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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边人似玉-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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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里的小狐狸动了动,露出两个尖耳朵和半个脑袋来。宋立言察觉到了,反手就将房门关拢,再任由她跳去软榻上。
“楼掌柜是谁?我吗?”楼似玉纳闷地用后爪挠了挠肚子,“先前也有人这么叫我,可我什么时候成掌柜的了?”
宋立言朝她勾了勾手,这小家伙反应极快,立马蹿到他怀里趴着,期盼地等他解惑。
“你都记得些什么?”他问,“关于自己的,亦或是我的。”
楼似玉很奇怪:“你是上清司弟子,我是被你捡回来的野狐妖,这有什么记得不记得的?前些日子我上山去给你找药草,好像摔了一跤,醒来就在个客栈里了。不过……你不是京都的官儿么,你什么时候成的县令那?”
宋立言掰过她的脸来仔细瞧了瞧,看不出什么异常,便只能道:“你失了魂魄,忘掉了很多事。你后来开了间客栈名掌灯,我……我也就成了这里的县令。”
“我怎么会失了魂魄?”楼似玉摇头,“没有的。”
她现在这模样,说的话哪儿能信?宋立言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带她去找裴献赋。
也不知为何,就算是不记得很多事,楼似玉在跨进裴献赋房间的一瞬间,还是浑身毛都炸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看见裴献赋就想冲上去给他一爪子。
然而,狐爪在即将碰到他的一瞬,楼似玉就被宋立言提拎住了后颈皮。
“楼掌柜挺有精神啊。”裴献赋不慌不忙地盯着她笑,“也是难得。”
楼似玉朝他龇牙,宋立言却是将她抱在怀里顺了顺毛,然后问:“她丢失的一魂,怎么才能找回来?”
“现在这模样不好么?大人如何会想找回来?”裴献赋给他倒了杯茶,“她现在可是全心全意爱着大人您,若是魂归窍,就该记起大人不是那个人了。”
“……”宋立言垂眸,眼神晦暗不明。
楼似玉听不懂他什么意思,可就挣扎着想抓他:“你胡说什么?谁不是那个人?我看你浑身妖气,就不是个好东西。”
“冤枉啊掌柜的,在下为掌柜的可没少操心,怎么还落不得好呢?”裴献赋唏嘘,“您私闯岐斗山,误丢一魂,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可不是在下的过错。”
“你瞎说,我魂魄完好,何来丢了一魂之说?”
“若当真完好,您怎么会除了大人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裴献赋深深地看她一眼,“一千年的人间历练换来的成熟圆滑全然不见踪迹,掌柜的又回到了之前那骄纵的模样,对着无辜的人也乱伸爪子,也不怕给大人惹麻烦。”
“你……”楼似玉噎了噎。
宋立言将她倒竖起来的尾巴给压下去,心平气和地问:“若是不找回来,对她有没有损害?”
“大人放心,掌柜的生龙活虎,能有什么损害?”裴献赋悠闲地抿着茶,“上好的神仙日子,姑且珍惜吧。一旦真的找回来,怕是就没有现在的逍遥喽。”
宋立言沉默,良久,起身抱着怀里不停挣扎的小东西往外走。
魂魄缺了应该就是要找的,这是常理,但听裴献赋一席话,他竟心生动摇之意。是非不分,轻重不辩,这样的心绪实在危险,但他不知如何纾解。
“你别往心里去呀。”楼似玉气愤地道,“我魂魄全不全自己还能不知道么?你听那人瞎说干什么。”
宋立言摇头,裴献赋好歹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她这模样跟个闹脾气的孩子似的,说的话他才更不敢信。
“大人。”宋洵四处找他,冷不防瞧见身影,连忙跑过来道,“外头有人求见。”
“又是什么案子的原告不成?”
“不是,是摆件铺子的秦掌柜,说有关于楼掌柜的消息,想与大人面谈。”
秦掌柜?宋立言疑惑地停下脚步,怀里的狐狸倒是冒出脑袋来,挣扎着道:“这个我记得,是不是个穿金钱纹褂子的男人?上回我受伤跑出去,是他收留的我。”
宋立言皱眉:“他看见你原形了?”
“没有哇,我化的人形。”
心头微松,宋立言摆手:“让他去前厅等我。”
“是。”
“他能有什么关于我的消息呀?”楼似玉爬到他肩上乖乖地缩成一团,“我也就打翻了他一碗鸡汤。”
宋立言没好气地道:“你怎么去哪儿都要喝鸡汤?”
