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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复来归-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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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着昔芜一直微微笑着,昔芜总觉得,这样的一双眼睛自己应当是在哪里见过。想了会儿,她随性伸了伸脖子问道:“你谁啊?”
    那女子盈盈一笑:“丝若,或者姐姐更习惯叫我绾茹?”
    果然……经她这么一提醒,昔芜倒是想起来确实还有那么个人来了。只是,这么能说是换了副皮囊?昔芜上下将柳丝若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女人这段时日不见确实是好看许多,只是……这换皮囊……
    “难道你是什么精怪妖魔不成?”
    柳丝若拿帕子掩着嘴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了句:“姐姐真爱说笑。”
    眼波流转间,生生落了昔芜一层鸡皮疙瘩。
    “姐姐见到的绾茹不过是丝若的渡劫之身,如今功德圆满,丝若如今已是位列仙班了。”最后几个字不经意的咬重了几分,带着几分骄傲与得意。昔芜挑了挑眉毛:“位列仙班?”这神仙未免也太好当了吧?
    “所司何职?”
    “这……”柳丝若顿了顿,给昔芜递了杯茶,道:“姐姐难得就不想问我些别的吗?”
    昔芜挑了挑眉,挑了凳子坐下。道:“我能有什么好问你的?”
    叶绾茹怔了怔,忽而一笑,确实,她毕竟只是昔芜,若是换做花璟,即便再不喜欢她,面上也决计不会表现出来半分。柳丝若拿杯盖拂了拂茶面上的叶沫子,看似漫不经心,对昔芜道:“比如,流渊他近日如何?”
    这话明显带刺,昔芜冷哼一声,将柳丝若给她的那杯茶推到别处,自己挑了茶壶倒茶。淡淡道:“流渊如何,我为何要问你?”
    “我同他每日吃住都在一起,姐姐说缘何不能问我?”说话间,柳丝若秀美一条,直直看向昔芜。
    昔芜饮茶的姿势顿了顿,在柳丝若眼里,多了几番故作镇定的模样,只是那茶毕竟是滚烫的,已经喝到嘴里,又不能吐出来,昔芜强忍着咽下去,面色并不好看。
    昔芜此番动作模样,柳丝若似乎很满意,于是她假装专注着摆弄着袖摆上的流苏,一面漫不经心地说道:“姐姐恐怕不知道吧,我与流渊很在以前便相识了,我成仙是为了他,而他所历许多也皆是因为我。
    见昔芜握着茶杯不语,她又继续道:“姐姐,琅邪山虽不为恶,可不用我多话,你却也应当知道,仙妖殊途的道理吧?”
    “你来便是要同我说这个?”
    “也不全是,主要还是来看看姐姐,多谢姐姐那一世的拂照之恩。”
    昔芜充满嘲讽地笑了一声,神色冰冷,道了一句不敢当。便起了身,扬了扬手臂,直接将那茶水泼在了柳丝若脸上。没想到昔芜会突然来这么一下,那茶水虽不是滚烫却也不好受,柳丝若尖叫一声捂着头,惊讶之余竟是什么咒法也没有祭出来。
    昔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道:“你倒说的是头头是道,我若真心喜欢一个神仙,且不说宁与他殊途同归,单就仙妖殊途这句话,若是流渊害怕,你便让他自个儿来找我说。”
    “你说的字,我一个也不会信。”
    说罢,干净利落地转身,顺手将银两塞给正欲过来收拾残局的店小二,大步走出了酒楼。

 第十二章 :何必东望眼将穿(一)
    昔芜自认为自个儿是个心宽的;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她就在想;柳丝若今日对她的态度着实让她有些恼怒。可将凤音前些日子来找她说的那些话联系在一起,昔芜忽然间有些清明了。柳丝若的话她可以不去理会;可凤音的话;昔芜相信,依照凤音的性子;定不会无端对她说那样的话。
    不若;找凤音问个清楚,毕竟一知半解的感觉总让昔芜觉得好像自个儿被蒙在鼓里似的。想到这里,她抬手摸向腰际的乾坤袋。那里头有一支凤翎,是初见时凤音留给她的;说是有事找她;只管往这支凤翎里头注入灵力;她一定感应的到。
    摸了两下都没有摸到,昔芜低头看去,才想到原来是把乾坤袋落在座位上了,想必是方才听故事听的太过入迷的缘故。那里面可屯着她不少搜刮来的好东西,可不能让别人捡了去。好在没走远,昔芜转身提了裙摆便小跑回去。只见那个朱红色的织锦袋子好端端地摆在桌上,昔芜满心欢喜地捧了回来,却发现柳丝若已不在这酒楼之中。
    方才并没有瞧见她下来,想必是用了法术,想到这一处,昔芜不免有些好奇,这柳丝若的法术究竟是个什么阶段。
    此时,柳毅同那洞庭龙女的故事已经说完,终究是成就了一段好姻缘。那莫先生将一盏信阳毛尖喝的只剩了茶叶沫子,方才甩开折扇讲起了新的故事。
