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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_怀愫-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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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魂吃不住法咒,金光一拍,消散而去。
  可旧鬼源源不断扑涌过来,竟把两个差人都卷下河面,小小眉心一肃,化冰为刀,割断船下薄冰,整只小舟,凌空而起。
  小小自己都诧异她竟功力大涨,转念想到师父给她吃的那些供奉,心中了悟,是因食民之奉,才有此功。
  鬼魂们哪肯放过,这黑河之上,止有此光,夺得此光便能还阳。
  小小打走一批还有一批,她额间沁汗,眉头大皱,若怀中有师兄画的符,哪里还怕这些恶鬼。
  这些鬼方才饱吃了一顿纸烛元宝,鬼力大涨,飞攀上船舷,一个拉着一个,越拉越多,小舟船底密密麻麻拖着一长串。
  小小无兵刃无符咒,口中念咒不止,却还是被趁虚而入,爬进船舱。
  忽然得一阵肃风,那些鬼你缠我,我缠你,裹成一团,被风吹得掉了下去,将船也带翻了。
  小小怀中还抱着灯笼,灯笼上的两只兔子耳朵都被揪掉一呆,眼看便要落在河面,倏地神光一现,师父一把捉住小小的肩。
  “魑魅魍魉,速速退散!”
  怯弱的见他身有神光,被吓退离开,凶恶的又扑上前来,就见他身上金光大作,鬼影一沾便魂飞魄散。
  “不能再留了。”师父面上忧虑重重,拉着小小道:“走,师父送你去。”
  小小低头一看,京城被风席卷,屋倒房塌,人畜皆伤,此事该归土地来管,可师父为了她撤离职守。
  “我自己回去,师父好不容易成神,不能为我犯过。”
  师父长叹一声,愁眉难展:“师父现在也只顾得了你了。”
  小小一听,倏地明白过来:“这阵风是不是师兄?”
  师父并不摇头,小小惶然四望,师兄是怎么惹下这样大的祸事。
  “这是他命中该有的一劫,小小听话,赶紧走罢。”
  灯笼的火光渐渐暗淡,小小还以为是蜡烛受风,仔细一看,才见天色泛白,不是烛火不明,而是太阳要出来了。
  过了今天便不是七日。
  十几个鬼差见土地在此,纷纷来请土地帮忙:“恶鬼走脱,祸害黎民,还请正神略施援手。”
  小小咬了咬嘴唇,她抱着灯笼对师父说道:“师父去罢,请一位差人送我便是。”
  师父从来心慈,小小又从不说谎,她说回去,就一定回去。
  眼下情形也容不得他踌躇,救危扶伤越多,谢玄受的承负因果就越少。
  师父将那只翻倒的小舟托起,送小小坐到船上,双掌一推,小舟凭风而去。
  小小怀中烛火更黯,但离熄灭还有片刻,她问鬼差道:“这番风吹地动从何而来?”
  鬼差知道她是土地爷看顾的人,尽心答道:“自苍山而来。”
  小小心中了悟,师兄这是找紫微真人报仇去了,她更不能袖手旁观,对那差人道:“我坐着小舟自己回去,不再耽搁差人办差。”
  差人想了想,哪有人不急着还阳,更何况走脱了这许多恶鬼,世道必要大敌,能捉几个就捉几个,转身从舟中离开。
  小小摧动风舟,向苍山驶去,越是靠近苍山,越是寒意彻骨。
  观宇崩奔,山河腾覆,百里银霜。
  紫微真人血染襟袍,站立不住,他命火黯淡,将要熄灭,还在对玉虚真人道:“他既已入魔,天师道该除魔卫道。”
  谢玄不光头顶五蕴之气浊然似墨,周身金光也掺杂丝丝墨线,紫微真人说他魔障已生,并非假话。
  小小顶着肃风勉强立在谢玄身前,被风刀刮得脸上身上处处骨疼,可谢玄既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
  这一击后,魔障便成。
  小小返身入林,自苍山林摘来嫩桑。
  攥在手中,以一线风送至谢玄面前。
  谢玄的风是不周风,而小小的风则是明庶风,一风吹起,春至日暖。
  桑芽成叶,绕着谢玄身畔,他伸手接住,杀意消散。
  风往八方而去,云开雾散,红日初生,照得苍山一片殷色,雪化成水,枝间檐角点滴下落,一片雨声。
  小小松了口气,笑颜未展,怀中烛火便从明珠般大,变作黄豆般大,又变作萤火大。
  “簇”一声熄灭了。


