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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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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心中更加慌乱,脚下却不再像刚才那般跑得飞快,因为方向难辨,他怕自己走反了,反倒钻进林子深处去了,到时,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所以还不如以静制动,找出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稍作休息,待雾气消散再逃出去。
    这么想着,方靖脱掉了已经磨出洞的鞋子,赤着脚一边朝后看一边轻轻的朝前走。他现在敏感的像只兔子,一点动静都要盯住看上半晌,待危险消除才敢继续前行,生怕那雾气中突然钻出个举着镰刀的人影。
    可是桦树林中又怎可能没有响动,一片树叶飘落,一只孤鸟飞过,都会发出异响,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每次都能撼动他已经绷紧的神经。
    “咔嚓。”
    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干枝折断的声音,方靖吓得出了一背的冷汗,连忙转过身,眼睛从目所能及的地方一一掠过,草丛里、树干后、甚至头顶的枝丫上都不放过。过了很久,他才确定那只是树枝被风刮落的声响罢了,心稍稍落下一点,脚蹭着地继续朝前走。可即便如此,他还不能完全放心,一步三回头,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危险。
    然而光顾着后面,便忘记了前面,他前脚忽的一沉,身体顿时失去重心,猛地朝前扑去,一时间地转天旋,直到后背重重撞上了一样软绵绵的东西上面,才停止滚动。
    方靖顾不得遍体的擦伤,扶着地面慌忙站起来,来来回回看了半晌,才发现自己竟是跌进了一个土坑之中,这坑不大,却深得很,怪不得将他摔得不轻。
    可是桦树林中,怎么会凭白出现这么一个大坑呢?他心生疑虑,脚步一点点朝后退去,冷不丁被身后的一样物事绊倒,又摔了个大跟头。
    他狼狈的爬起来,这才发现绊住自己的是一只牛皮缝制的大口袋,不到半人高,袋口用红绳扎得紧紧的。口袋上面泥泞不堪,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儿,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
    虽然心里生疑,方靖脚下却不听使唤的朝那牛皮袋子走过去,然而一抬脚,才发现脚踝已经陷进了泥中,走起来异常困难。他深吸了口气,终于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了,原来他跑了这么久,又回到沼泽旁边来了。
    方靖从小在荆门村长大,知道沼泽旁的土地虽能站人,但是下面的泥却是湿的,虽不像沼泽里面那般稀滑,但是到了深处也是同那沼泽地连成一片的。所以小时候家里人总是叮嘱他,不要靠沼泽太近,万一土松地陷了,掉下去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方靖心中是又怕又喜,怕的是自己只能待在此处,一时半会儿还爬不出去,若是那人寻来,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喜的是,这地方是个深坑,极其隐蔽,现在天黑雾大,那人很有可能寻他不着,说不定倒能捡回一条性命。这样等到天亮雾散了,他便能想个法子爬出去,逃出生天。
………………………………

第十七章 牛皮袋
    可是身下的这个大坑究竟是谁挖的,面前那个牛皮口袋里又到底装着什么?