    说的是东华帝君他老人家十几万年以前的丰功伟绩以及那一段风花雪月的情史。
    只是这提到帝君东华,就不得不将他那万万年都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连带着提上一题。东华的女儿是谁?便是浅色涧那位一出生便是上神命格的神女花璟。而提到这神女花璟,又不得不将九重天上的那位顺带提上一提。
    昔芜站在几个儿的位置上,抬手捏了个缩地决,可就在她身形隐去的那一霎那,她听到莫先生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被阵法波动的七七八八,因此昔芜听的并不真切,可有四个字,她却是听清了的。
    那真真切切的四个字,莫先生说的是,上神流渊。
    感应到凤翎被法力催动,凤音还怕是昔芜遇上了什么麻烦,抛下一吹胡子干瞪眼的风阻长老,凤音急吼吼地赶到琅邪山,却只见昔芜捧了杯热茶站在春风十里的小亭子里,全然一副亭亭玉立的闺秀模样。
    凤音暗自松了口气,拿脚尖挑了个板凳坐下。一面抬着大袖子给自己扇风,一面调笑着问昔芜道:“叫姐姐来,所谓何事啊?”
    昔芜却只是余给她一个背影,及腰的长发被风微微吹起。半饷,昔芜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缓缓开口,问向凤音:“流渊他在天界,究竟是个什么阶位?”
    流渊他在天界,究竟是个什么阶位?
    这句话问的平淡,全然不复昔芜往日的语调。凤音怔了怔,不知昔芜突然问起这个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起或是听到了些什么?可按照七夜所说,花璟那一段过往,在琅邪山上是个禁忌来着,应当不会有人无视七夜的淫威,将那一段故事说给昔芜听啊?
    “昔芜……”
    “神仙,神仙,虽总是用在一处,可神和仙之间的差别却是犹如天堑一般。”昔芜顿了顿,转过身来看向凤音,眼眸微微垂下。昔芜道:“那么凤音,你告诉我。流渊他,究竟是神还是仙呢?”
    “……”看着这样的昔芜,凤音忽而一笑,她闭上眼睛,待双目再一次望向昔芜时,眼尾上扬,整个笑意变得愈发艳丽。
    她说:“昔芜,他是流渊,上神流渊。”
    那一刻,昔芜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流渊第一次告诉自己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会无端觉得有些熟悉了。真奇怪,明明猜到会是这样,手却一直在发抖,直到凤音那边给出肯定的答复,她的手,忽然能稳稳将那青瓷盏的杯子握住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望向凤音问了一句:“为什么?”
    在如此被动的情况下,同昔芜挑明流渊的身份,凤音倒是比较之前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觉得,有些事情,能面对就面对,不能因为花璟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将她一个人蒙在鼓里。是以,若是她对于某些问题产生了疑问或是怀疑,只有是昔芜问了,她一定知无不言。
    凤音看向昔芜,颇为平淡的说道:“他爹妈均是上神,生出一个上神阶位的儿子,再平常不过了不是吗?”
    当然,你的情况跟他比起来也相差无几。凤音被昔芜看得颇为心虚低下头去饮一杯茶,心下如是想到,却并未有那个说出口来的勇气。
    “上神……流渊……?”在没问凤音之前,昔芜还安慰自己或许他二人只是重了名,可是位极上神的流渊,却只有那么一个。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那么,他同神女花璟……又是什么关系?”
    凤音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今日唤我来,便是为了问那流渊的阶位?昔芜,想必你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些许计较。那么我现下便告诉你,你心中所想便是我给你的答案。”
    闻言,昔芜的身子在凤音眼中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她原本想上前去扶,可昔芜却缓缓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将手搁在案上,撑着头。
    “上神流渊,神女花璟,呵,那叶绾茹便是巫人柳丝若。”昔芜摇摇头,觉得脑袋痛的像是快要裂开。她自嘲一笑,问凤音道:“不是说他下凡是为了找寻神女花璟,他找便是了,为何又来招惹我?”
