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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受长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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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在院外逗大黄的云湦推门而入,道:“师叔,兰先生,霍大娘醒了,嚷嚷着要去救儿子,怎么也拦不住。”
“哦?”
“疼疼疼疼,兰先生你轻点——”韦大夫挣扎,“霍大娘,哎霍大娘也是苦命哟,儿子半个月前失踪了,后来村子又起了瘟疫,太多人死了,老人家受不得刺激,就有些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整天嚷着要救儿子,你说他儿子都失踪了,哪来的尸体?”
“还有这等事?”
院子篱笆传来关上门的声音,大黄叫了两下——霍大娘出去了。
“遭了,怕是去寻她儿子了。”
“涣儿。”
“是,师父。”
兰成叹了口气放下药包:“你与节清二人勿打草惊蛇,跟上她便是,老人家心弱体虚,受不得惊吓。”
“是。”
余杭多平地,霍家村却坐落于丘陵之间,夜里林汽渐浓,月亮都透着股湿气,照亮霍大娘嶙峋的身躯。
“师兄,你看这夏夜静谧,万物欣欣向荣,此情此景我想起了一首诗。”
“哦?说来听听。”
“霍家村,家村祸。霍家村里有蛤/蟆,一戳一蹦跶。”周涣拾起一块碎瓦掂了掂量,噗地声丢进草丛,里面的人呜哇跳出来。
“看,大蛤/蟆。”
“还真是大蛤/蟆。”
“韦大夫,好巧啊,韦大夫你的手包扎好啦?”周涣抱臂问道。
韦大夫大无畏地伸脖子:“神神叨叨叨叨神神的,什么蛤/蟆不蛤/蟆,在你们面前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完整的人,一个明日神医,霍家村的存亡在我一个人身上知道不。再说了,只准你们跟踪就不准我来掺一脚啊?”
“贫道懂了,你是怕贫道发现了什么,急忙来制止吧?”语罢,周涣摸出刚画的灵符,蓄势待发。
韦大夫缩了缩脖子后退两步,突然意识到太没长辈的架子,连忙直了腰板,正直地指责道:“雁来道长是名门正派的仙长,你们两个作为他的小辈,不仅没他半分仙风道骨就罢,怎么还这么恶意揣度一个悬壶济世的杏林高手呢?”
云湦挑眉:“哦?那你是怕被我们抢了风头,届时官府不给你赏金?”
韦大夫叽叽咕咕。
周涣道:“八九不离十了,不过此人贪财又胆小,料想不会有什么威胁,便由他跟着吧。”
他们跟随村民来到后山,却发现此处不止霍大娘,还聚集许多村民,那些白日里怯生生的村民此刻都恭敬万分地站着,神情凝肃得仿佛上朝的文武百官,古怪至极,众人连忙找了棵树躲起来。
韦大夫突然满脸严肃的站在面前,不合时宜地伸着两只手比划,要求事成之后赏金他七他们三。
云湦嘲笑只要自己点头,便是整座余杭都买得下,没人惦记那几个破钱,让韦大夫拿着十成闭嘴。
周涣问韦大夫:“这情景怎么这么像朝圣……他们是第一次这样?”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个大夫。”
“你不是来这七天吗!”
韦大夫伸手指扳扯:“我跟你数数,我每天卯时起,喝碗稀饭就上山采药,下午熬药,挨家挨户给没病的人家送药,也就晚饭那会儿得空散散步消消食,我作息如斯健康,怎么会知道深夜的事?”
“我们带你何用……”周涣扶额。
玉宇澄明,月倾万里,洒在星罗棋布的村庄。村民紧紧盯着一处高大的树影,孩子攥住母亲的手。
喧哗声起,一个壮实农夫扶着一个憔悴老人进来。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唯恐避之不及,不少人更是流露出恐惧的目光畏葸不前。旁边的妇人轻骂道:“李郎,谁不知道你爹染了病,你让他来干什么?”
原来是染了病的,只是染病了不讨药吃,来这做什么?
农夫回道:“小时候饥荒,全靠爹刨草根扒树皮养活我,现在他老人家得了病,我怎么忍心看爹活活受罪……”
妇人骂道:“那你就忍心村子全被害死?谁不知道这是村子接受庇佑的地方,小心惹玉灵觋不快!”
