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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的选择-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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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殴打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里,我都看见苏菲和内森出双入对,“迷恋”一词似乎成了他们关系的本质中一个苍白无力的描述,而这一切又怎样解释呢?每次苏菲谈起他时都是那么动情,为他的温柔和善良而感动不已,眼里总闪着泪光——而这充满热情的圣徒一般的家伙几天前却在耶塔的公寓门口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恐怖分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愿多想这些,因为那片云彩还在继续向东飘移,阳光又一次洒在我们身上;苏菲笑了,仿佛阳光把她的忧郁一扫而尽。她把最后一点面包屑抛向泰德乌兹,说:“我们该回去了。”她兴奋地大声宣布说,内森为他们的晚餐买了一大瓶勃艮第酒,她必须去位于教堂大街的A  P商店买一块上好的牛排来下酒。做完这个以后,她会花掉一个下午的时间与《熊》继续搏斗。“我很想见见这位威廉•;福克纳先生。”我们慢慢走回公寓时她这样说:“告诉他说他总是让波兰人读得很困难,特别是当他没完没了地说着一个句子的时候。不过,斯汀戈,那人怎么会那么写书呢!我觉得我正身处密西西比河。斯汀戈,将来某个时候你愿意带我和内森到南方去看看吗?”  我走进我的房间,苏菲那活泼的身影也已不见了,莱斯丽•;拉普德斯又一次占据了我的大脑,像一把大锤敲击着我痛苦的心。我曾傻乎乎地想,那天下午,在我们约会前的时间里,我要按惯常的作息时间做点正经事,也就是说给南方的朋友写几封信,或在笔记本里涂上几笔,要么就干脆躺在床上看书,但似乎都很难如愿。  近来,我被《罪与罚》深深吸引,尽管我的作家梦想也因这本书令人惊叹的广博与复杂程度而深受打击。但我仍用了好几个下午的时间,带着敬佩的好奇心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我的好奇心大部分只是与拉斯科尼可夫有关,他在圣•;彼得堡苦恼而丰富的经历(除了谋杀)与我在布鲁克林的遭遇何其相似。它对我的影响是如此之大,以致我产生了一个想法——不是出于好玩,而是十分严肃的,这一点令我吃惊不小——假如我也沉溺于制作一次带有玄学意味的谋杀,比如说把刀子刺入一个像耶塔•;齐墨尔曼一样的无辜的老妇人的胸膛,不知会对我的肉体和精神产生怎样的后果。我认真思索了一遍。这本书强烈迫人的观点使我退缩,然而每天下午它的吸引力又最终不可抵挡。可莱斯丽•;拉普德斯夺走我的智慧,俘虏了我的意志,那天下午,我没碰那书。  我也没写信,没在笔记本上涂上几句诗文——从讽刺诗到启示录,我都从风格上模仿塞里尔•;康纳利和安德烈•;纪德——用这个办法我可以使自己尽快开始记日记。(很早前我曾将我这些充满青春气息的东西毁了相当一部分,只留下了一百多页具有怀旧价值的杂记,其中包括写莱斯丽的部分和一篇九百字的杂文——在那些满载焦虑与深思的日记中,这篇东西令人称奇。它是有关性用品的“功过是非”的。显然,这是我在试用各类润滑剂后写下的,我记下了它们各自的特点,比如磨擦系数、芳香度等等。“象牙雪花”成为优胜者,因为它可以在常态体温下轻易溶化成乳状。)不,我不愿再受良心以及加尔文工作道德的束缚,而且尽管我并不疲倦,我仍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呆呆地躺在那儿。我意识到几天来的发热已使我的肌肉开始抽搐,这样大动感情很容易患病的。我横卧在床上,六英尺长,全身欲火中烧。