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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师有计出师表-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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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灯一盏,情尚不灭的缘牵……”张少通心下沉吟,抬起一手抚在了林缘晨的脸颊上,然而她却丝毫无法察觉。
  “昱吉……”张少通在心中轻唤一声。
  林缘晨眼中闪过喜色,四下里看了看:“师父,你来了么?你在哪里?”将琵琶重新收入储物手镯中,伸手拨弄了一下衣摆。
  张少通见此情形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一抹笑容,从虚无中凝形而出。
  林缘晨向着身边看去,只见他就坐在眼前,心中一阵悸动伴随着气恼:“师父,你是不是早就来了?为什么不出现,害我在这里等了半天。”小嘴一噘,伸出手来在张少通的胸口轻柔地打了一拳。
  “我若出现,如何能听到刚才的曲子?”张少通将她打来的拳头抓在手中,揉捏了几下,“这是什么曲子?”
  林缘晨低头一笑,羞涩地眨了眨眼,两片睫毛颤动着,轻声说道:“这歌叫《白头吟》。是根据民间流传卓文君的诗词改编的。”
  “白头吟?卓文君?她是什么人?”
  “她是我老家古时候的一个才女,她的老公……她的相公叫司马相如,当初他们相遇的时候,司马相如对她一见倾心,做赋一首《凤求凰》,又以琴心相挑,后来卓文君就与他私奔了。”
  “哦?什么是《凤求凰》?”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全文就是这么写的,我们那里还有琴曲《凤求凰》,便是当时司马相如以琴相挑之曲。”
  她在背诵《凤求凰》时,张少通双眼始终没有离开她的面庞,待她说完,张少通眨了眨眼,再次问道:“那何谓《白头吟》?”
  “他们私奔以后,过了很多年,卓文君徐娘半老之时,司马相如想要纳一个小妾,卓文君知道了以后就写了这《白头吟》,司马相如看过之后就改变了主意,没有再要纳妾,而是回到乡间与卓文君相伴到老。”
  张少通眼中波光闪动,静静地看着林缘晨,又问:“那这《白头吟》全文如何?”
  林缘晨抬起头,望着张少通眼中闪动的眼光,竟有一种像在给不肯睡觉的孩子讲睡前故事一般的错觉,不禁哑然失笑:“哈哈,师父,你很喜欢听这些故事么?”
  “昱吉,你还没告诉我,《白头吟》全文如何?”张少通较真的表情倒真的有几分纯真的孩子气,林缘晨不禁看得一呆。
  “《白头吟》,让我想想……哦,我想起来了。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说完,眼见张少通脸上那无比认真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软绵绵的被子

  张少通一脸无比的认真,似是在回味一般,眼中透着一股清澈的光芒。
  林缘晨笑了一阵,再而说道:“不过那都是传闻,其实这《白头吟》是民间的作品,并不是卓文君所写。司马相如有素有消渴之疾,没有纳妾之事,最后死于消渴症。”
  张少通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埋怨之色,望着林缘晨道:“昱吉,你好坏兴!”
  张少通说她坏兴,她一双明亮的大眼中闪烁狡黠之光,一下就凑到张少通的面前,伸出一指点在他的双唇之上,眼中显出一副娇媚,低声道:“师父,我到底坏不坏兴?”随即,移开点在张少通唇上的指尖,在他的唇间轻吻一下。
  张少通脸上显出一副饶有意味的神色,将林缘晨紧紧抱住,不让她退后,眼中现出一丝热切:“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林缘晨嫣然而笑,说道:“我一天到晚和那些魔修在一起,虽然他们没有教我,但是俗话说的好,与坏朋友交,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时间长了就无师自通了。”
  “哦?你们那里还有些什么俗话?”张少通眼中热切不减,嘴上笑意更浓,一把将她从木桩上抱下,放到自己盘坐的双腿之上。
  “还有……”林缘晨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嘴,灵机一动说道,“还有什么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耳鬓厮磨,执子之手……”
  “哈哈,可是我却记得,有人来刚来此地,就信誓旦旦地说,永远不会与我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耳鬓厮磨,执子之手。还口口声声地说恨我……”说话之间,张少通也向着她的脸上伸出指尖,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林缘晨却是一个不高兴,鼓起面颊噘起嘴:“师父,你好会记仇,我自己都忘记的事情你还记得!”