第115章 魔头
  谢玄劈来细竹,打磨平滑,扎了把竹椅。
  小小就坐在他面前,虽睁着眼睛,却目视前方,看也不看谢玄一眼。
  谢玄也在乎,扎好竹椅,将小小抱坐上去,垂下细帘,把椅子背到背上。
  他既知道小小灵犀尚存,纵使踏遍山河,也要带着小小寻回灵犀。
  玉虚真人迟迟没有现身,谢玄收拾了东西,看天色将晚,干脆不等,背起小小,离开山谷。
  呼延图送谢玄到谷口,谢玄转身冲他拱一拱手,终于咧出一点笑意,望了眼密林:“老呼,就烦你替我跟二师父道别了。”
  呼延图微微颔首,递了册书卷过去。
  谢玄翻开一瞧,竟是寻魂留魂的办法,呼延图语音平平:“要保躯体不败,便将她当作常人看待。”
  食寝坐卧,样样都不能少。
  谢玄看了一眼,便知呼延图这是将他所学倾囊相授,为了小小他也不客气,郑重道谢:“多谢你了,他日必得报还。”
  呼延图挪开了目光,他披着别人的皮囊时嬉笑怒骂,七情放达,揭下面具,却只会板着一张脸,连话都不多说。
  谢玄转身离开,呼延图这才望向他的背影,心中一时茫然,谢玄有要走的路,他又该往何处去。
  “他走了?”玉虚真人倏地出现在呼延图身后。
  呼延图半点不惊,他早就知道玉虚真人已经回来了,谢玄也知道,而玉虚真人不现身,便是不想告诉谢玄,寻回灵犀似大海捞针。
  谢玄心里明白,却没回头。
  玉虚真人仰着脖子喝了口酒,看看了前几日还满是烟火气的石洞,抱怨一声:“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子。”
  他瞥了眼呼延图,翻身往树上一倒,闭着眼睛打起呼来。
  呼延图早就收拾好了包袱,转身往林中去,不久便又折回来,走到老松树下,看了眼正在酣睡的玉虚真人。
  玉虚真人的呼响得震天,长一声短一声,震得鸟雀惊飞。
  呼延图站在树下,听了一会儿,他知道玉虚真人并没有睡着,他低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以他作恶之多,当日死在宫中也是应当,何况早在灭族那一日,他便将生死善恶置之度外了。
  可报仇之后该怎么活,却从没有想过。
  玉虚真人还在打鼾,呼延图道:“猴子藏酒的所在,我都画了出来,前辈莫要贪多,每日每处取一碗。”
  玉虚真人凝神细听,呼声一顿,跟着更大声打起鼾来。
  呼延图转身出谷,走了一条与谢玄不同的路。
  玉虚真人睁开眼睛,盯着碧空轻叹一声,跟着掠身飞起,将猴子藏酒的地方洗劫一空,拍拍屁股离开了山谷。
  谢玄背着小小,再一次站到紫微宫山门前。
  这里不日之前还是天下道观之首,九峰穿岩,拔地倚天,此时垣墉崩塌,殿宇倾颓,大半道众都弃观下山,余下的少半都野居在石台上。
  谢玄刚一迈上石阶,便有人惊呼一声。
  谢玄扫视一眼,这些人在石台上架锅煮菜,看他来了,都退到一边,还有人抽出长剑,恨声道:“魔头!你又来作甚!”
  难道是紫微真人重伤未死的消息被,被这魔头知晓,他趁着卓师伯闻人师叔不在观内,来取真人的性命?
  谢玄一怔,隔得片刻方才了悟,魔头说的是他。
  他眉心一拧,这些人就大惊失色,齐刷刷抽出剑来,可又止不住心中恐惧,天罡阵都困不住他,只余他们这几个人,看来今日非死在这里不可了。
  谢玄背着小小,平声问道:“你们可有人见过我的蛇?”
  他昨日兵风而来,仿若杀魔临世,荡平苍山,今日却客客气气来问一条蛇。
  诸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大的站了出来:“魔头,你何必戏耍咱们,要杀便杀,咱们绝不皱一下眉头!”
  谢玄看了他一眼,仿佛打过照面,这人连道门大比第二场都没能得胜,实在武艺平平,可没想到是他先站出来。
  谢玄并不动手,他又问了一声:“可曾见过我的蛇?”
  那几人似是已经认定谢玄就是取他们性命的,纷纷以剑挡身,可昨日情状,大家都看在眼中,那是真仙打架,他们这些人,就算加在一起,也不够谢玄挥一下手的。
  谢玄背着小小,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小小是最厌天黑的,每到天黑,魑魅魍魉便倾巢而出,她虽不怕,可她也不喜欢那些东西。
  何况夜深露重,别沾湿了她的头发。
  谢玄不耐烦起来,他问第三声:“我的蛇呢?”
