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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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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德里西·达·古比奥
我边听边把脸俯下;
他们当中的一个,不是那个说话的人,
在令他动作不便的重物压抑下,把身躯扭转过来,
他看了看我,认出我来,并呼叫着,
他费力地用眼盯住我,
我则弯腰躬背,与他们一起走着。
我向他说道:“啊!你不是奥德里西么?
你是阿哥比奥的光荣,也那门艺术的光荣:
在巴黎,那门艺术有纤细画之称。”
他说道:“兄弟,波洛尼亚的佛兰科
描绘的书页要更加多姿多彩,悦目喜人,
如今,光荣完全属于他,属于我的只有一部分。
我活在世上时绝不会如此礼让,
因为我一心所追求的
就是出类拔萃的伟大理想。
正是由于这种妄自尊大,我才在这里受到应得的惩罚;
我若不是在仍可犯罪时求告于上帝,
我还不会来到这里。
啊,人类才能的虚妄光荣!
尽管它未到衰败凋零的年龄,
它在枝头保持绿色的时间,却又是何等短暂!
契马布埃曾以为在画坛上能独领风骚,
如今则是乔托名声大噪,
这就使此人的声誉光彩顿消。
同样,一个圭多剥夺了另一个圭多
在诗坛上的荣耀;
也许已生下一位,他将把这位和那位都逐出窝巢。
尘世的声名无非是一股清风,
时而吹到这里,时而吹到那里,
正因为它变换方向,也便变换人名。
倘若你使衰老的肉体与你自己分离,
你那时在千年过去之前是否一定会比
你在学说‘包包’和‘钱钱’之前就猝然死去更有名气?
因为与永恒相比,
千年的时间要比睫毛一眨
之于运行极慢的恒星天体转上一圈,显得更短。
普罗文扎诺·萨尔瓦尼
慢吞吞地走在我前面的那个人,
曾威震整个托斯坎纳,
而如今,在锡耶纳,人们只是悄悄地提到他,
他曾是锡耶纳的 主,
曾把佛罗伦萨的狂妄怒火灭绝,
而当时佛罗伦萨是如此扬威耀武,正如今天沦为下贱的娼妇。
你们的声名犹如草的绿色,
来去匆匆,那使它褪色之物,
也曾使它青翠欲滴,破土而出。”
我于是对他说:“你的至理名言把美好的谦卑注入我的心里,
平复我胸中膨胀的傲气:
但是,你现在谈到的那位究竟是谁?”
他答道:“那个人就是普罗文扎诺·萨尔瓦尼;
他之所以在此地,是因为他夜郎自大,
要把整个锡耶纳抓在他的手里。
因此,他死后才是这个样儿,走,无休止地走:
一个人在尘世过于胆大包天,
就要用这样的钱币把孽债偿还。”
我于是说:“既然那个幽灵
在悔罪之前就已达到生命的极限,
就该在与他的寿命相等的时间流逝以前,
呆在山下,而不能上山来到此间,
除非虔诚的祈祷对他有所帮助,
他又怎样获准来到此处?”
他说道:“当他活在世上,风光达到顶点时,
他曾置一切羞耻于不顾,
自发地跑到锡耶纳的坎波广场上站住,
他迫使自己前往那里是为了解救
正在查理的监牢中受苦的他的朋友,
他的每根血管都在颤抖。
我不想多说了,我知道我说得很含糊;
但是,再过不久,你的同乡们
就会让你把我的话理解清楚。
正是这个举动替他把界限消除。”
第十二首
受惩的犯骄傲罪者的其他范例
谦卑的天使
登上炼狱第二层
受惩的犯骄傲罪者的其他范例
正如在羁轭下行走的耕牛一样,
我也以同样的方式,与那重负压身的魂灵一道同行,
只要那位温和的教育者对此容忍;
但这时,他却说:“离开他吧,走过去;
因为在这里,每个人都需要动用双桨和双翼,
尽其所有,驱动他的舟楫”;
我于是立即挺直腰板,
正像一个人意欲迈步向前,
尽管我的心绪依然那么低沉怅然。
我起步前行,心甘情愿地
把我的老师的步伐紧跟,
我们两人都显出行走得多么轻松;
他又对我说道:“你把眼睛向下看:
看到你的脚跟所踩的地面,
这会对你有好处,并使道路也变得稍显平坦。”
犹如为了使人对死者铭记在心,
在埋葬他们的土坟石碑之上,
还刻有他们生前的仪容,
因此,人们多次来到这里哭泣,
被悼念亡人的情感所刺痛,
而这种痛感也只能促动有至诚之心的人:
我在那里所见的正是这种情景,
但是,由于匠心独运,形象更为分明,
在那山崖向外伸出、供人行走的空地上,刻满了人形。
我在一边看到那一个,
他曾被造得比其他造物更为高贵,
却像闪电般从天上堕落。
我从另一边又看到布里阿留斯,
他被天神的利箭射穿,沉重地倒在地上,
浑身死一般地冰凉。
我看到廷布雷奥,我看到巴拉迪斯和玛尔斯,
他们依然手持武器,围在他们的父亲身侧,
凝视着巨人们的肢体被劈得七零八落。
我看到宁禄,他在那巨大工程的脚下,
几乎像是茫然失措,观望着与他一起在示拿的人们,
他们个个都是那么狂妄自大。
哦,尼俄卑,我看到你带着多么痛苦的眼光,
被刻在道路上,
在你死去的七儿七女中央!