“好了好了,别吵了,灵觋大人要来了。”
斑鸠速腾翅膀,嘈杂戛然而止,借土丘搭成的简陋祭坛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灵觋打扮的男人。
肥大的巫袍,银质面具覆脸,上面雕琢着大多精致瑰丽的花朵,只露出一双精亮的眼睛,浑身遮盖得严严实实,就连双手都带着皮套。
周涣咦了声,轻声道:“奇怪,他的身影好熟悉,可想不起在哪见过。”
灵觋振臂,全场肃静。农民拨开其他人,扶着染病的老爹跑到离台子最近的地方扑通双膝摁地,磕头求灵觋高抬贵手救救他爹。
玉灵觋平静扫过老人,目光没有一丝感情,声音像在山间摇荡的铜铃,幽深而空远:“我说过,这场瘟疫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我只能确保剩下的人不会染病。”
可农夫听不进去,只是一味地磕头,磕得愈发虔诚愈发疯狂,脑袋都是残叶腐土额头也流血了。村民们嘀嘀咕咕,玉灵觋缄口不言,只是默念那些古怪而神秘的巫辞,良久,许是被农夫的虔诚感动,目光流露些许悲悯的神色,命两个小巫打扮的金童玉女施药。
韦大夫气愤得砸大腿,旁边有一株青翠欲滴的芭蕉,他折来几片叶子:“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还有人在后山偷偷抢我功劳。来,你们快点拿芋头叶做碗去要碗汤药,看看那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53章 疫起霍家村(3)
周涣沉默地望着鲜翠欲滴的芭蕉叶:“韦大夫,贫道真的很想请教你,你的大晁医师执证有没有?”
“怎么了,我妙手仁心枯木逢春,你这是在质疑我的高超医术?你这是对一个伟大大夫的质疑与羞辱!”
没没没,他可担待不起。水蛇和黄鳝分不清也就罢,芭蕉叶和芋头叶都分不清,他是怎么当大夫的,得亏霍大娘福大命大被他天天灌药还没事,兰先生还说药材都没错。
云湦和他糊了面容,脱去无名山的外衫混进长长的队伍里。金童玉女在最前头操持着大锅,银质长勺搅动着浓黑药汁。轮到周涣他们时,玉女掂着长勺正要倒下,玉灵觋遥遥唤住:“停。”
他负手走来,打量长长的队伍,目光收回,在他们身上来回梭巡。火把在静夜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
“怎么没碗?”
呼,还以为是败露了,周涣眼珠子转了转,往眼皮下抹了把洋葱粉眼泪汪汪地要抱最近的村民的大腿,被村民灵活躲开了,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嚎道:“大爷啊!俺、俺几个是臭叫花子,流落到这的,刚才和俺哥在村头啃鸡骨头呢,看到大家往这走,俺几个好奇就跟来瞧瞧,原来是巫师大人在发药!俺几个这几天没少见到死人,怕啊,就也想来分一杯羹。”
他朝云湦使眼色,师兄弟别的默契没有诓人最有一套,云湦立马会意,卑躬屈膝恳请:“巫师大人行行好,分咱们一碗药吧!你是没见过那些人死得好惨呐,肠子肚子都漂出来了!”
“惨?”玉灵觋冷笑一声,广袖携卷夜风,近旁树影一掠,火舌一曳,只见冷漠的目光:“我是霍家村的灵觋,你几人既非霍家村民,我为何要给你们汤药?”
韦大夫缩了缩脖子,比出小截小手指商量道:“一口,就一口也不行呀?”
玉灵觋冷笑,这药是救霍家村的,焉有余量,这个臭老头打的什么鬼。
“我们都进霍家村,也算霍家村的人了,你、你不能坐视不管啊!”韦大夫似没料到这人如此冷血无情,绿豆大的小眼睛睁到前所未有的大。
“嗯?你是近来的大夫,你不是乞丐!”火把炸开火星,玉灵觋看清他的脸,声音更冷几度。
“我……我……”韦大夫缩脖子,忽而想到什么,直起腰,正气凛然道:“你是庇护村子的,我是治疗村子的,都是为了霍家村好,既然如此,我俩更应该携手抵抗瘟鬼,这药你……”他想说这药你给还是不给,但语气太过生硬,怕激怒了这个灵觋大人,哆了哆胡须委婉道:“这药你怎么能不给我呢?”
玉灵觋眸如鹰隼,死死地盯着他,良久,祭坛边的火把又炸开一簇火星,堪堪落在草扎的刍狗旁。
“你说得对。”须臾,银质面具下的薄唇绽开一丝微笑的柔软弧度,“阿真阿伪。”
金童玉女应声重回岗位,为他们施药。
周涣寻到一个角落,把讨得的汤药用玉瓶装着,装好了,甫一抬头,韦大夫饮下一小口汤药:“看我做什么?”顿了顿,连忙呸舌头:“呸呸呸,还以为多好喝,忒苦了!比我熬的药还难吃!”