  依旧无人答他,他指尖一动,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倏地飞离地面,落到他面前,几人仓皇惊呼,那人结结巴巴道:“白术!那条蛇跟着白术!”
  “白术上山去了,他提着个篮子,上山去了!”
  谢玄立刻松手,那人跌在地面上,怔怔看着谢玄飞身掠向山间,在山林中寻常白术的影子。
  谢玄分明没有伤他们的意思,却人人都觉得自己死里逃生。
  白术拎了一只篮子,慢慢往上间去,寻了个无人处,把篮子里装着素酒和几样素菜,取出来。
  豆豆一直盘在白术的胳膊上,它一直想用尾巴去勾篮子上盖的布,几回都被白术按住了尾巴,早就不耐烦了。
  这会白术都拿出来了,它一下叼起一个馒头,张大了嘴就要往肚子里咽,被白术一把夺了过来。
  “豆豆!这是祭奠你娘的!等祭祀完了,你再吃。”
  豆豆端着一张蛇脸,十分严肃的看向白术,听不明白他说的祭奠是什么意思。
  白术叹了口气,摸摸豆豆的脑袋,又从竹篮中取出香烛元宝。
  紫微宫受此大劫,人人都在痛骂谢玄,可师父却说,谢师叔突然发狂,必是事出有因的。
  池一阳虽死了,可丁广山却还活着,他把他知道的零星,都告诉了卓一道。
  如今紫微宫这个光景,自然只有卓一道能承袭道统,卓一道听完之后,良久未言,今日与闻人羽一同进宫去了。
  白术看豆豆的模样,摸了摸它的头,昨日若非是豆豆,自己只怕冻死在苍山中。
  豆豆好不容易用尾巴卷住他,自己也被冻僵,最后还是师父与闻人师叔找上山来,救了他们。
  豆豆以为白术摸完了就会给吃的,乖乖被摸,谁知白术摸完了,竟不给它馒头,它气得叼住馒头就要跑。
  被人拎着蛇尾巴,吊了起来。
  豆豆张大嘴巴,扭头怒嘶,馒头“啪哒”一声滚落在地,它怒吼未完,便“嘶嘶”缠上谢玄的胳膊,扭动脑袋到处找小小。
  看见小小在谢玄的背上,它“嗖”地游过去,在小小膝上盘了起来。
  白术手里还拿着香束,目瞪口呆盯住谢玄:“谢……谢……谢师叔。”
  谢玄看了他手中的香一眼,又停头瞧了瞧地上摆着的馒头香烛。
  白术也瞧见谢玄身后背着小小,小小面前盖着细帘,瞧不清模样,只知道她阖着眼睛。
  原来桑师姑没死,她只是受了伤,白术才要欢然,又想起谢玄到底重伤了真人,他退后半步,不知谢玄会不会杀了他。
  谢玄冲他点点头,扔下一个布袋,带着豆豆走了。
  白术呆呆望着谢玄的背影,豆豆还从帘子里钻出头来,身子轻轻摆了摆,算是跟白术道别。
  等谢玄走得远了,林中再听不见声音,白术才敢拾起布包,打看一里面包着一些金银,还有一封给卓一道的信。
  “银子是给你的,多谢你养活豆豆。”
  白术只当谢玄已经走得远了,可他的声音被风传来,吓得白术一个激灵。
  谢玄背着小小,又找到豆豆,对背后的小小道:“咱们今夜就离开京城。”
  御风乘行,到了望京渡。
  京城出了大事,渡口少有船中离港,谢玄背着小小,寻问:“可还有干净客房?”