“也不是我要喝的,他自己就给我做了,似乎跟我很熟。”楼似玉晃着尾巴圈在他脖子上,“不过我只喝你做的鸡汤,又香又浓,可好喝了。”
耳根微红,宋立言哼了一声,将她拎下来塞回袖子里:“我去看看那人,你不许出声。”
前厅里已经上了两盏茶,可秦小刀没喝,脸上虽还挂着商人惯有的笑意,但眼底一片紧绷之色。门外响起脚步声,他一回头,就看见宋大人一脸严肃地跨了进来。
“草民见过大人。”一个躬身下去,秦小刀就瞥见了他袖口露出来的一小截狐狸毛,心下一松,他的笑容顿时真挚了不少,“许久不曾拜见,大人风姿更胜从前。”
宋立言显然是不想听这些奉承话的:“秦掌柜有话不妨直说。”
单手负在背后站直身子,秦小刀笑道:“大人与楼掌柜向来有交情,那草民也就开门见山了——上回匆忙之中见过楼掌柜一面,发现她顽疾缠身,不记得了许多事。此等症状草民也有过,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只有以至清无比之水洗之方可解,不知大人可晓得楼掌柜的下落?”
这话说得蹊跷,宋立言忍不住细细打量他:“至清之水是什么水?”
“这草民也不太清楚,以前是个云游的老道士替草民消的灾,用的大概是他的血吧。”秦小刀笑得人畜无害。
他也是情急没办法了才会来找宋立言,孽镜怨气缠身太久有损修为,况且楼似玉那么聪明的人竟然会中这样的招,加之岐斗山情况不妙,那说明背后一定有人在布局,这局只有她能解,她必须尽快醒过来。
秦小刀自认为这一套说辞是天衣无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宋大人听完神色很微妙,围着他踱了两步,突然就拿出了灭灵鼎。
这东西可不是好玩的啊!秦小刀吓得一个后跳,脸色发白。
宋立言微微阖眼:“怕什么?”
“……草民,草民没怕,只是大人这东西来得突然,草民被吓了一跳罢了。”秦小刀连忙打幌子,“这鼎好生精巧啊。”
“是啊,有缘得来的宝贝,正好秦掌柜也是做摆件生意的,不妨替本官看看,这东西值不值钱?”宋立言似笑非笑,将灭灵鼎递给他。
秦小刀脸都绿了,这谁敢接啊?除了楼似玉,旁人伸手过去那就是找死,可看宋立言这一副试探的架势,他要是不接,他好像就要拔剑了。
前厅里寂静了好一会儿,气氛十分尴尬。
宋立言了然地收回灭灵鼎,慢悠悠地捏出黄符:“你知道你哪句话说错了吗?”
背上冷汗涔涔,秦小刀颤抖着摇头:“草民不知。”
“曾经有个妖怪骗我,也说她的黄符是从云游的道士那儿买的。”想起初见之时楼似玉那撒谎撒得天衣无缝的模样,宋立言就来气,“连妖怪的存在都被朝廷瞒得死死的,这世上又哪儿来的那么多云游道士?”
秦小刀哭丧了脸:“大人,草民没有丝毫恶意,只是为了救楼掌柜,也得不了通融?”
宋立言用燃起的黄符回答了他,符上蹿出三股烈火,直直地朝秦小刀冲过去,两人离得近,秦小刀躲无可躲,惨呼之后直接蜷身,身上冒出一层刺,竟是将三昧真火给他挡了回来。
火焰咋在主位之上,“呯”地一声响,将墙上硬生生砸出个洞来,整个官邸都跟着摇了摇。宋立言微微趔趄,秦小刀趁机就地一遁,逃得无影无踪。
墙灰落下来,呛得人直咳嗽,宋洵和外头守着的衙差都冲了进来,急吼吼地拔刀问:“大人,有刺客吗?”
拂开面前的灰,宋立言冷声道:“带人去把秦掌柜的摆件铺子守着,点灭神香。”
宋洵左右看了看,了然,应声退下。
当铺里的木掌柜是妖怪,摆件铺子里的秦掌柜也是妖怪,最重要的是,这两人的修为竟都高到连他也没察觉。宋立言眯眼,将袖子里的小狐狸逮了出来。
第88章 停留在一千年前的记忆
被提拎着后颈皮,小狐狸缩着四只爪子在他手里左右摇晃,分外无辜地用魂音问:“我可以出声了吗?”