周涣道:“你还有些自知之……”
“你不喝我喝!”却是方才苦苦哀求玉灵觋的农夫一把劈过未喝完的汤药咕隆灌给老人。韦大夫气得跳脚,指着这对父子吐了半天的你你你。
汤药施尽,玉灵觋踏上祭坛,振臂高呼,月色照耀得银质面具银光熠熠,如神祇指尖救世的玄光:“神明会保佑你们,保佑整个村子康复——”长风送来古怪巫辞,村民虔诚地一拜,随后散去。
师兄弟跟在霍大娘身后进了院子,周涣推开篱笆,道:“那灵觋有问题,非要午时赐药,还说什么上天的惩罚。”
云湦道:“这不跟你小时候一样,出了事就说得罪了神明,又是敲锣打鼓排队磕头又是活人祭祀的。出事了不找大夫,却被灵觋趁虚而入。”
周涣点头,大黄并未守在篱笆门口,反倒是侧屋内传来低低狗叫,心头咯噔一声,推开小木门,果不其然,大黄那条忘恩负义的狗又在吃里扒外,不时用爪子逗名曰獬豸却一点儿也不威风的小兽。
小兽是泼辣凶悍的,甩了它一个爪子,大黄以爪捂脸,汪很没出息地呜汪呜低吠。獬豸在此,那么獬豸的主人……
周涣听到自己略沉的声音:“雨师妾。”
不啻她,韦大夫的儿子也在,半夜醒来未见父亲啼哭着找人,这下见到父亲连忙扑到韦大夫怀里。父慈子孝得很。
雨师妾淡然执茶,她饮茶的动作向来优雅好看。周涣垂头来到兰成面前。兰成听完际遇,将汤药倒进瓷碗,汤药漆黑,置于鼻下,药味古怪,良久,悠悠道:“确实是此药在庇佑他们。”
云湦皱眉道:“怎么可能?那灵觋浑身上下就没个正常的,看起来就像江湖骗子,竟然真是好心人?”
话落,手头一空,却是韦大夫抢过碗将汤药灌给儿子。所有人登时愣住。韦大夫急道:“果然有用,早知道就不给那对父子喝了。儿子快喝,喝了病就好了,喝了你就是个正常孩子了!”
周涣咬牙:“姓、韦、的!”
“果、果然是好东西,我就说是好东西,多亏跟你们去了!”韦大夫一边哆嗦一边侥幸地嘀咕,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连忙把儿子护在身后。
“别、别怪我!我之所以要跟去,就是因为我儿子也染、染了病,跟那个农夫的爹一模一样,我不知道怎么办……”鹤眼流露迷茫又无助的悲哀,猛然抬头:“我……你们别怪我!”说罢抱起孩子夺门而出。
翌日,天空泛着鱼肚白。初夏时节,霍家村开了很好的槐花,硕果累累将枝条都压低了,羊脂玉似地苞蕾莹润着日色。剑气纵横,花枝一颤,一片绿萼飘至茶桌中,娇嫩的槐米却纹丝未动。
兰成夸道好剑法,捧着一抔草药跨过门槛,空中留下郁苦气息。
霍家村瘟疫横行,他每早要炮制辟毒药丸以免其余人染病。
槐影瑟瑟,香如醉人佳醅。孟惊寒接过药丸。兰成望向由晨光与角落斜构而成的一方阴影,棕中泛紫的眸子落下一方槐影:“君上请。”
雨师妾反问道:“兰先生觉得我需要吃此物?”
兰成退回动作,露出憔悴的笑容:“是兰某失策,若君上肯点头,不必说我与雁来,便是整个霍家村的人,都可脱离苦海,哪还需兰某研制这些辟毒药丸。”
地府总是阴森森的,就连茶叶都泛着可怖的幽碧色,犀角盏冷汽氤氲,熏开一双过于凛冽的眉眼。雨师妾幽然道:“兰先生不必指桑骂槐,你既为半个仙族,应知父神为护最弱小的凡人而定的禁制。神魔仙三族是不可对凡人擅用术法。况且先生非鬼族子民,喊我君上当真折寿。”
“可阴君是鬼,”兰成笑意不减,话落一顿,“忘了,阴君是神族的人,普天之下唯一的鬼神。”
犀角盏上的手指紧了紧,脸上却泰然自若,雨师妾徐徐道:“獬豸查出来,昨天那个孩儿似有不对劲,你们从何结交到这对父子?”獬豸食人无数,若论地府里对三魂七魄最有研究的生灵非它莫属,这也是孟惊寒务必请她协助的原因。
“有哪里不对?”