  船老大定定看着谢玄,本想摆手拒绝,可立时改了主意:“有有,请先上船来。”
  谢玄眉头一挑,人虽上船,却见那船老大派人下船报信,搜出一张缉书来,上面是他的画像。
  道门重创,自顾不暇,自然发不了缉书,这一张是官府发放,写谢玄凶人如麻,罪大恶极,见此人即刻报官,赏金万两。
  谢玄见这船中样样俱全,将小小安置在舱房内,在窗边一看。
  船老大已经带着大队官兵过来了,谢玄将要目光一扫就见对面船上也有人鬼鬼崇崇看向那队官兵,他定睛一瞧,竟是曲正。
  怪不得港口有这么多兵丁,看样子是藩王趁机逃离京城。
  谢玄与澹王有过同船之宜,他想了想,走到甲板上,伸臂一挥。
  大浪将港口船只吹得涌动起来,谢玄一指断了船锚,双掌一伸,整只船腾空而起,带起一阵波涛。
  港口船只中的人纷纷逃下船去,地下船上如下了一场急雨。
  船老大吓得跌在地上,船上的船工们趁着离岸不远,纷纷跃空跳入水中,仗着水性好逃命。
  澹王在另一只船中看着,忽地与谢玄目光相交,就见他伸手一划,将港口船只推向湖中,一股急风吹着澹王坐的这只船。
  谢玄的声音远远传来,响在舱中:“送你一程。”
  小小浮在空中,她一直陪在谢玄的身边,见他去紫微宫是找豆豆,松一口气。
  眼看船就要飞走,小小侧身与师父告别:“咱们走啦,师父保重。”
  师父到底因为师兄之过,受了责罚,得安守一方,以功补过。
  离开京城便不是师父的职辖范围,他只能送到这里。
  师父叹一口气,却不能责怪小小,若不是她,谢玄只怕当真要成魔头。
  “记住我的话。”
  小小轻轻点头,飞身上船。
  谢玄小小睡在床上,豆豆盘在床脚,它一抬头,见一点灵光,飞进谢玄的眼睛里。


第116章 老朋友【捉】
  豆豆一尾巴打醒了谢玄。
  谢玄倏地睁眼翻坐,人还未坐起,手中风刀已经聚。
  他还当是舱中进了敌人,豆豆这才出声示警,坐起来才想到,风托着船只飞在半空,夜海茫茫,有什么人能进船内来?
  谢玄皱着眉头看向豆豆:“怎么?”
  豆豆的尾巴一阵猛挥,比划了半晌,谢玄也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豆豆急坏了,用尾巴点点小小,又点点谢玄。
  谢玄还是没能明白过来,豆豆急得差点儿把自己打成结。
  它原来觉得白术太蠢,十件事有九件不明白,比如它想吃烤鸡,但白术不会捉鸡,豆豆只好自己动嘴,捉到一只叼到石牢门口。
  白术竟然把鸡给埋了,气得豆豆用尾巴狂甩白术,没想到谢玄竟也蠢了起来。
  谢玄一把拎起它来:“别吵。”
  小小闭着眼睛,看上去像在熟睡,谢玄替她掖掖被子,盯着她的睡容,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在静夜中跟她说说话。
  “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家么,这就带你回家,要是小虎子偷光了咱们的葡萄,那咱们就去偷他们家的柿子。”
  蜜柿子最甜了,若是晒干存到冬天,放在火上烤软了,蜜得能扯出丝来,小小最喜欢吃了。
  小小呼吸安谧,羽睫微颤,豆豆却听馋了,它也想吃蜜柿子。
  谢玄摸摸小小的鬓发,将两人的手交叠握住。
  豆豆气得盘起身子,扭头往床里,看也不看谢玄一眼。
  第二日一早,谢玄替小小梳了头,披上一件斗篷,牵着她的手带她到船舱外去,呼延图那本书上说,要让她行动坐卧皆如常人。
  红日初升,霞光入水,水天皆红。
  这派景象只有在飞舟中能见,谢玄拥着小小走到船头,小小脸上映了一片霞色,映得眸色更淡。
  谢玄吸一口气,快快活活道:“这船上到底还是不如房子里舒服,下回师兄叫人造间竹屋,咱们让屋子浮起来,你就坐下廊下看日月星辰。”
  小小一言不发。
  “等到了港口,我去买些彩灯回来,夜里点亮船灯,地上的人瞧见了,该多有意思。”
  小小脸色目光丝毫不变,谢玄话音一停,四周安静下来,他摸摸小小的手:“你累了罢,咱们下船去。”
  谢玄低声念咒,降下船只。
  港口渔船货船中间,不知不觉得挤进一条小舟,谢玄牵着小小下船,用条红绳将两人的手腕系住。
  街市上人人都望过来,先是惊诧小小容光风姿,跟着便瞧出不对,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是个瞎子。
  谢玄浑无所觉,牵着小小往前走去,忽地脚下一顿,望向街市。
  街市之中行人诸多,京城地动,这里却平安无事,只是接连下了两天大雨,船只不能出海。
  谢玄行在街中,停下脚步,往四周巷子里瞧去,道道暗影,藏在巷中。
  脸上青白灰色,没有一丝生气。
  他能看得见鬼了。
  那些鬼影白日不敢嚣张,都藏在阴暗巷道,晒不见太阳的地方,五蕴之气越是杂乱,就越是藏得多。
  若不细看,他们与人也没有分别,若有生人穿过巷子,这些鬼影便凑到人身上,吸一口人气儿。
  谢玄见着了鬼影,那些鬼影也都看见了他,一见他浑身金光,立时四散躲避。
  谢玄一怔,看向小小,原来在她眼中,世界是这般模样。
  街边支了个鱼丸摊子,谢玄牵着小小站在摊外,老板娘笑盈盈招呼道:“小伙子吃不吃鱼丸,我这可是纯拿新鲜的鱼肉调,汤炖得可鲜了。”
  谢玄要了两碗鱼丸,放到嘴边,吹得凉了,这才送喂给小小。
  老板娘瞧了一会儿,多送了一碟:“小伙子,这是你娘子罢,生得真好看。”
  就是可惜了,长得天仙似的,怎么既是瞎子又是哑巴。
  老板娘看了会儿道:“小伙子,你娘子这是胎里带来的病还是中了邪?咱们这儿有个金大仙,替人化煞瞧病,前些日子知县家的小儿子走了魂,就是他找回来的。”
  惟恐谢玄不信,老板娘又道:“玉仙观都关门大吉了,他若不是有真本事,哪能开金仙观。”
  谢玄一听,即刻动容,他心里明明知道,连玉虚真人都找不回来,可心里依旧生希望:“请问大婶,金仙观在何处?”
