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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百年,长夜书-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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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燕亦行先前虽痴爱武学,却也知自己身为燕氏家主,还有妻儿,不可太过放任。
结果楚婉为了和柳姨娘争宠,竟给他下了寒心蛊。
寒心蛊原本就是金陵楚氏的一个前辈,为了断绝自己多年苦恋,专心修炼法术而研制,虽会压抑中蛊者□□爱意,却将那些狂热痴恋,全化进了对武学的执念中。
中蛊后的燕亦行,自然连先前那点压抑克制都再也没有,一心扑在了心爱的武道上。
顾清岚看着他灼灼的目光,心中不由微微苦笑:“多谢燕师兄厚爱,可惜我如今负伤在身,连拔剑也尚且不能,怕是不能即刻陪燕师兄尽兴。”
燕亦行想了几十年的剑招,又乍见他死而复生,简直惊喜异常,恨不得马上就拉他去练武场好好较量印证一番,听到他这么说,犹如兜头一盆数九严寒的冰水,心都凉了。
他狂喜之下没顾得上查探顾清岚的法力,现在定神一看,发觉他果然法力消耗殆尽,经脉也受了伤,顿时怒不可遏,恨声道:“究竟是谁敢在燕丹城伤了顾师弟!到底还把不把燕氏放在眼里!”
身为罪魁祸首的路铭心,这时却在旁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口嫁祸:“燕代家主怕是闭关久了不知道吧?这几日燕丹城都给幻魔折腾得满城风雨了,师尊是前来除魔,才会受伤。”
燕亦行虽结丹甚晚,但数十年勤修不辍,如今的法力修为,当然比他两个刚结丹的儿子要高深许多,甚至连莫祁和路铭心这样出类拔萃的后辈,也还都及不上他。
他初入水阁,就已感到这里隐约的魔气,只因急于和顾清岚叙旧邀战,才没去顾及,如今冷冷一扫,已落在了楚婉身上。
察觉出魔气来源,竟是相伴多年的妻子,他微愣片刻,这才开口:“婉儿?是你做了什么?”
楚婉身上有魔气,是这房中几人都知道的事。
但燕夕鸿和燕夕鹤不敢随便怀疑指责母亲,莫祁碍于燕氏客卿的身份,也不便跳出来。
顾清岚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路铭心则是压根不在乎谁是幻魔使主,楚婉对自己师尊出言不逊,才是她最在意的要紧之事。
是以耽搁了这一会儿,才在这时,被燕亦行一口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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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燕亦行对顾清岚亲热关切,甚至在说这句话时,还没有放开顾清岚的手,楚婉眼中的嫉恨之色早就遮也遮不住,冷冷笑了笑:“是我又如何?夫君的眼中不是早没有我这个人了?又管我做了些什么?”
燕亦行愕然一下,才说:“婉儿,你何出此言?”
楚婉原本或许还想要遮掩,现在看了夫君在自己面前跟“旧情人”执手相看,早就被冲昏了头脑。
至于燕亦行握着顾清岚的手说了些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只恨不得将这两个“奸夫淫夫”就地大卸八块。
她听着就冷笑了几声,抬手拔出头上的金钗,那金钗随法力变化成一柄长剑,金光中夹带黑气,向着顾清岚一剑刺来。
她是金陵楚氏出身,也是个修士,却并未能结丹,婚后这些年更是疏于修炼,法力没有精进不说,连当年巅峰时都不到,这一剑看起来气势汹汹,却并不能让房中几个人放在眼里。
燕亦行就在一旁,岂容她随意刺伤自己的道友贵客,当下伸指一弹,将她手中长剑震开,他法力高深,那长剑承受不住这一弹之力,竟“咔嚓”一声,硬生生从中断成两截。
楚婉法力不济,这把钗剑却是父母所赐的佩剑,自小不离身到如今,却被夫君一弹,就剑断而毁。
在她看来,夫君为了维护“旧情人”,竟然出手就震断了自己的法宝。
燕亦行一指震断她的佩剑,也有些暗暗懊悔,只是他闭关数月,法力又高深了一层,加上他从未对楚婉出过手,不知道她这般弱,这才失了分寸。
可楚婉已经双目赤红,紧盯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燕亦行,嘶喊出声:“为何你要这般对我?若你真爱这人,为何又要娶我?要这么折磨于我?”
她看着燕亦行,双目中缓缓流出两道泪来:“你当年送我那朵玉兰花的时候,不是说过,若能娶妻如此,夫复何求?那都是骗我的?”