哦,扫罗,你在这里显示的模样,
正像你在基利波自剔在自己的刀剑上,
此后,你也就不再感到雨露下降!
哦,疯狂的阿拉科涅,我看到你
已有一半变成了蜘蛛,
你在给你带来恶运的被撕碎的锦缎上,是如此凄伤。
哦,罗波安,你在这里的形象并不像是在威胁众人;
却是有一辆车子把他载运,
他惊恐万分,尽管别人并未把他追踪。
那坚硬的地面还显示了阿尔克梅奥内
在如何让他的母亲领会
那不祥的首饰是多么昂贵。
它显示了西拿基立的两个儿子
如何扑到正在神庙礼拜的他的身上,
又如何杀死了他,把他遗弃在庙堂。
它显示了塔米丽在大肆屠戮和残酷枭首,
当时,她对居鲁士说道:
“你既然如此渴血,我就用血来把你灌饱。”
它现显示了亚述人在荷洛芬斯被杀之后,
如何逃之夭夭,纷纷溃败,
还显示了那被杀者的无首残骸。
我看到特洛伊化为飞灰,变成废墟一片,
哦,伊利昂,从那里看到的形象
把你雕刻得多么低微和卑贱!
是哪一位擅长运用画笔或雕刻刀的大师,
把其中的明暗面和线条刻画得如此精细?
即使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巨匠也要对此赞叹不已!
在那里,死人就像死人,活人就像活人:
哪怕一个人目睹真相,也不能
把我俯腰行走时足踏的所有人像,看得比我更清。
谦卑的天使
现在,夏娃的子孙们,
你们索性就自高自大吧,扬起脸来走动吧,
为了不致看到你们所走的邪路,你们也索性不必将头低下!
这时,我们已经围绕山崖走了更长的一段,
我们所消耗的太阳运转的时间
大大超过我那并未闲散的心灵所做的估算,
这时,一直注意看着前方的那位
开言道:“抬起头来吧;
现在已不再是垂首而行的时间。
你瞧,有一位天使在那边,
他正准备向我们迎面走来;
你瞧,那第六个使女正从执行白昼的任务归返。
你的面容和举止都该充满敬意,
这样,他才会乐意送我们上山;
你该想到,这样的一天将永不复返!”
我对他的告诫已是司空见惯,
他总是要我万勿耽误时间,
在这方面,他与我讲话不会用晦暗的语言。
那美丽的造物向我们走来,
他身穿洁白的长衫,
容光焕发,像是晨星闪闪。
他张开双翼。随即又张开双翼:
说道:“你们来吧:这附近就有阶梯,
如今可以轻而易举地上去。”
应这样的邀请而来的人寥寥无几:
哦,人类啊,你们生来就是为了飞上天去,
为何遇上一丝风儿就这样跌落在地?
他把我们领到岩石辟成蹊径之处:
在这里,他用翅膀拍打了一下我的前额;
随即便答应让我平安走上路途。
登上炼狱第二层
正如要攀登那座教堂所在的山岭
——那教堂从鲁巴贡特上方,
俯瞰管理良好的那座城镇,
在右面,因为有在案卷和桶板
尚属可靠的年代建造的那些阶梯,
山崖的傲然挺立才被打断;
同样,从另一层落到这一层的
那片相当陡峭的悬崖也变得平缓;
但是,这边和那边都有高耸的石壁窄得令人擦肩。
我们掉转我们的身躯向那厢走去,
耳闻一片歌声,唱道:“自知灵性贫穷的人有福了!”
