,由你随便挑的,你怎么看都不看一眼,就又叫紫鹃拿回来了呢?

感觉着黛玉盯了我一眼,她冷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福分消受。哪能跟人家相比,又是金啦,又是玉的,我呢,不过是个草木之人罢了。

看看!她又将金玉二字联结上,把我和宝钗扯到一起了,我急红了脸表白道,旁人说什么金啦,玉啦的,那是旁人的事儿,跟我贾宝玉不相干!若是我有人家说的那种念头,就叫我遭天打五雷轰!

黛玉赶忙捂了一下我的嘴,她笑得有些暖意了:说疼你了?着哪门子急呀,发什么誓呢你?

在这种时候,在这种事情上,不发誓哪行呀?我还得接着发下去呢,我可以对天发誓,在我心里头,除了老祖宗,我父母,就是妹妹你了。若是再有另外的人,就让我贾宝玉这辈子都没好日子过,或者就让我……做个和尚去!我咬牙切齿说。

黛玉再次捂了下我的嘴,微笑道,好啦哥哥,别再发誓了,信你了还不成么?我知道你心里头有妹妹的,但恐怕是,你见了姐姐,就会忘记妹妹了。

哪能呢,我苦笑道,怎么会呢?

哎,瞧那边!黛玉轻轻扯了一下我的衣角说,你姐姐过去了。

我抬眼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宝钗低着头走路,脚步不慢也不紧的,像是要去荣禧堂那边看望她的姨妈,我的母亲的。她显然看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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