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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受长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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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的歌声绵延千里。

第31章 干娘(3)

破草帘翕动,风呼啸得厉害,雨师妾站在廊前,观察檐下的蛛网。风雪尤甚,那蜘蛛却傻得很,一下又一下的织网,被吹破了便从头再来。听到声响,雨师妾转头望向发出声响的主人,声音又轻又冷:“这是蝶魇,我带你出去。”
  真是笨,这话明明都说过了。周涣望着晃动的飞袖,道:“我知道。”

  大黄很乖巧地没有叫,周涣偏过头,他人精明,但蝶魇抓住他最难以启齿的地方,叫人如何不溃败。人区别于动物,最关键在于一个情字。三魂七魄,七情六欲,五蕴六尘,从家到世,从生到死,不论亲人之间、朋友之间还是爱人之间,逃不过一心字一个情字。

  雨师妾静静望着他,秋水横波。铎铃当啷摇晃,铃舌下的穗子老旧破败,积满冰雪与尘埃,响起来像妇人的哀泣,不知是哭生离还是死别。

  周涣哽咽道:“让我亲手埋葬她吧,干娘去世时我才豆大点,她不是我亲手埋的,既然蝶魇要做这个好事,让我了却此愿也好……”

  干娘去世时他才六岁,因温饱不定而瘦瘦小小,看起来只有四五岁,抢馒头抢不过别人,连干娘的坟茔都不是亲手挖的。
  后来,师父携他去重敛尸骨想改迁坟地,但当年的地方已建成庙宇,香火旺盛,人来人往,干娘的尸骨也早不见了。

  雨师妾点头,抿紧了唇,蛛网终于被风吹散,和铎铃一起在风中摇摇欲坠。

  艰难困苦的流浪生活,是干娘用高大厚壮的身影遮风挡雨,像暴风雨时庇护叶下草的老树。
  她说世上还是好人多,说要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帮助别人,让他明白不论何种境地,都要保持心中最后一点纯善,这是人和畜生最根本的区别。
  这个农村妇人没读过书,不认识字,更没有朴实无华的语言来装饰这些大道理,但却足以影响一辈子,受益一辈子。

  林鸦拍打翅膀飞来,站在枝头打量树下的一举一动,又矮又小的坟头孤零零地躺在林子里,寒风吹拂,乌鸦叫得声嘶力竭,可里面的人也不会再醒了,不会用宽大粗糙的手掌抚摸他,不会用宽厚慈祥的目光注视他。

  周涣培上最后一抔土,指尖是冰粒和冻土,一朵纸钱折的洁白小花递来。花下是跟指一样苍白得透明的五指,因为寒风泛着红。

  见他迟迟未接,但她不善言辞,不晓得说什么,冬风里只有寡言的眼神,良久,才有些迟疑地解释道:“冬天无花,以此代劳。”

  “谢谢。”周涣接过花朵,冬风不停,若非手指攥着,弱小的纸花恐怕便要如漂泊的飞蓬草飞去很远的地方。

  雨师妾道:“对不起。”

  周涣把花插在湿润的泥土上,望着一黑一白两个浓烈扎眼的颜色,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道:“我原本已经忘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前尘往事浮出眼前。

  他是个小乞丐,乞丐的生活都是千篇一律的:捡垃圾,翻垃圾,乞讨,被人打,跟野狗抢食,提防拍花子。日复一日担心这些,兴许明天就死了。故而这段遍地是痛苦与恐惧编织的记忆,一向不太记得也不愿记得。

  但见到雨师妾时,却分外觉得熟悉。

  在此之前,也曾有人拜访阿爹,譬如记忆里有个冷冰冰的玄衣道长哥哥,背上的剑比月光还要寒冷,但他敢保证在此之前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那个人似乎也认识他,隔着偌大距离,眼睛像一对黑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姐姐。”小周涣声音又细又哑,拘谨地喊。
  “嗯。”大姐姐冷淡地应道,放下一个铜板。

  只是那么一瞬,就那么一瞬,小二端着热菜过来,看到碍眼的他一脚踢开,小二口里“碍眼的小叫花子”便咕噜滚了一圈。周涣看着小二殷勤地布菜,什么西湖醋鱼、糟烩鞭笋,小周涣无心艳羡,攥紧手里的丝绸钱袋,心道成功了。

  干娘喝了药,疼得直打滚抽筋,连站都站不起来。他见过瘟疫,见过满脸烂疮的村民哭着求药,多多少少知道这时需要请大夫,但天寒地冻,哪有大夫愿意远赴城郊破庙诊病,更何况自己身无分文请不动大夫。在第七次被药房伙计扫地出门后,小周涣打下偷窃的主意。