“可以。”宋立言面色不善,“不止可以出声,本官还有很多话想问你。”
“问呀。”小狐狸殷勤地摇起尾巴。
“……”一对上她这清澈的眼睛,宋立言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骗他的人是楼似玉,面前这只小狐狸什么也不记得。
长叹一口气,他将她抱进怀里摸了摸脑袋,感慨道:“浮玉县怎么会有这么多厉害的妖怪。”
楼似玉以为这就是要问她的话,老实地答:“此地乃岐斗山之阴,又临三江冲汇,孕育万妖,不足为奇。方才那个我原本还没认出来是什么妖怪,他刚才用了妖力,我倒是察觉了,是白仙家的。”
“白仙?”
“也就是刺猬妖,他们家的人一向清高,不屑以妖族自称,所以便唤之白仙,但其实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妖怪嘛,还连我都比不上呢。”楼似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要我跟他斗法,肯定是我赢。”
刺猬妖?宋立言皱眉,他想起了齐岷检验死在官邸里的女尸之后说的话——“凶手应该是鼠族一类身形小巧的妖怪,就鼠族之前的罪状来看,让它们担着这罪名也不冤枉。但自上次之后,浮玉县的确很少瞧见鼠妖,若有其他身形相似的妖怪,也可一查。”
巧了,刺猬正好与鼠妖身形相似。宋立言抿唇,抱着楼似玉就往义庄赶。
“大人。”
齐岷今日正值休沐,冷不防被他拽上马车,十分头疼地问,“这给俸禄吗?”
“先前的女尸有线索了,你不好奇?”宋立言义正言辞地斥责他,“为死者伸冤,你怎么能计较俸禄。”
齐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大人与那楼掌柜在一起,别的好处没有,这抠门的样子倒是越来越相像了。”
听见有人说自个儿,楼似玉从宋立言的怀里冒出了个脑袋。
齐岷吓了一跳,往旁边挪了挪,捂着心口又气又笑:“这还弄成原形随身带着了?”
“出了点事,之后再同你解释。”宋立言捋了捋狐狸尾巴,“今日的线索全靠她了。”
齐岷不太赞同地道:“大人,不是下官要置喙,您就算与这楼掌柜再有渊源,她也是个妖怪,我上清司与妖水火不容,您身为嫡系弟子,哪能与妖怪这般亲近。”
“我知道。”宋立言垂眸,“但她与别的妖怪不同,身上有太多秘密,留着比杀了有用。”
“究竟是什么原因,大人比下官清楚。”齐岷摇头,“以下官之见,斩草除根为妙。”
楼似玉听明白了,不悦地龇牙:“你让他杀我?”
“你不该杀吗?”齐岷沉了脸,“装作凡人隐藏在这浮玉县里,是何居心?”
“我反正没干坏事,比你这人当得好。”楼似玉上下扫他一眼,撇嘴,“满身人命罪孽,该斩也是斩你。”
齐岷闻言脸色一变,宋立言伸手便捏住了她的狐狸长嘴,打岔地喊外头的宋洵:“还有多远?”
宋洵答:“就在前头了。”
齐岷神色阴沉地收回脱口欲出的追问,他不知道楼似玉为何能看出他满身人命罪孽,但陈年旧事被提起,怎么也让他心里不悦,黄符都捏在手指间了,却被宋立言冷冷一眼给瞪了回去。
“你竟然偏袒她。”齐岷有点委屈。
宋立言头疼地道:“先断了命案再说,罗安河还盯着呢,总不能因小失大。”
马车飞快地往前跑,总算是赶到了义庄,宋立言忙不迭地下车,将楼似玉夹在咯吱窝里,小声威胁:“不许伸爪子。”
“他就不是个好人,凭什么说我呀?”楼似玉张牙舞爪地道,“我当妖怪杀的人都没他多,他也好意思。”
“不许再提这事。”宋立言沉了脸,“他已经是上清司的人了。”
楼似玉撇嘴:“我是你养的妖怪,四舍五入,我也是上清司的妖怪。”
“胡说什么。”宋立言摇头,跨进义庄走到那女尸旁边,双手将她抱过去,“你闻闻,是不是白仙的痕迹?”
