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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_怀愫-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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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脚下腾空,随风而潜,顺着树叶沙沙的声音,藏到树后,看卓一道大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卓一道竟在风口处打坐,似乎是在等着什么,谢玄抬头去看,只见黑夜茫茫,总不会他一老道士,大半夜的,在等老相好罢。
谢玄心中暗哂,耳中一声轻响,他立时凝神屏气,等了许久才见天边一道黄影飞出,竟是一只黄符叠的纸鹤,方才听见的轻响,就是纸鹤拍翅的声音。
卓一道站起身来,伸出手去,一把捏住了纸鹤,将纸鹤拆开,读黄符背后写的信件,读完之后将那黄符收入袖中。
谢玄皱起眉头,卓一道会这法术没什么出奇,奇怪的是他怎么大半夜的跑到山间,还用纸鹤与人传信。
天色浓黑,隔得又远,谢玄只能看见他与人传信,瞧不清楚他信上写了什么。
谢玄猛然瞪大了眼睛,给他传信的会不会……是师父?
卓一道将信收回袖中,转身离开,谢玄等了许久,这才从树后离开,跃上山去找到小小,就见小小蹲在石畔,豆豆正在大嚼着什么。
小小见谢玄回来,立时问道:“他干什么?”
“有人……用纸鹤给他传信。”谢玄犹疑不定,难道师父跟卓一道还有来往?
“会不会是师父?”小小想的跟谢玄一样。
谢玄摇摇头:“不知,咱们再仔细找找,你的香点了没有?”
香炉中只余下一撮香灰,小小点香寻人,可这山上丝毫没有师父的踪迹,她抱着香炉摇头:“师父不在山中。”
那缕烟似是被风吹了出去,从两山之间的缝隙中穿了过去。
“不怕,咱们都到了紫微宫,总能查出来,等明日比试过了,我就去黑牢探一探,说不准是有什么法术禁制,这才找不到。”
两人说完,谢玄才看了看豆豆:“它在吃什么?”
豆豆吃得头也不抬,只见它半截尾巴在摇晃,小小道:“点的香把孤魂引来了。”一边说一边怜爱的摸摸豆豆的头。
豆豆以魂魄为食,三魂归幽冥,七魄散于天地,点香召来幽魄,让豆豆吞下那些灵光。
它好不容易才饱餐一顿,吃得身子一翻,小小将它托起,对谢玄道:“它好像有些长大了。”
豆豆原来就只有小小的小手指头那样粗细,养了这么久才将将细了一点。
谢玄仔细看了看:“哪儿长大了,我看它是吃多了,撑圆的。”
豆豆在小小身上抬起头来,“嘶”一声,跟着又睡回去,一动都不动,果真是吃得撑了。
“这里灵气浓郁,连幽魂鬼火都比旁的地方要亮一些,让它多吃吃顿,很快就会长大的。”小小抚摸豆豆,还将它卷到袖中。
豆豆心满意足地卷起蛇身,把自己团得好好的,任小小将它放到袖子里。
谢玄看月亮渐渐下落,握住小小的手:“走,看看可有哪个不长眼的闯空门。”
他们结伴踏风回去,人还未落地,小小就自袖中射出一支银叶,“叮”一声,那银叶一半扎进石中,叶脉上夹着一枚符咒。
谢玄瞪大了眼睛也没瞧见小小钉住了什么,却能看见那银叶不住颤动,似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
小小紧紧皱起眉头,随手又拍了张符上去,这下将它激怒了,回头就冲着小小谢玄嘶吼一声。
谢玄鼻尖一动,风中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他皱眉问道:“是恶鬼?”
小小点点头,这恶鬼委实生得难看,已经瞧不见人的模样,嘴巴张得巨大,白森森的尖牙还不知黏着什么东西的血。
双手化处利爪,在大石上乱扒,声音尖锐刺耳,谢玄虽看不见鬼,但能看见石头新添的一道道划痕。
是谁胆子这么大,竟在紫微宫里放出一只恶鬼伤人?
