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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水春来-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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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慧被她笑到,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她对生意经济甚少知晓,都是叫了陪房去打理,不懂倒也正常。
闵氏笑着挽了程默慧的胳膊,带着她又走动了起来,说道:“我琢磨了这小的方面,妹妹想到了这大的方面,倒是两好合一好了,只是,我初来乍到的,京城的事也不大了解,想跟妹妹借个头脑灵活着的陪房管事,用几日,打听清楚行情,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闵氏说得兴致勃勃,程默慧也听得聚精会神,知道二人转个弯出了花园,也没发现藏在树丛后的两个人。
于小灵这个听壁也听得颇有兴致,见那二人缓步走了,才回过神,想起自己还藏身于树丛之中。
她眨了眨眼,见那二人连个身影也瞧不见了,刚想抬手撩一下额上散落下来的一小缕碎发,才意识到,如今自己还被徐泮牵着手。
于小灵不知他为何喜欢牵旁人的手,这样两人都不能自如地活动,哪里舒服了?况且,《孟子》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是礼么?
胡思乱想之间,只听身旁这人,压了声音问:“听得可还乐呵?”
于小灵抬眼看了看他,见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模样十分和善,并无方才那狂风暴雨的前兆,倒也起了几分谈性,因而道:“还行,只我不大明白什么是兼祧两房。难不成,让大表哥娶两位正妻?”
徐泮闻言点了点头,轻声道:“正是如此,我本家曾有此一例。”
于小灵挑了挑眉,面露惊讶,道:“那若当真再给大表哥娶一位妻,此妻与大表嫂如何称呼?”
徐泮见她兴致不低,双眸含笑看着她,道:“乃是妯娌相称。”
他说着,又跟她解释道:“你二舅膝下无子,女儿未曾招赘,本家又无子侄可以过继,只好让你大表哥兼祧两房,两房妻室,诞下子嗣各属各房。”
于小灵就着他的话好生想了一阵,然后突然抬起头来,脱口向徐泮问道:“那你大伯英年早逝,你也要兼祧两房么?”
☆、第一五五章 解酒汤
这话出了口,于小灵就后悔了,自己好端端的,问人家家事做甚,真真多嘴。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那是万万不能了。
恰逢此时花园里的鸟儿也不再叽叽喳喳地叫了,风也停住了脚步,静悄悄地似到了夜晚。于小灵觉得周遭气氛古怪的紧,抬眼朝徐泮看去,正见他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心中瞬时升起七分不妙之感。
握着自己的手,果然紧了一紧,接着,只听一个低哑声音,含着笑意道:“我伯父膝下有子,放心好了。”
放心好了?她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于小灵不知自己得了他的答复,应该怎么回应才算合适,因而咽着吐沫,顿了一时。
然而没等她想好,徐泮却忽的将她的小手举了起来,举到胸口,用双手握住,脚下微转,正面对上了她。
于小灵被他这番举动吓得不敢动弹,脑中一片空白,只见他稍稍弯了腰,低着头看着她,眸子里那一湖春水好似要一泻而下一般,于小灵竟有一种,下一息,就要在这浩瀚无边的春水中沉溺的感觉……
“灵儿。”徐泮唇瓣轻起,轻声喊了于小灵的名字,才让她又几分回神。
于小灵眨了眨眼,不知怎地,她直觉他下一息要说出什么会让她震惊的话出来,她有些抗拒,又有些好奇,眼睛看向他微弯的嘴角,见那笑意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如水,然后,他张了张嘴,说了话。
“你带珍珠耳坠很好看,我送你那东珠,只是觉得那样的珍珠才能与你堪堪相配,我根本不在乎什么阶层不阶层的话,我自来都觉得,你同我一样,不仅没什么不同,而且……甚是相同。”
徐泮难得一口气说了这般多的话,说着说着,心跳得便越发快了,面色也染上了一层红晕,呼吸也急促起来,又些内心深处的话喷薄欲出,他又紧了紧握着于小灵的手,感到了她柔若无骨的温热,心中更添一股潮涌,翻涌着,将他想说的话涌上唇边。
“灵儿,有些事我想了很久了,从前在平凉的时候,就已经在想着了,可这几年出了太多事,我难免分身乏术,有些话,我真的说不出口。如今,我以为自己再也忍不住了,是一定要将我这份心意说与你听的。”
于小灵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心中已有几分明白,然而这抵不过她内心的惊诧,她还抱有一丝幻想地想听他亲口讲话说个明白,才能彻底地惊讶了去,因而徐泮说到此处顿了一顿,于小灵在心里,却也跟着他添了几分着急。
徐泮见她紧紧地看着自己不曾打断,心中大定,张口就要将他在心里想了几万遍的这句“我心悦你”说出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这个“我”字还没出口,只见于霆快步走进了花园,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盅,眼睛飞快地巡视了一圈花园,见没了二人的人影,急急喊道:“姐姐?”