  “嗯?怎么这就不高兴了?怎么就没有了所谓的入鲍鱼之肆?”
  林缘晨眼珠一转,开怀地笑了起来:“哈哈,原来师父是想我哄你!”
  “那,你如何哄我?”张少通湛蓝的眼中,一片迷蒙,此时表情略为严肃而专注,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我?我嘛……那我就……”林缘晨两手搂住张少通的后脖处,眼中显出一丝迷离之色,慢慢地向他靠近,脸上感受到他鼻间的呼吸,再而接近,以鼻间轻触他的面颊,深深嗅了嗅,然而就在张少通侧过脸正要亲吻她的一刻,她却如闪电一般向着旁边跳开而去,站在三尺开外,抱着肚皮大笑着说,“哈哈哈,那我还就是不哄你!”
  张少通双眼一闭,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我本来想带你去大陆,如今想来,大可不必……”
  林缘晨的笑声立刻戛然而止,双眼惊奇地睁着,一步上前拉住张少通的手:“师父,你要带我去大陆玩?你怎么不早说!”
  张少通已然闭着眼,说道:“不去了。”
  “为什么?!”林缘晨几乎是叫了出来,“师父,我两三年没有去大陆了,带我去嘛好不好!”说着,拉着张少通的手来回地晃悠。
  “我不高兴了,所以不去了。”张少通双目紧闭下,脸上浮上了一丝冷峻的神色。
  林缘晨小嘴一抿,眼珠又是一通急转:“那,师父要怎么才能高兴?”
  “哄我。”张少通淡淡地说了这两个字。
  林缘晨咬了咬下唇,朝四周瞥了几眼,确定周围没有人,转而看着席地而坐的张少通,绕到了他的身后:“我给师父捶背。”
  “嗯……”
  两个小手在张少通的背上吧嗒吧嗒地一阵轻捶,又到处捏了一通,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师父,你高兴了吗?”
  “没有。”
  “那……我给师父梳头!”林缘晨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小篦,将张少通束在脑后的长带解下,轻柔地梳着那一头黑发。
  一边梳,一边开怀地讲述着自己在读书的时候,同余婀嫚参加民乐团的事情,还把各个演出的过程也说了遍,许久之后,才梳好,重新替张少通束上发带,问道:“师父,你现在高兴了吗?”
  “没有。”始终沉默不语的张少通又重复了这两个字。
  “哎哟,那师父要如何才能高兴呢?”林缘晨垂头丧气地走到张少通面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张少通缓缓睁开眼,脸上带着无尽的意味,眼神也饱含神秘:“我上次来的时候,你对我很热情。”
  “热情?”林缘晨侧着头回想起来:“他上次来,我是如何对他的?”
  “我们一起下棋,然后……”然后她只记得是张少通先亲了上来,亲到一半又不亲了,然后是自己贴上去和他一夜缠绵……想到这里她白皙的脸颊瞬间泛出红色,“师父,我……我给你捶背,梳头,难道就不热情么?”
  张少通再次闭上双眼,脸上的冷峻更为明显:“不是那样的热情。”
  林缘晨见他如此固执,心中竟起了一丝忐忑:“难道,要像上次一样,和他在这里……”不知哪里动的心念,她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师父,昱吉不想再……不喜欢……昱吉……喜欢在软绵绵的被子里……”
  身前传来张少通忍俊不禁的笑声:“哈哈!软绵绵的被子里……昱吉,你喜欢在软绵绵的被子里睡觉,那你回你所来之处去睡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师父……你……我……”
  “哦?你有话要说?说!”
  “昱吉不是那个意思,昱吉不是……张少通,你是故意的!”此时林缘晨再也隐忍不住,叫出了张少通三个字。
  “我故意什么?你倒是说说,既然不是睡觉,你喜欢在软绵绵的被子里干什么?说了,我就带你去大陆,怎么样?”张少通此时睁开眼,脸上依然是那半天真半神秘的笑容,然而林缘晨此时看到这笑容,满心就想和他打一场。
  她眉头皱了半天,胸口起伏了半天,依然还是退缩了下来,下颌略为一低,又用先前那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我是喜欢,和师父……一起……在软绵绵的被子里做……睡觉。”

☆、第三百二十三章 秋籁之音

  “嗯?做什么?”张少通显然是丝毫都不想放过林缘晨,眼中意味更浓,嘴上带着笑意,“你想说,做什么?”
