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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瑶光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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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努力抑下,而转眼发觉,女子的唇又香又软。
  心中之挣扎,左右之摇摆……阳光慵懒地散在窗棂下,铁马铛铛,屋檐侧瓦还在滴滴答答地落水。这漫长而又短暂的折磨,蚀骨芬芳,乃生平仅有。程勿的手几次向上抬,都被稳稳压下去。他与那女罗刹对目,眼波流转,她眼睛里的笑,让他脸涨红,恍了几次神。不、不、不行……程勿眉目冷峻,心中发狠——
  “嘶!”
  女瑶结束了这个亲吻,两人的唇在空气中牵扯出一长条银色亮线。不待回味,程勿被放开后,本能反手一推,女瑶趔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站在屏风前,四方明烛光辉照在女瑶身上。她摸了下被少年咬出血的唇,没多大感受下,她已经噗地吐了大口血。
  女瑶还在“病”中。
  但少侠带给她的新鲜奇妙感,让她心中大悦。
  她一边咳血,一边望着床头警惕的程勿:“哈哈哈!”
  她乐不可支,又吐血又是笑。脸上面具反着光,她笑得肆意而张扬。隔着虚空,女瑶抬手指,对他指指。指尖的点弄如暧昧游戏,亲昵玩味,让少侠脸涨更红。她喉咙间懒洋洋的,漫出一声:“嗯?”
  程勿看着她,被她笑得脸色青青白白。程勿只是没有与人相处的经验,但他是个聪明人。女瑶大笑,他已从她的笑声中解读出了她对他的嘲弄——
  你管这个叫“欺辱”,嗯?
  你没有享受么,嗯?
  不是恨我么,你那强忍不住的反应……嗯?
  程勿散着发呆呆而坐,怔忡地盯着女瑶方向。女瑶用行动告诉他,他的自以为是多可笑。他明明视之为奇耻大辱,可他方才又沉浸了进去。倒像是在应着她的解读一般——那是人间至乐呐。一路被捉弄,一路被女瑶欺负……逃又逃不走,打也打不过。
  程勿年方十七。
  他怔怔然。
  眼圈一红,泪水掉落。
  程勿:“……”
  女瑶:“……”
  程勿对上女瑶那古怪眼神,他猛地别目,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可怜程少侠脆弱的小心脏在短短两天内饱受摧残,对象还是同一人。蹂躏来去,心思百转,程勿眼眶发红,又觉得分外丢脸。他挡着脸,急促地用手背狠狠擦去丢人的眼泪。他心中极度委屈,擦眼的动作就更加粗鲁着急。女瑶定睛一看,程少侠只掉了一滴眼泪,但他快把他眼皮给擦破了。
  身后“啊”一声叹。
  女瑶回头,看到通往外殿的金柱旁边,倚着一个姑娘。姑娘穿白色武袍,腰间系红色长绦,再挽玉佩荷包等饰物。她立在阳光直照处,金光璀璨,琳琅满目。此女身形婀娜,玲珑有致;脸蛋微尖,眸子又很大。她眨着眼站门口的样子,呈一种天然娇俏感。姑娘已经悄无声息、津津有味地站门口看了半天,到女瑶结束了对程少侠的捉弄,她才发出了一声似满足、似感慨的喟叹声。
  对上扭过脸的女瑶、和谨慎望来的程少侠,姑娘美眸上翘,唇角露出温柔又不好意思的笑——
  “打扰教主雅兴了,但我也没想到你们……这般这般这般好!”
  她眼睛如蕴三千春水,潋滟生情:“教主你得感谢我。这位少侠,好像是我送给教主的。对了少侠你叫什么?”
  这位姑娘,即斩教对外的形象负责人,斩教圣女,白落樱。
  ……
  ——少侠叫什么?
  女瑶漫不经心:“不知道啊。”
  程勿后脑勺疼、后腰疼,嘴也疼。他难过又绝望,眼底红透。圣女白落樱几番追问少侠叫什么,程勿都不理。他吃了亏后,拒绝跟两个女魔头沟通。白落樱跟随女瑶出去,她一路好奇这位少侠是何等人物、竟被教主亲自带上了山。但无奈,女瑶实在无情,她不知道。
  金乌坠落,黄昏姗姗来迟。
  层层白雪,再有重重新生绿海。落雁山主峰间的绿色中,间或盖着庄重辉煌的建筑群,乃是斩教教主女瑶的住所。建筑群盖在山巅,檐尾麟黑,如翚斯飞。黄昏到来,山巅起了大雾,雾气重叠如影,铺照而来。
  女瑶和白落樱一前一后,行在山间。到峰前垭口,风变大,二女立在巅上,且看山光水色,雾遮日影。
  白落樱老实地跟女瑶汇报自己审问的结果:“是正道派来的奸细,藏在我教中好久了也没露出破绽。最近他收到了一个消息,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想下山投奔四大门派去。但他临走前起了贪心,怕自己回去后被正道排挤,想带走些珍贵之物或可献给四大门派。如此一来,小动作多了,便被我教中人发现了蹊跷,把他捉了回来。”
  白落樱脸红。
  她羞愧地反省自己的错误:“教主不在的这段时间,是我大意了,没有管好教中事,才给了这种人可乘之机。”
  女瑶眼睛看着山中绿海,声音冰冷:“他收到的什么消息?”
