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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受长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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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啊对啊,不劳你多少心神,就变成那佳人模样引他去相柳台就行了。”

  “相柳台是昆仑虚的禁地,你们引去那做什么?”姜疑停下步子,十指修长,摩挲过墨玉扇骨。

  “正因为是禁地所以才要引去!听说下头有许多难缠的野兽,我们打算把他晾几天再救上来涨涨教训,只是出口恶气而已,不伤天害理的,少主你就行行好吧。你难道就不想看到他吃瘪的模样?”

  此话正中下怀,姜疑示意展开画像。那些人立马狗腿地展开画卷。

  庭影暋畷‘正堪玩,画卷少女一袭天水碧,拈花一笑,好似也沐浴于暋畷o之中,清扬婉兮,大方优雅。

  相柳台边,赤日当空,花光柳影,鸟语水声,浮光跃金,锦鲤跃鳞。雨师妾应约赴会,因写信人迟迟不来,在宵卖部买了把帝流浆鱼食百无聊赖地喂鱼。那校服是云锦所做,轻柔飘逸,乌漆长发用青带束好,干净清秀,远远望去真真是玉树临风美少年。

  “阿靖。”有人轻声细语地唤她。

  同窗之间喊小名是很出格的事,雨师妾却并未作多大反应,仿佛理所当然,平静而乖巧地嗯了声。

  “抱歉,来迟了,你在喂鱼吗?”“她”抓了把雨师妾手心鱼食一并扬出去,锦鲤立马张着圆嘴凑过来,鱼尾拍打出一个又一个水花,煞是活泼可爱。

  雨师妾嗯了声。

  “你喜欢鱼。”

  “说不上。”雨师妾望着水面,“只是它们不会说话,很安静。”

  不会说话,记性很差,记不得好,也记不得坏,世间的悲欢离合不过是转瞬即逝之物,得过且过,从容一生。

  雨师妾将所有鱼食扬下去,看着她:“颐颐昨夜传信约我今日一叙,究竟是有何事?”

  “她”望着那张平静面容,面露羞赧之色,道:“阿靖,我,我,我……”咬咬牙,视死如归般,“阿靖,我喊你出来是因为有重要之事:我、我喜欢你!”

  栏外仙鹤飞过,鹤唳九霄,雨师妾面色不改,乌漆似夜的眼睛毫不忌讳地盯着“她”:“嗯,我也喜欢你。”

  一语激起千层浪——这!这!太劲爆了,衣冠禽兽,看不出来啊!!角落众人狂拧大腿。

  姜疑微怔。未想雨师妾其人看起来老实私底下却是如此,咬牙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颐颐有事吗?你照顾我长大,我自然敬你爱你,更是喜欢你。”皱了皱眉,上前一步盯着她:“我见方才你过来时脚步不稳,你究竟怎么了?”

第40章 同窗(5)

那声音太过温柔,眼中关怀之情不似作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姜疑后退半步,四肢虚浮,心头诡异万分,恨不得踹死那几个尽出馊主意的浑球。
  他想快速结束这场别扭的戏,便走到栏杆边手指探进发丝一拨,很无意地弄掉了发簪。

  那发簪是一束桃枝,枝丫开着温婉桃花。据说是画中女子极为重要的宝物。雨师妾不会不放在心上。

  按照计划接下来是他开口求雨师妾帮忙,岂料还没开口,雨师妾比自己还要着急,急切道:“相柳台是禁地,那可是你司春的法簪,怎如此不小心!”

  姜疑愣道:“阿靖,这、这确实是我大意了,我不小心……”

  一道略带雾气的狂风扑面而来,视线都黯淡了,一道蔽日黑影以迅雷不及之势朝这扑来。

  姜疑大喝小心,拉住雨师妾往角落躲。

  轰地一声,狂风卷着碎瓦木屑擦肩而过,金丝垂柳折地,白玉栏杆一个接一个分崩离析,碎石像九黎最锋利的弯刀,尖叫声逃窜声四起。

  灵力全用来自保,无力维持化形,姜疑探了探手打算让雨师妾过来些,却落了空,心下一乱,回头只见断壁残垣土地塌方,哪还有什么人影?

  一声清绝高亢的鸣啼几乎要穿破耳膜。只见罪魁祸首翱翔半空引首长啼,声如鸿鹄,形如鹞鹰,白首黄纹,赤脚直嘴。这是……鵔!