多年夫妻,她如今这样,燕亦行也是错愕不忍,隔了半响才开口:“当年我确是那般想的,与你成亲后,也并未亏待与你……”
楚婉呵呵笑了起来,她本来就够偏执,成为幻魔使主后被侵蚀心智,更疯癫了一层,丝毫不顾两个业已成年的儿子就在跟前,就要开始清算旧账:“你并未亏待我?你为何这么多年还挂着那人的画像?为何还要娶柳冰儿?”
燕亦行又愕然了一阵,才涩涩说:“你是说顾师弟?那时他已仙去,我追思昔日情谊,憾他剑法绝伦、英年早逝,才挂了他画像。至于冰儿,我看她沦落风尘,却颇有几分孤高风姿,才纳她进府,更何况世家子弟都多有妻妾……你若不许,为何不同我说……你是我夫人,你若不喜,我自然不会纳妾……”
他话未说完,就被楚婉激烈打断:“燕亦行!你还想狡辩!若柳冰儿不是长得有几分像你的顾师弟,你又怎么会看上她?”
燕亦行还是一愣,转头去看顾清岚,脸上神情惊愕无比,好似连他本人,这也才第一次觉察到自己的小妾,竟有几分像顾清岚。
燕亦行像突然摸着炭火一样,飞快放开顾清岚的手,还涨红了脸:“冰儿是弱质女子,不通法术,顾师弟……顾师弟是男子,又是修士,这如何相像?”
他们在这里对质了几个来回,简直驴唇不对马嘴,一个悲切愤恨,另一个全不知其然。
这也是楚婉狭隘偏执之处,她觉得夫君爱她不够至深,却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夫君定是心中有着别人,所以不但怪罪柳姨娘,还怪罪于顾清岚的画像。
在她心中,也许夫妻恩爱,已是她全部祈愿追求,但在燕亦行心中,夫妻之情,却显然并没有那么重要。
燕亦行也许不该再娶柳姨娘,但却没有柳姨娘,他也不可能如楚婉爱他一般,去爱楚婉。
他在遇到楚婉,送她了那一支玉兰花之前,就已经是这么一个武痴,在娶了楚婉之后,也还是如此。
在他心中,也许连燕氏产业,都还没有心中追求的那一剑风采来得重要,更何况其他?
他们正说着,身旁突然传来“噗嗤”一声浅笑,是路铭心实在忍不住了,笑着开口:“我说燕夫人,你不觉得是你想得太多,自作聪明,惹出这么多事端,徒增笑料?”
她不说也就罢了,这一开口,莫祁也在旁尴尬地扭过了脸,以示自己压根没想看。
顾清岚本来无端被卷入争风吃醋里,就觉无奈,现在他徒弟又赫然出来搅局,只能轻叹了声:“心儿,多说无益。”
路铭心嘿嘿一笑,手指一抬,捏了个剑诀,背后业魂出鞘,飞插在她面前的地上,蓬勃真气带着火灵之威,将周遭青砖俱都烤成红碳。
她微勾了勾唇角:“燕代城主,我不管你内宅那些龌龊之事,但今日楚婉一则信口雌黄,污我师尊清誉,二则勾结魔物,为祸一方。无论哪一条,都足够我路某人出剑斩之!”
她说着,还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红唇,笑得张扬:“燕代城主不是说我剑法稀松粗鄙,只仗着法力高深?这次燕代城主倒可以试试,究竟拦不拦得下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路美女:污我师尊清誉!勾结魔物!
祁哥:不用重复了,我知道你的重点在前面。
燕大叔:原来我的妾室竟然像顾师弟……
燕大公子:爹,求您别想了,就糊涂着吧。
顾先森:……多说无益。
路美女:师尊我懂!看我开怼!
