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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英雄 周梅森-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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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桂春一副为难的样子,“老刘,我也想继续扩大战果,但有顾虑啊!你和纪委的同志们想啊,老向向省委领导们写信告了我,咱们就不断扩大战果,是不是有挟私报复的嫌疑呢?”略一思索,“这事你容我再考虑一下吧,要慎重!”
吕同仁心里暗暗感叹,领导真是高明啊,深挖细找把向阳生装进去了,还不愿担报复的嫌疑,还要求老刘和纪委慎重,真是滴水不漏。当然,这高明也来自领导手上的绝对权力,拥有绝对权力就等于拥有绝对真理,这是不容置疑的。
刘书记的汇报结束了,合上文件夹,站了起来,“那我们就等你指示了!”
章桂春应着,“好,好!”又和气地说,“老刘啊,坚持站好最后一班岗,你的正厅级我和市委已经在考虑了,准备马上推荐安排市政协主席兼书记!”
刘书记似乎想说什么,可看到他在场,又没说,和章桂春握了握手走了。
待得刘书记走后,吕同仁才从沙发上过来,坐到了章桂春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那椅子上还残留着刘书记的体温,“章书记,您老找我来有啥指示?”
章桂春直言不讳交待说:“小吕,你这样啊,今天去看看老向,最好马上就去,看看他现在是啥态度?有没有悔改表现啊?承认不承认搞了我的诬陷啊?”
吕同仁心领神会,“章书记,最好让老向再写份材料,实事求是承认诬陷!”
章桂春点点头,“能这样最好,你做做工作吧,这个老向,实在太不像话!”
吕同仁想了想,又说:“章书记,工作我会耐心努力做,不过估计也不会太顺利。您领导想啊,这都四十六万了,向阳生这家伙会不会破罐子破摔呢?”
章桂春“哼”了一声,“破罐子破摔也行啊,他这破罐子得在银山摔吧?得我们银山法院判吧?再说,还有那么多不明财产和线索没查呢,你点点他吧!”
吕同仁奉命而去,找到市委二招向阳生的双规处,以市委了解情况的名义支开办案人员,软硬兼施把章桂春的意思变成了自己的忠告,全和向阳生明说了。
向阳生听完后拍案而起,“吕同仁,你说的这是他妈的人话吗?还有原则立场没有?还有没有一点做人的骨气?你是党员干部,不是谁家养的一条狗啊!”
吕同仁马上说:“哎,老向,你别污辱我的人格啊,我对章书记有感情!”
向阳生道:“还有感情呢,最早拉我联名写信向省委反映情况的是谁?不是你吗!你只对自己的一己私利和头上的乌纱帽有感情,关键时比我老向差远了!”
吕同仁反唇相讥,“老向,你敢说你对乌纱帽没感情?你感情深着呢!”突然悟到,这话不是当初向阳生讥讽他的吗?便没再说下去。想想也真是有意思,当初从市委组织部谈话回来,他倒章向阳生保章,现在双方立场来了个大转变。
向阳生还在骂,“吕同仁,你他妈的真不是东西,转眼就成了老章的狗!为了根骨头就不做人了!不就是个副秘书长吗?有多少油水?白给老子也不要!”
吕同仁自嘲说:“老向,我这不是听了你的劝告,谦虚谨慎跟你学了点招吗?”言毕,马上拉下脸教训,“没油水的骨头你当然不要,你要实职,好腐败嘛!我今天对你的忠告,希望你冷静下来后好好想一想!不能因为章书记坚持原则反了你的腐败,你就狗急跳墙诬陷领导!这我不会答应,银山干部群众不会答应,我市检察机关和法院的广大法官干警也不会答应的,啥后果你考虑吧!”
向阳生似乎明白了啥,“你的意思,章桂春狗日的想往死里整我,是不是?”
吕同仁没正面回答,意味深长道:“老向,你和我说过嘛,章书记最讨厌向上打小报告,何况你这次不是小报告,是诬陷!你揣摩一下章书记的心情吧!”