  鵔本名鼓,烛阴之子,但因弑神而被处死,怨念化为鵔鸟,一旦出现,其邑大旱。

  姜疑沉了沉嘴角,正要挥力使扇,一道碧芒在眼前掠过挡下,身后传来此起彼伏获救的惊喜声。

  云端之间师兄师姐们踏云赴来,为首的是大师兄兼鬼族太子司幽,旁边的天水碧身影正是画中女子。

  手持怀沙的司幽与她低头交谈几句,女子点点头,拔下绾发的桃花枝捏诀,登时有万千碧绿丝萝飞射而出缚住鵔,阻其行动。

  “你们聚在此处做什么?”司幽落下云端。

  同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嘴巴的同窗开口:“欺……不,逗雨师妾玩呢!”

  司幽有些惊讶:“玩什么?”

  同窗指着天际与鵔作战的天水碧身影,道:“雨师妾是负心汉,负了龙女水晚,我们打抱不平想惩罚他一下。看到他和二师姐亲昵非常,因此我们扮成二师姐的模样表、表白,看能不能戏弄他……呸!是逗他一下……”

  司幽望了天上佳影一眼,脸色有些绿,头也有些绿,道:“雨师没跟你们说吗,她是女儿身,而闺臣殿下是她的姨母,二人走得亲近实属正常。”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相柳台。

  怪就怪在昆仑虚的校服,都是清一色的青色,只有学级之分,没有男女之别,这个年岁的少年并无体现出多少性别之差。爱美的姑娘们会稍作改动,或绾美丽的发髻,或配精致的宫绦禁步,或挽飘逸婀娜的披帛。可雨师妾不施粉黛,清清爽爽什么打扮也没有,就连与众多同窗的第一面都是那么憔悴不堪,再者,靖这个封字实在威风,实在想不到是个姑娘家的封号,谁会把她当姑娘看。她又独来独往……而且,原来她喊的是“姨姨”,不是“颐颐”啊。

  魔族弟子悄悄戳了戳姜疑的手肘:“少主,大师兄说她、她、她是……”
  “……滚。”
  魔族弟子欲哭无泪,还想说话,姜疑瞪眼道:“让你滚,没长耳朵是不是?”

  “罢了,先疏散吧,把雨师也带走,剩下的交给我们。”司幽无奈道。

  魔族弟子张了张口,害怕道:“大师兄,带不走了,她带不走了……大鸟飞来时,她刚站在栏杆那,大鸟一翅膀把台子扇塌方了,她也跟着下去了……”

  死一般的沉寂,须臾后,司幽变色,气极:“你们、你们太胡闹了!”

  相柳台乃相柳氏死身之冢,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三仞三沮乃以为池,后来山海师猎兽后,相柳台承担收容之责,昆仑虚学子众多,加以镇压。鵔有异,他们这些年长弟子前日便发现异常,然而陆吾于几日前拜访玄女,无半月不回。这下,雨师妾凶多吉少!

  司幽犯难,不知如何是好,找闺臣商量对策。姜疑黑着一张脸,缓缓转身。

  当夜,出馊主意的魔族弟子趁着夜色来到姜疑的寝殿想赔个不是,方踏进门,一尊水晶花插如流矢飞来,在脚边砸成美丽的花,若没躲开下一个开花的就是脑袋了。

  魔族弟子低低唤了声少主。

  里面沉默了一阵,过了一会儿,姜疑自屏风后缓步负手走出来,声音压抑而淡然:“做什么?”

  “……为雨师妾之事。”

  “肇事未逸,还算有些良知。”他冷笑道。

  魔族弟子慌了神,一下跪倒解释自己也是不知情。他们不知道相柳台那么危险,没料到鵔会破土而出,他们只是想着逗逗她,惩罚一下她,让她在底下待几天,等安分了就捞上来,哪知……

  可这想法一开始就是错的,又谈什么不知情,没料到。

  姜疑听得刺耳,勒令道:“行了,闭嘴。”

  那人小心翼翼地问:“那……少主,现在怎么办?大师兄他们也说不能轻举妄动,得等老师回来。且不说老师回来了得重罚我们,说不定还会被请退……”

  书童慌乱得丢笔,惊呼他不会是想亲自下去吧。相柳台里面关押了好多九州异兽,在此之前魔主三申五令务必把少主平安送来昆仑虚,又责令姜疑拜不了师便别回魔族见他,如今姜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魔主非把他全家老小活剥了不可,登时跪下哀求。

  “要是雨师妾出事,魔族被借机讨伐,后果你们能承担吗?”姜疑翰墨般的眸子注视他们,反问。

  灯盏还托着火苗,一片缄默。

  雨师妾的身份在那,若她出事,神魔之间难保不会有一场冲突。涿鹿之战后魔族元气大伤,已经无力再承担祸乱。他是魔族少主,在此等小事上更不可逃避,要以大局为重。

  祸是他闯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想罢姜疑命人送走魔族弟子,不顾哀求来到相柳台。

  相柳台静悄悄的,无边夜色爬过断壁残垣,白日里的鸟语花香不复存在,那池锦鲤也不知所踪。鵔已被闺臣等人勉强缚住,趴在坍塌的大殿旁打着震天的鼾。

  身后脚步响动,他警觉地站起身,看见笑盈盈的司幽和闺臣。

  “你们也在?”