    “这……”凤音忽而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真相’却要三缄其口的面对将前尘过往忘记得干干净净的昔芜,委实有些难受。不是她想帮流渊那小子说话,而是看到昔芜这幅模样,作为花璟身边除了帝君以外第二亲的凤音,怎么着也有些不忍心。
    原本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哪里知道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昔芜,你知道花璟?”
    花璟这个名字在琅邪山应当是命令禁止了啊?
    昔芜幽怨地看她一眼:“天族也没有几个神女,换哪个应当都是细数起来。”
    也对。凤音万分心虚,只得低着头去看杯子中的水,昔芜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旁,凤音觉得自个儿怎么着也不自在。受不了这种折磨人的沉默,凤音心一横,干脆抬头直接对上昔芜的眼睛,正经问道:“那么你现下有什么打算?”
    昔芜忽而问道:“阿音,你同流渊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吧?”
    “啊?嗯。”没想到昔芜会问这个,凤音点点头。
    “那么,他与神女花璟是可是真的有婚约?”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凤音只得硬着脖子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么,当初神女跳下诛仙台,可是因为流渊与柳丝若之间那一段感情牵扯?”
    突然意识到昔芜问这句话的意图,凤音赶忙摆手道:“话是这么所没错啦,可是……”
    “阿音。”昔芜打断她:“流渊他是否真的那样对待过神女?”
    “……”凤音在心中嘟嚷了一句,听你这语气作为旁观者也觉得过分吧,只是昔芜你可知道,那些过分的事情,曾经是如数发生在你的身上啊。
    想到这里凤音在心里又连带着将流渊祖上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个干净。
    凤音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看向昔芜幽深的瞳色。凤音问道:“如此,你当如何呢?”
    昔芜摇摇头,将脸埋进臂弯。凤音一时母性泛滥,抬手温柔地往她头顶上抹了两把。一边抹还一边说道:“乖,没事的。”
    “其实感情这种事情,只有谈感情的那两个人最清楚,你若心中还有什么疙瘩,这样憋着也不是个事。不若找流渊问问清楚,说不准当年那件事情……不,当年那件事情就是他做错了,可是就算是他做错了,虽然我觉得是十恶不赦吧,可总应当给他个机会不是?”
    凤音觉得自己说的话就和自己现在的立场一般矛盾。一方面她觉得流渊应有此报,全是活该。一方面他又觉得如此兜兜转转昔芜还是看上了他,也不能说二人完全没有缘分。
    毕竟花璟当年因着神女有意襄王无梦这么一个原因,受了很重的一段情伤。现在两情相悦,若能修成正果,不也是当年花璟所求?
    凤音发誓,她全然是为花璟着想,半分没有为着流渊说什么好话。
    十五揪着明砂的脖子一路吵嚷着走来,说是明砂贪玩嗑了初一好多丹药。凤音呼出一口气,想着总算可以给昔芜转个话题,是以在她卯足了劲冲十五挥手的时候,忽略了身后昔芜那句极小声的:
    “那么,我又算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晴雪,阿宝,sytmts,非鱼,離婁,乌云,碎夜的留言。尤其谢谢晴雪,碎夜的长评。其实一开始的设定是先虐女主再虐男主而且结局并不是单纯的破镜重圆的戏码。我不是在努力给渣男洗白,而是有些事情也许花花自己都不知道。也谢谢非鱼的鼓励,说实话最近看到大家的评论,激动的同时也有些矛盾呢。大家的想法我都会考虑进去,也会尽量不与原设定相勃太多。无论如何,谢谢大家对妖妖和复来归的支持。爱你们!

 第十二章 :何必东望眼将穿(二)
    这几日;流渊来琅邪山找过昔芜几日;昔芜就拉着凤音窝在一块山疙瘩里头,流渊那儿只让人去传话;说她跑到人间玩儿去了。
    “这都快一个月了。”凤音泡在山泉水的池子里,将手搭在一块滑溜平坦的花岗岩上;向一旁同样泡着的昔芜投去一眼。她道:“这没看出,你还有当鸵鸟的潜质。”说罢,还有意无意地向那只过来通传跑腿的小雀精的背影看去;凤音道:“你以为流渊真相信你去凡间玩儿去了?”