    方靖绕着那个大口袋转了一圈,直觉里面臭气冲天,心中终是有些惧意,没敢将它打开,只是兀自走到坑边就地坐下,眼睛在上方瞟来瞟去,密切观察着坑外的动静。
    “咕”
    一声怪音冷不丁飘进他的耳中,方靖惊了一跳,脊梁骨窜出一道寒意,身子紧绷着直立起一点,双手伏地呈半蹲状,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上面,生怕坑外探进半截人影进来。
    “咕”
    又是一声怪响,方靖昂起的脑袋慢慢顺着坑壁来到下方,落到不远处那只牛皮口袋上面,他这次听清楚了,声音是从这口袋中传来的,不过现在,他屏住呼吸聆听的时候,那声音却消失了,似是在黑暗中融化掉一般。
    可是方靖不敢动,目光像被冻住似的,死死黏在前方那个黑漆漆的口袋上,心脏揪成一团,随时都能被恐惧压得爆裂掉。
    “砰砰砰”伴随着几声轻微的怪响,口袋突然动了一下,不,这么说不太确切,并不是口袋在动,而是它里面的东西在以一种怪异的姿态蠕动着,一下,又一下,将口袋撑成奇怪的形状,一会儿这边凸起,一会儿那边又凹陷下去。
    方靖吓傻了眼,身子紧贴着坑壁,两脚不断的朝前搓着,恨不得将身体嵌进泥壁里面。他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那么沉重,里面充斥着恐惧和紧张,比方才被追杀时竟还要急促。
    口袋里的东西还在动着,将口袋撑成奇怪的形状,里面不断发出“咕叽咕叽噗嗤噗嗤”的怪响。不知为何,方靖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那个东西要出来,它被禁锢了太久,现在嗅到了生人的味道,已经忍不住了。
    “啊啊”在袋子猛地被戳了一下,方靖以为它要被戳破的时候,一声压抑了多时的惊叫还是按奈不住的从喉咙中溜了出来。
    叫过之后,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却发现前方的袋子还是完好无损,而且里面那东西也不动了,似是被他的叫声所吸引,正用一双阴晦的眼睛盯着他看。
    与此同时,头顶忽然“哗啦”一声,滚落下几粒土坷垃,方靖惊恐的抬头,却正正对上一张阴鸷的脸孔,于是又叫了一声,身子蹭着地面朝后退去。
    “原来你在这里,害我找得好苦。”
    那人冷笑着说出这几个字,蹲下身子,麻利的顺着坑壁滑了下去。
    ***
    程牧游刚将门打开,蒋惜惜便朝屋内倒了下来,栽到地板上,头上吃痛,这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揉揉眼睛,看着站立在面前的程牧游,忙站起身,口中急问道,“大人,晏姑娘怎么样了?到底是伤到哪里了?”
    “出去再说。”程牧游看她一眼,便走出屋外。
    蒋惜惜连忙跟出来将门带上,随他一同走到院中,脸上的焦虑显而易见,“晏姑娘还没醒吗?她有这样的能耐,怎还会被伤得如此严重?”
    程牧游回头望向蒋惜惜,声音中像是系着千斤锤,“惜惜,不对劲,我觉得这荆门村不对劲。”
    蒋惜惜瞪大眼睛,刚想说话又压低了声音,“大人的意思是,晏姑娘并不是真的受伤?”
    程牧游望向院门外那片深浅交错的黑影,轻声道,“我方才已经帮晏姑娘仔细检查过了,她身上并无受伤的痕迹,且脉搏稳定,呼吸平顺,身体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所以我怀疑她这样平白无故的晕倒,是其它原因所致。”
    蒋惜惜朝后退了一步,惊道,“其它原因?难道难道又是那些邪门的东西?”
    程牧游没有说话,思绪却回到半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天,他用鳞介帮晏娘止住血后,又没日没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她整整三日。第三天的黄昏,她终于从昏迷中醒转过来,眼睛在夕阳黯淡的光线中挣扎了几下,终于慢慢的张开了。看到坐在床边的程牧游,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腹部,发现伤口竟然已经长出了一层薄肉,才舒了口气,“阿弥陀佛,好在没被那深宫怨魂夺了躯壳,不然,我可真是亏大了。”
    听闻此言,程牧游不解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是为了将某样东西逼出体内,才自伤的?”
    晏娘脸色变了,用一双美目锁住他的双眼,轻声道,“我这伤是大人治愈的?”
    程牧游突然想到男女有别一说,当下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情况危急,程某也是迫不得已。”
    “那该看的不该看的,大人自是都看到了?”没等他说完,晏娘就接上了这么一句,她的声音很轻,里面却透着一股深深的寒意。
    程牧游只得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又将话重复了一遍,“我是迫不得已。”
    话刚说完,晏娘已然撑着身子坐起来,苍白的脸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既然看到了,大人就应该知道有些话是不能随便乱讲的,否则,我顷刻间就可让你这新安府灰飞烟灭,化成一片沙砾。”
    听到这里,程牧游才明白她的意思,原来,她竟不是指女子的身体不能被陌生男子看见,而是别的
    也对,她本不是什么寻常女子,又怎会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理念,心中所想,无非是怕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了而已。
    程牧游看着和自己贴的那样近的一双眼睛,嘴角竟然提起一抹笑,“姑娘此言差矣,医者,是要为病人守密的,更何况,我一心只在姑娘的伤情上,其它的,根本无心也无意去探究。
    不知道过了多久,晏娘的紧绷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她颓然跌倒在床上,又恢复成平时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是我病糊涂了,本应感激大人用这千年鳞介救我性命,现在却威胁你要将新安府夷为平地,”她突然噗嗤一笑,“是晏娘不好,程大人请见谅了。”
    ***
    程牧游心中喟然长叹一声:上次,我还能用鳞介将她救活,这次,想施救都不知从何处下手。
………………………………

第十八章 鞋印
    “大人,晏姑娘到底是怎么了?这荆门村里又藏着何种古怪?”