17、第五章 寒心(3)
路铭心的真火灵根,也是万中无一的资质,和普通的火系灵根不可同日而语,极为厉害,哪怕燕亦行修为剑法在她之上,真打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赢。
燕亦行也不能就这么真的跟她动手,且不说路铭心在云泽山地位也不低,就单凭她身后还站着她师尊顾清岚,燕亦行也是尽量想要避免和她交恶。
更何况,哪怕是强者为尊的修真界,也要讲个道理,楚婉是幻魔使主,还在燕丹城中惹了这么大的乱子。
若这事情只被他们燕氏发现,说不准还能瞒天过海,私下处理停当,保住楚婉性命。
如今被他人发现,他们就不得太过袒护楚婉,起码不能因她和别人大动干戈,落下包庇魔物的罪名。
燕亦行做了多年城主,男女情爱上,或许有些糊涂,但在形势上,却极清醒,片刻间已作出打算,暗道楚婉还是能保就保,却切不可因她和同道动武。
他挡在楚婉身前,对路铭心微微拱手:“路剑尊,内子这几日精神不济,多有失态,我定会好好安抚她,还请路剑尊不要同她计较。”
他是顾清岚同辈,还以师兄弟相称,路铭心是该叫他一声师伯,他却反过来对路铭心口称“剑尊”,已是在拉低姿态,为楚婉求饶。
路铭心若圆滑识趣一些,大半也就卖他个面子,不再喊打喊杀。
可路铭心横行无忌这么多年,最不认得的,也就是“识趣”两个字,她听着就冷笑起来:“燕代城主不知道是瞎了还是聋了,你夫人身上的魔□□都能闻出来了,你还要在这里装聋作哑?”
她这番话说得实在也太不留情面了些,哪怕素来冷淡不爱同人客套的顾清岚,听着也微觉无奈。
他收了路铭心做徒弟后,大半时间都在寒疏峰上闭关,并没有亲自带她在外行走,实在也想不到在自己面前还算乖巧懂事的徒弟,在外的行事作风是如此蛮横。
燕亦行看无法同她说下去,只能求助地看向她身后的顾清岚,目光中甚至带了几分哀求之意。
燕亦行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为了保住自己夫人,这般伏低做小,也算用心良苦。
楚婉却是早已癫狂,看他还敢跟顾清岚“眉目传情”,顿时怒火攻心,不管不顾地向燕亦行冲了过来,眉心黑气陡增,手指甲暴长数寸,以手成爪,直取他后心而去,竟要将他心肝生挖出来。
燕夕鸿在旁看得肝胆俱裂,忙大喊了声:“父亲,小心!”
楚婉这一抓,却和先前那徒具声势的一剑不同,真正狠烈异常,已不能算是道修招式。
燕亦行危急之下闪身去避,避过了掏心之祸,也还是被她一爪扫在肩头,登时血肉崩裂,被撕开了五道极深的伤口。
也因他躲避楚婉攻击,将身子错开了一些,楚婉就正对上了路铭心。
楚婉此时神态狰狞异常,周身黑气大作,像是她就是幻魔,或者说幻魔与她合为了一体,令她整个人都化成魔物。
与她这样直面,路铭心却丝毫不惧,眼眸中甚至染上了临战的兴奋之色,业魂剑随心动,从地上霍然暴起,急刺而去。
这时燕夕鸿又慌忙着去喊:“母亲,母亲,小心!”
楚婉得了幻魔之力,身形迅疾无比,与业魂如此之近,也偏着身体,躲了开去,眼中黑气凝聚,又挥出一爪,直取路铭心头脸。
她的爪尖几乎要触到路铭心的脸颊,路铭心却突然微微勾了下唇角,她身后的顾清岚指间一道寒冰符,也恰在这时打在了楚婉胸前。
凛冽寒气自楚婉的胸口飞速蔓延,与此同时,一剑刺空的业魂,也飞快调转剑头,第二剑刺来,通体火红的剑刃,穿透楚婉的胸膛,将她整个人定在原地。
楚婉还似没有明白过来,为何自己的利爪只差一寸,就要碎裂面前这张漂亮的脸蛋,却又无论如何,都触不到对方。
路铭心勾起了唇角,红唇中吐出两个低沉,却又振聋发聩的字:“诛邪!”