向阳生怔了好半天,终于想通了,鸣鸣哭着说:“好,好,小吕,你……你转告章书记吧,就说我……我愿意收回诬陷,马上写一份认……认罪材料……”
吕同仁很满意,“这就对了嘛,哪能这么给领导添乱呢?不能昧良心嘛!”
回到市委,吕同仁乐呵呵地把情况向章桂春汇报了,章桂春夸了他几句,又交待,“小吕,这事一定要保密啊,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会有人做文章的!”
吕同仁骤然想了起来,“哎呀,章书记,您不说做文章我还忘了呢!省委组织部那个姓林的副部长还要找我谈话哩,约好是上午十点,这都十点多了!”
章桂春一怔,“那还不快去啊!先给林部长打个电话过去,解释一下!”
吕同仁匆匆应着,又赶往市委组织部小会议室去见省委组织部林副部长。
进门一坐下,吕同仁就道歉,“林部长,真对不起,事情实在太多,来晚了!”
林部长倒还客气,“可以理解,秘书长是大管家嘛,闲不了的!”马上说起了正题,“我不多耽搁你的时间,咱抓紧谈,还是关于章桂春同志的一些问题!”
吕同仁一脸的无奈,“林部长,我真是不能理解,我们章书记到底有啥问题啊?我上次就和你们说了嘛,都是向阳生这个腐败分子诬陷报复,很恶劣的!”
林部长面无表情,“吕秘书长,你还是要理解!慎重查清这些问题,也是为了对章书记负责嘛!四菜一汤廉政餐虽说不是他的发明,可他总应该知情吧?”
吕同仁说:“连我这区委书记都不知情的事,章书记咋会知情呢?这就是诬陷嘛!林部长,我不是开玩笑啊,没准哪天老向还会诬陷到赵省长头上呢!”
林部长话头一转,“那么,金川的硅钢项目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你和向阳生瞒着市里和章桂春同志搞的呢,还是他暗中授意搞的?向阳生反映说,在这件事上你和他都是受害者,而且,最早还是你提议向省委反映情况的,是不是?”
吕同仁颇为激动地站了起来,想了想,又坐下了,“林部长,这事您还要我说几遍?老向这个诬陷就更恶毒了!还说我要向省委反映?没影的事嘛!我重申一遍:就是我和老向的事,章书记突然袭击,发现了我们违规乱来的事实后,当场发了大脾气,市委慎重研究后,把我和老向免了职,你可以查常委会记录!”
林部长笑了笑,“吕秘书长,我提醒你一下:你是党员干部,要对组织忠诚老实!听说免了你的职以后,章桂春同志亲自去看了你,是不是许了什么愿?”
吕同仁说:“林部长,我一定对组织忠诚老实!章书记是来看了我,不过不是许愿,而是帮我总结经验教训。章书记语重心长地和我说:不要怕犯错误,谁不犯错误啊?我们的改革是个探索的过程,也是一个不断犯错误和纠正错误的过程。关键要看犯的是什么错误。这次错误性质很清楚,就是改革过程中的探索失误,一再让我和老向不要背思想包袱,要正确对待,现在想想我还十分感动!”
林部长脸一沉,“吕秘书长,照你这么说,桂春同志的工作作风还很扎实很民主啊?那我再向你了解一个情况:章桂春同志是不是在一次喝酒时,就把市政协副主席的职务许给了伟业国际集团的前董事长白原崴?据说你当时就在场!”
吕同仁笑着反问:“哎,林部长啊,对这种逢场作戏的玩笑话您也当真了?”
林部长口气严峻,“这也许是句玩笑,可这玩笑开得太大胆,很不正常!联系到不少干部群众对桂春同志一言堂问题的反映,就不能不问几个为什么!”
吕同仁恳切地道:“林部长,关于章书记的工作作风可能有些争议,但据我所知,银山绝大多数干部群众还是认可的。对一言堂问题,章书记很警觉,在许多会上,许多场合说过,要集体领导,集体负责,严格遵循民主集中制原则!”
林部长摆了摆手,“别说了,现实情况是,章桂春不点头的事就办不了!”