  白落樱:“他把纸团给吃了。他自己说是任务完成、要他撤退的消息。”
  女瑶蹙眉,若有所思:这么一个消息,并不值得大动干戈啊?
  天要黑了,山中寒意渐浓。垭口冷风灌来,女瑶低头咳嗽。她咳嗽了好久,脸色变得不太好。白落樱看她清瘦苍白的身形,担忧无比:“这次竟这般难捱么?你这次病得太久了,连正道都听到了些消息。女瑶,你莫再坚持了。既然你已经选了那个少年,把那个少年带了回来,就用他开始推演功法吧。”
  她眸中带忧:“不然你若是……那可怎么办?”
  “我斩教教主功法自来威力无穷,可自从丢了一部分后,后患也无穷。我看你日日消瘦,怕你寿命有损。既然找不到丢掉的那部分,我们只能想别的法子补救。”
  “方才我看过那位少侠了,确实皮相好。教主既然喜欢,不防在他身上好好调教一番,说不定这位少侠,还真能帮教主你推演出缺掉的部分。再则,即使中途出了岔,有了经验,我们可多找几人来。”
  女瑶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放声大笑。
  白落樱:“?”
  她被女瑶含笑望一眼。戴着面具的教主戏笑道:“你知道你找了那批没有练过武的孩子过来,江湖上又要怎么说我了么?我已经是老妖婆了,现在又要加上‘采阳补阴’。脸嫩的江湖儿女们个个义愤填膺,气江湖上竟然有我这个老妖婆!于是三不五时的,他们又要开始来我落雁山打打杀杀,要对我除之而后快……”
  白落樱听了,忍俊不禁,也跟着笑一声。
  教主的风评,在江湖上确实很糟,很糟。
  却是女瑶说了一半,好像想到了什么。她眸子阴起,闭口沉吟,良久不语。
  破云穿雾,一声尖锐鸟鸣从云翳间传来。女瑶抬头,看一只鹤从高处飞下,白鹤拍翅,飞纵如梭。它在空中盘旋,冲着女瑶再叫一声。女瑶抬起手臂,那只飞来的鹤落在她臂上,腿上缠着的纸条被女瑶扯了下去。
  白落樱好奇踮脚:“哪来的野鹤?哪来的消息?写的什么?”
  女瑶将纸条展开,白纸黑字,字透纸背——逃!
  白落樱:“……?”
  近日来的不对劲在脑海中回闪,自己病了很久的事,那想逃下山的正道奸细,村下关着少年少女们可能引起的后患,这张纸条给出的警示……女瑶盯着纸条良久,她脸色忽然一变,骤地缩起手掌:“不好!四大门派恐要趁我生病,联手攻打斩教!”


第6章 
  窗子被从外封上,有侍从立于下看守。内殿主人长日不在,以致殿中空荡冷清。程勿扯过轻纱帷帐,系成死结,再把案几、小杌、瓶罐、博物架搬动来去。他乒乒乓乓地在空无一人的内殿折腾,踩在小几上,手里抓着系死的纱帐。他贴墙踩窗,寻找下脚的地方,并利用自己三脚猫的轻功,攀着墙壁向上纵。
  宫殿巍峨,下方有人看守无法通行,横梁上方有天窗和顶瓦。程勿不断上跳、攀爬,他费了好大力,才跃上横梁。程勿跪在布满尘埃的横梁上,擦了擦额上的汗,歇了一会儿。他的下方乱七八糟堆起来助他高登的架子,他蹲在高处,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结痂的伤,温润漆黑的眼中露出微得意的笑意——
  女魔头把他关在内殿不理不问,以为他就逃不出去么?
  上下求索、顽强自救中,程勿听到外头越来越近的说话声——
  “教主,谁给你传的纸条消息?谁这么帮着斩教?真的不是你派去正道的内应?真的不是你的爱慕者?真的不是……”
  “不认识不知道没听过!区区四大门派,不值得我派奸细……安排弟子们撤离落雁山做得怎么样了?他们多方联手,早有预谋,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么?”