随着她的声音,红到近乎妖异的朱红色火焰,自业魂中燃起,刹那间将楚婉通身裹住。
火焰中传来凄厉嘶喊,那道被包裹在火中的身影,也随之扭曲变形,痛苦挣扎。
但即使是幻魔这种魔物,在真火之力下,也不过瞬间之后,就化为一堆黑色灰烬,颓然崩塌。
在楚婉和幻魔一同化为飞灰之时,业魂尽收红光,在空中炫耀般一晃,飞回到路铭心背后的剑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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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之前还曾咄咄逼人的燕夫人楚婉,已彻底不见,甚至连尸身都没留下,只余地上一堆灰烬。
燕亦行好似还没缓过神来,鲜血自他肩头的伤口中不断涌出,将他的半边衣衫都染红,他也似毫无知觉,只是愣愣看着地上的那堆灰烬,喃喃说:“婉儿……”
顾清岚到底看不过去,走到他身旁,抬手用寒冰之气将他肩上伤口的血止住,轻声开口:“燕夫人心神大乱,被幻魔占据了驱壳,这人……已不能算是她了。”
他说这句话,是为了安慰燕亦行,却也不尽属实,幻魔在虚幻之境中被重伤后,虽然回到了楚婉体内,却也没有完全控制楚婉,若要说,只能说楚婉一半是人,一半是魔。
只是假若你身旁曾亲近熟悉的人,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也许说服自己,认为她已经完全是个魔物异类,倒还好受一些。
这一节燕亦行又岂会不知?只是他脸色苍白,早已失魂落魄,也就沉默良久,默认了顾清岚的说法:“都怪我误她终身,令她入了歧途……”
那边燕夕鸿也呆住了许久,但他毕竟在虚幻之境中就看过了楚婉和幻魔的渊源,心中也早有了最坏的打算,并没有父亲那么崩溃,这时双目含泪却强自隐忍,走上前几步扶住了受伤的父亲,口中嘱咐身侧的侍从:“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请医师过来给城主疗伤!”
燕夕鹤仿佛是呆愣到此刻,才明白过来自己母亲已经消失在了那道火光中,踉跄一步跪在地上,痛哭出声:“母亲!母亲!”
顾清岚轻叹了声:“燕师兄的伤口处还有魔气,需要驱除,只是我并无余力相助,还是请府上的医修快些诊治才好。”
燕亦行这才又想起来顾清岚本就有伤,还替自己止血,又看到他脸色苍白如雪,实在比自己的气色还要差上几分,忙说:“还是顾师弟的伤要紧,顾师弟为我府上的事受累如此,愚兄真是过意不去。”
这时有个燕氏的客卿,靠上来低声给燕夕鸿汇报:“大公子,柳姨娘一直被属下看着,方才幻魔被诛时,也断了气。”
燕亦行就在燕夕鸿身侧,自然也听见了,他虽对这个小妾没怎么上心,也不如楚婉的结发之情深厚,但一日内两个夫人都身亡,也还是又愣了一下,却很快晃过神来,仍是看着顾清岚:“顾师弟莫要管我,快去坐下调息,若顾师弟出了事,我如何对云泽山交待。”
他这时其实已经语无伦次,却还是句句不离顾清岚。
莫祁在旁看着,在心中暗暗扶额。
燕氏的惨剧,他其实没什么感触,在他心中,魔物本就务必除尽,莫说是楚婉,就是对他颇多恩惠的燕夕鹤入了魔,他大半也是毫不犹豫将之斩杀。
不过在他看来,燕亦行对顾清岚如此重视,这么多年念念不忘,也不怪楚婉会生出误会。
路铭心刚杀了幻魔,出尽了风头,在师尊面前好好表现了一番,又怎么肯放过这个体贴入微的机会,忙凑过来要去搀扶顾清岚:“是徒儿不济,杀个魔物还要师尊出手相助,师尊身子不好,我来扶师尊坐下。”
她比顾清岚矮上一些,这么一抬手,恰好扶在了他腰上,若是再一用力,另一只手一搭,就要把顾清岚拦腰抱起来。
顾清岚又微无奈了片刻,将她的手推开:“我还好,不必。”
路铭心的神色顿时失望起来,也不敢违他意思,还是在旁边目不转睛看着他:“师尊,不如我们还是快回客栈吧?我那里还有许多伤药法宝,师尊也好好打坐调息一下。”
燕亦行还是神色怔忪着,听着就接口说:“顾师弟到了燕丹城,不如就住在愚兄府上,这里也算清净,无人打扰。”
他这么说原本也不算错,只是顾清岚刚和路铭心师徒合力,将他夫人楚婉杀了,虽然楚婉已入魔,但毕竟她亲生儿子,还有亲近的仆从等还都还在府上,这时再邀他们住下,也就不怎么妥当了。
顾清岚知他突然遭受如此重击,看着好似还跟常人一样,内里却实在是已经一团糟糕,就低声推却:“我们还是不叨扰为好。”
他看着燕亦行无神的双目,还又补上一句:“待燕师兄伤好些,我也回复了功力,倒是可以再来府上拜访,陪燕师兄论剑。”
提起论剑,燕亦行的目光终于是亮了一下,不再呆若死灰,他连连点头:“也好,也好。”
燕夕鹤还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燕夕鸿总算还能做事,含着泪命人将他们三人送回客栈。
他们三人告辞离开,走到门外时,听到身后燕夕鸿又是一声惊呼,忙回头去看,竟是燕亦行伤势心病交加之下,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燕氏的医修已匆匆赶到,他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燕夕鸿分神应付,顾清岚又在心中叹息了声,没再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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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坐着燕氏安排的那辆马车回去,路铭心厚着脸皮一起蹭上了车,一路眼睛都舍不得离开顾清岚,看他上了车就闭目调息,小心翼翼问:“师尊法力回复一些了?”