  林缘晨紧紧咬住下唇,心中一团熊熊烈火烧灼,但是要论神通,在月山上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就算不在月山上,那也不是他的对手。要论拳脚,林缘晨对他上上下下望了望,在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
  “怎么不说了,到底是做什么?”张少通一张袖子拂了过来,抱在林缘晨的后背,整个胸膛贴了过来,一张脸凑得极近,鼻间火热的气息吹在林缘晨的嘴唇上,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正当林缘晨无奈之际,她猛然回想起楚醉天所说,说这张少通最爱听琴,眼珠又转了转,计上心头,当然这是她心中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哄”他开心的法子,如果张少通依旧揪住她不放……她心中一横,那就拿出绝招:大小姐脾气!
  思虑周全之后,林缘晨轻轻推开了面前的张少通,定了定神,说道:“师父,我还有一个办法哄你开心,就是不知道,这次你愿不愿意被昱吉哄开心。”
  张少通被她推开,向着一旁架起一条修长的大腿,把手肘搁在膝盖上,显出了几分兴致:“哦?你还有什么办法哄我开心?”脸上全然是一副“你无须再负隅顽抗”的胜利表情。
  “师父,你以前那个女朋友?她会音律么?”
  “音律……”张少通皱了皱眉,然而转瞬之间,脸上却换了一副顽皮之色,“会,她会弹琴,弹得很好。”
  林缘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你现在那个养女,她会音律么?”
  “会,也会弹琴,弹得不错。”然而这一次,张少通却是在撒谎,可是从他的表情中,丝毫捕捉不到撒谎的痕迹。
  “你当时喜欢她,现在也喜欢她,是因为她弹琴弹得好么?”林缘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毫不躲闪地看向张少通,与那一双湛蓝的双眸接触到一起,看到那双眼中戏谑的神采。
  张少通沉默了片刻,脸上表情不变,然而内心却有一种隐约的直觉,只是任这直觉呼之欲出,他却并不确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林缘晨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而且这阴谋诡计更不同于先前捶背梳头一样的小把戏,他内心对这即将说破的阴谋诡计起了一丝丝好奇,随后眨了眨眼,慢悠悠地说了三个字:“也许吧。”
  林缘晨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两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高高地望着星空,身姿里透着一股傲气,沉声说道:“昱吉也会弹琴,外公还给昱吉亲自斫了一床琴,名为焚心,取义天音苍莽,如火焚心。这是他平生最好的杰作!”
  张少通仰望着她那骄傲的站姿,听完她自信的说辞,一阵风吹来,他似乎感觉眼前有些朦胧,心底却是一怔:“你会弹琴?”
  林缘晨心下一动:上钩了!
  “是的!”依旧保持着骄傲的站姿,张少通看不到她的面庞,她的眼睛却咕噜噜地打着转,放开了胆,扯了个谎,说道:“外公说我弹琴有如睿智豁达兼备的雅士,是超越性别和年龄的成熟,这成熟不是一味的老成,就如同秋后万籁之声,没有小女子的矫揉造作,也没有无病呻吟的故作凄楚,闻之如秋风拂面,听之如君子之言……称我为……秋籁之音!”
  张少通上身微微前倾,沉吟道:“秋籁之音……秋风拂面……君子之言……秋后万籁之声……”嘴上渐渐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
  “昱吉,你何时学会弹琴的?”
  “一年之前。”林缘晨沉住气回答道。
  “一年之前便已学会,为何没有弹给我听过?”张少通眼中飘出一抹孤寂之色。
  林缘晨心底窃笑,表面依然装得云淡风轻,那骄傲的站姿丝毫没有改变:“师父在山中日夜听师姐弹琴,半年才来看昱吉一次,昱吉无意与师姐争锋。”
  闻听这句话,张少通眼中的孤寂之色消了大半,转而又笑了出来:“你是在怪我来的少?”