  司幽微笑道:“我和闺臣在这恭候你多时了。”

  书童以为他俩负责在这看守,以防弟子一跃解千愁,抓救命菩萨般抓司幽的袖子求道:“大师兄你在这啊,你快劝劝少主吧,我劝了他一路他都不听啊!”

  “不急,你慢点说。”司幽安抚。

  书童捂着脖子戚戚然控诉。

  司幽听完有些诧异地问:“原来姜少主也打算下去吗?”

  书童听到“也”字,啊呜一声,琢磨着怎么从闺臣那下手。

  “大师兄别喊我姜少主了。”姜疑别过脸,道:“既然是我害她掉下去,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再说了,大师兄二师姐守在这里,恐怕也不是为了拦着我吧。”说到“一人”时,特地咬重三分。

  司幽摇头道:“当然不是,不仅如此,还要夸少主勇气可嘉。可是,相柳台的事,你知道多少呢?”

  姜疑一愣。知道酿成大错后,坐立难安,摔瓶摔盏,哪容冷静下来查阅书籍。

  司幽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解释道:“相柳台多为泥地沼泽,其间雾气更能封闭灵力,这也是这么多年来选择把九州异兽关押此处的原因。”

  “禁地深远,危机四伏,如春冰虎尾。你独行岂非奔车朽索?”他问。

  闺臣听到司幽并不打算带自己,却是急了,拂开书童,焦急道:”司幽,你是要丢下我么?再说了,阿靖还是襁褓时便由我带大,如今阿靖有难,我怎能坐视不管?”

  “呀,鵔有动静,闺臣你看看它是不是要醒了。”司幽用惊惧的眼神望着她身后,“虚中除你没人能制服它,你要是下去了,剩下的人该怎么办?”

  闺臣心漏了一拍,连忙回身检查,待加强完术法回去时,已空无一人。

  “明明是你用石子砸鵔,惊醒了鵔,你为什么撒谎?你……”二人稳稳落地,四遭白雾茫茫,姜疑拍了拍灰尘难以置信地问。

  司幽微微一笑,拱手礼敬道:“白璧流光,昭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司幽生愧。”

  他是微笑满面,可姜疑听到这八个字,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周岁时雨师屏翳的赠言,当时他抓周抓的是皎皎白璧,蚩尤大喜,于是雨师屏翳夸赞:“少主定如白璧流光,昭世无双。”
  此话在族中流传甚广,他起初也很是喜欢,长大后知道出处,却不论如何都不准任何人再说了。

  姜疑沉了脸:“大师兄何意?”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少主做人太过清白冷静,金刚则折,伤人伤己啊。”司幽道。

  姜疑怫然道:“大师兄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倒有颇多感悟,还是先找到雨师妾要紧。”说罢拂袖,在前探路,司幽摇了摇头,抬手变出命武。

  相柳台的环境比想象中还要恶劣,荆棘丛生,沼泽遍地,大雾弥漫,不见五指。所幸司幽的命武是樽罗盘,不需灵力操纵,名曰怀沙,这才不至于盲人过河——一筹莫展。

  行了约摸两里路,荆棘愈发深邃,到了深处,面前是座巉岩小山,茅草有齐人高,草丛窸窣翕动,司幽面有难色,藏在草丛间迟迟不动:“姜少主,有异,小心为妙。”

  姜疑嗤了一声胆小,斩下白茅,白茅倒下,显出黑黢黢的山洞与里面一览无余的物什。

  司幽叹息地摇头,姜疑当场呆住,脸慢慢地由白变青,由青变红。

第41章 同窗(6)

他本设想了好几种可能,或是猛虎,或是狡狼,或是毒禽,或是巨蟒,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景象。
  ——两条巴蛇,在面前敦伦。

  司幽犯难的原因正是这个,鬼族五感较仙妖神魔其他四族灵敏,早知异常,奈何姜疑冲动。

  姜疑胃里翻江倒海,直犯恶心。二蛇察觉异样,停下动作。司幽看着摇摆不定的指针提醒道:“母蛇蛇腹微隆,人在它腹中!”