顾清岚淡应了声,他们在虚幻之境中耽搁了也有两三个时辰,他体内那半道禁神咒快到了时辰,渐渐失效,法力确实是回来了一些,若不是他接连勉力使用法术,损耗了许多,可能已经恢复大半。
路铭心“哦”了声,不动声色地悄悄缩了缩脖子。
莫祁在旁看着,凉凉地说:“路剑尊这是怕顾真人法力复原,就来收拾你吧?”
路铭心不敢说什么,端正跪坐在一旁,一本正经地装傻:“师尊要罚我,我当然不敢违逆。”
顾清岚也没睁眼,一边继续闭目调息,一边淡淡说:“你昨夜在我门外跪了一夜?”
路铭心连连点头,只差身后长一根尾巴,拿出来摇一摇邀功:“是啊,我怕师尊不肯见我,跪了一整夜不敢起身。”
顾清岚又淡淡说:“那今晚就再跪一夜吧。”
莫祁顿时捶着桌板大笑:“就当如此,痛快!”
路铭心能说什么,路铭心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哦”了声,酝酿片刻,问:“那我今夜可到师尊房中,在师尊床前跪着么?”
她说完还怕顾清岚不同意,忙又说:“我只跪着,不会趁半夜爬到师尊床上去。”
顾清岚根本不再理会她,莫祁感慨她脸皮之厚:“我说路剑尊,你心里打的什么歪主意,敢不说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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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所不知的是,他们走后燕氏大宅中一片混乱,燕亦行昏迷不醒,燕夕鸿又要照顾父亲又要应付琐事,焦头烂额。
燕夕鹤却狠狠哭了一场后,就一抹眼泪爬起来,先是将水阁中见到内情的一干侍从客卿聚起来,以雷霆手腕震慑了一番,令他们对外众口一词,说楚婉是为了对付幻魔,身先士卒而死。
接着又命人即刻去金陵楚氏通风报信,要传信的人用法术也好,用人力也罢,一定要赶在所有风言风语之前,就对楚氏说,楚婉是在除魔之时力战幻魔,以身殉道。
燕氏自然还是要将楚婉风光大葬,却不能真的把那堆灰埋了,只弄了些楚婉旧日所用衣物器具等等放在棺材里。
两三日后,燕夕鸿和燕夕鹤也在前来吊唁的宾客面前哭够了,哭得眼泪都干了。
夜里守灵时,看近旁无人,燕夕鸿就低声问燕夕鹤:“你早知母亲就是幻魔使主吧?”
这时再没有了外人,不用伪装,燕夕鹤就“呵呵”一笑:“母亲行踪诡异、性情大变也不是一天两天,父亲只顾练功不知,你难道想说你也没察觉?”
燕夕鸿轻叹了声:“我就算猜到,也不会放出幻魔作乱的消息,更不会将路铭心那杀星特地请过来……毕竟身为人子……”
燕夕鹤勾起唇笑了笑,他们兄弟二人差了四岁,相貌却生得十分相似,一样面如冠玉,儒雅俊美,燕夕鹤比燕夕鸿还更多了几分风流意态,微微笑起来,更是温柔可亲:“哥哥既然下不去这个手,由我这个做弟弟的代劳,又有什么不好?”
燕夕鸿还是轻叹了声:“如今母亲已逝,父亲又伤重未愈,燕氏的境况,不能说好啊。”
燕夕鹤低低笑起来:“哥哥,你就是如此假仁假义,父亲伤好些了,必定要如同爷爷一般,闭关上十年八年不出来。到时候哥哥就是燕氏之主,再不用应付发疯的主母和讨嫌的姨娘,我送了这份大礼给哥哥,哥哥不谢我?”
他说得太露骨,燕夕鸿终是也不再端着架子,微微笑了笑,抬手轻点在他额上,将他推了一推:“好,我谢谢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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