  “师父说的哪里话,昱吉在山中弟子规,不亦乐乎!”
  “不亦乐乎!”张少通突然只见伸出一手,抓在林缘晨的手腕上,大力一拉,将她颓然拉到怀中,双臂抱在她的双肩之上,“那我倒要听听你这,秋籁之音!”
  还没等林缘晨回答他,他便猛然低头吻住了林缘晨的双唇,林缘晨只觉得面上一阵火热的鼻息,唇舌之间传来一阵大力的吸吮之力,这吸吮极为用力,甚至都感受到了一阵刺痛,然而虽然刺痛,她的呼吸却一下子急促了起来,随着他舌尖肆意的挑逗,腹中生出一股强烈的燥热席卷全身:“他,怎么这么用力?难道他很想……”这想法在心头滋生的一刻,唇齿之间的吸吮之力骤然加剧,林缘晨一时透不过气来,在心中发出一声心念:“张少通,既然这么想我,为何不早点来?”
  回答她的只是火热的吻,身躯被抱地更紧,死死地贴住他的胸膛,胸口还能感受到他强烈的心跳。
  热吻向着颈间滑落,耳根之处,一阵温热湿滑的舔|吮,随之而来的是大力的吸吮,林缘晨脑中嗡的一声,全身有如数道雷霆电击,颤抖不已,就在她抑制不住地发出第一声娇吟之时,耳根之上的吻却骤然一顿,紧贴胸口的身躯急速退后,面前是一张窃笑的脸:“现在,我要听你的秋籁之音。”
  变态!林缘晨心中生出这两个字。他是在等着看她在一番逗弄下还能不能弹出如她自己所言那般——超越性别与年龄的成熟,如秋后万籁之声,既没有小女子的矫揉造作,又没有无病呻吟的故作凄苦,如秋风拂面和君子之言的弦声。
  林缘晨带着无尽的怨毒看着眼前那笑的半天真半神秘的脸,浑身的颤抖还未停止,体内的情|欲之火仍然急速燃烧:“张少通!你好阴险!”张开嘴骂了一声,然而嗓音却是一片嘶哑,还微微发着颤。
  张少通的笑容更甚,身子后倾,饶有趣味地向着她看来,眼中却是一股子戏谑与慵懒之色,让她越看越想往他脸上打一巴掌上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缘妙不可言

  林缘晨两眼一横,从徐凯杰给的储物袋中找出一大瓶白花油,往太阳穴处擦了数滴,又在脖子上擦了数滴,咬着牙瞪向张少通:“我一会儿就让你听这秋籁之音!”
  张少通脸上窃笑更浓,柔声问道:“你在擦什么?”
  “驱风油,你想来点么?”片刻后一股清凉之气散出,林缘晨头上涌出一阵清爽之意。
  “驱风油?驱的是何风?”张少通眼中饱含意味地想她看来。
  “风……”林缘晨心中一撞,但却逞强着说道:“你没听说过么?就是,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我的世界开始下雪,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天,冷得连隐藏的遗憾,都那么地明显。我的心等着迎接伤悲……就是这个风!”
  张少通眼中幽光一闪,眨了眨眼,一抹让人看不透彻的朦胧浮现在双眸之上,对着林缘晨看了一会儿,说道:“秋籁之音,可以弹了么?”