  雨师妾生性警惕,事情很快便败露,捉住跑到一半的小乞丐。小周涣抱着大腿,哭泣哀嚎,她半分不信,小周涣不停磕头,不停哀求,连路人都看不下去,但她还是转身走了。

  小周涣绝望地看着远去的背影,抹了抹泪,朝破庙跑,但风雪肆虐,庙门打开,庙里没有一丁点儿声音,他害怕地朝里走去,看到死不瞑目的亲人。

  小周涣倒抽一口气,摇着亲人的手臂。

  雨师妾的声音冰冰的,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冰花,声音从遥远的河对岸传来:“她已经死了。”

  她突然出现在这,但小周涣无暇思考这些,疯狂摇头,哆嗦道:“没有,她没有,干娘还活着,她还是热的呢!”

  雨师妾无心看这种悲欢离合,转身要走,他一下抱住她的腿。布料雪白柔洁,又顺又滑,亮亮的淌着星光。小乞丐松开手,只用小指节小心翼翼地勾着,用朦胧的泪眼哀求:“大姐姐,你救救她好不好?”

  “大姐姐,大姐姐,求求你救救她吧。她是我干娘,她快死了……”
  “大姐姐,你救了她,我就给你当一辈子的仆人,当牛做马,好不好?”
  “大姐姐……”

  她停下脚步,垂头看着。那双眼睛眸光澄澈,经泪水洗礼,像神剑最耀眼最纯粹的一截雪芒。风雪无声,全世界只听得到稚子的哭泣,对生与死的痛苦哀求。

  可她无能为力。静静抽出袖袍,每抽出一寸,稚子绝望一寸。最终冰冷的嗓音顺着雪块拍打进来,冰冰冷冷地说:“人各有命,死生无常,她已经死了,你再哀求也改变不了事实。”

  千山暮雪,万里层云。城郊破庙上演小小一场生别离。他再也受不住,放任大哭,哭声由罡风撕碎,送上九霄。

  乌鸦桀地一嗓子,思绪拉回。雪晴云淡日光寒,年少梦魇,十年梦魇,他早明白生死轮回是众生之命,任何人逃不脱,摆不脱,没人能襄助斡旋。她不过是九重天的神女,也无能为力,更何况那时候自己与她萍水相逢。可他还是走不出去。

  雨师妾捏紧手指,没有说什么。

  周涣倒抽一口冷气,望着她,道:“走吧。”这才随她离开蝶魇。

  白雾重新弥漫。

  其他人或有自己醒悟脱身的,或有得她帮助而脱离的,此刻都完好无损地站在那。有人见周涣顶着双核桃眼走出白雾,眼圈红红的,刚哭了似地,不由笑问:“小道长在蝶魇里看到了啥?”

  那些人都比周涣年长,是父亲辈的,喊道长喜欢再前加个小字。周涣抬袖抹掉泪,眨了眨眼,神清气爽。

  他们被雨师妾一个个叫醒,蝶魇的由来都弄明白了,另一人已代他答:“许是俗家父母吧,眼睛肿得跟蚊子咬了般,听说道士和尚出家前都得了断尘缘,道长应该很小时就上山了吧。”
  再一个道:“你眼睛还不是也红了?难道也梦到死去的老娘了?”
  那人道:“世间最亲的莫过于父母,我不梦父母梦谁?”

  其他人发现树下的白骨。白骨的额角正停着一只彩蝶,众人拨开草丛,它便展翅飞走了,留下一道旖旎神秘的背影。

  看来,千百年来寻到婆桫的幸运儿并非少数,只是大多死在婆桫的大门前。同伴啧了声,对雨师妾抱拳道:“多亏雨师姑娘相助,否则我等几个怕是生生世世困在那邪门地方了。”

  说话间一只彩蝶翩跹,正欲驻足青丝,白绫射来将蝴蝶射得四分五裂,细腻光洁的齑粉在阳光中漂浮。周涣张了张口,想要说话,莹彩的粉末里是她肃然的神情,提醒道:“感谢的废话待会再说。彩蝶有异,先杀了。”

  众人纷纷抽出武器。周涣一边提剑,刹那蝶魇里的风雪涌上来,还有干娘不瞑的双目,周涣凝聚心神,继续投身战斗。

  不一会儿,彩蝶扑杀得差不多,周涣伸手接过光莹的粉末。其他人道有什么发现,周涣嘿然道:“是灵力,这是灵力凝成的蝶。”