    蒋惜惜的声音打断了程牧游的思绪,他刚想开口,又想起了自己对晏娘的承诺,突然不知该对蒋惜惜说些什么。正在踌躇之时,院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程启山从外面走进院子,急慌慌的冲程牧游说道,“堂兄,晏姑娘醒了吗?我让下人们熬了些粥,她若是醒了,趁热喝一些倒是好的。”
    程牧游黯然摇头,“她还在睡着,劳你费心了。”
    程启山叹了一声,右手握拳在左手手心使劲一砸,“父亲刚好,晏姑娘怎么又病上了,我们程家难道是着了什么道儿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程牧游见他脸上隐着一层焦虑之色,便走近一步,轻声问道,“启山,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程启山一怔,眼皮眨了两下,眼圈竟然红了,“堂兄,什么都瞒不住你,家里确实是出事了,南英她她不见了,昨天晚上她出去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派去找她的人也还没有信儿,不知道她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程牧游吃了一惊,现在天色已经泛白了,这么说起来,岑南英应该至少失踪了四个时辰了,四个时辰不见人影,这意味着什么,他这个县令心里是很清楚的。所以,他忙冲程启山问道,“弟妹可曾说自己要去哪里吗?”
    程启山轻轻的摇了摇头,“也无非是她们几个熟络相好的娘们儿,每天晚饭后会在村口聚上一聚,聊聊天罢了,可是我也去这些人家里问过了,她们都说南英昨天早早就离开了,只是走的时候,她的神色有些着急,似乎是要急着赶往哪里去的样子。”
    “急着去另外一个地方?”程牧游低头沉思着,将另一半话暂时压了下来,他心里此刻已经想明白一件事情:那岑南英一定是瞒着家里要去什么地方,否则,也不会先到村头找她相熟的妇人们做个掩饰,再赶往别处。可是,她到底为何要瞒着程启山?她要去的地方又会是哪里?难道有人在等着她?若真是这样,那个人又会是谁?他们两人又去了何处呢?
    想到这里,他看了蒋惜惜一眼,却发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也极其不正常,像是隐藏着什么心事。
    程牧游对她再了解不过,知道她根本不是心中能藏事之人,如今这般模样,不过是碍于程启山在此,所以才不敢轻易将心里话吐露出来。
    于是,他看了蒋惜惜一眼,眼睛轻轻朝屋内一挑,蒋惜惜心领神会,忙对程牧游说道,“大人,时辰差不多了,该给晏姑娘喂药了,您不是说了,不管她喝的下喝不下,都得尽量喂。”
    程启山听她这么讲,赶紧说道,“堂兄,你先去照顾晏姑娘,我在院里等你。”
    程牧游冲他点点头,和蒋惜惜一起走进屋内,刚关上门,蒋惜惜便脸色煞白的冲他转过身,犹豫了一下,终于将那天她和晏娘在桦树林中遇到岑南英和方靖的事情和盘托出,说道最后,她面露惶恐之色,“大人,你说嫂子她会不会与那方靖私奔了,所以才寻不到人?”
    程牧游一怔,旋即摇头道,“即便她和方靖再爱得如胶似漆,我相信她也不会选择同他一起私奔的。”
    蒋惜惜不解,“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程牧游低头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蹙眉沉吟道,“不知道,只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是那样的一个人。”
    蒋惜惜叹了一声,“直觉?怎么大人这样的一个人,倒信起直觉来了,那您倒说一说,嫂子她到底是去了哪里呢?”