每当想到莱斯丽,想到几小时后她就会一丝不挂地蜷在我怀里,我的心便狂跳不止。我已说过,这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也许会有生命危险。  当我躺在那间散发着薄荷糖般光线的房间里,下午的时光悄悄过去。与我的晕眩相伴的是一种近似疯狂的半信半疑的情感。请记住,我仍然是童男,这更让我有种梦境般的感觉。我将不仅仅只在爱的边缘徘徊;而即将启程前往一个田园牧歌般的宁静之地,一个黑暗的神秘领域。我又一次想起(这些声音有多少次在我的心中响起?)头脑简直而十分性感的莱斯丽曾说过的那些话。当我这样做时——脑海中便浮现出她那温润肉感的嘴唇,闪闪发光、校正得完美无缺的牙齿,还有冒着唾沫星的嘴角,似乎这就是那天傍晚最令人头晕目眩的梦。当太阳从夕普榭德海湾落下去后,那张嘴将——不,我不能再想那张柔软甜美的嘴,我马上便可以真正触到它了。刚一过六点,我便从床上一跃而起,冲了个淋浴,又刮了刮胡子。那已是我那天第三次刮胡子了。最后,我穿上我惟一的那件斜纹西服,从“金库”里抽出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冲出房间,开始那伟大的历险。  在门厅里(在记忆中,我一生中的重大事件常常被一些印象鲜明的小人物点缀着),耶塔•;齐墨尔曼和可怜、粗俗的莫伊西•;穆斯卡特布里特正在激烈地争吵。  “你说你是一个诚实的年轻人,而你却对我做这样的事?”耶塔用一种充满痛苦而非愤怒的声音冲他吼着,“你在地铁里被抢劫?我给了你五个星期的时间付房租——而现在你却对我来老一套!你以为我还是个不谙世故的小丫头,会相信你的话?嗬——哈!”那一声“嗬——哈!”真是神奇,表现出一种莫大的蔑视。我看见莫伊西穿着一件黑色的基督教徒的晨服,那满是汗水的肥胖身体真真切切地畏缩了一下。  “可那是真的!”他一口咬定说。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说话,是那种少男的声音——一种假声——似乎很适合他果冻一样的体态。“真的,我的包被抢了,就在伯根大街的地铁里。”他像要哭出来了,“是个黑人,一个小个子黑人。噢,他动作快极了。我还没来得及叫,他已经跑到楼梯上去了。哦,齐墨尔曼夫人——”  那声“嗬——哈!”再一次响起,那家伙又浑身一抖。“我该相信你吗?我该相信这位绅士——一个即将成为犹太牧师的先生讲的故事吗?上星期你对我说——哦,你对我发誓说,你到星期四下午就会有四十五美元,而现在你却告诉我你被抢劫了!”耶塔肥胖臃肿的身体向前倾着,像要打架似的,但我觉得她只是咆哮一下做做样子,并没有真正的威胁。“我出租房屋已有三十年了,从未驱逐过房客,只在1938年赶跑过一个怪里怪气的斯拉夫人,他专穿女孩子的紧身短裤。但现在,我的上帝,帮帮我吧,我不得不赶走这位绅士!”  “求求你!”莫伊西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我觉得自己是个闯入者,于是赶紧悄悄地想从旁边溜走,或者干脆从那两具肥胖的身体中间蹭过去。我小声地说了句“请原谅”便想开溜,正在这时,我听见耶塔说:“哎,哎!你要干什么去,罗密欧?”  我意识到一定是那件刚刚浆洗过的斜纹西服和上了发油的头发,以及剃须时用的罗亚尔•;林密牌剃须膏——我曾把它放肆地倒在脸上,又涂抹得那么厚,以致我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热带园林的味道——引起了她的关注。我微微一笑,说不去哪儿,便溜了过去,迫不及待地赶紧逃离这乱糟糟的一团,以及耶塔不怀好意的盯视。  “我敢打赌,今晚有个女孩的梦就要实现了!”她在我身后哈哈大笑着说。  我朝她挥挥手,瞟了一眼畏畏缩缩、可怜巴巴的穆斯卡特布里特,便一头扎进令人愉快的六月傍晚的夜色中。当我朝地铁站走去时,我还能听见他那娘娘腔在哼哼唧唧地说着什么,然后慢慢消失了,接着是耶塔那极度克制的声音,表明莫伊西不会被赶出去了。我已逐渐发现,耶塔确确实实是个好老板娘,或者用另外一个成语,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善良女人。