  话落,地面震动,前方传来轰隆的巨响,烧得如火如荼的丹枫此刻在地面飞速滑动着,纷纷让路。

  丹林深处水溪潺潺,清澈见底,红叶逐水,红鲤曳尾。周涣一路上沉默不言,雨师妾想说话却欲言又止,她实在不是多话善语的人。不一会儿众人来到一块空地。迎面是一株巨枫,树后是一块广阔空地,瀑流自如屏高山上奔泻而下,噌吰的水声相隔半里仍闻。

  队长派人打探路况,其他人稍做休息。

  队长道:“那彩蝶狡猾,能设置蝶魇破人心防,想来是婆桫的第一道阻拦。不知有多少幸运儿找到婆桫,却因沉湎痛苦,难以自拔,做了春色里的白骨,白白葬送性命。”
  

  其他人陷入沉默,噤若寒蝉。不一会儿另一拨人回来,队长问道:“叫你们打探路况,怎么样,前面有没有别的路?”

  那群人摇了摇头。别处都是山,没有路了。千辛万苦找到这里,最被拦在这。

  “怎么会这样,已经到了最后一处却没有路,姜队长,难道真得打退堂鼓不成?”其他人问。

  “别,各位不需要打退堂鼓。明明有路,只是你们没看见罢了。”三丈开外的周涣冲众人道。

  “哦?小道士你怎么这么肯定?”同伴问。

  周涣绕溪走了几步,不时敲敲打打,指着潺潺流动的溪水,道:“不然它从哪来?”

  “这不就是挂普通的瀑布吗,有什么稀奇的?”

  白鹿出鞘,剑锋蜻蜓点水,摘过水面的枫叶,周涣握住白鹿看着剑尖一点红:“笨,瀑布上有枫树没有?”  
  “没有。”

  “水池四遭有枫树吗?”
  “只有那株巨枫了,但相隔甚远,不过如果有风的话兴许会吹来。”

  “对,是有棵枫树,那从你我进林子来可曾遇过大风天气?”
  “这……也没有。”

  “既然如此,巨枫距离水池相差甚远,又无风为媒,这红叶从何而来?你说有没有路?”说罢,他绕着池子走了半圈。

第32章 婆桫(1)

有人按捺不住扎潭中,扑通一声溅起巨大水花,周涣缓缓蹲下身,队长、雨师妾跟着走过来。
  那人泼水而出,周涣挑眉道:“怎么样?”

  “道长的推测果然是对的,池底下果然有汪泉眼。”那人抹了把水。

  周涣得意地笑了,雨师妾紧盯水面:“除此之外呢?”

  那人往巨大瀑流那伸手。同伴一惊便想拦着,谁知如此巨大的瀑流冲击下他却毫发无损,竟然也是幻境。队长那拨人发出嘶的声音。

  周涣并拢二指试图召出白鹿,但是白鹿毫无动静,愣了愣,正要再试,雨师妾提醒道:“再试也无用,此处无法使用灵力。”

  周涣问:“你也使用不了?”

  雨师妾点头。天帝设下的婆桫哪是那么容易便能进去的。

  “他奶奶的,一个破石头,爷活了几十年什么东西没遇到过,还怕他不成。闪开!”其他人沉不住气,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扎紧下盘丹田收力企图推开东西,另外几人见状纷纷帮忙。

  婆桫称之为世外桃源,一路来尽是奇异古怪之物,危机四伏,难以捉摸。桃源本该祥宁美好,这里却暗流涌动,实在令人惶然,不知背后究竟是怎样的面目,那些涿鹿之战留下的遗民又是怎样。

  阳光斜打下来,透过水珠折射,明亮璀璨,石壁隐隐有些古怪,周涣咦了一声,朝旁跨了一步,古怪纹路入目,双目一亮,挪动位置,阳光斜照,纹路更加清晰,繁复古朴,尽是些古老文字,与地图上的古字有些相似。

  雨师妾脸色微变,低声道:“……竟然是山海师。”

  “山海师?那是什么?”

  “远古传说。昔日轩辕一统九州,即位天帝后,见世间妖兽横行,威胁人族生存,于是下令猎杀九州异兽,山海师正是那时所创官职。”

  她的表情满是化不开的错愕,蹒跚的走去,裙袂拂过萋萋草尖。

  千年风吹雨打,石上纹路早模糊不清,但仔细分辨,仍可见雕刻的是授、寻、化、灭、隐五个画面:授神职,寻踏九州,教化异族,诛伐异己,归隐世外。都是歌功颂德之景。

  婆桫的门禁上怎会有山海师的画景?