    她话将说完,忽听院子中一片混乱,紧接着,一阵哭天嚎地的声音就传进房中,那声音是如此悲痛,竟让人不敢相信它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发出来的。
    ***
    程牧游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岑南英时她会是这副模样:这个能说会道的年轻妇人,身体被砍成了几块,围着林中最粗的一株桦树散落了一地。她那颗鲜血淋漓的脑袋,则插在一根枝丫上面,用一种呆滞得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俯视着众人。
    见到自己的妻子,程启山干嚎了一声,挣脱搀扶着自己的程裕默就要朝前冲,好在程牧游反应及时,让家仆们拦住了他,这才没破坏掉现场的景况。
    “裕默,先带你兄长回去,再派两个家仆去通知衙门,记住,在官府的人到来之前,千万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
    程裕默强忍着哀痛点了点头,和两个仆人一起死拉硬拽的将程启山拖走了。上马之后,程启山还在嚎,声音悲凉,响彻了整座桦树林。
    见他们走远,程牧游才同蒋惜惜走到那株挺拔耸直,枝叶疏散的桦树旁边。蒋惜惜弓着腰仔细在树周搜寻线索,程牧游则望向同自己咫尺之遥的岑南英的头颅,与她对视着。
    岑南英微睁的双眼,就像桦树身上的疤结,看透了世间种种,充满了沧桑和悲凉。
    她是不是想告诉自己什么?亦或是在控诉着自己惨痛的经历?
    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残忍,要了她的性命方不能解恨,还要将尸身破坏成这个样子?
    忽然,那双眼睛毫无预兆的合上了,程牧游一怔,身子抖了两下,朝后略略一撤,脚踩在一片湿泥上面,差点滑倒。
    “大人,这里有一些泥脚印,看大小和形状,倒不是不是嫂子的。”蒋惜惜蹲在一处荒草旁边,冲程牧游喊道。她清亮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拽了出来,于是程牧游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她身边,蹲下来仔细查看。
    “大人您看这里,还有这里,”蒋惜惜在草上面指了指,“这些鞋印可比嫂子的鞋子大得多了,会不会是凶手留下来的?”
    程牧游俯下身子,他看到草上面果然印着几个泥印,看尺寸,竟然与自己的脚差不多大。
………………………………

第十九章 锯木
    “大人,”蒋惜惜瞅了眼后面肃立着的几个家丁,压低了声音,“这鞋印一看就是男人的,你说,会不会是”
    她没说出那个名字,但是程牧游已然明白她指的是谁,于是,他扭头冲那几个家丁说道,“你们几个留在这里守着尸体,等官府的人过来,我和蒋姑娘要离开一下,”说完,他便带着蒋惜惜欲先行离开,刚走出几步,心中还是觉得不妥,便又回头说道,“行事一定要小心,凶手尚未抓住,说不定还会继续杀人,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不可单独行动。”
    几个家丁连声答着是,等两人走远了,才彼此看看,满不在乎的笑道,“这位程大人是不是也太小心了些,咱们有四个人,又都拿着棍棒,就算是凶手来了,又能拿咱们怎样?”
    ***
    刚走进方靖家的那条小巷,程牧游和蒋惜惜就听到了“嗞嗞差差”的锯木声,声音大的刺耳,简直要把两人的心脏都锯成几瓣。
    蒋惜惜冲前方一指,对程牧游说道,“大人,那间最小的院子就是方靖家了,这声音听着就是从他家里传出来的,没想到他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却还能做木工活。”
    程牧游看她一眼,嘴里喃喃说道,“木工?”他的脚步加快了,几乎是一路跑着来到方靖家门外,伸手在斑驳的门板上轻轻一敲,口中轻声唤道,“方先生,方先生你在吗?”
    锯木声陡然消失了,程牧游屏息静立于门前,手却将腰际的剑柄紧紧抓住。蒋惜惜站在他旁边,死死盯着面前的门板,身体绷得直直的,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显然比他还要紧张几分、
    未几,木门从里面推开了,方靖出现在门口,他脸上挂满了汗水,在日光的照耀下晶莹一片,正顺着下巴滴到纤细洁白的脖颈上,右手上则拿着一把锯子,锯齿上沾着卷曲的木屑。
    看到程牧游和蒋惜惜,他愣了一下,小声咕哝了一声,“程公子?”