那歌声如此动听,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唉,这里的入口与地狱的入口是多么不同!
因为这里是随着歌声进入,
而那下边,进入则是有哀号惨叫来伴从。
我们这时已是踏着神圣的石阶向上攀登,
我觉得自己竟比先前走在平地上
还要加倍轻松。
于是我说:“老师,请说一说,
究竟是什么沉重的东西从我身上卸掉,
我现在走着,几乎不感到丝毫疲劳?”
他答道:“待到仍然留在你脸上的那些‘P’自,
几乎悄然消失,
将会像方才那个一样完全被擦拭,
那时,你的双脚将会被向善的意愿所战胜,
不仅不灰感到疲乏,
被驱向前进还会令它们感到欢欣。”
于是,我就像有些人那样步行:
这些人头上顶着东西却自不晓得,
只是看到别人示意,他们才产生疑惑;
因此,一只手就来帮助把问题弄清,
它探摸、发现并完成
视力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我也正是用右手的五个手指
才发现那位掌握两把钥匙的天使
在我两边额角上方刻下的字母只剩下六个:
我的导师看到这个情景,笑了。
第十三首
犯嫉妒罪者
仁慈的范例
犯嫉妒罪者的刑罚
萨皮娅
犯嫉妒罪者
我们来到阶梯的顶端,
在那里,山崖第二次被锯断,
登上此层的人都要涤清罪 :
因此,这一层框架与第一层一样,
也把那山岭环绕,
只不过这一层的弧线收缩得更早。
那里既不见人像,也不见雕刻,
陡壁显得光滑,道路也显得平坦,
岩石是一片青灰色。
诗人讲道,“倘若在此等待询问来人,
我担心我们选择路径
也许会耽搁过分。”
他随即用目盯视太阳;
他把右身当作移动的中心,
把自身的左侧转向右方。
他说,“哦,温和的光芒,
正因为我信赖你才登上这新的征途,
请来指引我们吧,既然在这里需要有人带路。
你温暖世界,你把光芒投射到世界上:
倘若没有其他理由令你行事相反,
你的光线就该永远作为我们的导向。”
仁慈的范例
人世间用千步计算的路程,
我们在那里所走的恰好已有这么远,
而由于心愿急切,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一些精灵的谈话声阵阵传送到我们耳边,
但是,我们对他们却视而不见,
他们在有礼貌地邀请我们参加爱之饮宴。
飞送过来的第一个声音
高声说道:“他们的酒喝光了”,
那声音飞到我们后面,把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那声音尚未因去远而令人无法听见,
另一个声音又飘然而过,
喊道:“我是俄雷斯特斯”,这声音也不曾停落。
我说道:“啊!父亲,这究竟是些什么声音?”
正在我提问时,第三个声音又接踵而至,
说道:“爱逼害你们的人。”
慈祥的老师说:“这一环鞭笞的是
嫉妒之罪,因此,鞭上的皮带
都是由爱而来。
马勒则要发出与此相反的声响:
我相信,根据我的猜想,
在抵达赦罪关之前,你就会听到这一点。
犯嫉妒罪者的刑罚
但是,你仔细地把眼睛向空中望去,
你会看到我们前面坐着一些人,
每个人都紧贴石壁坐稳。
于是我比刚才更睁大眼睛,
朝我的前方观望,我看到一些魂灵
身穿的斗篷与岩石的颜色并无不同。
我们向前略走了几步,
我听到有人呼喊:“玛利亚,现在请为我们祷告吧!”