“是谁要害我们?”小小看看谢玄,紫微宫中都以为他们是玉虚真人的徒弟,就算紫微真人与玉虚真人不睦,何必伤个小辈,何况紫微真人还不在宫中。
谢玄想了想,想到今日在藏经阁中那几道视线,脑中一搜寻皆是奉天观的人。
“这种东西,干脆给豆豆吃了。”
豆豆在小小袖中弱“嘶”一声,它今天吃得太饱了,而且那东西闻上去很臭。
连豆豆也不肯吃,小小掏出黄符,想将它就地化去。
谢玄一把挡住她:“别急,把它捉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明日就是大比第一场,这东西的主人必要出现,到时放它出去,看看是谁还没大比,就用此下作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豆豆:吃饱咧,不吃咧
师兄:不被人妒是庸才
第83章 三面缘
谢玄将那只恶鬼装进瓷瓶,又在瓶口贴了张黄符封条。
把那瓶子上下一抛,颠得恶鬼在瓶中翻转,不住嘶吼,他把瓷瓶扔进竹篓,对小小道:“明日咱们就能看见紫微真人了。”
入紫微宫几日,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明天是道门大比,北道的掌教,洞灵道人千里迢迢自奉天观来,紫微真人是必要现身的。
小小点了点头,紫微真人按排份来说是师公,可对他们来说是敌是友尚不分明。
谢玄将两条长凳子拼成一张床,身下就是薄木板,直躺在上面,阖眼吐纳。
小小在床上打坐,半日也不能静下心来,松开莲花指,抱着膝盖对谢玄道:“师兄,我睡不着。”
谢玄腰上用力,翻坐起来,脚尖踮地滑到床沿:“怎么?害怕了?”
小小摇了摇头,她只着中衣,一头细发披散肩头,目色空濛的望着谢玄,她总觉得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谢玄伸手摸摸她的头,掌心触着绒绒发丝:“别怕,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
“我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小小乖乖躺下,心里想着师父,师兄那个很古怪的弟弟,又想到那个不知模样的紫微真人,阖上眼睛,呼息渐轻,慢慢睡着了。
谢玄没走,干脆就脱了鞋子,躺在她身边。
山间不比平地,这儿还似深秋,到了夜间越发寒冷,伸手摸摸小小的脚丫子,又跟冰块似的,让她的脚贴着自己的腿,捂得热了才满意点头。
替她将被子拉起来,拉到胸口处停顿片刻,小小好像比出村子的时候要胖了。
被下裹着的身躯娇小玲珑,但也渐渐有了些曲线,胸前微凸,腰如细柳,叫人看一眼便心头发烫。
可她熟睡之际,还似幼时,鼻尖翘着,嘴唇微微噘起,有白日里没有的娇憨。
谢玄不由自主凑近了几分,仔细看她面上茸茸细毛,身上倏地一热,他猛然回神,坐直了身子。
半晌才心平气和,缓缓吐出一口热气,今夜还是老老实实去睡板凳罢。
小小睡得极轻,迷蒙之中将眼一睁,便知自己又离魂了。
自修习玉虚真人教的法咒之后,小小自觉神魂稳健,已经许久都不再离魂,没想到今夜又离魂了。
玉虚真人说,每次离魂都是因她心中有关切之人,那么她是不是能知道师父在何处?
她站在一条空无一人的长廊中,走了许久,才看见一座殿宇。
红墙金瓦,比紫微宫的三清殿,还要更堂皇。
小小连州县府衙都不曾进去过,更别说这是么大的院子,她还以为是哪个富户的宅院,等往前几步,听见殿前传出兵甲声,这才恍然大悟。
这里是皇宫。
怪不得有这么气派的殿宇,只不知,殿中人是谁。
她心念一动,人就已经到了殿中,殿内人声寂寂,香烟袅袅,小小转过丝帘,就见个锦衣丽人跪在榻前。
小小平生都未曾见过这么美貌的女人,澹王妃端丽已极,却不似她妩媚入骨。
雪藕似的胳膊裹着绯红轻纱,一只手托着玉盏,一只手捏着个玉柄金勺,一勺一勺喂榻上的人饮蜜浆。
“吃了药可好些了么?”那丽人问道。
小小又往前两步,这才看清楚榻上的人,他头发半白,眼眉下垂,还没走近,就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死气。
不论殿中点什么样的熏香都遮盖不住,这人活不了多久了。