纯钧剑锵然一声,削下半朵槐米,孟惊寒收起噌吰剑势:“是节清,有何事?”
云湦还站在门口,本来身体不太舒服,想找兰成诊诊脉,无意听到半截谈话,默了默,迟疑地问:“孟师叔,我听到你们在说韦大夫,昨晚我也碰到了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你们。”
昨夜,韦大夫二话不说把千辛万苦带回的汤药吃了,虽说惊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明日深夜看看能不能再讨碗回来。
忙活一整天,明天还得去后山,本该早早入眠,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打算吹吹风静静心,岂料巧妈死了儿子——巧死了,让他撞见这个秘密。
韦大夫住处离他们不远,月倾万里,芭蕉蔽月,草丛里纺织娘曲曲作响。一道又细又长的人影落在墙上,云湦以为是什么魑魅魍魉,蓄势待发。草丛一动,影子窜去另一头,这才发现不是别人,正是韦大夫。
深夜出门做什么?而且鬼鬼祟祟,十分可疑。他便没有回屋,继续看下去。
那韦大夫手里还揣着物什,猫腰来到角落,左右张望,确保没人偷窥后翻开包袱皮,把里面的东西埋在土里,双手合十磕了三个响头,嘴里絮絮叨叨着,似在念祷告词。
云湦静心动用灵力,这能让听力更加敏感,只听他嘀咕道:“你不是说那样做我儿子就会恢复正常吗,为什么他不仅没有恢复甚至还染了病,你骗我!”
芭蕉叶一动,蚂蚱从这片叶子跳去那片叶子。叶后的人泛起嘴角,压抑扭曲的声音从叶后传来:“呵,这本是逆天之事,你未免太操之过急。”
他全身裹着宽大的黑袍,站在一丛茂盛的芭蕉树后让人看不清容貌。韦大夫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不停地磕头认错,哀求他高抬贵手救救儿子,头磕得之殷勤之响亮真是巴不得把命都给黑袍人,好让黑袍人把自己的阳寿全加在儿子身上,卑微又可怜。
黑袍道:“够了,本座岂会食言,谨小慎微给谁看?”
“嘿嘿,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韦大夫欣喜地抬起脸,压不住的雀跃,抱着儿子激动地说很快就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用受苦了。
那人看不惯他的卑劣,泼冷水道:“呵,不过别高兴得太早,你儿子魂魄不全,融魂岂非常事,一切还需慢慢等待,期间我需要你配合。”
这是关键了,可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灵力也快支撑不住,云湦打算贴近些,岂料脚下有块碎瓦,恰巧一只夜猫跳上院墙咪呜龇叫,回看时二人已经离开。
先是不停地劝他们离开,又是抢药,这人属实不简单。之前一直找不到韦大夫作祟的证据,这下肯定了。
第54章 疫起霍家村(4)
听完叙述,周涣怒不可遏,雨师妾放下茶盏先去看看,过了须臾落回院中。
“他跑了。”
“跑了?”
“不急,他既然说他儿子感染了时疫,定会找玉灵觋讨药,且等夜临静观其变,这样也不迟。”兰成安慰道。
众人点点头,静候夜幕降临霍大娘出门,但这晚霍大娘睡得极为安稳,四周屋舍也没村民出行。
青灯如豆衬着星光虫鸣愈发明亮响亮,雨师妾提伞而入落了满头星光。
不止那个姓韦的不在,古怪的灵觋也没有来,倒是有不少村民在那苦苦等着,认为灵觋一定会救他们。
“奇也怪哉,兰某本想给韦大夫清白,这下不得不怀疑韦大夫了。”兰成叹气感慨人心险恶造化弄人。
獬豸在石桌下拍蟋蟀玩,她捞起獬豸抚了抚油光水滑的皮毛,獬豸舒服地嘤嘤叫,忽然听到村头遥远的狗叫,翻身滑下膝头跑了出去。
衣料翕动,有人在对面落座。雨师妾修长冷白的五指平静地执起盛满清澈茶水的茶盏。
对面的人一板一眼道:“对不起。”
“与谁说的?”