还呼喊:“米迦勒”、“彼得”和“所有圣者”
我不相信,今天在世上会有正如铁石的人,
对我所见的那般情景,
竟然毫无同情之心;
因为待到我来到他们近处,
我把他们的姿态看得一清二楚,
沉痛的泪水不禁从我的眼里流出。
我觉得,他们似是被简陋的粗布所覆盖,
一个用肩支撑着另一个,
而大家又都由石壁支撑起来:
那些一无所有的盲人正是这样,
在赦罪日前来乞讨施舍,
一个把头垂在另一个肩上,
为了很快引起他人的怜悯,
他们不仅用声声求告的言语,
而且还用哀哀乞怜的神情。
正如太阳射不到瞎子的眼睛,
同样,天国之光也不愿自行
向我现在所说的这里的魂灵施恩;
因为有一条铁丝把所有魂灵的眼帘穿透缝紧,
这正与对野鹰所做的相同,
因为它片刻也不肯平静。
我一边行走,一边觉得自己不能以礼相敬,
因为我能看见他们,他们却不能把我看在眼中,
因此,我转身朝向我那明智的顾问。
他对我缄口未说的意思知道得很清;
因此,他不等我发问,
却说,“说罢,你要扼要简明。”
维吉尔走到我身边,走到那框架的外缘,
那里有可能跌落空间,
因为那边沿没有任何遮拦。
我的另一边是那些虔诚的魂灵,
他们在拼命地把眼泪从可怕的缝口挤出来,
这才浸湿了他们的双腮。
萨皮娅
我转身面向他们,开始说道,
“哦,确信能谒见那崇高光辉的人们,
你们一心只想得到那光辉关照,
但愿上天的恩泽能很快
把你们良心上的泡沫冲刷,
使清澈的记忆长河能通过良心一泻而下,
请你们告诉我——这会使我感到亲切和欢喜:
这里,在你们当中,是否有拉丁人的魂灵;
我若晓得他,也许这会对他有益。”
“哦,我的兄弟,每个魂灵
都是一座真正城市的市民;
但是,你莫非要说,有谁在意大利曾是作客异乡的人。”
我听到作出回答的那个人
似乎是在距我所呆的地方稍远之处,
于是,为了让对方听见,我朝那边走了几步。
在那些魂灵中间,我看到有一个
模样像在等待;若有人想说:“你怎么知道?”
那魂灵像瞎子那样把下巴抬高。
我说,“为登天国而俯首听命的幽灵,
倘若你就是那个方才答话的人,
就请告诉我你的家乡或是你的姓名。”
她答道,“我是锡耶纳人,
我与这些人一道在此补救我有罪的一生,
用眼泪祈求那位把他的圣容赐予我们,
我并非明智,尽管别人叫我萨皮娅,
我对他人的灾难比对自己的好运,
感到加倍鼓舞欢欣。
为了让你不致认为我是在骗你,
请听一听我所讲的,看看我是否丧心病狂,
而当时我的年龄曲线已趋下降,
我的同乡们在科莱附近,
与他们的敌人在沙场上鏖战,
我则请求上帝实现他的意愿。
他们在那里溃不成军,
迈着痛苦的步伐,转身逃奔,
我眼见他们遭到追击,却感到无比高兴。
我把高傲的面孔向上抬起,
向上帝喊道:‘现在,我不再惧怕你!’
犹如画眉对待短暂的好天气。
在我生命的最后时辰,
我才愿意与上帝和解;
我身负的责任本还不会因悔罪而得到减轻,
若不是皮埃罗·佩蒂纳佑在他那神圣的祈祷中,
曾一度把我想起,
他正是出于慈悲,才为我感到悲凄。
但你又是谁?你前来询问我们的情况,
而我相信,你的眼睛也不曾被缝上,
你一边呼吸,一边把话讲。”
我说,“我的眼睛在这里也会被剥夺,
但只须用很短的时间,
因为我以嫉妒待人而冒犯上帝的次数并不多。
下面的受苦情景令我的心灵忐忑不宁,
这就大大加强我的恐惧,
因为下一层的重负仍压在我的身躯。”
她于是对我说:“那么,又是谁把你领到上面,
来到我们中间,既然你认为自己可以回到下边?”