竭尽全力的治疗第37节 犹太风格的闹剧

但是,刚才那幕犹太风格的闹剧——有些像一部依地语的喜剧,使我对我与莱斯丽的相遇有了另一方面的认识。我坐在摇摇晃晃向北驶去的地铁里心烦意乱,试图看一份布鲁克林《鹰》报,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我又开始想莱斯丽,突然发现我这一生中还从未跨进过一个犹太家庭的门槛。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我不知道。我突然担心我的衣着是否合适,突然意识到我该戴一顶帽子。不,当然,我确信,那是在犹太教堂里才需要的。(是那样吗?)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我的家乡弗吉尼亚那黄砖砌成的犹太教堂——罗德夫•;索伦教堂,街对角是另一座长老会教堂——用褐色的沙石板条石砌成的美国三十年代风格的建筑。我在那儿长大,在少年时期常常目睹信徒们在礼拜天默默地挤在教堂里。那垂着窗帘、有着威严的铸铁大门和大卫凹刻雕像的犹太教堂,还有犹太人、犹太民族和他们那神秘宗教,都使我觉得神秘莫测,甚至有些超乎自然。  也许很奇怪吧,我并没有被犹太人本身所迷惑。在那个繁忙的南方小城的外围阶层里,犹太人都很和善。他们完全被同化了,成为大众中的一部分:成功的商人、医生、律师和小资产阶级群。副市长是一个犹太人;当地一所规模很大的中学为他们的足球队获胜而骄傲,同时也为那个不同寻常的全能(能奔,能踢,能跑)足球教练而感到骄傲,他也是个犹太人。但我也看见犹太人是如何去获取另一个自我或人生的。在远离阳光和繁忙的生计时,犹太人躲进他们与世隔绝的充满怪异色彩的亚洲式礼拜堂:香火缭绕,公羊角及祭品,铃鼓,蒙面纱的女人,阴郁的圣歌,以及发自内心的用死去的语言的哭诉——从此,这一切给一个十一岁的长老会信徒带来许多无端的不安与迷惑。  我太小,太无知,无法将犹太教与基督教联系起来。同样,我也无法认识那些奇异的但现在看来自相矛盾的事情:那天做完礼拜后,我站在街对面惊愕地看着那座阴沉不祥的犹太教堂,脑袋瓜早已被《利未纪》里那些枯燥的令人生厌的东西搅得云里雾里。那是一个叫迈克奇的有着一副娘娘腔的银行出纳硬塞给我的,他的祖先早在摩西时代'1'便在斯开岛上虔诚膜拜和对着月亮嚎叫。我刚刚读完那一章,讲的是那群人不朽的历史。我带着深深的疑惑和一种说不清的恐惧,颤颤惊惊地看着那座礼拜堂。我不禁悲哀地想起亚伯拉罕'2'和以塞亚'3'。上帝,在那些异教徒的圣堂里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呀!星期六也是如此。而那时,善良的基督徒们正在清除花园里的杂草或在索尔百货公司闲逛呢。作为教会学校的学生,我对希伯来人的了解不少,但同时也不算多,因此,我仍不能真正明白罗德夫•;索伦会众集会时所显露的东西。我用孩子的想象力认为他们会吹一种羊角号,号声粗犷充满野性,在黑暗中回响,那永远阴沉黑暗的地方有一只正在腐烂的方舟和一卷羊皮经卷。虔诚的女人们弯着腰,脸上蒙着面纱,穿着苦行者的粗羊毛织的衣服,悲悲切切地大声呜咽着。没有人唱感人的赞美诗,只有单调乏味的吟唱,其中不断重复的一个词听起来就像“甲状腺肿大”。黑暗中到处飞动着鬼怪似的像史前小鸟一样的东西,到处是戴着便帽的犹太信徒,他们用低沉的声音一边哀号一边举行原始野蛮的祭拜仪式——割包皮,烧公羊,掏出新生羊羔的心脏。一个小男孩看了《利未纪》后,还能想出什么别的呢?我无法想象我崇拜的米丽安•;布克宠德以及居里•;科恩,那个处处受人崇拜的中学体育教师是怎样在这种凝重的环境中幸存下来的。  十年过去了,我的迷幻多多少少有些解脱,但并没有完全摆脱。我对第一次面对一个犹太家庭还是有点担心。准备在布鲁克林高地下车之前,我开始想象我行将造访的那个地方的模样,而且——就像看待犹太教堂那样——总把它与黑暗阴沉联系起来。这并不是童年时的那种迷幻。我只不过把它与我读过的二三十年代的犹太人生活环境联系在一起——沿铁路线而修的贫民窑,荒凉,阴暗;我知道,拉普德斯的家一定早已离开了那样的地方,然而这种带有偏见的预感却很强烈,仿佛我已看见那地方一如我所想象的那样阴暗,死气沉沉。