这一嗓子,似狂风一般,将徐泮和于小灵之间那些朦胧的情谊吹散到了天边。于小灵觉得自己灵台突然复现清明,她一把脱开徐泮的手,一步就跨出了树丛,逃也似地。
“姐姐,你怎么跑树丛后边去了?徐大哥呢?”于霆被于小灵弄出的响声引了过来,顺手将那盅醒酒汤递给了于小灵。
“徐大哥在教我辨认草木,大表姐家这个花园里,种了不少花草。”于小灵连忙胡乱扯到,接过白瓷盅,就翻开盖子,半遮了脸,不知想遮住什么。
徐泮也一步跨了出来,面色有些阴沉,定定地看了于霆一眼,没说话。
于霆自然感受到了徐泮的不快,又转头看了一眼,略显忙乱地喝着醒酒汤的于小灵,心里突然明白过来,道:“徐大哥,我姐姐眼力不大好,人都认不清楚,更别说草木了。况她今日又饮了酒,徐大哥还是不要过分强求她了。”
于霆担忧地替于小灵说着话,只盼徐泮能去了这些不快,他自以为自己说得正是要处,却不想于小灵听了,一口醒酒汤呛在嗓子眼,当下咳了起来。
“怎么回事?”徐泮连忙接过她手里的白瓷盅,塞到于霆手里,自己半揽着她,替她拍了拍后背。
于小灵被他拍了几下,缓过气来,刚直起身子,目光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那双眼睛里的关切之意,展露无遗。
原来他当真中意自己了,于小灵彻底明白过来,又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她突然庆幸徐泮方才没能顺顺利利地说下去,不然他说了,她该如何回应他?
她从不以一个真正的十几岁的小姑娘的眼光,看待周围的人与事,她总觉得自己在人世走的这一遭,如同做一件差事,甚至和看一场戏差不多,最多不过她偶尔登台唱两嗓子,让这出戏看起来更合自己的心意,至于和戏中人一样,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她不愿意,也不希望。
然而,这出戏里,忽然有人要伸手拉她入戏,她十分诧异,却本能地抗拒。
于小灵忽然跨出一步,离开徐泮的臂弯,转到于霆身边,端过他手里这碗解酒汤,对于霆道:“我喝了解酒汤,回去睡会儿了,回头走的时候,让丫鬟叫我。”
她说完,不等谁反应,衣裙翻飞地离开了花园。
徐泮看着她同方才在树丛里大相径庭的态度,心里一点点凉了下来。他无力地垂下手臂,深深地闭上眼睛。
一旁看着的于霆,忽然想到了几年前在扶摇山庄门前的那一幕,彼时被呛到的是程默意,替她拍背的是姜从清,如今这一幕换了两个人重新上演了,于霆恍惚之间觉得,接下来的那一幕,也该上演才对。
可是自己姐姐走了,徐大哥也没似姜六哥那般追过去,于霆的小脑袋转了两圈,也不大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因而不由问道:“徐大哥,姐姐走了,你不去看看么?”
徐泮眼里忽的闪过一丝光亮,然而身形未动,光亮就消散了,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罢了。”
☆、第一五六章 醋藕片
于小灵恍恍惚惚地回到方才用膳的房里,看见程默意还沉沉睡着,闵氏同程默慧正眉飞色舞地说着生意经,她招呼小丫鬟给她到了碗茶,喝了两口。
她叹了口气,看到瓷杯里打着旋儿的茶水,突然觉得有些苦恼。如今,她终于知道徐泮为何那般情绪翻转飞速,变幻莫测了。原来他面对自己,竟存了别样的心思。
这样的心思在年轻人中,再是常见不过,可在她一个二百岁的鲤鱼精身上,却是从不曾有过的。那是尘世的羁绊,她缩起手来,不敢触碰。
于小灵忽然有些心疼徐泮,她搞不懂,他好生生的,为何要中意自己。自己同他门不当户不对不说,她还是个逆天改命之人,既在红尘之中,又在俗世之外,他看上了自己,能有什么好过?