  婆桫门口却有山海师的画像,也引起他人的注意力,几人高谈阔论,针砭时事。这群同伴虽长得高大魁梧,但脑子却挺好,不是五大三粗的白丁,议论纷纷,突然就有声音谈到了魔族。

  因为雨师妾是神族人士,周涣对神魔之事还算感兴趣,便竖起耳朵。他们争议的是轩辕设山海师的做法,都说轩辕德化万民,为九州安定而铲除妖魔异兽,但清剿途中亦杀过不少异民国与神兽瑞兽,实在担不得千古一帝之名,虚伪得很。

  对于这种言论,有人反驳道:“嗤,都是稗官野史你还当真了。野史里还说轩辕之所以下这决策是在与蚩尤对战时受魔气侵扰,有说是在九重天受到魔气侵扰,你信不信?”

  周涣听了心道:正史栽记如何,稗官野史如何,最重要的是真实。史官们之所以记载这些当时大事,除了鉴古定今,便是为了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如果为了吸睛或者迎合统治者而肆意篡改历史,那才是史书的悲哀。

  且让他们继续高谈阔论吧,他转身打算找雨师妾商量下一步,撞见角落里她沉默地站着,握紧雨女伞,目光坚定,便是这一刹那,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便用雨女伞自残了。血撒在萋萋草尖,像绣开一串红梅。

  他站在那。雨师妾道:“勿要多舌。”说罢鲜血淋漓的手掌缓缓覆上石壁,雨女伞白雾大作。

  周涣不理解道:“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找婆桫……”

  无数繁复符画在指下衍生开来,被太阳照得粼粼发光。其他人好奇她的举动,却无一人阻拦,队长甚至好整以暇地立定,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良久,最后一笔落下,石壁打开。
  水声噌吰,这道锁了婆桫数千年的古老封印破了。

  同伴瞠目结舌,队长的目光愈发复杂。他的手下是善机括遁甲之匠,正想讨教一二,如何一个血掌印便能打开大门,所幸队长抬起一只手拦住了。

  石块簌簌下坠,穿过石壁,队长收好高高挂起的姿态,一来是个大大的抱拳。

  周涣行礼道:“无量寿福,几位施主要离开?”

  队长笑道:“不怕姑娘、道长笑话,我们奔婆桫财宝而来,做梦都想着带点一珍二宝回去,一辈子吃喝不愁,是个俗人。一路上也看出来了,你二位与我们不同。”

  雨师妾淡然道:“没什么同不同,都是俗人罢了,我来此也不过是一己私欲。”

  队长露出好奇且惊讶的神色:“姑娘也有私欲?”

  “寻人。”雨师妾仍冷冷的。

  队长顿了顿,哈哈大笑道:“对,这也是私欲,做人的哪几个没私欲,不然都成仙成佛了。”

  周涣道:“福生无量天尊。萍水相逢一场,多亏队长及各位的地图方能找到婆桫,贫道在此谢过。”

  队长温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便就此别过。”

  这便分道扬镳了。

  他们离开的身影很是焦急,不一会儿消失在翠绿的田埂中。少了外人,二人走在翠垄阡陌中,两边是芳草郁郁,周涣瞥了眼身旁的人,问道:“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目的地了。你是找人可是婆桫的执事?”

  雨师妾坦白道:“是。我想找他问些问题,既然门口有山海师画像,若我猜得不错,有些真相只有他明白。”

  周涣点头道:“那走吧,咦,似乎是这条道。”

  远处传来杂沓脚步声。

  嬉笑声渐近,迎面走来群半大的少年,叽叽喳喳,似倾巢出动的麻雀。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小姑娘笑得最大声最灿烂,高声道:“诶,听说那个什么西葫芦老先生,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为十里八村的杏坛之光,哪怕送进去的人再狗屎不如,出来也能人模狗样。你们说我这种本来就人模狗样的,是不是出来玉树临风?”
  旁边的小公子呸道:“你进去人模狗样出来还是人模狗样。这叫狗改不了吃屎。”
  小姑娘给了他一拳,鸟雀惊飞,抬头望着天际,瞬间正色道:“你们别笑了,我闻到别的气息。”

  毋庸置疑,别的气息正指他们。雨师妾本欲开门见山直接会见执事,不想节外生枝,这群孩子未曾见过外人,若撞见自己不知又得横生多少事端,故而一把拽住周涣衣襟,仆倒在草丛中。

  听到小姑娘的话,其他少年停下来嗅了嗅,但他们的鼻子没小姑娘灵敏,纷纷道她想出去想疯了,产生幻觉,继续朝所谓的西葫芦老先生家走去。

  声音淡去,两只黄鹂鸣翠柳,周涣拿掉头顶的草叶,望着头顶一碧如洗的湛蓝天空和驰骋而过的白鹭,对身上的人道:“雨师姐姐,我俩能不能商量个事,下次拽人时能不能先预警一下,别总是一惊一乍的。我虽然皮糙肉厚但终归受不住天天这么折腾,你就当看在我师父份上对我温柔祥和点,行吗?”