女尸放了好几天,已经有些腐烂了,楼似玉干呕两下直挣扎:“我是狐狸,又不是猎犬!”
宋立言盯着她看。
“……不是猎犬也有别的法子分辨,你先松开。”耷拉了耳朵,楼似玉做出了让步,落在女尸上仔细瞧了瞧她脖颈间的抓痕,嘴里还在小声嘀咕,“老娘闯荡江湖的时候可没看过谁的脸色,也没为谁做过事,也就是你,给我使唤来使唤去的……”
“别抱怨了,看出来什么没?”宋立言戳了戳她的尾巴。
楼似玉嫌弃地用后爪将白布给女尸刨着盖上,气哼哼地道:“爪印像成年的白仙所为,尸体上很干净,没有妖气,说明至少是百年以上的白仙。就我所知,白仙一族一直活跃在浮玉县,他们家妖后应该要产子了,少不得拿些冥婴去补身子。”
“冥婴?”
“也就是还在肚子里不足月的胎儿。”楼似玉甚为嫌弃地道,“这种亏阴德的事也就它们做,还敢自称仙家呢。”
宋立言立刻转身吩咐宋洵:“知会下去,加强巡逻,尤其是有孕妇的人家附近。”
“是。”
楼似玉看着宋洵跑走,低声道:“没用的,白仙家会遁地的妖法,不好抓也不好防。”
“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宋立言将她抱起来,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小爪子,“白仙的老巢在哪儿?”
楼似玉耳朵一动:“你又想去围魏救赵?”
“何为‘又’?”宋立言抿唇,“我……以前也做过这种事?”
“可不是么,几年前为了阻止鼠妖祸害人间,你还去为难常硕,逼得它们在民间作乱的鼠妖统统赶回老巢护驾。”楼似玉啧啧两声,“幸好回溯把常硕带走了,不然我还得替你操心。跟常硕打上一架,你就算能赢也得伤了元气,还怎么去对付妖王。”
齐岷听得一愣,宋立言也是眼皮跳了跳。
楼似玉的记忆竟停留在妖王还在世的时候?那是多久以前了?
“你们怎么了?”楼似玉很纳闷,“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没事。”宋立言将她的脑袋按进自个儿怀里,手指仍有些被震惊后的余颤,“你说的白仙妖后产子,是……最近的事?”
“是啊,我算过了,大概怀德三年,他家小妖王就该出世了。”楼似玉瓮声瓮气地答。
怀德三年?齐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现在是盛庆年间啊,他也算是熟读史书,怀德三年往回数过去,怎么也是一千多年前了,一千多年前的妖后产子,如何会殃及到现在的浮玉县孕妇?
宋立言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却不好直说,只顺着狐狸毛道:“你带我去找白仙的老巢吧。”
“那好说,离这儿不远。”楼似玉落去地上,抬着爪子走了两步,又有些迟疑,“我虽然看不惯白仙家的作风,但他家妖王与我还算有些情面,这样带你过去,我怕脸面上不好看。”
一听这话,齐岷连黄符都塞回袖子里了。跟一千年前的妖王有交情,那这楼掌柜就不可能是他的符纸能对付的,还是省省吧。
宋立言给她支招:“伪装便是,你们狐妖一族应该擅长化形。”
“那不行,我答应过你就化那一个模样,免得你认不出我来。”楼似玉严肃地思考一番,叼过他手里刚刚给她擦爪子的手帕,抖了两下,遮挡在了自己尖尖的嘴巴上,“就这样吧,走。”
“……”宋立言心情复杂地跟着她往外抬步,心想看这伪装,她与那妖王的情面许是不太厚。
来时齐岷还絮絮叨叨地企图劝他杀了楼似玉,可在赶路去白仙老巢的马车上,齐岷正襟危坐,一句话也没有再说。楼似玉觉得纳闷,伸着爪子戳他一下:“你哑巴了?”
齐岷往旁边挪了挪,没好气地道:“没有。”
“那就是良心不安,终于闭嘴了。”楼似玉得意地摇起尾巴来,满脸狡黠。
宋立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掀开车帘看向外头的路,问:“你确定没指错方位?”
“没有,就是往这个方向。”楼似玉眯眼瞧了瞧,“行完这条路,再走半里就到了。”
“可是……”宋立言很是不解,“这是回城的路,再往里走半里,就是浮玉县城的大街上。白仙一族以你看来十分傲气,怎么会把老巢放在这凡人来来往往之地?”