    此时,昔芜脖子上挂着的那半块玉石;正隐隐泛出光华。凤音抬手变出一壶罗浮酒;自饮自斟了起来。几杯薄酒下肚;她惬意地闭上眼睛,长吁了一口气。叹了句琅邪山真是个好地方,山美水美七夜美,连着这罗浮酒,都较她栖梧山的要美味的多。
    见昔芜在那边正在给自己的头发掬一捧水,凤音游弋了过去,甩了酒瓶子替昔芜洗发。其实字她离开浅色涧去往栖梧山接任凤君一职起,大概也有三四万年没有好好替昔芜洗过发了。忘记是谁说过,当一个人开始回忆的时候,这个人便已经开始经历起苍老来了。凤音觉得,时间是把杀猪刀,这句话诚不欺她。
    “昔芜啊,流渊他又不是傻子,你这样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凤音将花皂用水融开,抹到昔芜湿了水如锦缎一般的青丝上,看似漫不经心,凤音道:“瞧见你脖子上那半块朗轩玉了吗?流渊那儿也有半块,且不说琅轩玉之间必定有所感应,单流渊三天两头的往琅邪山跑,怕是他早就知道你根本在琅邪山。”
    “朗轩玉?”昔芜的眼中总算出现了少许神色波动,她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玉坠,茫然了一会儿问道:“你说这是朗轩玉?”
    凤音吞了吞吐沫,觉得自己似乎又因为多嘴说漏了些什么。只好讪笑了两声,干巴巴地。随即点了点头颓然的说了声是。
    “朗轩玉……为什么流渊与我的朗轩玉能够相互感应?”昔芜呢喃道,上次在蜀山也是,后来遇到回归仙身的流渊亦是。她竟然从未仔细看过流渊腰间的挂坠,只知道那似乎是个月牙的形状。现在想来,琅轩玉能够相互感应,只有一个原因。
    而那个原因,并不是她期望的,若事实如此,想必也不是她有能力触碰和承受的。
    难道受过情伤的人,都会变得比以往聪明?凤音眨了眨眼睛,只听得昔芜幽幽问自个儿道:“还是说……它们本来就是一对?”
    不是一对,它们本来就是一块啊!凤音在心中撇嘴道。
    将这个想法说出来,昔芜只觉得脑袋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见状,凤音忙净了手,放到穴位上替昔芜轻柔地按捏起来。
    凤音道:“你心中若真有什么弄不明白的,为何不找流渊问个清楚?你这般郁郁寡欢,倒不像是真正的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有些害怕见到他,有些事情明明知道只有他才能给我答案,可是又好害怕见到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更害怕的,是他给我的答案。
    凤音拍了拍昔芜的肩,拿了帕子提她将头发擦干。低眉顺目间,凤音道:“想问什么,便说什么,总归错不在你。”
    昔芜思虑片刻,半饷之后,终究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凤音没想到的是,昔芜并没有直接叫流渊进到屋子里来,而是让他带了个话给流渊,约他傍晚在*镇那家叫做溯世的茶楼见面。
    凤音不明白为何昔芜要选在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但为了让昔芜与流渊能有一个安静良好的谈话环境,凤音发挥了她好闺蜜的特质,直接祭出火翎绫,搬了把小板凳坐在溯世的店门口,来一个她打一只,来两个,他揍一双。无论鬼神,遇佛杀佛。
    是以,当流渊直接幻化了身形出现在茶楼里的时候,二楼的座位上除了昔芜和莫先生,便只有两三个前来听莫先生说书的散仙。
    昔芜坐在最里头的位置上,双手握了杯茶,瞧见流渊走过来,昔芜努力地冲他笑了笑。流渊在昔芜对面坐下,面色有些苍白。
    “流渊……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不敢去看流渊的眼睛,和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心疼。昔芜低着头,只望着杯中微微荡漾的涟漪。最后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她将一件物什放在桌上,颇为郑重地推置道流渊面前。
    便是那半块朗轩玉。
    流渊看了一眼昔芜,心中已有几分清明,其实在知道昔芜便是花璟时,他便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那个时候他告诉自己,若昔芜真有记起花璟记忆的那一日,昔芜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流渊抬手,解下了腰际的挂坠,将那大半块朗轩玉放在桌上,与昔芜那块相拼合。光华闪过那些繁复古老的纹样,裂痕在光华流转间逐步消散,将好,合成一枚完整的玉玦。
    昔芜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仿佛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的,那种难以抑制的悲怆,在她的血液里挣扎且不断叫嚣着,仿若要将她淹没。
    流渊抬手将她颤抖的指尖握住,那一刻,昔芜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曾几何时的一幕。只是那一段光影并不真切,若是她拥有属于花璟的那一段记忆,自然会记起,脑海里闪现的那段画面,便是她与他成亲那一日,她走过长长的白玉阶,亦如现下,她指尖的微凉被他掌心的滚烫所包裹。
    “流渊,当初你说你来长安只是为了寻一个人,后来我问你那个人你找到了吗,你说找到了,可是她却不记得你了。”
    “是。”
    “那么现在呢?”