难道因为自己三番四次插手他的事情,所以改变了他既定的命数?这到底,是好是坏呢?
于小灵忽然觉得此事颇有些复杂,甚至有些因果循环的意味,她皱了眉头,一盏茶下了肚,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她揉了揉眉心,只好劝了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才又兀自续了杯水,听闵氏和程默慧说着话。
“……所以我才起意叫上妹妹一道。不瞒妹妹,我外祖母乃是商户出身,身份虽略低一些,可管家记账却是好手。外祖母常说,女子也不能一味依附旁人,总要有些本事才好。”
闵氏说着,抿了嘴笑,她眼眸清亮,于小灵看着,不由多打量了闵氏两眼。
闵氏面容并不出众,眉眼小巧却有神,梳妆打扮别出心裁,倒也补足了面容上平庸这一点,使她看起来不会泯于众人。
她温和地笑着,同程默慧继续说起生意经。
于小灵有些难以想象,这个方才刚确定了自己的丈夫,很可能不久就要再娶一位正妻的女子,在此时竟能当下心中芥蒂,同旁人说道生意。
她是真的爱这些生财之道,还是真的对自己的丈夫不甚在意呢?
于小灵喝了口丫鬟新沏的茶,看着闵氏,想到自己身边这个女子。程氏也好,廖氏也罢,又或者崔氏,好似都全围着她们各自的丈夫转,就连往前不将自己丈夫看在眼里的于桑,到头来,还不是改变不了与魏博良天差地别的地位。
那闵氏这样,会重蹈于桑的覆辙么?
于小灵隐隐觉得不会,于桑只会骄傲地似一只公鸡,除了叫嚣,没有旁的本事,然而闵氏,她却并非如此,就像她说的,不能一味依附旁人,要有本事。
她不叫嚣,恭顺地与程默泽相处,与此同时还腾出手来,打点自己的事情。于小灵很想尽快知道,她能不能顺遂。她隐隐希望她是可以的,至少她可以从她这里看到一个不同寻常的深宅大院的女子。
她想着闵氏,自然又想到了自己……
一直到天色已晚,于霁醒了酒,派人来叫了她回家,于小灵也没能按下心头纷杂的念头。
她刚往正厅去同自家兄弟汇合,就看到了徐泮。
他周身的气息明显下沉不少,看着自己的眼神,好似又恢复了上元节那次的深沉,其间透着的深深浅浅的忧伤,让于小灵也有些不太舒服。
真真孽缘,于小灵在心里只叹气,低着头避过他的目光,捡了根柱子走过去,挡住他探过来的视线。
徐泮见她着意躲着自己,心头似被谁的手死命攥住,牵连着浑身各处都痛,似是血液里流过去的痛,没有一处可以避免。
若说方才,他还有些摸不清她的意思,见她一时乖巧,一时又紧张,他还想着她许是不懂自己的心意,毕竟他还没把那句话宣之于口。可如今她着意避着自己,连个身影都不留给他,是就这么厌弃他么?
厌弃?被自己放在心头上的人厌弃……
这一夜,两下难眠。
于小灵已经是第四次起身喝水了,她披着衣裳,站在床前的月光下,听着暖橘在外间睡得熟透,不由有些艳羡。
她都睡下两个时辰了,也没能睡着,脑中将今日的事,反过来正过去地想了几遍,然后逆着想到了从前,顺着有想到了日后。她还是第一次体味到辗转难眠的无奈。
她一直想着,找到相差不多的人家嫁过去,顺理成章地诞下子嗣,她也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甚至她还隐隐想过,黄家倒算同于家门当户对,黄谦石同自己也有几分熟识,说起话来也不无趣。若非于小霏横插一刀,整了幺蛾子出来,她说不定已经明里暗里地提醒了程氏。
那黄家知根知底,就算她做不到似程氏那般一心扑在丈夫身上,至少也能同黄谦石保持面上的和顺,再不济,似闵氏那般把生意做起来,婆家看在她手中有钱、能干的份上,保持相对的和谐。
因而,她从未想过徐泮,自然,也从未想过他竟对自己产生了情意。然而这样赤诚的情意,于小灵怎么敢接受?她只是来看戏的,怎能本色出演?又或者,她又怎么忍得下心来与他假意相对?