“你。”
周涣垂下头一五一十地细数罪状:“在霍二家凶了你,不应该。”
“嗯。”
“……”
歉是鼓起勇气道的。周涣自认为性子不别扭,从小到大也不是没道过歉,可雨师妾这模样他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悔意抵达顶峰又顷刻坠成数不尽的委屈,像海浪中被摧枯拉朽的船只,周涣委屈巴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认识你这么久早该清楚你的为人,我不该那么对你发那么大的火。”
雨师妾还是不说话。
如果周涣有尾巴,那尾巴大概丧得拖到地下了。他丧气地看着面前的建盏:“师兄说你走之前似乎有话要对我说,是对我的解释吗……”
“是。”她终于肯吭声。
周涣松了口气,但更懊恼了,扶着茶盏不知如何是好。这几天已经很后悔了,只知道见了面一定要道歉,不曾思考若真是场误会又该说什么话。思绪如同乱麻,叫人心神不宁。
环佩声响冷气近,一只手指勾住一把。周涣一时不察,睁着迷茫的眼珠子顺着动作抬头。夜都静了,没有星光没有虫鸣。只有那张朝夕相处的脸容,此刻近在咫尺,有微凉的气息。
“你知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她眯了眯眼,声音近在咫尺:“他抓着我的伤口,说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子,威胁我陪/睡一晚,把他伺候得好了便放下我的东西……”
周涣蓦然睁大了眼睛,耳根都是烫的。她已经松开手指直着脊背,背影清清冷冷凛然不可犯,像一株月雕玉琢的广玉兰。
怪不得……怪不得她发这么大的火……我……我……仿佛一万面鼓一起敲响,无法辨听谁才是正确的声音。
“已经过去了。”平淡清冷的嗓音传来,她逆光站着看不清神情。
周涣百味杂陈,握住茶盏:“雨师妾……”
“方才逗你罢了,不要在意。”
冷风拂过,只有若有若无的冷气彰示人曾经来过。开得很好的槐花落了一朵下来,正好落在茶盏上,像一叶方舟。茶湖平静如水,心海却波澜未定,一片乱麻。
这事便算过去了,第二天再见时她果真什么也不记得或者说不在乎。
韦大夫依旧不在家,而灵觋竟也再没出现,看来是云湦那晚窃听惊动了他们。有几个村民主动走出屋子接受医师的治疗,兰成日复一日忙着采药试药配药但效果甚微,也不晓得何时好转,不过疫病总算被控制没有蔓延。
韦大夫摁得跟王八似的,倒是韦大夫的儿子摁不住,抽抽噎噎地来霍大娘家。
周涣先是惊讶韦大夫居然没带走孩子,他们之前搜过韦大夫暂住的院子,并没发现人影,这孩子躲在哪的,这几天吃什么喝什么。他煮了些菜粥,又带他刷了遍身体,邋遢的孩子变成白生生的面团,约摸七八岁,倒是珠圆玉润可可爱爱,只可惜眼神呆滞。
周涣塞了把陈皮糖逗问他的名字。他身上备了不少零嘴糖果,都是给大黄吃的,大黄真的很挑食。
“我、我叫浣儿……”孩子流了一嘴哈喇子,兴奋地说。
“什么?”周涣剥糖纸的指尖一顿。
浣儿怕他不理解,抓着他的手指向石磨下的浣草:“爹爹说,浣草的浣!”
“……”
“哈哈哈哈师弟听见没,他叫浣儿!”云湦狂笑狂拍肩,看着孩子指着周涣:“浣儿,这位糖哥哥呢也叫涣儿,不过他是溱与洧方涣涣兮的涣,你是浣草的浣。”
周涣拍开他的爪子:“糖哥哥是什么玩意儿?”
“哎呀你怎么能说自己不是玩意儿呢?你是不是忘了浣儿第一次见你时指着你眼睛说是糖?”
周涣额角跳了跳,打去一张生水灵符,哗啦一声,这身海外定制的金贵绵软衣服是不能穿了。云湦跳起来道:“这可是永初帝赏的,赔钱赔钱!”
周涣鄙夷道:“你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浣儿吮着手指好奇地看着他们,看看如穗槐花,看看大人们,看到黄狗和煤球,豁开参差不齐的牙,伸出不安分的手。
獬豸惨遭毒手,滑身一咬,其声如雷。内屋商榷事宜的雨师妾听到叫声推门而出,周涣连忙抱开浣儿。她剜向獬豸。
獬豸以爪盖头,高抬屁股,后背的鞭伤赫然可见,她顿了顿,还是不顾扑腾拎起后颈皮丢到墙角,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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