小小倏地皱眉,这人头顶的命火与师兄一模一样,只是他的六毫光黯淡不明,似灯油烧到最后,底色泛黑,只余一星火色了。
“好受多了。”他连声音都是苍老的,手上的肌肤如树皮一般,身边花枝般的美人,更显得他似块老朽病木。
树皮似的手抚摸着美人面,美人泣道:“六郎莫急,仙长不是说了,他已经卜算到了,陛下的灵药就在附近,只要撑过这些日子,陛下的病就会全好了。”
那人笑了一声:“十五年了,他认真去找,早就找到了,不是说他无所不能卜么?怎么找一个人要找这么久。”
绯衣丽人珠泪垂落,她强笑道:“可洞道灵人也没有找到,也许……”也许那枚灵药已经消散天地间。
可这话她不能说。
小小见那丽人生得天姿国色,声音如黄莺出谷,可她头顶一片墨色,五蕴之气污秽不堪,命火再富贵,也已经趋不散黑云。
“也许什么?”六郞似乎脾气很不好,一把推开了丽人的手。
“也许是那盗药之人将灵药藏在秘处,仙长既然说找到了,六郎又何须担忧。”
六郎沉声不语,摆了摆手:“你走罢,他来了,让他进来。”
丽人面上惶惶,踌躇半日方才应了声是,她搁下玉碗,又扶着六郎躺下,叮嘱几句,转身走出殿门。
与小小擦肩而过之际,脸上那付娇柔神色一下变了,红唇微翘,十分快意。
她不过走了几步路,又换上哀容,出门又是那切切伤怀的声音:“仙长,圣人请您进去。”
“贵妃不必过于担忧了。”声音老而强健,迈步有力。
“只盼仙长能早日捉着那个盗药人,将他千刀万剐!”美人恨声,更添风致。
那道士瞥她一眼,心里明白,她这是知道了什么,宫中又岂有不透风的墙。
小小转过头去,就见一灰袍道人跨步入殿,刚一入殿,目光灼灼往小小站立的地方投来。
小小指尖掐诀,脚下踩风,隐到柱后。
那人放慢了脚步,袖中抖出一样事物来,眼看就要拍到小小身上,小小掌中风针刺出,将黄符扎破,闪身避过,飞出殿门。
那道黄符虽被扎破,但劲力未散,若不是小小逃得快,差一点就打伤她的神魂。
小小的神魂激起廊下一阵风,那丽人还在外等候,突然身上一寒,打了个喷嚏。
身边宫人赶紧替她披上披帛,小小听她问道:“太孙睡了没有?”
宫人答道:“太孙闹着要见贵妃娘娘,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丽人点一点头,脸上这才泛起笑意:“走罢,今日不必守着了。”
有那老道士在,什么也打听不着。
小小跟了几步,这里殿宇楼台一眼望不到尽头,她不知自己为何在此处,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就不能再进殿中去。
那个老道士真是厉害,不过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所在,若是让那符打中,她神魂受伤,可不如肉身好恢复。
“怎么?”榻上人看老道士脚下踉跄,出声问道。
老道士声音微沉:“无事,夜里风大。”
榻上人听了,心头竟然松快了:“你也到了这个年纪,夜里还该多穿些才是。”
老道点一点头:“是啊,岁月不饶人。”
嘴上说话,眼睛余光却看向门上悬着的八卦镜,明明有镇邪的宝物在,怎么还会有东西混出来,还能毫发无伤的出去。
难道是洞灵道人,迫不及待了?
“还没有找到?”榻上人急急问道。
老道士一甩拂尘:“就算不找,也自会前来,我说过,你与他该有三面之缘。”
三面之缘,还有一面,将运应劫数。
“那人宁肯死,也不肯说?商云萝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高官厚禄,功名利禄他不要!道门秘笈,飞天法术他也不要!”
男人一面说一面咳嗽,方才饮的蜜浆半点效用也没有。
“陛下,夜思伤神,请陛下安歇,明日乃是道门大比,我该回紫微宫去。”
老道士便是紫微真人,榻上躺上就是大昭皇帝。
男人看他一眼,目光微垂,摆了摆手,紫微真人出了大殿,心中默念口诀,想找到方才是什么东西藏在大殿内,可黄符拍出,直直落到地上。
他抬头望向四方宫阙,什么东西竟跑得这么快?
小小回到床上,等再睁眼,天色大亮,谢玄已经起来了,还替她打来了水,看她醒了对她道:“换过衣裳,拿上名符,下面好生热闹。”
小小换了明珠给她的青纱道袍,束上玉簪:“豆豆,快来。”
等了一会也没见着豆豆,小小将被子枕头掀开,满床都没找到豆豆的影子,问道:“豆豆在哪儿?”
谢玄一怔:“一早上就没见着它,它是不是肚子饿了?”