    流渊望向昔芜,那一眼深不见底,永远太多晦暗复杂的情绪。他握住昔芜的那只手微微用力,也不知是在安慰昔芜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最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更多的无可奈何缓缓说道:“怎么办,昔芜,即便她什么都忘记了,却还是将一切因果都揣测出了泰半。”
    流渊说,怎么办,昔芜,即便她什么都忘记了,却还是将一切因果都揣测出了泰半。
    前有朗轩玉,再有流渊这么一句话,足以证明昔芜所有的猜想。
    当日便是在这座茶楼中,离渊陪她听了莫先生说的那一段故事。神女花璟,大婚之日被上神流渊所弃,一怒之下将信物朗轩玉玦摔碎,当着众位仙家的面,扯断了这一段姻缘,说是从此再无干系。而后便是天刑台上的痛彻心扉。
    莫先生的故事里,说自花璟跳下诛仙台神迹全无之后,那半阙朗轩玉也不知所踪。
    没有人知道,朗轩神玉认主,那半阙朗轩玉便是跟着昔芜一并,落在了琅邪山。
    她缓缓将手从他的手掌心中抽离出来,此时的流渊分为无力,只得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昔芜……”
    昔芜自嘲似的笑了笑,抬眼看他,四目相对间,似乎他二人都能瞧见彼此眼中深藏的泪光。
    她定定看向流渊,开口道:“流渊,你到现在还要管我叫做昔芜么?”
    流渊,你到现在还要管我叫做昔芜么?
    这一句话,无悲无喜。却教流渊如遭雷亟。他看着昔芜,望向她那一贯澄澈的眸子里那一片陌生的清冷,他知道,那是属于花璟的恨。那种即便是忘尽前尘,几经磨砺辗转也无法消弭的恨。
    如一潭深水,冰寒彻骨。
    流渊阖目,只觉得现下的世界格外聒噪。
    彼时,莫先生将扇子遮在脸上小寐,轻尝浅酌里的男主人也喝的半醉。凤音翘着二郎腿在溯世门口百无聊赖的打苍蝇,七夜抱着一只波斯猫一脸嫌弃地看着初一与十五对棋。明砂同钏影在亭子里一边吃着果仁一边看人间那些曲折的话本子,大胖他娘烧了四菜一汤叫白虎精抱着孩子过来吃饭。
    浅浅一声叹息,淹没在夕阳的余晖里。
    流渊提起嘴角,想是要对昔芜微笑,却十分苦涩,若不是因为这张脸,想必那笑容定是极其难看的。
    流渊望向昔芜,沉默半饷之后,方才对她说了千回百转的两个字。
    离渊道:“花璟。”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其实之前就写好了,但是看到大家的留言,都说虐渣男什么的,原本决定的后期虐的推前了些。后面写好的剧情也会更改。么么哒。

 第十二章 :何必东望眼将穿(三)
    “流渊;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顿了顿;昔芜说道:“你只需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似乎要很努力才能稳住心神。昔芜道:“那一日;离渊同我在这里听的故事,可还记得?”
    她用的是离渊;而不是流渊。流渊只觉得一种意味不明的苦涩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
    “看样子是记得了?”昔芜定定看着他,又问:“那么,莫先生说的故事;是否确有其事?”
    莫先生说的故事,在他还是离渊时;只同昔芜听了那么一次。讲的便是那零零散散的一段过往;而那一段爱恨纠葛;终究以花璟跳下诛仙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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