我答道:“就是与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他不发一言。
我是活人;因此,上天选中的幽灵,
你尽可向我提出要求,倘若你也想让我为你移动
那凡人的脚步,返回红尘。”
她答道,“啊!这番话听起来真是新鲜,
这充分表明上帝爱你;
因此,就请不时用你的祷告为我求得利益。
我现在以你最切盼的永生名义要求你,
一旦你踏上托斯坎纳的土地,
就请向我的亲属恢复我的良好声誉。
你将会在那些虚荣心重的人们当中看到他们,
这些人把希望寄托在塔拉莫内上,
而他们在那里丧失的希望必将大于找到狄安娜江;
但是,损失更大的却将是那些海军大将。
第十四首
圭多·德尔·杜卡与里尼耶里·达·卡尔博利
阿尔诺河谷
福尔齐耶里·达·卡尔博利
罗马涅的堕落
被惩罚的嫉妒罪
圭多·德尔·杜卡与里尼耶里·达·卡尔博利
“此人是谁?他在死神任他翱翔之前,
就围绕我们的山崖走动,
还能随意地把眼睛睁开和闭拢。”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他并非独自一人:
你不妨问一问他,既然他离你更近,
你要和颜悦色地对待他,好让他说话。”
有两个幽灵,一个依偎着另一个,
正呆在右边,这样谈论着我;
随后,他们就仰起脸来,跟我叙说,
一个说道:“哦,仍然与肉体相连的魂灵,
你在走向天国,
请发发慈悲,给我们以安慰,并告诉我们:
你从何处来,你又是谁;
因为你蒙受的天恩令我们感到吃惊,
你所要做到的事情是从来不曾发生。”
我于是说道:“有一条大河在法尔泰罗纳山上发源,
它流经托斯坎纳的中心地带,
一百千步也不足以把它的流程计算。
我的肉身就生长在这条河上的一个地点:
告诉你们我是谁,将是枉费口舌,
因为我的名字还不太远近皆闻。”
这时,那个最先说话的幽灵回答我,
“倘若我运用智力,把你的含义理解透彻,
那么你所说的是阿尔诺河。”
另一个则对他说道:“此人为何
把那条河的名称隐而不说,
竟像是一个人谈到的事情令人憎恶?”
阿尔诺河谷
被问起情由的那个幽灵只好这样答道:
“我不知道;但是,这个河谷的名字
倒是理应消失掉;
因为在这河谷的源头,高山峻岭是如此雄伟辽阔
——从那里还截断了山峦佩洛罗,
在少数地区,甚至超出了那个规模,
正是从源头到海口这带地方,
河水流入大海,使上天晒干的那片海水得到接济,
也正是从那里,条条江河得到随之奔流的涓滴雪雨,
就在这片地区,大家把美德视若仇敌,
如同对待蛇蝎那样,仓皇逃避,
或是由于地势不利,或是由于世风恶劣促使他们把正道背离:
正因为如此,这悲惨河谷的居民
才彻底改变了他们的本性,
竟仿佛是刻尔吉把他们化为她饲养的畜牲。
这条河先是把它那水量不足的流程
通往那些肮脏的猪猡当中,
它们更配吃橡实,而不是人类餐用的其他饭食。
然后,这条河又往下流泻,遇上一群恶狗,
这群恶狗狂吠不休,超出它们的力量所要求的限度,
这条河则对它们轻蔑地嗤之以鼻,随即掉头而去。
河水继续向写流淌;河面越是变得宽广,
那该诅咒的倒运的河沟
就越是发现狗变成狼。
接着,这条河顺沿更深的洼地往下流去,
又发现一群狐狸,它们是如此诡计多端,
竟对捕捉它们的陷阱也不畏惧。
福尔齐耶里·达·卡尔博利
我也不会因为有人在听而不再言语;
这对此人会有好处,倘若他还记清
真正的圣灵向我揭示的那些事情。
我看到我的孙子,他竟变成
在这汹涌澎湃的河水两岸驱赶那些狼群的猎人,
他使众人都惊恐万分。
他在这些人尚且活着时就把他们的肉兽卖,
然后像对待老弱的畜牲那样把他们屠宰:
他使许多人丧失性命,也使自己丧失美名。
他走出那凄惨的丛林,满身血腥,
他那这片丛林就这样弃在那里。
千年之后也无法恢复昔日的繁荣。”
正如一个侧耳倾听的人闻如痛苦的惨剧就要发生,
他的面色骤变,十分惶恐,
不论危险从何方袭来,把他逼紧,
我眼见另一个魂灵也正是这般情景,
他转身倾听,神色惶恐,满面愁容,
因为他把这番话谨记心中。
罗马涅的堕落
这一个的谈话和那一个的神情,
令我切望得知他们的姓名,
我向他们提出询问,也连同表示恳请;
于是,那最先与我谈话的幽灵
重又开言道:“你是向让我同意向你
做你不愿向我做的那件事情。
但是,既然上帝愿意把他的恩泽之光明地照在你身上,
我对你也就不能把礼仪少讲,
因此,你该知道:我就是圭多·德尔·杜卡。
我的血液燃烧着如此炽烈的嫉妒之火,
一旦我见到别人获得欢乐,
你就会看到我满脸气成青灰色。
我从我播下的种子中就把这样的稻草来收获:
哦,人类啊,你为何把心肠
放在必须禁止与同伴分享的地方?
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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