  林缘晨点了点头,随即又瞪了他一眼,心中念头百转:“外公只说我弹琴恣肆潇洒,不像女子,透着一股风流倜傥之意,这秋籁一说,的确是我骗了他……”秋籁,倒不是凭空捏造而出,秋籁一词,说的是林缘晨所来的世界里一个骨灰级的古琴大师,名叫成公亮,秋籁就是他的风格,林缘晨把世人对成公亮的评价搬到自己头上,此时动起了脑筋。
  “以前考大学的时候,我每天听成公亮的《文王操》,听得都滚瓜烂熟了,不如给他模仿一曲……估计他也没听过《文王操》。”说道这首成公亮的《文王操》,她当真是听了无数遍,其中各种指法施用的程度,开合的境界,她都了如指掌,她此时闭上眼,脑中就可以回忆起整首曲子,根本不需要音响和播放器。
  心中有所决断,从储物戒指里拿出焚心琴,摆在一边的树墩上。
  一指拨开,一声饱满的弦音散出,犹如静夜偶起的夜风,寥寥几声,便开了篇。
  张少通眼中露出诧异之色,胸膛再一次前倾,闭上双眼仔细倾听。
  开篇之后,左手按弦,一声声如滑底幽泉一般的弦音接而散出,这弦音既不铿锵,也不柔和,就像一个智者絮絮而谈的话语,然而这弦声中所御的心境,却既不强辩,也不老成,似有无尽耐人寻味的意味。
  林缘晨已然完全进入状态,这一曲如果有来自她的世界的同乡听到,真的会惊叹此曲仿若真的出自成公亮之手。
  每一处的挑捻吟劈都恰到好处。
  “真所谓睿智与豁达兼备……”张少通闭目中沉吟。
  随着林缘晨的弹奏,四周的林子越发显得寂静,林中不时飘下的几张落叶,掉在草丛间,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连她左手按动琴弦的细微摩擦声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在她的琴声中,毫无小女子的矫揉造作,却有着极端的雄姿,这雄姿一点儿也不霸道强硬,像是一个历尽沧桑的老者,却怀揣着并不精明的愚钝和历练至极的细腻,这细腻贯穿此曲的始末,如同天生天长一般,毫无斧凿之迹,闻之如秋风拂面,听之如君子之言,乃是至博大至宁定的心性。
  这曲《文王***较长,随着最后一声弦声的拨动,终于一曲弹罢,却带起了一片无尽的遐思。
  林缘晨心中窃喜:“原来我模仿得这么好,简直是完美,不知道张少通信了没有……”
  想到这里,瞥过一眼偷偷瞧了瞧张少通,只见他闭目沉吟,像是为琴声所感染,林缘晨心中一阵窃笑。
  然而张少通却幽然睁开双眼,嘴角牵出一抹坏笑,慢悠悠地说道:“这曲子,是谁弹的?”
  “嗯?”林缘晨身子一颤,手心里出了一层细汗,“师父,是我弹的呀。”
  “哈哈!昱吉,你又骗我了。到底是谁弹的?”张少通眼中慢慢浮上了一层严肃,这严肃就如同深秋的霜露,带着并不明显却让人寒到心底的冷意。
  林缘晨瞧见他眼中的冷意,心底一惊:“哼!张少通,既然你吓唬我,那么我也吓唬吓唬你!”
  “这是我们老家一个俊美不凡,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弹的。昱吉对这公子哥十分倾慕,所以他每每弹奏此曲,昱吉便用心铭记,以至于可以奏出一模一样的弦声!”
  张少通眉头一皱,说道:“有这样的公子哥么?我怎么不知道?”
  林缘晨这才恍然大悟:风御鸾从我小时候就开始偷看我,难不成张少通也一样?此时眼珠急转,想了另一个说辞。
  “这公子哥每次只与我在梦中相见,从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梦到,他每次都是抱琴而来,他说,等百年之后,他就会亲自过来见我……我问他为何要百年之久,他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被拉扯着向前扑了过去,直接扑在了张少通的胸口,背后按上来一条手臂。
  张少通眼中闪烁着刀光一样锐利的眼神,开口道:“你的谎言不好听,不要再说了。”
  林缘晨心跳又快了起来,方才的白花油和《文王操》安抚下来的心绪瞬间再一次热烈起来。
  “师父……昱吉……这次哄得你开心了么?”
  张少通却并不理睬她这半撒娇半服软的话,眼中的锐利之芒并未消散:“到底,是谁出现在你的梦中?”一只手掌扶在了林缘晨的脸颊上,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梦……是,是师父,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林缘晨心底一阵狂跳。
  “抱琴而来的人是谁?”
  “是……他是我们老家一个琴师,年龄比我大好多,是个老头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过世了……”
  “那什么又是百年修得共枕眠?”张少通的手掌上一片温暖,然而眼神中却是冰冷至极。
  “共……共枕眠……那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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