  雨师妾抿紧了唇,眼睛要化成刀子,周涣冲她眨了眨眼,她别过眼睛很嫌弃他的样子。周涣支起手臂想要起来,身上传来吃痛的一声,雨师妾半晌道:“……我起不来。”

  周涣摘掉额头的枫叶探查原因,捯饬须臾,握起一束长发道:“那个,不好意思,好像是你我头发缠在一起了?”

  怪就怪头发太长,大晁女子并没有剪发的习惯,寻常女子成年之后头发都早及腰,雨师妾也有头乌漆似缎的长发,平时在背后垂着,现如今和周涣的头发打了死结。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很不愿和周涣这等人混在一起,手指探进袖中一摇,变出把银光闪闪的剪子。

  周涣接过银剪子在空中比划了比划,看不出来她还会带剪子什么的,以往只觉得她高冷自持,原来还会随身携带妆品。

  雨师妾移开眼睛:“废话那么多作甚,你难道想缠一辈子?”

  “嘻嘻,缠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嘛……”

  雨师妾直觉他又要犯浑,果不其然。周涣在耳畔暧昧说道:“反正我是不介意的,就是不知道雨师姐姐愿不愿意?”

  明知她不是这个意思,脸严肃得快凝出冰了,这样正经的模样不戏弄一下太可惜了。

  雨师妾提嘴冷笑,甚好,他做初一别怪自己做十五,改日她便向孟惊寒提亲,缔结良缘,天也欢喜,地也欢喜,欢喜他遇到了她,欢喜她有了他,真真良缘。

  周涣摆手:“且慢,且不说师父会不会打死我,为什么你要用‘娶’而不是‘嫁’?”

  雨师妾似笑非笑,春光衬得手指白皙如冷玉,颇好看地一转,轻轻搭在他的小腹上,脸颊近在咫尺,呵气如兰,欢欣道:“孩子六个月了,得给个名分不是?”

  上次是五个月。居然还带记月份的。周涣愀然变色,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怒气冲冲接过剪子,只见银光一晃,二人自由。周涣挥了挥袖子,头也不回地朝村中央走去。

  雨师妾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看着浅紫轻纱被风吹得鼓鼓的,好心提醒道:“你顺拐了。”

  周涣气道:“别招惹我!”

  雨师妾板正严肃地劝道:“不信?我虽曾住在九重天,神女仙女各姝谁没见过,环肥燕瘦、天香国色,但若许你一生定言而有信,不仅许你做正妃且永不纳妾。”

  周涣气得转头:“啊!你能不能不要谈这事……”“了”字咬了半截吞下去,望着面前地上的人。雨师妾也敛尽了眼角笑意,满脸严肃垂视着那人。

  大眼瞪小眼,不慎暴露的小姑娘捂住了脸,尴尬又不失好奇地道:“什么是提亲,什么是名分啊……?”

第33章 婆桫(2)

语燕鸣鸠白昼长,黄蜂紫蝶草花香。
  桥间青梅落蒂,田间下了丝丝小雨。烟雨迷蒙,远处孩童披着蓑衣嬉笑疾驰,笑声隔着一大片水田还能听得到。

  周涣持着一柄素竹伞回到院中,在窗扉的小格子前悬挂着沥雨水,转身带背篓进厨房。

  雨师妾在门框旁站得笔直,周涣取下墙头的簸箕道:“嘻嘻,宋宋他们在山上掏了许多菌子,我答应了给他们煮菌汤,再洗洗就能下锅了,你就等着跟宋宋他们一饱口福吧。”

  耳畔是沙沙雨声,雨师妾垂下眼睑,望着他把几朵艳色菌子挑出来扔进灶台边的竹篓里,好奇道:“你为何把那几朵好看的丢了?”

  “这些啊……”

  周涣把菌子画下来按图索骥,但宋宋他们还是没索成功,筐里有毒的菌子不少。宋宋正是昨天那拨少年里的小姑娘。
  他苦口婆心:“这菌子有毒,处理不好容易致幻,吃了会见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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