楼似玉也跟着有点迷惑:“方向是肯定没错的,只是这烟霞镇怎么变这样了?以前没这么多房子啊,就一条安乐街。”
一千多年前的烟霞镇,能有条街也算厉害了。宋立言不再质疑,抱着她给宋洵指路。马车七拐八拐的,最后停在了一个他们十分熟悉的地方。
“哎,这个地方我来过的。”楼似玉跳下车,疑惑地左右看了一圈,喃喃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第89章 白仙老巢
凌乱的摆件铺子,外头尚未收起来的石雕和大花瓶被踹得东倒西歪,铺门半开,四下都埋伏着衙差,气氛紧张。
霍良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宋立言,好奇地迎上来拱手:“大人,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之前这摆件铺子的秦掌柜有行刺未遂遁逃之嫌,宋洵让他们在这儿守着,他们已经守了几个时辰了,没等来秦小刀,不曾想倒是等来了宋大人。
宋立言欲言又止,看向旁边的楼似玉,后者鼻翼微动,左右嗅着什么,无视了满脸惊讶看着她的霍良,一把扒开他就进了铺子里。
她是绝对不可能找错地方的,这里就该是白仙的老巢,只是,之前见过的宏伟壮观的山洞,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这么个破落的小铺子,没什么妖气,更是没有白仙的痕迹,她这么敏锐的嗅觉,硬是仔细探查了小半个时辰,才隐隐找到端倪。
扒开阁一堆厚厚的箱子,她找到一个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匣子,劈手打开,里头的锦缎上枕着一块长命锁。
“这是什么?”宋立言站在她身侧看着,问。
楼似玉眼里满是震惊,反复将那长命锁看了好几遍,才喃喃道:“这是我准备送给……送给小妖王的出生贺礼,阴铁打造的人间玩意儿,还没送出去呢,怎么就搁在这里了?”
她还记得这长命锁是她许久之前央着他画的图样,没敢告诉他是用来做什么的,只说要贺贵子降生,求了他好多天,才得他这不情不愿的几笔。样式简单,却带着妖界没有的人间烟火气,还被她施下一百年的修为,意图助那小妖王一程。
应该是藏在她那里的啊?
眼里的黑气倏地裂开几道缝,金光乍现,又硬生生被后头翻涌上来的黑雾堵住。楼似玉闷哼一声,捏着长命锁抱住了自个儿的脑袋。
宋立言皱眉拉住她的胳膊,下意识地想用炁安抚她,恍然又想起她是个妖怪,分外排斥他的炁,只能微恼地收回白光,拉着她靠在自己身上,低声道:“冷静些。”
楼似玉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门,龇牙咧嘴地道:“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儿?是我记错了,还是很多事我不记得了?这东西不该在这里,这地方也不该是这个模样,白仙、小妖王、岐斗山,怎么全都不对了?”
“别想了。”宋立言将手垫在她的脑门上,皱眉看她这敲得毫不留情的力道,低声道,“找不到就罢了。”
楼似玉摇头,拉着他走到窗边,给他指外头的天空:“这情形又分明是对的呀,天显异象,黑云压顶,白仙家的小妖王就快出来了,可白仙家的老巢怎么没了……”
宋立言皱眉,正想仔细看看天上黑云,就听得霍良在门外喊了一声:“大人!”语气紧绷,像是出了什么事。
他立马转身出去,跨出门槛就见在场的衙差刀剑齐齐出鞘,面对一个人。那人身上一片狼狈血迹,褂子脏污得都快看不清上头的铜钱花纹,踉跄两步转过身来,抬起血红的眼。
秦小刀。
宋立言翻手捏出三张黄符,戒备地迎上他,可秦小刀身子不停摇晃,只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就半跪了下去。他身子一落下,后头被挡着的人就露了出来,面带微笑,风度翩翩。
“裴前辈?”宋立言怔然。
裴献赋慢悠悠地朝秦小刀靠近,轻笑道:“想不到上街买个药材也能碰见白仙家的人,赶巧看见大人的马车,便送来给此处大人处置。”
楼似玉说过,白仙家的人擅长遁地之术,难以捕捉。可面前的秦小刀看起来竟是已经没了遁地的力气,嘴边溢出大口大口的血来,眼瞳也有些涣散。他修为不低,又有防身的法术,居然会被裴献赋伤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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