一切打乱了于小灵的步调,她放下水杯,揉了揉太阳穴,却揉不平心头的乱。
心里一团乱麻的,当然不光是她,还有自斟自酌,饮了半夜酒,还不曾睡下的徐泮。
傅平见徐泮又喝空了一壶酒,身形不晃,眼眸却迷离,还抬手招呼自己倒酒,实在忍不下去,第三次劝道:“伯爷,万不能再喝了。”
徐泮没说话,哼着嗤笑了一声,拾起筷子,夹了两片醋藕片,张口咬去一半,扯出不少藕丝出来。他看着这缠缠绵绵地藕断丝连,眼睛不由似沸水般滚烫。
他一口将剩下的藕片放进嘴里,三嚼两嚼地咽下,拎了空酒壶给傅平:“再来。”
“伯爷,不能喝了,回屋歇着吧。”傅平愁眉不展,又劝。
他真想知道,他们家小伯爷起了个大早,高高兴兴地挑了一身精神百倍的衣裳,打扮地清爽利索地出了门,怎么回来留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那于姑娘到底给了他什么气受?她怎么就舍得呢?
就算傅平想不明白,也得言语劝了徐泮:“伯爷可是在于姑娘处触了霉头了?小姑娘家的,脾气一时难以捉摸,也是有的。”
☆、第一五七章 庶长子
徐泮却是摇头:“不是难以捉摸,是她不中意我,厌弃我,我说得话,掏心掏肺说的话,还没说完,就把她吓走了……”
徐泮说着,自嘲地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还越大,笑着停不下来,直到快没了力气,他才一把摔了手里这个被她晃来晃去地酒壶。
“啪”地一声,酒壶摔了个粉碎,白瓷的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冷清的光,刺痛了徐泮的眼,他抬手捂住了眼,嗤笑出声:“看,都是笑话!”
言罢,他闭了眼睛,以手抵额,冷笑连连,傅平看着,着实不忍,趁着徐泮不注意的当口,绕到他身后,一个手刀干脆利索,终于让他歪了过去……
京城难得地淅淅沥沥地下了两天的雨,于小灵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不少。
她这几日思绪乱的很,自己想不明白,想往潭柘寺跑一趟,找青潭开解开解,可惜青潭还在南边宣扬佛法,未曾回京,于小灵没了办法,只好跟着程氏一道打理些家务,分散些心思。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绣桃花比甲,并湖色马面裙,打扮的稍微正式了一下,因为姑姑于桑,今日要回娘家。
于桑昨日派人过来,说是听说廖氏近日精神好了不少,要来亲自探望。
此事不假。廖氏疯傻了一年多,不知是离着于秉祖去世,时日长了的缘故,还是各路大夫的汤药起了作用,这几日竟也能认清身边的人了。
于清杨大喜过望,还通过卫玥请了卫院判过来给廖氏问诊。卫院判看了也说,看样子,病情很有起色,继续仔细调养下去,约莫再过大半年就能如常人般生活了,只是万不能再同她提些她不愿想起的事体,免得再将她惊吓回去。
当天,于清杨便亲自下了令,定了规矩,让谁也不许同廖氏提起于秉祖和于清松的死,只说那二人受皇命出差去了,一时不得回来。
这事过了好几日,于桑突然派人过来,说要回娘家探望廖氏。
于桑这番回来,带了一个人,此人却非魏博良,而是她的庶长子,姨娘孙氏的儿子,魏笠。
魏笠四五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的脸上带着乖巧温顺的神情,他第一次,单独跟着于桑过来于家,不知是不是孙氏反复交代了他,让他显得谨慎有礼。
于小灵不大明白于桑为什么将他带了过来,是不是因为于桑膝下无子,所以才想将庶长子养的同自己亲近些,也为未为日后打算呢?