  “都在下山,十二影已经带着随从分批撤退。几位长老也被我哄下山躲了起来……但大家都走了,教主你不走么?他们肯定都是冲着你来的,你的身体还没恢复,留在山上凶多吉少!对了那个少侠教主你还没用?太急人了,你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啊啊啊你缺失的功法到底在哪里!我们要不干脆下山帮你找功法去吧?”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安排给你的事做了么?跟朝廷联络的事你要放在心上,日后下了山也主要由你负责……”
  二女说话,渐行渐近。一为斩教教主女瑶,一为圣女白落樱。
  程勿少侠侧耳倾听,他听出女瑶的声音近了。瓶瓶罐罐、架子几案都在下方,程勿慌乱向下跳时,噼里啪啦带倒一大片。程勿就地一滚落在地上时,内殿侧门刷地被拉开,红袍女子面无表情地站门口。
  四目相对,哐当一巨声!
  身旁摇晃的木架子向程勿压去,少年倒在一地乱糟糟中,他双手抵挡,头脸却被拉杂一通杂物砸得灰头土脸。他好不容易站起来,手里缠着的帷帐再一绊,他重新跌下去摔得惨烈。身下碎了的瓷器片尖锐,刺到了骨肉。少侠容颜俊俏秀丽,但满面的黑,满身的土。
  程勿摔得四仰八叉:“啊!”
  门口的女瑶和白落樱:“……”
  看少侠脸色青青白白,他涨红着脸一瘸一拐地爬起来,女瑶轻轻地,微妙地,眉毛向上挑了一下。
  身后白落樱歪脑袋、好奇研究这位少侠在做什么,孰料女瑶刷地转身,将门关上。白落樱冷不丁被关门外,她不甘心地捶了两下门,没人应答。白姑娘鼓了鼓腮帮,盯着木门半天,才不甘心地离去,忙碌斩教撤退的事。而殿内一转身,女瑶背靠门,望着从杂物堆中站起来的程少侠,喝他的语气很古怪,并不甚凶:“我一不在,你就上房揭瓦,想拆了我的宫殿?!”
  程勿:“……”
  他立在原地,倔强地抿着唇。他远远防着女瑶,盯她的一举一动。几次见面都吃亏,见到女瑶,程勿不自在又难受。他低着头,脸发红,唇也一阵刺痛。大约因被虐得厉害,少侠紧贴着墙,不敢让女瑶靠近。
  女瑶紧接着说:“正道那些伪君子等着灭我山门给我找麻烦,你躲在屋里也要给我找麻烦……”
  程勿听到了“正道”“找麻烦”,他一愣后,心中大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非是不报,时候不到。本来不打算开口跟这个“小人”浪费口舌的程少侠喜不自禁:“真的?!”
  女瑶:“……”
  女瑶眯眼,眼中神色变得危险邪气。程勿将雀跃的语气压下,声音低沉:“真的?”
  女瑶看他半晌,抬步走向他。她越过扔了一地的瓶罐瓷片,逼向步步后退的程少侠。整个宫殿都是女瑶的,程勿避无可避。他一个劲地贴着墙、恨不得钻到墙里去,女瑶已经气场凌厉地站到了他面前。程勿眼睛往角落里瞄,他要逃时,“砰”一下,女瑶立他面前,一手按在了墙上,将他躲的路子挡住了。
  姑娘个头娇小,他低头俯视,忽听到细微声音。程勿眼睛余光一瞥,脸色立时难看:只见以女瑶按墙的手掌为中心,墙壁如蛛网般,一丝丝、一道道向四周蔓延。一堵墙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皲裂裂缝。
  程勿僵硬着,被骇得一动不敢动:“……!”
  女瑶面具未挡住的红唇一张一合:“看来正道联手攻我落雁山,你觉得邪不压正,心里高兴得很,恨不得我们马上败了,被正道绳之以法。但你以为你知道的全部都是真相?所谓的正道,四大门派为首。所谓的邪道,我落雁山斩教为首。近十年来,我斩教居于关外,正道占据关内,彼此或有冲突,但皆是小打小闹,整体上说,双方冲突不大,相安无事。”
  “按你所说,正道四大门派对我斩教恨之入骨,因我斩教无恶不作,罪大恶极。然何以十年都没有过的冲突,突有一日,四大门派骤然联手,欲打上落雁山,将我斩教除之后快?”