说着赶紧去翻竹篓,还以为豆豆这个贪吃的东西,必要守着瓷瓶,没想到瓶子安安稳稳躺竹篓中,豆豆却一点影子也没有。
小小蹙了眉头,外头敲起钟来,谢玄道:“这小东西机灵得很,不会丢的,咱们先去参加第一场比试。”
小小想起昨夜的事,还没告诉谢玄呢,只好对着屋子说一声:“豆豆,你自己呆在家里,可别捣乱。”
这才关上门,跟谢玄一道下山。
走到半道,遇上了闻人羽,他在这里站了许久,衣上沾露,对谢玄点一点头:“走罢。”
谢玄问道:“道门大比回回都这么气派?”
闻人羽笑了一笑,并不答话,谢玄看他沉默不语,开了个玩笑:“怎么?你还怕你张口滞了真气,考不了第一?”
闻人羽这才笑得有几分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原来盼望得很,现下反而不想比了。”
谢玄知他遭逢变故,拍了拍他的肩头,老气横秋道:“年轻人,哪有什么过不去坎,大道随心,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闻人羽脚下一顿,思索片刻,站直了身子,对谢玄一揖。
谢玄退后一步:“怎么?”
“谢师弟该算是我的一言师了。”
谢玄立刻得意,洋洋笑道:“那是自然,听我一席话,胜读十年经。”
闻人羽微微一笑:“九真妙戒,八戒不骄,谢师弟犯戒了。”
“咱们一般二般,我不说你,你不说我。”示意闻人羽喝酒也是破戒,大家一样破戒,谁也别说谁。
“我犯的戒,已然写到功过格上,只等师父回来罚我。”
本是玩笑,谁知闻人羽一本正经起来,谢玄看看他,摇了摇头,对小小道:“他是不是呆了?”
小小一言不出,方才见到闻人羽,他的五蕴之气不再似山间云,而似雨前雾,灰蒙蒙的一片。
她还未开口,钟又响三声,几个外门道士将他们引入会场。
高台之上北道掌教洞道灵人已然端坐,而南道紫微真人还未入场。
等诸人列队,洞灵道人端坐台上一动不动,双目轻阖,冷笑一声,笑意未收,便听见一声鹤鸣,自山间传来。
云开雾散,紫微真人驾鹤而来,白发白须随风而动,一派世仙人的模样。
谢玄嘴巴一咧,抽口冷气,牙差点给酸倒了。
小小瞪圆了眼睛,这就是她昨夜见到的人!
第84章 何为道
紫微真人驾鹤而来,从山门牌坊顶上飞入,人人都扭过脖子看他。
紫微宫众徒习以为常,奉天观各人脸上有的轻鄙,有的诧异,还有的面上显现出不平之意来。
只有谢玄,双手抱臂,十分兴味,看着看着,还瞧出一点古怪来。
这只仙鹤身覆白羽,颈项漆黑,顶上朱砂,挥翅之间煦风拂过诸道头顶,时不时发出两声鹤鸣。
瞧着十分灵动,可谢玄眯眼一看,就见那仙鹤的眼珠是死的,转动之间十分刻板。
谢玄搓着下巴看了一会儿,用手肘撞一撞小小,眉毛一抬:“哎,你瞧,那仙鹤是不是假的?”
片刻都等不到小小回应,扭头看她:“怎么了?”