这倒算是于桑识时务了,于小灵暗自想着,跟着一行人去了敬莲园。
廖氏果然好了不少,于桑喊了她好几句娘,她竟也有了反应,不停地同于桑点头,如同对待崔氏一般。
众人轮番上前给她行礼,她识得的就胡乱点点头,不认识的,也不多言语,只看人视若无物罢了。
于小灵也上前给她行礼,一句“祖母”刚出了口,就见廖氏盯着她突然瑟缩了一下,然后连忙别过头去,拉住了于桑的胳膊,好似害怕一般,不敢再直视于小灵。
没人想到廖氏竟对于小灵这般反应,一时间,众人面上便晃过诸多神色,看向于小灵的眼神也透着古怪。
于小灵大抵知晓她为何如此,约莫还是那年潭柘寺的事情,深埋在了廖氏心里。她清醒的时候,就对自己诸多避讳,这会儿混沌了,自然也就本能地害怕了。
好在她没胡言乱语什么佛祖、妖精之类的,不然自己还有的愁,于小灵暗自琢磨着,也不再刺激廖氏,规矩地退到了程氏身后。
她正好站在了魏笠身边。这孩子明显也有些害怕,不过他怕的是廖氏,同于小灵倒没什么干系。
这孩子大大的眼睛,飞快地扑闪着,却尽力挺直了脊背,绷着小脸,不乱动弹。
庶子的悲哀。于小灵看看他,又看看身边的于小露,一样的谨慎守礼,半点不差。想必身为廖氏的女儿,于桑对这个庶子的好,也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不然以她的性子,能不能容得下魏笠,还当另说。
“笠儿,过来拜见你外祖母。”于桑转过头来,开了喊魏笠道。
于小灵看见魏笠轻轻地缩了一下,然后才迈出步子,小心地走上前去,两腿一弯,跪下行了大礼。
他这头都磕完了,“外祖母”也喊了,于桑却突然立了眼看向一旁的魏笠的丫鬟,不满道:“怎地这般没眼色,也不知拿个跪垫过来?冻着少爷怎生得了?”
那丫鬟连声道自己该死,转眼见于家的丫鬟递了跪垫,连忙双手接下,在于桑的目光下,往魏笠身边送去。
“少爷,请用。”那丫鬟声音极低地说着,轻手轻脚地将跪垫放在了魏笠身前,然后在魏笠后背,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魏笠愣了一下,眼光看到于桑正看着他,当即又跪到了跪垫上,再一次正经地给廖氏叩了一头,又喊了遍“外祖母”。
然后于桑才十分欣慰地道:“笠儿这孩子就是乖巧懂事,且起来吧。”
魏笠乖乖应“是”,又低着头退回了原处。
于小灵冷眼旁观,心道于桑果然是廖氏的亲女儿,对待庶出的手段,没什么不同。
她禁不住疑惑,于桑这般面慈心苦的作态,难道魏家人都瞎了不成,看不出来?又或者,她只是回到了娘家,才敢小小地泄愤一下?
她这般有何好处?小孩子最是敏感,旁人对他好坏,他心里最是知晓。
于桑搂着廖氏地胳膊,一会儿同她亲昵几句,得不到廖氏的回应,便抬头同崔氏或程氏说道,看起来十分高兴。
没过一会儿又说道了廖氏的病上。
“娘虽好了许多,可我不听见大夫亲口说了,总还觉得不大放心。”她略作忧愁地叹气摇头,又皱了眉。
崔氏见状,笑了一声,接过话来:“这有什么好愁的,咱们姑奶奶也真是,派人请了穆大夫过来便是了,让穆大夫再给娘看一看,也是好的。弟妹你说呢?”
“大嫂说的是。”程氏自没什么不愿意的,当下就喊了人,去请穆大夫过府。
☆、第一五八章 莫医婆
虚话说了一箩筐,于小灵终于捞着跟着程氏回去了,她可不想时时在敬莲园里,给于桑崔氏他们捧场,外加还有个冰块一般散着寒气的于小霏,她巴不得赶紧走。
回了惜芙院里,母女皆松了口气,点了丫鬟沏壶茶来,说起话来。
“灵儿,有些话,娘可得提点了你。”程氏撩了撩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小口啄了一口,说道:“往后嫁了人,夫君有个庶子庶女,也算常事。只你即便不能一碗水端平了,也不好折腾了人家孩子去。不是娘说嘴,你姑姑那般……不好。”
于小灵看得出来,程氏自然也看得出来。她是个为人正派的,自是看不下这样的龌龊行径。
于小灵笑了笑,道:“娘还不晓得女儿,便是我夫君弄来一屋子庶子庶女,我也不会难为她们的。”
“这孩子,又说胡话。”程氏见她笑得没心没肺,瞥了她一眼,道:“做妻室的自是盼着自己丈夫能没有那些糟七糟八的妾室,可有些时候,也未必免得了。娘当然盼着你同你日后的夫君同心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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