  程勿微懵:“四大门派代表正义,想灭你们,还要看时间?如果不是为了正义,你以为是什么?”
  女瑶冷笑,她捏住少侠下巴,眸子阴下。极近对视下,她眼中冰刀霜剑,中蕴森然而残酷的风暴:“少侠,我告诉你,这世上,永远不存在真正的正邪之分。四大门派每次联手,从来不是因为你口中的‘正义’,而是因为‘利益’。”
  “古来王朝国都建于长安,关中门派们占据优越地理位置。自古江湖势力要保持优势,必背靠朝廷。他们瞧不起我斩教这样的小门户,也自然懒得搭理关外这小地盘。但如今形势不同,新朝大魏结束乱世,定都洛阳。潼关和秦岭,相距千里远。我关外西林落雁山,距离新的国都洛阳,地理位置实在太优越……“
  “新朝初建,四大门派经营了百来年的与朝廷的优势消失殆尽。他们想办法与新朝打好关系……新朝初启,无论对哪个门派,都一视同仁。已经安逸了百余年的四大门派焉能不慌?而我斩教占据这么好的地理位置,江湖上再传些风言风语,四大门派怕我先于他们,和新朝搭上了关系。怕我斩教从此洗白,变成朝廷势力,他们再奈何不了我们。他们日夜不安,辗转难眠……这才是四大门派联手,想灭我斩教的真正缘故!”
  女瑶唇与他靠得极近。香风徐徐,让少侠浑身僵冷;她声音温凉,低笑着诱惑他:“你以为正道散播在江湖上的小道八卦,说我老,说我坏,就是真相?”
  程勿大脑轰鸣、警钟响起,他眸子瞠起,傻傻地看女瑶。
  女瑶随口而谈,她轻描淡写,就将一个程勿从未碰触过的江湖利益关系展示给了他看。江湖上的传闻,和女瑶口中的像是两个不同世界。在此之前,没有人把江湖势力和朝廷联系起来看。在此之前,程少侠的世界中,正就是正,邪不压正。四大门派必然代表正义,他们代表正义,所以对斩教除之而后快。但在女瑶眼中、在女瑶眼中……
  女瑶眸子闪着诡谲光泽,志得意满的笑意加深。她轻蔑地哼一声,想一个小孩子,心中的道义真是容易动摇。程少侠脸色时青时白,取悦了她。然她刚放松,便见程勿猛地收了所有遐想,他贴着墙壁,盯着她一字一句:“那又怎样?你想说别人都误会了你,你不是坏人?我不该将你当作敌人?”
  程勿长睫飞扬,脸上还一团黑一团白:“不管别人如何,外界如何。你对我做的事,足以我定义你为‘坏人’!我从未误会你!”
  话音一落,他突得出手,抓向女瑶肩膀。女瑶微发怔,然身体反应极快,他刚抬手,她便运掌迎上。程勿手扳住她手腕欲从她手里逃走,女瑶反手相折,挡住他的攻击。两人身体紧贴,手脚齐用。攻势强硬,一打一回!衣袍飞卷,他们姿势换了一次,接连过了五招!
  女瑶心中大凛:这个少侠!
  他此前还糊里糊涂不懂武!
  这次居然可以和她过五招!
  五招之后,女瑶占了上风,重新将程勿压在墙上。她喘着气,眼中浮起恼怒之色。一掌拍在墙上,墙壁再裂。她将要说话时,外头哐哐哐砸门:“教主,下山刺探的人回来了!真的有人秘密向我落雁山行来!真的是四大门派联手了!”
  女瑶手压程勿脖颈:“要么打败我,要么臣服我。”
  门外:“教主!”
  女瑶再喝:“听清楚了么?!”
  时间紧迫,女瑶没时间与程勿浪费,她放开他,沉着脸转身便走。强大的气压一解除,程勿身子一松,沿着墙壁滑坐在地。被女子强大气势压得喘不过气,他脸滚烫,心脏还在突突剧跳,女子的长袍掠过他脸颊。
  女瑶扫了扫被程勿弄得一团乱的内殿,瞥少侠瘫坐在地的样子。他鬓角渗汗、秀丽清隽,让她心中一动。女瑶面无表情:“像你那种蛤蟆跳的方式,猴年马月能跳到你想到的地方去?”
  程勿:“……!”
  女瑶继续面无表情:“轻功不是你那样乱来的。你想从下往上跳,但凭内力不行,你得有心法。”
  程少侠刚放下的心重新猛跳,他惊疑不定地捂着心脏,抬头看到女瑶垂下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她眼中笑意微微,像在说:我知道你在搞什么,但我不在乎,也不想说你。程勿心跳砰砰,大脑空白。他脸燥:她知道!原来她都知道!自己将内殿乱成这样,自己想要逃出去的心思,女魔头全都知道!