  正所谓巴蛇吞象,巴蛇是一种贪婪的生灵,能吞下比自己还巨大的庞然大物,想来雨师妾是跌落后昏迷时被它捡了漏。

  姜疑正对血盆大口,联想那阴煞场景,万不想被这么恶心的东西吞下,穷力挥扇,母蛇疼得翻滚不止,旁边落着蛇的下颌骨。姜疑青衣上染了些许腥臭的蛇血,惊魂未定地喘息着,澜诛扇滴答滴着血。

  司幽提醒道:“别任它滚动,蛇酸噬人,这样下去雨师妾凶多吉少!”

  姜疑猛击巴蛇三寸,动作又快又猛,过了许久,巴蛇的动作渐渐无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

  司幽剖开蛇腹,但令人失望的是蛇腹中只是一头小熊。

  姜疑道:“你的怀沙出错了。”

  司幽道:“不,是我们猜错了。”猜错了,雨师妾不在母蛇腹中。怀沙没有指引错误,唯一可能的是公蛇吞下了人。

  “我这就去追公蛇!”姜疑撸袖子道。

  “不必。它会回来的。”司幽拦住他。

  “怎么可能?我们已经把母蛇杀了。”姜疑质疑道。

  “正是因为我们把母蛇杀了。”司幽道,“巴蛇长情,此生唯有一个伴侣,伴生伴死,此生不离。”

  姜疑嗤道:“一个畜生却说什么长情不离,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司幽选择沉默,他现在还小,今后会明白的。将母蛇的尸体堆好,吩咐他跟着自己挖一个陷阱,明日公蛇定会回来寻找母蛇尸体,届时困住它再向它讨人。

  二日,公蛇果真寻来,见母蛇尸体,仰天长啸,飞速爬去。然而陷阱恭候它多时,轰地一声栽进深坑。

  二人来到陷阱边,小心翼翼地探头下望。一个男人坐在洞底,只有腰边围了圈树叶,低低呜咽。

  司幽一愣,不免叹气:“竟已化形……”

  姜疑怒道:“管他化没化形,让我宰了它,看它肚子里有没有人!”

  “别冲动!雨师妾在里面,你这样会伤到人。”司幽拉住他,轻声问男人:“你听得懂人语吗?”

  男人抬起脸,露出惊惧又怨恨的神色,然而陷阱有数丈深,便是化成蛇形也很难逃出,遑论还有一神一魔两位公子守株待兔,瑟瑟发抖,轻轻点了点头。

  司幽长吐一口气,用和善的语气问:“你吃过一个人吗?跟他同样大,同样的青色衣衫,身上有伤。”

  他指向姜疑,男人被姜疑的凶神恶煞吓得撞到土壁,威逼利诱下才化回原形,哆哆嗦嗦吐出一道青色的弱小人影,正是雨师妾。姜疑眼睛怒得快喷火,要不是司幽拦着早冲下去跟他拼命。

  司幽目露悲悯:“出于自保杀害你的妻子,我们很抱歉,你把她埋葬了吧。别来寻仇,你打不过我二人。对不起。”

  司幽放走了巴蛇,目送男人离开,姜疑抱起昏迷的雨师妾,二人寻找干净的落脚地方等待驰援。

  “巴蛇愚笨,便是化作人形,也不太听得懂你的话,径直杀了剖腹,更方便。”途中姜疑忍不住问道。

  “鬼族掌生死轮回,万物魂归,皆我幽都所掌,只要是生灵,皆该尊重。”司幽叹气,“没想到它们已能化形,哎……”

  途中雨师妾咳了声,但依旧没醒。司幽担忧这样颠簸影响身体,寻到一块稍微干净的空地,点燃篝火,留下姜疑照顾她,自己前去探路寻找河流。

  柴火哔啪作响,虫鸣从茂盛丛林遥遥传来,月透过浓雾已经很朦胧稀薄,火光闪烁。

  姜疑帮她理好头发和衣衫。她被吞进去很久了,若非是神女,微薄的神气护体,恐怕早被蛇酸化掉。篝火照着惨白的一张脸,毫无血色,只有胸膛的一点微弱起伏表明她还活着。

  他又想起大殿的那一幕,她不卑不亢地质问凭什么。

  原来这就是雨师屏翳的女儿。就是这双手提着父母遗物与自己打斗,就是这双眼用炽热怨毒的眼神怒傲世人。

  眼睛忽然醒了。

  姜疑缩回手,在此之前,他打了好几张道歉的腹稿,可当人真的醒来却哑口无言。柴火毕毕剥剥地响着,夜斑鸠咕咕地叫,

  她没有发怒,没有惊讶,黑黢黢的夜雾蒙蒙的夜,食人枭啼鸣,她睁着黑漆漆的眼,冰冷地问:“你下来做什么?”