我仿佛看见镶着胡桃木板壁的阴暗房间,里面放着几件笨重的栎木家具;有一张桌子一定是祭台,烛台整齐地摆放着,但蜡烛没有点上,旁边的桌子上一定放着犹太教的全部经文或者法典。书页翻开着,拉普德斯家的长者正在认真细读。尽管房间收拾得十分整洁,但门窗紧闭,一股霉味。厨房里飘出一股炸鱼的气味,一个围着围裙的老太太——莱斯丽的奶奶——对自己的烹饪技艺满意地咧开无牙的嘴笑了,不过没说一句话。她不会英语。在起居室里,大部分家具都是镀了络,黄铜色,有些像疗养院。我肯定自己与莱斯丽父母的交流有些困难——她妈妈有犹太妇女典型的肥胖身材,神情忧郁,腼腆谦恭,一言不发;父亲则外向得多,很快乐,但也只能讲讲他的生意经——成型塑料,话音是那种带有含混腭音的犹太民族的母语。我们小口啜着马尼西维兹酒,小口地嚼着哈尔瓦,然而我却急切地盼望来一瓶斯利兹酒。突然,这些毫无头绪的想象——在什么地方,在那个房间,在一张床或沙发上,我和莱斯丽在紧张的清教徒般的环境中如何完成我们辉煌的一幕——被一下子打断了,地铁摇摇晃晃地开进布鲁克林高地的克拉克大街站,停下了。  我不再过多地想象莱斯丽的家,呈现在眼前的与我预先想到的完全不同。事实上,这个形象许多年后仍像一个铜钱那样光亮耀眼。莱斯丽的家是如此漂亮,以致我在那门前来回走了好几次,无法想象那坐落在皮埃尔庞德街上的房子与她给我的地址是同一个地方。当我最终确定后,我站在那儿没动,心里涌起的几乎是一种仰慕的感觉。那幢房子用希腊文艺复兴时期的精致的棕色石头修筑而成,稍稍从街道向后退了一些,留出一片草坪,中间是一条新月状的砾石车道。车道上停着一辆铮亮的卡迪拉克,深栗色的,显然经过精心养护,整洁异常,毫无瑕疵。它真应放到展厅里去。  我在绿树成荫煞是优雅的人行道上停下脚步,尽情呼吸着令人振奋的清香。在傍晚的暮色中,房间里射出柔和的灯光和收音机里传出的旋律,突然让我想起里齐蒙德大道的那些豪华府第。我觉得这情景应该出现在那种精美杂志上,为菲谢尔•;杜比埃斯、苏格兰威士忌、珠宝或任何价格不菲的精美物品作广告。但最让我回忆起的是南方联盟首府那种幽静别致的风格。当我走向门廊时,一个半蹲在地上画线的黑人司机张着粉红色的嘴冲着我笑,接着一个活泼有趣的女仆把我让进屋里。那女仆穿着打褶和荷叶边的又黑又亮的制服,她的口音——我能准确地听出是罗阿诺克河和科里塔克县一带的,那是在北卡罗来纳的东北部,刚好在弗吉尼亚南端。我向她询问,她证实了这一点,说她来自南方乡下。“对极了。”当我说着像稀泥一般软和拖沓的地方土语时,她插嘴说道,被我对语言的敏锐能力逗得咯咯直笑,然后把目光移开,说:“来吧!”她努力做出一付礼貌的模样,翘起嘴唇,小声地用北方腔调说:“拉普德斯小姐马上就出来见你。”想着那昂贵的外国啤酒,我已经有些飘飘然了。然后接着,闵尼(我后来知道这就是她的名字)把我领进一间非常大的乳白色起居室,里面放着令人想入非非的长沙发、睡榻和休闲椅。地上满着厚厚的地毯,也是白色的,上面没有一点污迹。四周全是书橱,里面放满了书——都是名副其实的真正的书,有新有旧,大多有被读过的痕迹。我在一张奶白色的鹿皮沙发上坐下来。沙发很软,放在有如仙境般的波斯纳尔德和德加的《乐师排练场》之间。德加的那幅画看来十分眼熟,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后来我突然想起,在我少年时集的那些邮票中,它被印在法兰西共和国的一张邮票上。“全能的上帝啊,耶稣基督”,这就是我当时能想起的感叹词。  那天,我一直处于一种兴奋状态,但同时又没有完全准备好。我那不安分的眼光曾在《纽约人》杂志和电影中见到过如此豪华富丽的场景,却从未目睹过真正的实境。这种文化休克感——对肮脏而实用的金钱的领悟与性欲突然溶合在一起——使得我坐在那里有一种说不明的复杂感觉:脉搏加快,脸上涌出兴奋的红潮,垂涎欲滴,最后,我那玩艺在汉斯•;约克牌内裤里本能地挺了起来,而且整个晚上一直不下去,不管我用什么姿势——坐着,站着,甚至在盖奇托罗饭店的食客中蹒跚地走来走去时也不行。盖奇托罗后来成为莱斯丽经常光顾的地方。