  他全身肌肉骤绷,心中涌起惊恐:女魔头要杀了我!
  然而女瑶眼皮下垂,她面具下,唇角的笑玩味极重。她轻启红唇,念了两句话。檐下悬铃叮咣撞击,殿外下属再催,女瑶吓了程勿一大跳后,心情终于愉悦。她哈哈大笑着,踩过一地碎片,甩袖而走。而她留给了程勿两句心法,那绝妙至上的、斩教人人羡慕却不可得的轻功心法。
  她念道:“玉皇开碧落……”
  “……银界失黄昏。”
  程勿怔坐殿中。
  脑中回荡着她将他压在墙上低沉说的话——“要么打败我,要么臣服我。”
  阳光穿过窗照在地砖上,尘雾漫扬。他将脸埋于膝盖中。程勿低着头,面上神色冷毅坚定——
  女瑶。
  笼罩在江湖儿女头顶上空的阴影女瑶。
  她大约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程勿:女魔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女瑶:叫爸爸。


第7章 
  出了关,离西林落雁山已不远。在镇上聚头休憩时,各大正道弟子招呼各自门派的事,彼此疏离而客气地点个头。反倒是两个贼眉鼠目的年轻人急匆匆赶来,谄媚无比地伺候众正道弟子们:
  “我叫陆嘉。”
  “我叫任毅。”
  “我二人是青莲派派来给各位提供消息的,嘿嘿。虽然我青莲派名义上以斩教唯首是瞻,但我们弃暗投明,我们有一颗正义多得挤不下的心!就想为正道抛头颅洒热血!就想出卖斩教!有什么需要,各位尽管提!”
  如此一番油腻而夸张的讨好,让正道弟子们各个反胃,纷纷表示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魔门以斩教为首,青莲派不过是斩教门前的甲乙丙。当正道门派们要讨伐斩教时,做惯了“甲乙丙”的青莲派拍手响应,派来了陆嘉和任毅二人做内应。奔着铲除斩教目的前来的正道弟子们看一眼两个魔门弟子过分巴结的笑容,心中纷纷鄙视:吾等浩光,不与尔蝼蚁为伍!
  陆嘉和任毅压根不在乎正道弟子们不屑的态度,没人理会他二人,他二人蹲在路口,激动握手:
  “女瑶不在!我们要说女瑶的坏话,反正她听不见!”
  二人以女瑶为参考,点评来往通行的正道弟子们——
  “药宗全是女子,不过长得一般。最好看的还是她们宗主,冰清玉洁,高贵出尘。比女瑶那张僵尸面具脸顺眼多了。”
  “那个罗象门的大弟子一直皱着眉,苦大仇深。他该不会暗恋女瑶吧?”
  “真阳派的那个小白脸,长得真俊!在这里面长得最俊了,我看女瑶说不定暗恋他哈哈哈!”
  二人侃得热火朝天、激情澎湃时,见他们盯着的“小白脸”青年侧了目,往这里轻轻瞥一眼。陆嘉和任毅正襟危坐,那“小白脸”立在驿站马厩边,跟小二说了个什么后,向他们走了过来。
  青罩白衣,行云流水。他在一众人中,眉目清明映秀,气质温润含情。他只是款款走来,两个邪道弟子已一阵紧张,觉得有些不敢直视。
  远方皱着眉苦大仇深的罗象门大弟子蒋声往这里瞅了一眼,哼一声后移开目光;与女弟子们交代任务的药宗女宗主美眸微闪,心不在焉。青年人走来这短短几步路,他已经惹来了不少人悄悄打量。
  这位相貌气质皆出众的青衣男子,是真阳派的一位地位极高的长老,名叫谢微。两个不熟悉正道的魔门弟子只知道谢微是门派里的骨干,具体地位有多高,他们也不清楚。
  谢微走到了二人面前,彬彬有礼地问:“我等人已到齐,请问青莲派是否配合,今夜就攻打斩教?”
  四方都是武功高手,谢微的声音不高不低,周围弟子们都听到了。那个全程皱着眉黑脸的罗象门大弟子招呼师弟师妹们过来,美丽的药宗新任宗主也招呼弟子们过来听讲,群龙无首的朝剑门磨磨蹭蹭跟过来。
  那黑脸黑了一路的罗象门大弟子忽然开口问:“人什么时候到齐了?不是说请来了夜神张茂么?人呢?自从下山,我可尚未见到这位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杀手呢。”
  他语气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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