吕同仁忙道:“哎,这个问题我正要说:银山现在有个现象不是太好,就是大家都不愿负责任嘛!啥都找章书记拍板,反过来又抱怨章书记作风不民主!其实,章书记对此也很忧虑啊,在我面前说过几次,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呢?哪天他病了,死了,调离了呢?银山的工作怎么办?哦,老向就啥责任都不愿负嘛!”
林部长也想起了老向,“听说向阳生是桂春同志的老部下了?他的老部下怎么会突然反映起他的问题来了?更有意思的是,这一反映,向阳生问题就大了!”
吕同仁知道林部长怀疑什么,却装作没听出来,“林部长,这就是章书记的原则性嘛!他对老部下向阳生不包不护,我和他没任何工作之外的关系,章书记该怎么用怎么用!所以,向阳生才恶毒报复章书记。至于老向的案子,你们可以到市纪委了解,好像是于华北副书记批下来的,具体啥情况我不是太清楚!”想了想,又说,“向阳生的问题大也好,小也好,和章书记又有什么关系呢?要是反过来,向阳生这次问题小,安全着陆,有人又该怀疑章书记包庇他老部下向阳生了吧?林部长,这里的关键是:向阳生这同志本身是不是有这些问题嘛!”
林部长见时间不早了,没再问下去,让吕同仁在谈话记录上签了字,便结束了这场谈话。吕同仁事先已安排好了一桌丰盛的午餐,便请林部长一行一起去用餐。林部长没同意,说是这次有纪律,不能接受招待,吕同仁也就没再勉强。
当天晚上,吕同仁去章桂春家汇报谈话情况。章桂春没听完便笑了,说是已经知道了,还评价说,大林这家伙问得严肃,你答的认真,句句到位,很好。吕同仁有些意外:领导咋就先知道了呢?那个看似正经,满嘴官腔的林部长该不是领导的啥哥们弟兄吧?领导称林部长大林!章桂春便也明说了,大林是我党校同学,刚才在电话里和我说,今天和你的谈话是最后一场了,是按裴书记的要求谈的。向阳生那边把承认诬陷的认罪材料一写,这场小风波就过去了。吕同仁松了口气,连连说,这可太好了,这可太好了!心里却不无后怕地想,幸亏他对领导忠心耿耿啊,要是不忠不孝,头脑灵活,想趁机搞政治投机,这次可就死定了!
事情很清楚,从现在开始,他是章桂春的人了,仕途前程已和章桂春搅到了一起,章桂春就是他的组织。章桂春官运亨通,他就前途无量;章桂春倒台,他也没好果子吃。这场风波证明,章桂春是靠得住的,说话算数,按规矩办事,谁不守规矩谁出局,比如向阳生。向阳生的教训很深刻也很生动,是一个永远的警示,提醒他不能做向阳生第二。当然,也得防着点,章桂春太可怕,顺者昌逆者亡,能对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向阳生下此辣手,只怕需要时也会对他下狠手的……
周梅森《我本英雄》
六十
王副省长和省委联合调查组撤离文山的次日,古根生从省城匆匆赶到了文山。这让石亚南有些意外:从四月三号他们夫妻在省委汇报会上双双挨批后,尤其是古根生被正式停职后,他们夫妻之间就进入了冷战状态。古根生认定她毁了他的大好前程,就再也不理她了,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今天突然来文山干什么?为了儿子古大为?石亚南揣度着觉得不太像,要是来看儿子,儿子事先会打电话报告。冷战发生后,她和古根生的必要对话都是通过儿子转达的。再说古根生也可以直接到白山子县中去,不必到她这儿来绕一下,而且找到她的办公室。
既是在办公室,就得注意影响,万一让古根生叫起来就不好了。石亚南便到隔壁办公室,向秘书刘丽交待了一下,说是老古离开办公室之前啥人都不见。
刘丽心里有数,揣摩说:“你家老古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一脑门官司!”
石亚南挺有把握地道:“没事,不信你看着好了,出门这主就没官司了!”
重回自己办公室坐下来,还没容她开口,古根生却冷漠而有礼貌地说了起来,“亚南,冷静了这么一段时间,我觉得咱们有必要认真谈谈了!你说呢?”