当然,这种现象与我的青春年少分不开,后来很少再出现过(30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我以前决不会在性以外发生这种情况。(最难忘的是那一次,我十六岁,参加学校的年会,有一个很会卖弄风情的小女人——我曾提到过她,莱斯丽与她相比简直有如天人——对我极尽挑逗之能事:向我的脖子吹气,用手指头挠我汗湿的手心,用她那光滑的腹股沟紧贴着我。尽管是假装的但却很卖力。这样过了几小时后,圣徒般的意志力才将我从这小荡妇身边拉开,一头扎进夜色中逃之夭夭。)但在莱斯丽家中,并不需要这种肉体的激发,只需将莱斯丽的即将登场与一种——我毫不羞耻地承认——对大量财富的躁动的意识加在一起就足够了。如果不承认我把那醉人的交媾与闪电般的婚姻的念头联系在一起的话,那么我就是在撒谎。


竭尽全力的治疗第38节 本•;费尔德先生

很快我就在无意之中了解到——从莱斯丽和她父母的一位中年朋友本•;费尔德先生及夫人那儿,那天傍晚,他们与我前后脚来到莱斯丽家——拉普德斯的财富最初来源于一块不起眼的塑料,那东西还不及小孩子的手指头或成人的阑尾大,其实就只有那么一点大。费尔德先生一边抚弄着他的王牌烟斗一边说,拉普德斯在三十年代大萧条时期成功地生产出一种凹雕的塑料烟缸。这种烟缸(莱斯丽后来对我详细说过)是人人都熟悉的那种:黑色,圆形,上面压有诸如“斯托克21俱乐部”、“埃尔•;莫罗克”,或是“贝特之家”、“指头酒吧”之类的字样。许多人都把这种烟缸偷回家去,所以订货便永无休止。那几年,拉普德斯先生生产了成千上万个这样的烟缸,在长岛的那个极不起眼的小工厂的产值使得他和他的家人舒舒服服地在皇冠高地街住了下来,然后是位于弗兰特布西的豪华地段的豪宅。而最近的那场战争又把这个家庭从繁华带入到奢侈,带到位于皮埃尔庞德大街上这所整修一新的棕色宅第和德加绘画浓墨重彩的豪华之中(还有一幅我即将看到的景致,一幅十九世纪巴黎郊外已经消失的迷人的乡村图景,它的美丽使我的喉头如同哽住了一般。)  费尔德先生继续用相当权威的口吻说,珍珠港事件之前,联邦政府在塑料制品生产商中招标生产一种小型元件,它大约两英寸长,外形不规则,但尺寸要求十分精确,凹出的一端必须准确地套入同样形状的小孔之中。拉普德斯先生中了标。它的成本只需一便士,但需求量大得惊人。这小东西是整个二次大战期间陆军和海军陆战队所发射的七十五毫米炮弹的导火装置中一个不可缺少的元件,也就是拉德普斯走上致富之路的宝贝。后来,在宫殿式的浴室里——这是我后来需要造访的地方,有一个这种聚脂做的小玩意的复制品,被嵌在一块玻璃镜框中挂在墙上。我长时间惊奇地盯着它,心想,在皇后大桥下的阴影中,这个从肮脏污秽的废料中诞生出来的小东西将无数的日本人和德国佬带入到极乐世界。那个复制品是用十八克拉金做的,是这所房子惟一刺眼的饰品,但在那个年月是可以原谅的,因为那时的美国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莱斯丽后来把它叫做“蛆”,还问我是否能联想起“某种肥肥的精虫”。我们探讨了“蛆”那令人恶心但相当实用的矛盾形象,最终她采取了最不得罪人的方式,对这个家中财富的来源渠道持之以一种漠然的态度。她用一种取笑的口吻说:“正是那些‘蛆’赢得了法国印象主义的心。”  莱斯丽终于出来了。她穿着一件漆黑的紧身上衣,丰满的身体被勾勒得迷人而性感。她用她那湿漉漉的嘴在我脸上轻吻一下,浑身散发着一种沐浴液的清香,鲜艳得像一支刚刚盛开的黄水仙。她比我在家乡潮汐镇所了解的那些喜欢在土耳其熏鼻的麝香中弄得湿漉漉的处女们要动人得多。这就是阶级,我想,真正的犹太阶级。一个能心安理得地穿上亚德里内衣的女孩子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性。不一会儿,她的父母也出来了。父亲是一位优雅精明的人,刚过五十岁,皮肤晒得黝黑。母亲则是一位长着一头琥珀色头发的女人。她的外表看上去相当年轻,很容易被看成是莱斯丽的姐姐。当莱斯丽告诉我说她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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