  老板娘看了看谢玄和小小的衣着打扮,知道他们俩不是富人,只是看谢玄一片爱妻之心,这才说
  道:“就在西城,咱们这儿就没有不知道的,只是……大仙他姓金也爱金。”
  没有钱财,是绝不肯替人收魂治病的。
  谢玄一勺一勺看着小小喝了鱼汤,留下五文钱,对老板娘道;“多谢婶子。”
  说不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有人知道如何替小小招回灵犀。
  金仙观气派非凡,门口接迎的小道也鼻孔朝天,见谢玄衣裳朴素,用鼻孔对着他:“治病算卦还是找失物?”
  “寻魂。”
  小道士站在高阶上,上下扫过谢玄一眼,若是原来,谢玄立时便要发怒,此时牵着小小,竟无半点怒意,耐着性子等童子回话。
  小道士本想将谢玄赶走,看他的样子也拿不出这许多钱来,可一看小小的模样,又变了主意:“你等着,我去禀告师父。”
  谢玄放出神识,跟着小道士奔进道观内,里头垂帘叠幛,香烟袅袅。
  小道士隔着帘子回道:“师父,有个人来请您老人家寻魂。”
  帘中人敲了一声铜磬,磬声嗡嗡传出,小道士立即知道师父要问什么,回道:“瞧着是个穷汉,没甚钱财,可那女子生得十分美貌。”
  铜磬又响一声,小道士笑嘻嘻应了一声:“得,这就给您请进来。”
  小道士回来的时候,谢玄神识已经收,只觉得此人气息十分熟悉,他心头一动,想起个人来,难道会是他?
  “我师父有请。”小道士客客气气将谢玄和小小请进了内堂。
  谢玄坐在椅上,小道士送了茶来。
  不一会儿内室里转出个穿着金灿灿袍子的人,他抬高了下巴,拖长声音道:“所求何事啊?”
  这个金大仙生了一对哭丧眉,人瘦得撑不起锦绣道袍,仿佛只野猴儿,偷了人的衣冠。
  谢玄一抬斗笠,露出脸来:“金道兄别来无恙了。”
  金道灵瞪圆了眼睛,腰都折下来,望着谢玄张大了嘴:“谢谢谢谢,谢道兄,谢道兄怎么来了,真是贵脚踏贱地。”
  吃不准谢玄来是干什么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再看小小,想到自己与小小也算有同牢之谊,赶紧拍马:“小仙姑也来了,这不过几月不见,小仙姑愈发钟灵毓秀,真是有姑射仙人之姿。”
  连眼带皮笑得满面都是褶子。
  小道士哪曾见过师父这个模样,呆呆看着师父拍个穷汉的马屁。
  金道灵踹了小道士一脚:“没点眼力见,赶紧的,去叫一桌席面来。”
  “不必。”谢玄眼见金道灵头顶五蕴之气混浊污秽,知道他这半年来依旧不干好事,问道:“人的灵犀走失,该如何寻回?”
  金道灵吃了一惊,跟着盯住小小:“小仙姑这是又离魂了?”
  她还能吃茶吃点心,半点也不像离魂之人。
  “我来时听说你替知县的小儿子寻回魂魄,既然你能寻回来,总该有方法。”
  金道灵嘴角一抽,奉天观先倒,紫微宫跟着也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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