石亚南心想,是该好好谈谈了,她和裴一弘暗中达成的协议也该和老公交交底了,处理干部的常委会听说这几天就要开了,她没必要再保密了,尤其是对自己老公。于是便道:“老古,你今天来得正好,有些情况我也正要和你说哩!”
古根生说:“那咱们都开诚布公吧!既然是我来找你,能否允许我先说?”
石亚南微笑着,尽量制造宽松的气氛,“好,好,你先说吧!我知道,你现在苦大仇深,对我恨着呢!我承认,我和文山把你坑了,到哪里我都这么说!”
古根生摇摇头,“这事不谈了,我认倒霉了!在此之前你是我老婆,仕途前程比我好,能帮你的地方我只好帮,明知不对也得依着你,铸下了大错啊……”
石亚南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哎,你等等,老古,你什么意思?此前我是你老婆,现在不是了?还冷静呢,我看你是一点也不冷静!哦,你听我说啊……”
古根生手一摆,“石亚南,你过去说的够多了,这次先听我说!停职以后我有空了,除了写检查,就是思索,想了许久,也想了许多。现在想明白了:我们的婚姻好像是场误会,我不是你需要的好丈夫,你也不是我需要的好妻子……”
石亚南心里一惊,“老古,这么说,你今天专门跑过来,是要和我离婚?”
古根生点了点头,把一份已草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你看看吧,如果没什么意见,就签字,有意见的话,咱们再商量,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石亚南一时心酸难忍,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眼里不知不觉聚满了泪。
古根生不为所动,“亚南,这对你也许有些突然,你可以再想想……”
石亚南眼中的泪落了下来,“老古,你可真做得出来,这种时候大老远跑来找我离婚!你知道不知道,从四月三号到今日,我这四十三天过的是啥日子!”
古根生火了,“那我过的又是啥日子?天天做检查,四处赔笑脸!你市委书记不还照当着吗?你捅的马蜂窝,把我蜇得鼻青脸肿,你倒还先抱怨起来了!”
石亚南含泪苦笑,“老古,不就是顶破乌纱帽吗?扔了不要又怎么样?你至于嘛!”本来想把底交给古根生,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算了,不说了!”
古根生却说了起来,“对,是破乌纱帽,这回破得还挺严重,估计我也戴不了了!所以我痛定思痛后,决心改正错误,接受组织的处理,和你一刀两断!”
石亚南听不下去了,“好,好,老古,不说了,既然如此,我签字好了!”
古根生提醒说:“哎,这份协议,你最好认真看看啊,尤其是关于儿子!”
石亚南想想也是,便把关于儿子的条款看了看。协议上古根生的表述是:儿子古大为由他扶养到大学毕业,关于儿子的教育,她有建议权,但没有决定权。
古根生解释说:“大为的教育你一直没管过,我想还是我继续管到底吧!”
石亚南明确反对,“过去我没管过,未必今后就不管!这一条要改,你我共同负责,而且以我为主。我管不好你可以提意见,但不能不让我管,我是他妈!”
古根生讥讽说:“你这妈当得好啊,把儿子扔在上海一扔就是十几年!我继续管是为儿子好,也是为你好,让你轻装上阵,继续好好奔仕途,你再想想吧!”
石亚南手一摆,“不要想了,就按我说的写,否则我不签字!另外,再加上一条,在大为大学毕业前,保持名义夫妻关系,不在孩子面前暴露离婚事实!”
古根生想了想,同意了,“那好,就按你说的改吧,我回去后寄给你签字!”
石亚南道:“不必这么麻烦了,就在这里改一下,我签了字你拿走吧!”
古根生说:“也不必这么急,办手续时你得到场的,等你回省城再说吧!”
石亚南已是心灰意冷,“随你的便吧!老古,实在对不起,我今天事不少!”