  姜疑却没回答。

  火舌似要撕裂化不开的雾与墨。上古的异兽在沉眠打酣,近处的二人噤口不言。

  “司幽找水去了,你一身蛇酸……”他听见自己轻细无力的声音,见她起身,下意识伸手扶人,又下意识地缩回手,迟疑道:“……你别动。”

  动作巨细靡遗地落入眼,雨师妾压下眼角浮起的自嘲笑意,打开他的手道:“不劳您施舍。”

  这一拒绝,脚步浮空,就要仰头栽上硬石。姜疑连忙拉住她,默念的要做小伏低低声下气通通喂了狗,翻腾怒火化作一句怒斥:“说了别动,你又装什么清高!”

  “清高?”雨师妾陡然对上他盛怒的眸子,推开手,道:“抛臣弃将,寻衅滋事,伪扮他人,姜疑,你觉得自己又有多清高?” 

  嘭然一声,篝火炸开,姜疑猛然撒手。

  是啊,他又有多清高。白璧流光,昭世无双。可他又有何颜面自诩清高。

  “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她继续逼问。火光落在黑白分明的眼里,其中的倔强和怨恨却比火还炽烈。

  讨厌一个人的方法是什么?
  孤立,羞辱,陷害,欺骗。

  “第一次比武时,我很开心。”夜风吹拂,“在九重天,没人跟我亲近。”

  姜疑一愣,听着她说下去。

  都说她是九重天备受宠爱的靖殿下,其实真的是否受宠,观者皆知。东皇本派雨师屏翳助轩辕,可他却倒戈投奔魔族,原因不明,但背叛是真的,就是魔族的姜疑都厌他恶他至极,更何况被背叛的神族,因此她的出生对轩辕乃至阖族来说并不光彩欢欣。
  

  涿鹿野没人陪她,九重天没人陪她,她生于战火纷飞的沙场,长于鸳鸯瓦冷霜华重的宫殿,宫娥板着千篇一律的表情,从始至终只有自己,所以第一次比武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

  在此之前从没人与她交过手,于是鼓起勇气问可否日后再讨教,可他置若罔闻地走了。

  姜疑哑口无言,看到这双黑若琉璃的眼睛,此刻里面没有泪水,只有滚烫锐利的光,像月弦尽头的凝霜凄冷一地夜色。

  同样的,丢玉佩的那人找她指点剑法时她也很开心,可悉心指导却换来的是诬陷与质疑,众口铄金,泥淖里是他推波助澜放下最后一根稻草。

  三叩九拜,这可以说是能炫耀的资本了,多少人能做到,多少人有那份恒心,但在他们眼里只是饭后的谈资,耻笑的工具,竟要那般羞辱她。

  龙女水晚的事她很抱歉,可来不及道歉便被推下相柳台,掉下去的那刻她看到了姜疑,看到了所有人,真相水落石出,原来不论自己如何努力,在他们眼里只是个扮丑的伶人罢了。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些无妄之灾。错在父亲投靠魔族,错在母亲爱上敌将?但父亲对魔族的奉献哪半分有假,母亲为神族创下的战功哪里有假?凭什么!

  太烫了,姜疑猛然后退。

  “所以,姜疑,我讨厌你,”她前进一步,怨恨地、目不转睛地盯住他,说:“比讨厌任何人都讨厌你。”

  他慌乱地嗫嚅半晌,想说什么,可却说不出口。

  什么都晚了。
  只有闭紧唇舌,火舌代替人舌,舔舐黑夜,发出喧哗的尖叫。
  什么都晚了。
  以前是他厌她恶她,现在是她厌他恶他,当真是两看生厌了。

  相顾无言,夜鸠暗啼,草丛翕动,司幽回来。他联系到了闺臣,然而她的藤蔓遇浓雾则停止生长,只有等待陆吾回来。

  说完,司幽提出身后几只肥滚滚的皮球,道:“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我寻遍此处,发现此地盛产竹鼠,也不知荒芜的困兽之地怎会有竹鼠,而且长得珠圆玉润,这几日我们就在这屈尊等老师的救援吧。”

  司幽不通庖厨,他常出猎,对烤焙野味得心应手,不过她再如何都不动。有次在司幽好说歹说下接过食物,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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