    蒋惜惜朝前走了一步,挡在程牧游身前,警惕得看着面前这个浑身是汗的男人:他身材纤弱,皮肤白净,一看就是从小读书,没干过力气活儿。可是,他现在却将裤脚扯到了膝盖以上,袖子也撸得老高,右手还紧握着一把生了锈的锯子,倒是同他这幅弱不禁风的模样不太相符。
    方靖见蒋惜惜瞅着自己,眼皮略略向下一垂,随即又抬起来,嘴角处勉强凝出一个微笑,“蒋姑娘,你为何为何这样盯着我瞧。”
    蒋惜惜一愣,赶紧说道,“方先生,村子里出了些事,我和大人有些话想问问你,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方靖面露惊讶之色,连忙侧过身,将胳膊朝门内一挥,“两位快请进。”
    走进院中,程牧游便上上下下的端详着这间破旧的小院子,可是这里能让他看得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除了院中央摆着的两条板凳,和板凳上面那块被锯了一半的木板外,其它东西都是一些寻常的家具器物,且只有那么四五件必需品,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四面残破的墙壁。
    “程公子,村子里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与我有关?”一关上门,方靖就冲两人问道。
    程牧游回头看他,“我弟妹岑南英昨晚遇害了。”说完这句简短的话,他就盯住方靖,想看看他的神色有什么变化。
    然而方靖只是吃了一惊,旋即道,“怎么会如此突然,昨日见到嫂子时她还好好的。”他的样子就像是被吓到了,震惊、不解,还带着一点哀痛,和昨晚自己听到岑南英的死讯时并无任何区别。
    可是,他不应该仅仅如此的,不是吗?
    程牧游眼波微动,在那方靖张表情控制的很到位的脸孔上流连了一会儿,这才假装不经意的望向他手中那柄生了红锈的锯子,轻声问道,“方先生昨晚去了哪里?”
    方靖的眉毛拧紧了,脸色却依然没变,“程公子如此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与嫂子被害一事有关系?”
    蒋惜惜上前一步,直直的瞅住方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明人不说暗话,方先生,前日我在桦树林中看到了你和我嫂子在一起,所以你现在大可不用隐瞒了。”
    方靖神色先是一滞,未几,又完全放松下来,还是那副不恼不惊的模样,轻声冲蒋惜惜说道,“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竟听不明白,这几日我从未去过桦树林,你又怎么会在那里见到我,想是姑娘刚来荆门村不久,认错了人也是有的。”
    蒋惜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方先生这是不承认了?”转念一想,忽的扬眉一笑,“你现在不承认也没关系,一会儿官府的人来了,就由不得你嘴硬了。”
    听到“官府”二字,方靖的神情有一刹那的凝滞,不过只持续了一会儿,他便放松下来,重新来到板凳前面,拿起锯子在木板上一前一后的锉了起来,口中满不在乎的冲蒋惜惜说道,“那我就在家里等着,相信衙门的人自会给我一个交代。”
    “你”蒋惜惜一时气竭,指着方靖说不出话。
    程牧游走上前将她抬起的手臂按下,“算了,我们还是先走吧,启山现在情绪不稳,我怕官府的人来了他说不明白。”
    “可是大人,他他怎么办呢?”蒋惜惜瞠目结舌的望着程牧游,不过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他连揪带拽的拉出了院子,一直走到巷子尽头,才松开手。
    “大人,您为何如此?”蒋惜惜揉着被他拉痛的胳膊,嘴上忿忿不平,心中亦忿忿不平。
    程牧游望向她,“惜惜,你看不出来吗?方靖不是凶手。”
    “呃?”蒋惜惜吃了一惊,遂小声说道,“可是他有意隐瞒和嫂子的关系,嫌疑可是大的很那。”
    程牧游微微摇了摇头,“他不承认自己和岑南英的关系这点不错,可是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为怕引火上身,不承认也是正常的。”
………………………………

第二十章 哭声
    “那也不能说他一定就不是凶手啊,”说到这里,蒋惜惜顿了一下,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鞋子,我知道了,方靖的脚和那鞋印对照不上。”
    程牧游赞许的点点头,“他刚才赤着脚,我仔细观察过,那双脚明显比我的要小上一截。而且他看起来虽然很擅长做木工,可是力气却是不足的,那么薄薄的一片木板,竟然锯了这么久都还没有锯掉。”
    “而嫂子身上的切口干净利落,明显是被一个力气极大的人砍死的,所以大人才觉得方靖不是凶手。”蒋惜惜终于完全参透了程牧游的意思,捶手顿足道,“我真是笨,跟了大人这么久,还是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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