古根生“哼”了一声,“你石书记还是那么忙嘛,那我告辞!”说罢,走了。
古根生离去后,石亚南压抑不住地哭了起来。这真是再也没想到的事!她正是怕古根生抱怨,担心就此种下夫妻不和的祸根,才左思右想之后,主动找了裴一弘,以自己的牺牲换来了古根生和方正刚的安全着陆。结果倒好,该来的事还是来了,竟然是一刀两断的离婚!这个古根生,真不是个东西,把乌纱帽看得这么重!又想,古根生难道仅仅是因为头上这顶乌纱帽吗?会不会已经和哪个女人好上了?这也不是没可能的,长期两地分居,就算发生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敲得很轻,带着小心的试探。
石亚南意识到,敲门的可能是秘书刘丽,便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才过去把门打开了。刘丽显然已经发现了什么,只字不提古根生,说起了工作,“石书记,方正刚市长刚才来了电话,问是不是能再拨点钱用于钢铁设备的雨季保护?”
石亚南想了想,“你告诉正刚市长,就说我说的,这种事让他决定好了!”
刘丽迟疑了一下,“石书记,方市长既然找了您,您是不是回个电话?”
石亚南略一沉思,觉得该给方正刚回个电话,便走到桌前拨起了电话。
刘丽很懂规矩,领导之间的电话不该听的就不听,转身要走。
石亚南却把刘丽叫住了,“哎,刘丽,你别走,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哩!”
这时,电话通了,石亚南问,“正刚吗?你现在在哪里啊?”
方正刚说:“我在新区,正和新区同志检查落实雨季设备防护的事!石书记,咱恐怕还得先从财政资金拿点钱救急啊,可省里又不让财政资金介入……”
石亚南道:“正刚,你不要怕,该拨的钱照拨!我们这不是介入亚钢联的资产重组,是必要的临时措施,你不要有顾虑,出了事算我的,就是我定的!”
方正刚又说起了别的,“石书记,还有,陈明丽一行又要过来了……”
石亚南不愿听了,“这次我就不见了,你全权处理!”说罢,挂上了电话。
刘丽这才赔着小心走了过来,“石书记,您……您还有什么事啊?”
石亚南道:“你这样啊,马上去新区找一找胡大军和庄玉玲夫妇,就是那对把拆迁费拿去给亚钢联投了资的两位农民,给我搞清楚他们到底投了多少钱!”
刘丽点头应着,“好,好!”又狐疑地问:“石书记,你当真把钱赔给他们?”
石亚南叹了口气,“该赔就得赔,我当着赵省长的面承诺过的!你去吧!”
刘丽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没敢再说,摇头苦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刘丽走后,石亚南由这对农民夫妇又想到了新区这七百万吨钢造成的严重后果,决定写封道歉信,待得她引咎辞职离开文山岗位时,在《文山日报》上公开发表。作为文山市委书记,她必须向文山老百姓好好道歉,这没什么可说的!
然而,这封道歉信却写得极为艰难,三千多字,断断续续写了两天。开始还强调良好的主观愿望,解释当时市委的决策依据。后来全自我否定了:这哪是道歉?是自我辩解嘛,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当初的主观愿望多好,不管现在她心里多么委屈,她都得对文山的被动局面负责,只有这样才能让方正刚轻装上阵。
第三天省委召开常委会,专题研究副厅以上干部违规的处理。她被责令引咎辞职。新区管委会主任龙达飞撤职留党察看。古根生行政记大过一次。方正刚党内警告加行政记过。国土资源厅和其他相关部门违规干部也受到了处理。
常委会一结束,赵安邦的电话便打过来了,先说了说常委会研究的情况,安慰了她一通,后来就问:“亚南啊,你家那个大古,给你打电话没有?”
石亚南觉得有些奇怪,“他打电话干啥?处理决定一宣布,我就回去了!”
赵安邦一声叹息,“亚南啊,你就别瞒我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多苦!”
石亚南心头一酸,眼中的泪便下来了,“赵省长,您……您都知道了?”
赵安邦唏嘘说:“知道了!这个大古啊,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还把和你离婚作为什么改正错误的具体行动向我表功呢!我没啥好客气的,好好收拾了他一通!也违反了点原则,把你和老裴协商的情况和大古说了说,大古后悔了!”
石亚南抹着泪,连连道:“赵省长,谢谢!谢谢您对……对我的理解!”
赵安邦又做工作说:“亚南啊,对古根生你也多少给他些理解,他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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