小小四周一望,都是紫微宫的人,不方便谈昨夜之事,摇摇头道:“我正在看。”
凝神去瞧,果然是假的。
紫微真人飞落到台上,拂尘一挥,入席坐下,那只仙鹤倏地变小,变作一只巴掌大的小鹤,小鹤翅膀一振,钻入紫微真人袖中。
紫微真人这出场,虽无鼓乐,却也震慑奉天观。
他拂尘一甩,对洞灵道人微微一笑:“我来迟了。”
紫微真人生得一付神仙模样,倒与殿中的老君像颇有些相似,而洞灵道人若不是穿着一身道袍,半点也不像个道士。
他面色玄黑如铁,眼大似铃,满面络腮胡,看上去哪像北道的掌教,倒像是大胡子的亲兄弟。
洞灵道人扯扯脸皮:“鹤鸣九皋,声闻于野,道兄真是超然物外。”
此句分明用来夸奖隐士贤人,从洞灵道人嘴里说出来,便是讥讽紫微真人又要清高名声,又要金阙实权。
奉天观诸人哈哈大笑,紫微宫的人便对洞灵道人怒目而视。
谢玄小小哪边都不是,就当看一场好戏,谢玄肚里笑得打跌,脸上还一派肃然,这会儿还不能跟紫微宫撕破脸。
一边暗笑一边心想,怎么才把紫微真人这个以小变大的法术学了来,到时就把蝴蝶风筝变大,让小小乘着大蝴蝶,五色斑斓飞在天上,那该多好看。
紫微真人笑一笑:“道兄千里迢迢而来,我俗务缠身,有失远迎,等大比之后,咱们正可谈玄论道。”
道灵道人瞥他一眼,奉天观自来是修的武道,谈什么玄,论什么道,鼻子里出气,扭头不再理会。
紫微真人手掌一抬,人人面前多了一张木桌,桌上摆着笔墨纸砚。
这般变化,引起骚动,不过片刻就又平息,谢玄伸手敲敲桌面,传出一阵金石之声,原来这桌子是用广场上的石板变化而来的。
一共四场比试,紫微宫与奉天宫交换着指派门下道人监考。
这一场紫微宫派出了卓一道。
“入座。”
卓一道站在台上,声如洪钟,指令发出,人人都入席坐下。
小道童抱了满怀的卷轴,一轴一轴发到各个参加大比的道众们手里。
闻人羽一直低着头,若是平日师尊飞身而来,他心中只有敬佩骄傲之情,可今日他却知道,这是师尊想煞一煞奉天观的气焰。
这让他心中很不好受,手握笔管,吐纳一番,方才缓过神来。
小道童抱着卷轴走到闻人羽面前,正是三七,他咧嘴一笑,把卷轴递给闻人羽,轻声道:“师兄一定能赢。”
闻人羽眉头舒展,微微一笑。
等人人桌前都摆上卷轴,巨鼓无锤而响,“咚咚咚”三声,响彻山谷。
巨石香炉中插上一根香,卓一道朗声道:“香尽收卷。”
那根香被山风一吹,烧得极快,至多不过半个时辰就会燃尽,各道门中人纷纷展开桌上卷轴,急急去看卷上的题目。
作文章真不是谢玄的强项,他解开卷轴上的系绳,把卷轴摊开,一点一点露出上面的字来。
他一边自己动作,一边还用余光不住瞥着别人,每人卷上都写了两三行字,有人面露凝色,有人下笔如神。
只有谢玄的卷轴,展了个开头,只有一点墨色,他干脆把整个卷轴一甩,白纸上露出一个大字“道。”
这便是谢玄这一场比试的题目。
待谢玄看过之后,纸张变作白色,让他就在这张白纸上作答。
谢玄挑挑眉头,抬眼去看站在高台上的卓一道,他把他们带到道藏经阁中去,又对他说“大道至简”,是不是有心想要泄露题目给他。
不管是不是,反正拿回去的那本经书,他和小小都没空看。
谢玄这辈子都没正经念过书,更别说作文章,他又不考秀才,心里这么想,举目四顾,场中只有毛笔书写的声音。
紫微宫的门人都低头书写,奉天观的那些,落笔几个字,又皱眉抬头,苦思冥想。
谢玄一会用食指顶着毛笔,运气让笔管在指尖转动;一会儿又咬着竹管,龇牙咧嘴,余光去看闻人羽,心道这小子读了这么多年经,必是下笔如有神了。
谁知闻人羽也是一样,对着白纸枯坐,连墨也没有磨。
谢玄刚要用小石子弹他一下,就觉得桌椅在动,竟将他抬了起来,换到另一边去,场上如此变幻的还不止是他一个。
紫微宫人着紫袍,奉天观着蓝袍,就只有小小和谢玄穿得不同,虽有百来人,从上往下看去,一目了然。
谢玄无法,只好自己想,眼睛珠子转来转去,等场上一半人立起来交卷时。
他抓耳挠腮,咬牙道:“罢了罢了。”
飞腕写了一个“简”字,把卷轴一卷,交了上去,管它成不成,反正这只占一半的分数,还要考丹书符箓呢。
场中百人,这一试就刷掉了五六人,这五六个皆是想用障眼法作弊的,卓一道将他们捉出,赶出了考场。
谢玄两条腿勾在书桌上,看着这些人被清出去,都是穿蓝袍的奉天观门人。
洞灵道人气得脸色铁青,紫微真人却微微笑道:“都是小孩子,不值得生气,道兄试一试我这茶水,乃是采山岩上的野茶泡就的。”
洞灵道人取起茶盏一饮而尽。
一共四场比试,每人皆以上中下来列等,一场得了下等不要紧,还有旁的可以补救,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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